我开的真不是黑店——by崔惊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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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关河几人围在旁边好奇打量,眼里满是惊异。
“陆掌柜,面具已经卸了。”韩啸风拱了拱手,“确认是‘千面神偷’无疑。”
陆见微颔首,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向梁上君。
“神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梁上君缓缓抬首。
一双桃花眼风流多情,面白如玉,眸似晨星,鼻尖一颗痣端的是点睛之笔,丰润的唇瓣微抿,极尽俊丽之姿。
他怔怔望着陆见微,眼眶微红,如涂抹了花汁,委屈道:“陆掌柜,云来客栈一见,我被你的风姿深深折服,久久不能忘怀,我来此,就是为了消解相思之苦。”
陆见微挑眉:“美男计对我无用。”
她心里面只有搞钱。
但不得不说,一个神偷长成这样,属实浪费了。
梁上君:“……”
这个女人没有心!
“温公子,神偷给你请来了,你欠我的账怎么算?”陆见微无视神偷乞求的眼神。
温著之失笑:“陆掌柜定个数。”
“武林盟一人二十万赎金,神偷还不够格,就五万吧。”
温著之还没回,梁上君先不干了。
“什么叫我不够格?我可是江湖第一神偷,多少人想抓我抓不到,他们算老几?不过仗着武林盟撑腰,本身有什么建树?”
“梁兄言之有理。”温著之颔首,“五万两有损你的威名。”
梁上君瞥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倘若你能替我办件事,我便用不低于二十万的钱财赎你,如何?”
“什么事?”
“偷东西的事。”
梁上君:“不对啊,你用钱赎我,我替你偷东西,到最后陆掌柜得财,你得物,我能得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只是你若不愿,便要继续与马相伴。”
“挺好,至少马没有这么多心眼。”梁上君放弃抵抗,“陆掌柜,你们是合谋骗我来的吧?我不玩了,你把我绑回马厩。”
阿耐从外头跑进来,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怕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公子的要求你完成不了。”
梁上君不屑:“天下没有我偷不了的东西。你也别想激我。”
“大言不惭。你偷得了东流双侠,偷得了那些小门小派,你能偷得了武林盟、逍遥宗和擎天殿?”
梁上君:“我只偷我认为该偷的东西。”
“什么是该偷的东西?”陆见微好奇,“是因为持宝之人手上沾了血?”
梁上君朝她眨了眨桃花眼。
“确实如此。”
陆见微懂了:“你想做自以为是的孤胆英雄。”
“自以为是?”梁上君轻叹一声,可怜兮兮道,“陆掌柜就是这般看我?”
“不然?”
“他们抢夺宝物,手刃无辜,难道不该叫他们尝到教训?”
陆见微:“你所谓的尝到教训,就是让他们失去宝贝?这个代价比起被他们杀害的无辜,未免太轻了。你拿到宝物后,又如何处置?”
“换成钱财,捐了。”梁上君垂眸道,“我不喜欢杀人。”
陆见微转而问:“温公子要偷的东西是什么?”
“陆掌柜见谅,我只能告诉梁兄。”温著之歉然道,“若你将他交给我,我愿出五万两。”
“成交。”陆见微干脆利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梁上君急道:“不是不少于二十万两吗?”
“那是你出店的自由。”陆见微说,“五万两,只是买你一次单独询问的资格,你真的很贵。”
“……”
阿耐捧出五万两,嘀咕道:“陆掌柜要价越来越高了。”
“你好没道理。”薛关河不满反驳,“明明是温公子自己说的五万两。”
“还不是……”阿耐止言,轻哼一声,拎着梁上君就走。
三人进了通铺房间。
陆见微要是想听,随时都能听到。可她既然答应了温著之,就要讲究诚信。
“掌柜的,饭做好了。”薛关河适时提醒。
陆见微扬起笑容。
“开饭!”
梁上君是借用道具压制的,五万两算是赎金,应充入客栈账面。
五万加上之前的二十六万,足足有三十一万。
温首富是真的有钱。
这样的大主顾就应该多多合作。
不过片刻,通铺房门开了。
梁上君踉踉跄跄出来,满脸沮丧,跑到陆见微面前卖惨。
“陆掌柜,你还是继续虐待我吧,温公子的事我真办不了。”
陆见微语调温柔:“我虐待你?”
“不是,是关押我。”他勾着肩背,似有些颤抖,“您继续关押我。”
陆见微:“浪费粮食。”
“那您放了我?”他面露喜色,“陆掌柜,您真是人美心善!”
陆见微笑道:“你武艺不俗,怎能一直埋没在马厩里?以后打扫马厩的活儿就交给你。”
这么好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梁上君:“……”
罪不至此啊!
薛关河等人热烈欢迎,八方客栈再添一名伙计。
“掌柜的,伙计房不够了,他晚上睡哪?”岳殊问。
“通铺空了一间,住那儿,也方便温公子随时与他交易。”
“好嘞。”
梁上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前途无亮啊。
半夜,客栈灯光全灭,黑夜笼罩下,一道身影从通铺闪出,如一片柳絮,轻盈飘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悄无声息地越过前院,正要踏墙而去。
一只无形的手强势压下,极为熟悉的力量将他掀翻在地,发出沉闷的撞击。
三楼传来女子的轻笑。
“用了‘寻常客’,失了内力,竟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愧为江湖第一神偷。”
梁上君无语望天。
他自闯荡江湖后失手的次数屈指可数,近期的两次还是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既然神不知鬼不觉,陆掌柜又是如何知晓的?”他苦笑问道。
陆见微:“你有独门绝技,我也有。”
“服了,我真服了。”梁上君瘫在地上,“陆掌柜,在你手底下干活,我也不亏。”
“夜深了,莫要扰人安眠。”陆见微无情吩咐,“明早别忘了打扫马厩。”
梁上君龇牙咧嘴爬起来,捂着闷痛的胸口回房。
翌日清晨,陆见微从坐定中醒神。
她洗漱完毕,刚下楼,阿迢就堵在面前。
“他醒了。”
冯炎被六级武者击伤时,就已经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命运——如同废人一样活下去。
他睁开眼时,没有尝试催动内力。
郑大路坐在床边,魁梧的肩背一动一动。
这是在哭?
“吸嗦……吸嗦……”
冯炎:???
“大路。”他张口喊了一声。
郑大路背脊僵住,忽地转过身,捧着一大碗面,面条从嘴里挂到碗里。
他惊喜地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说:“上使您醒了!”
嚼碎的面渣直喷过来。
冯炎:“……”
什么伤感,什么悲愤,全都碎成渣渣。
郑大路抱着碗跑出去,片刻后,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走进来,端着一碗药,瞧着有点面熟。
“喝了。”药碗凑到嘴边。
冯炎下意识张口,苦涩的药汁灌入嘴里,他皱起眉头,目光从少女淡紫的嘴唇掠过。
灵光乍现,他惊恐闭上嘴。
这不是胡九娘的徒弟胡阿迢吗!他在望月城见过的!她给他喂的到底是什么药!
药汁顺着嘴角流到床上,淋湿了肩颈。
他死死闭着嘴,拒绝喝药。
阿迢蹙起眉头:“喝。”
不!他不要喝!
阿迢无奈,放下药碗,离开诊室后,恰好碰到陆见微下楼,便堵在楼梯口,跟她告状。
“醒了?挺好。”陆见微见她没动,问,“还有什么事?”
阿迢犯愁:“他不喝药。”
“为什么?”
“不知道。”
陆见微没想到堂堂玄镜使还怕喝药,遂走进诊室,与冯炎纠结的眼神对上。
“陆、陆掌柜!”冯炎又惊又喜,看到跟着进来的阿迢,又迟疑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陆见微见他神情,便已了然。
“你受了重伤,韩使与郑使带你来求诊,阿迢是店里的伙计,负责治愈你的伤势。”
冯炎脑子终于转过来,面露愧色道:“阿迢姑娘,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还弄撒了你的药,实在抱歉。”
“误会解开,可以喝药了吧?”陆见微揶揄道,“要不要把你们韩使叫来?”
“不用不用。”冯炎满脸羞红,腾地坐起来,端起碗就咕噜咕噜喝下去。
喝完之后,胸口的闷痛渐渐消减,丹田和经脉竟有轻微热感。
他惊道:“我没成废人?!”
“上使,您说什么呢?”郑大路跑进来,“是陆掌柜出手救了你。”
冯炎感激不尽:“陆掌柜,您救我两次了。”
之前在客栈,若非陆见微护他三人,他们根本无法从千里楼、黑风堡等势力的包围下保全性命。
陆见微:“你们韩使出的钱,我只是拿钱办事。”
冯炎:这哪是拿钱办事,这是拿再多的钱都办不了的事啊!
八方客栈悠哉过着日子,江湖小道消息甚嚣尘上。
武林盟弟子追杀陆见微,反被困在八方客栈;青龙帮上门找茬,却狼狈奉上几车贺礼;玄镜司紫衣使上门求诊,陆见微出手驱除六级内力,青衣使免受经脉寸断之苦。
除却第二条,另外两条都让江湖客们侧目。
陆见微是谁?
武林盟弟子的战力什么时候这么烂了?
青衣使受的应该只是小伤吧,神医谷都不敢这么吹。
临近江州城的路上,几人驾马飞驰,身后缀着一辆马车。
罗连环面露急色。
“我说过,陆掌柜能救师兄,你们非不信,耽搁这么长时间,师兄白白受这么多苦!”
葛长老叹道:“当时俞少侠明显要捉拿陆见微,我们若是寻她救人,武林盟会如何想?”
“管他们怎么想?”罗连环柳眉倒竖,“他们无能,查不出害死三个师兄的凶手,还想找人背锅,简直无耻至极!”
葛长老:“只是俞少侠行事鲁莽,事发之后,武林盟不也决定去江州赎人赔礼吗?”
“哼,周家的案子拖到现在还没个动静,武林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连环,慎言。”葛长老无奈道,“去了江州,咱们说不定会碰上武林盟的人,你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
罗连环气鼓鼓道:“知道了,我又不傻。”
随后又嘀咕:“自己干的龌龊事还不让人说,真是蛮横无理!”
葛长老:“……”
所幸一路快马加鞭,江州城已近在眼前。
第59章
◎自荐枕席,深夜诡计◎
陆见微用完早饭, 听到门外喜鹊叫唤。
今天必有好事上门。
“你怎么回事?”马厩传来少年无奈的声音,“马粪不是这么铲的,要这样……学会了吗?”
“这样那样不都一样?”
“不一样!你那样铲,浪费工夫不说, 还弄不干净。”
“我就一偷东西的, 哪晓得怎么铲粪。”
岳殊轻哼:“我听韩使说, ‘千面神偷’能完美伪装成任何一个人, 要是哪天让你假扮一个马夫,你连清理马厩都不会,别人一眼就拆穿了。”
梁上君沉默几息, 神色格外郑重。
“你说得很有道理, 再教我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