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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宿敌写了封情书后——by星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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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行舟起初并不同意,在他看来,方璎不过是个下人,又凭什么做他的侍妾?
  但徐竹萱显然要比他明事理,也比他看得更清楚。
  她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无辜的。你要怪,就怪自己当时为何那般冲动,又为何直到现在才得知她怀孕这件事。”
  一番话说得唐行舟哑口无言,又如醍醐灌顶,当即明白是他的母亲故意捂下消息,有意要将这个孩子保下来。
  母命难违,唐行舟很为难:“可这样做,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徐竹萱道:“你既知道是委屈了我,便要加倍对我和清欢好,此生不可再负我。”
  唐行舟内心震动,当下抱住妻女,满口答应。
  这之后,方璎母女便被打发去了一座小院。
  小院偏僻冷清,与主家相隔甚远,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家主与夫人一面。
  一开始,小院的仆役们还算尽心。但时间一长,这些人便逐渐懈怠,不仅不干活,还对方璎母女爱搭不理,背后经常抱怨她们,说母女俩的坏话。
  对此,方璎心知肚明,却又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女,除了比其他下人多读过几年书,并没有别的本事。
  她知道曾经有很多人羡慕她怀了贵人的孩子,羡慕她一跃成为家主的侍妾,从此母凭子贵,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她并不高兴。对她而言,是唐行舟这个所谓的贵人打破了她的美好愿望、毁了她的安稳生活,她对唐行舟没有倾慕与爱意,只有恐惧与怨恨。
  但她从未恨过唐峭。相反,她将所有的爱倾注在唐峭的身上,小心翼翼地保护她,全心全意地将她抚养长大。
  唐峭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孩子,更是她的全部。
  她们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院里相依为命,努力又认真地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仆役传来老夫人去世的消息。这对方璎来说,无疑是一个噩耗。
  她很清楚,自己和唐峭之所以能继续待在唐家,主要还是因为老夫人的干预。老夫人并非可怜方璎,她只是想将唐行舟的子嗣保下来,如今老夫人去世,以唐行舟的性格,就算不将她们赶出唐家,也必然不会再过问她们的生活。
  方璎早已不在乎自己过得如何,但她不想连累唐峭,让她跟着自己一起自生自灭。
  为了唐峭,方璎开始努力吸引主家的注意。讨好院外的仆役、主动索要份例、打听唐行舟的行程……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无论多卑微,她都会去做。
  然而方璎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回报。
  年复一年,主家那边仍然没有半点回应。送过来的份例越来越少,下人们也越来越不把她们当回事,有时候还会当着方璎的面奚落她。

  一年年下来,方璎逐渐变成了唐家的一个笑料。无论何时,只要下人们谈起她,都能幸灾乐祸地笑作一团。
  “就她那样还想争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家主和夫人那么恩爱,岂是她能插足的”、“真是不知足”……
  关于方璎的传言越来越难听,但方璎依然没有放弃,费尽心机只为让唐行舟想起唐峭这个女儿。
  终于,在唐峭十六岁这一年,她因病去世。
  临死之前,她牵起唐峭的手,将自己刚绣好的香囊放进唐峭手里,轻声道:“阿峭……不要怕。”
  “娘亲只是休息一会,不是真的离开你。”
  “把咱们存的钱都放进这个香囊里,谁也不要告诉。”
  “如果有个姓唐的男人来了,一定要听他的话。”
  “告诉他,你叫唐峭……”
  说完这些,方璎便失去了呼吸。
  不久,唐行舟果然来了。他注意到这个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少女,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不由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捏紧香囊:“……我叫唐峭。”
  许是方璎的死唤起了唐行舟的愧疚,他只稍作思索,便决定带唐峭回主家。但唐峭却不愿意离开这个院子,没办法,唐行舟只好先安排两人来照顾她,等她情绪稳定后再决定之后的去留。
  此时正值天枢使者前来为唐清欢测灵脉,唐行舟想起唐峭似乎与唐清欢同龄,又是唐家血脉,便请天枢使者也为她测上一测。
  结果如他所料,唐峭也觉醒了灵脉。这就意味着她和唐清欢一样,也拥有前往天枢修道求学的资格。
  这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在唐行舟的安排下,唐峭和唐清欢一同踏入天枢。有关于方璎的过去,也随着她的遗体,被唐家一同掩埋在了黄土之下。
  回忆完方璎短暂的一生,唐峭竟有些恍惚。
  上一世她穿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
  她和方璎一起生活了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虽然不足以让她对方璎产生真正的孺慕之情,但如今再次看到她们曾经一起住过的屋子,昔日种种还是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唐峭盯着屋里的陈设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伸向自己的衣襟,从里面掏出一只颜色素雅的香囊。
  香囊鼓鼓的,摸上去有点硌人。唐峭解开系带,在手心上方抖了两下,果然有几块碎银掉落下来。
  唐峭默数了下数量,然后拿起一块,仔细摸了摸。
  这些碎银原本是冰冷的,因为一直被她贴身带着,所以此时又有些温热。凑近一点,还能闻到一股混合着淡淡药味的栀子花香。
  连这些小细节都完全一致——看来她的确是重生了。
  可她明明已经在规定时间内捅死了自己,按理说应该穿回现代了,怎么会又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呢?
  而且重生的时间点也和上一世穿来的节点不一样,不合理的地方太多,白痴系统到现在也不出来解释一下……
  思绪转至这里,唐峭方才意识到,自她苏醒到现在,那个一向聒噪的系统居然一声没吭。
  唐峭又在心里唤了几声,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在过去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唐峭慢慢蹙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随之浮现。
  难道……系统消失了?
 
 
第4章 
  想到这个可能性,唐峭先是一喜,而后又生出几分忧愁。
  喜的是系统不在,她就不用再听它指手画脚了,也不用按照原书剧情做事,完全可以放飞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忧的是如果系统真的消失了,也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和现代社会的唯一联系,从此只能留在这个世界,再也回不去。
  ……草。
  唐峭心中一凛,立即放出灵识,探查系统的存在。
  以唐峭为中心,灵识骤然向周围荡开,刚延伸到屋外,突然像熄火般停了下来。
  唐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很显然,重生的不仅是这具身体,还有她的修为。
  这可真是……
  唐峭揉揉眉心,头疼地收起灵识,起身走出屋子。
  屋外是熟悉的灰墙小院,一圈篱笆,一口水井,四周种满郁郁葱葱的蔬菜。唐峭绕着篱笆,一边低唤系统,一边寻找乌鸦的身影。
  这样足足找了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别说是乌鸦了,连一根乌鸦毛都没瞧见。
  唐峭觉得嗓子有些干,于是转身回到屋里,提起桌上的紫砂壶,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放了一夜,早已冷透,入口又苦又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
  是连唐家仆役都不喝的劣等茶。
  唐峭喝完茶,将杯子放回原处,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会消失……但可以确定的是,系统现在的确不在她的身边。
  没了系统,也就没有人时时刻刻提醒她走剧情。对她来说,这是现在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那她要是现在离开唐家,是不是也没人拦着了?
  唐峭心念一动。她扫视周围一圈,确定屋里没有其他值钱物件后,抬腿便向院外走去。
  刚推开院门,两名身形魁梧的仆役便拦住她:“小姐,您要去哪儿?”
  唐峭:“……”
  忘了还有物理拦截。
  她扬起温和无害的微笑:“屋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转转。”
  仆役不为所动:“您要是觉得闷,就在院子里转转吧,等到了明天,您就可以出去了。”
  唐峭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了。
  她也不生气,只是好奇地问:“这是要把我关在这里的意思?”
  仆役没有否认,低头应道:“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唐峭点了点头。
  特意安排两个彪形大汉来看守她,唐行舟还真是谨慎。
  若是过去,这种级别的看守,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然而现在嘛……
  想起自己那无比微弱的灵识,唐峭忍不住一声叹息。
  她本就生得清隽柔美,不同于十年后的阴郁疏冷,此时她脸色苍白,细眉微蹙,眉眼间无半分锋芒,看着很是单薄柔弱。
  且这两名仆役也知晓她的生母刚过世,见她年纪也不大,不由得便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小姐,家主也是为了您好。”
  “对啊,以后您就是唐家二小姐了,天上地下,想去哪儿不行?”
  一个个年纪不小,想法倒是很天真。
  唐峭懒得和他们掰扯,摇了摇头,转身回屋。
  两名仆役见她不吵不闹,就这么乖乖回去了,同情之余,却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回屋后,唐峭关上门,闭目凝神,开始探查自己的修为。
  识海之中,一棵浅碧色的幼苗若隐若现,像刚刚发芽的小草,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这就是她的灵脉。
  所谓灵脉,其实就是修道之人的根基。修真界功法繁多,其本质都是将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真气,而灵脉就起到了吸纳与凝练的作用。灵脉越繁茂,修为就越高,实力也就越强大。
  至于为什么用“繁茂”来形容灵脉,是因为它呈现出来的状态,和凡世所见的树木别无二致。
  修为高深者,灵脉便如苍天巨木;修为低微者,灵脉便如残枝弱柳。
  至于唐峭这样的小幼苗,就更不值一提了……
  唐峭感受着体内游走的微弱真气,颇为心痛。
  好在虽然修为倒退了,但之前习得的功法心经都还牢记于心。这样,即使现在起点很低,只要运用得当,也能在短时间内将修炼的速度提上来。
  况且明天就要去天枢了,天枢作为仙门之首,灵气充沛,资源也多,等到了那里,修炼起来也能事半功倍。
  虽然很可能再次遇见沈漆灯——但那家伙这时候又不认识她,应该构不成什么威胁。
  就算真的威胁到她了……以她重来一次的经验,想要打得他满地找牙,应该也是绰绰有余。
  一想到自己暴打沈漆灯的画面,唐峭的心情总算好了点。
  如此看来,她暂时还不能离开唐家。就算真的要与唐家脱离,也得等到了天枢再说。
  况且,有关于系统的问题……她也需要找机会再好好验证一下。
  这样想着,唐峭睫羽微动,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已黑,院内一片寂静。花香清幽,分不清是从香囊里传出来的,还是从花架那边飘散过来的。
  唐峭再次阖上眼睛,开始凝神打坐。
  次日辰时,唐行舟安排的人果然准时来接她了。
  她们还替唐峭换了一身新衣服。素白色的料子,浅青色的滚边,本是极为简单的样式,穿在唐峭身上,却意外合适。
  唐峭依稀记得,这套新衣是唐行舟挑选的。
  侍女们敛下眼底的惊艳之色,为唐峭系好衣带。接着由候在门外的家仆领着唐峭走出小院,穿过数不清的别苑和回廊,最后在一片湖泊前停下。
  湖面上停靠着一艘楼船,船身古朴,没有多余的装饰,一眼望去,与普通楼船没什么区别。
  唐行舟与徐竹萱正伫立在甲板上,见到唐峭,唐行舟微一颔首,道:“带她上来。”
  家仆闻言应声,带着唐峭登上船。
  上去后,船上景象陡然一变。楼阁、台榭一应俱全,侍从们井然有序,端着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在其间穿梭忙碌,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唐峭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唐行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淡淡道:“这身还不错。”
  唐峭不是很想搭理他。
  唐行舟见她神色平静,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道:“你知道这身衣服是谁为你准备的吗?”
  唐峭:“谁?”
  唐行舟没有回答,站在他身后的侍从适时开口:“小姐,这身衣服是家主亲自为您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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