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心机丫鬟后——by闫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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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婆子沉默了阵儿,才道:“咱们小侯爷是个有血性的郎君,再加上他自个儿有上进心,且还是个有主见的,娘子若同他说起此事,只怕讨不到好。”
盛氏发愁道:“所以我才懊恼,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作者有话说:
苏暮:夫人快看我快看我!!
盛氏:???
苏暮:你来找我,我给你出主意,包你家好大儿没话说!!
盛氏:你莫要诓我。
顾清玄:阿娘,为着这事坏了母子情分,你仔细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盛氏:。。。。
苏暮:我给你出主意保管他屁都不敢放!!
顾清玄:???
第四十一章
方婆子也觉得这事棘手, 同她说道:“此事甚为难办,娘子可要稳妥些才好, 倘若因为一个婢女而影响到你与小侯爷之间的母子情分, 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氏倒了一杯水喝,沉思道:“不用你提我也知道。”又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以后还得靠他养老照料呢,倘若为着这事闹生伤了,我以后找谁哭理去?”
方婆子点头, “正是这个理,那寿王府的人还没进门就管起男方的家事来,可见那姑娘也不是个善茬。”
盛氏沉默。
方婆子:“娘子万不能糊涂, 你以后仰仗的不是寿王府, 而是自己的亲骨肉,一旦因为苏暮的事伤了母子情分,怎么看都不划算。”
盛氏看向她,心烦道:“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要如何才能不得罪寿王府那边, 且又让文嘉心甘情愿丢手?”
方婆子细细想了想,皱眉道:“不若问问老夫人, 听听她老人家的看法?”
盛氏摆手, “这事莫要让她晓得为好。”又道, “老夫人素来偏宠孙辈,她多半会把文嘉叫过去问个清楚,一旦文嘉不愿意, 便不会做处理。”
方婆子一时也犯起难来, 又出主意道:“娘子可找个适当的时机, 先试试小侯爷的口风,倘若他不乐意,便另行打算,若是没什么关系,那就好办多了。”
盛氏点头,“也只有先如此了。”
于是为了从自家崽的嘴里套出他对苏暮的态度,盛氏故意借庶女顾三娘不愿意嫁男方家有妾室的事试探顾清玄。
当时他倒也没有起疑,只随口道:“倘若三娘不愿意寻夫家房里有人的,那便给她找个干干净净的,省得她日后难周旋。”
盛氏给他布菜,说道:“你自个儿都是兄长呢,自己房里都养着一个,哪有那么容易寻到屋里干干净净的?”
顾清玄愣了愣,“阿娘莫不是对我房里养着个通房有异议?”
盛氏:“我有什么异议,你爹还养了两房妾室呢,就是觉得日后正房进府,难免要费心周旋。”
顾清玄并未把这话放到心上,只道:“若受不下,就别进门。”
盛氏:“……”
她不动声色瞥了方婆子一眼,方婆子用眼神示意别再问下去。
盛氏这才作罢。
之后母子又说了些其他,盛氏看着这个好大儿,心里头有点烦。
一边是寿王府的压力,一边又是自家崽的态度,叫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元正假后顾清玄正常上值,鉴于元宵那天他得献大面舞,经常会在内教坊耽搁到很晚才回府。
苏暮见他辛劳,送上参汤。
屋里有好多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有时她也会摆弄它们,觉得甚有趣味。
见她喜欢的样子,顾清玄饮下一口参汤道:“你没事摆弄面具作甚?”
苏暮笑着把面具戴到脸上,回道:“奴婢就觉得这东西甚有意思,戴上它就变成了恶鬼,取下它就变成了平常人,郎君你说有没有趣?”
顾清玄愣了愣,觉得她话里有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
苏暮也未解释,取下面具道:“郎君要戴着它跳大面舞,不知奴婢可有幸观览一二?”
顾清玄把参汤一饮而尽,随即用浓茶漱口,取干净帕子拭了拭唇角,说道:“元宵那天全城百姓都会到街上看花灯,那天晚上没有宵禁,宫里头也有宴饮,你若想凑热闹,我便偷偷带你进宫见见世面。”
听到这话,苏暮颇有些小兴奋,“奴婢真能跟着郎君进宫?”
顾清玄点头,“能,你着男装,跟在许诸身边,充当我的侍从即可。”
苏暮来了兴致,“倘若被逮着了,会不会被砍头?”
顾清玄失笑,“倒也不至于,我们又不是去后宫妃嫔的内廷,那地方才去不得,前头应是无碍的,我要跳戏舞,带两个侍从伺候,倒也说得过去。”
他这一说,苏暮欢喜不已,充满憧憬道:“元宵那天晚上宫里头是不是热闹非凡?”
顾清玄点头,“那是自然了,宫里会有烟火表演,也会搭建灯楼,内教坊会献上歌舞百戏供百官参览。”
他兴致勃勃说了许多,苏暮听得入迷,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样庞大的盛景。
没过几日便到了元宵佳节,那天晚上忠勇侯夫妇也收到宫里头送来的请帖参加宴饮,顾清玄要献大面舞,自然不消说。
早前许诸按苏暮身量给她备了一套胡服,她穿到身上还挺合身。
系上腰带,戴上幞头,一身湖蓝把人衬得精神抖擞。
时下女郎们着胡服倒也是一种风气,跟男人一样穿窄袖,穿膝裤,她这模样并不会惹人注意。
不想被自家老子发现他把苏暮带进宫,顾清玄故意跟他们错开行程,要早些出府。
现下天色还早,大街上的两侧均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兽头灯、花灯、鸟禽灯,应有尽有。
苏暮好奇撩起马车帘子打量外头,看到人来人往,个个都喜庆开怀。
瞧见花灯马车时,她被那五颜六色的色彩吸引,忙道:“郎君快瞧,那是花灯树!”
顾清玄嫌弃道:“出息,待晚些时候把宫里头应付了,我带你到外头赏灯燃烛。”
稍后马车抵达皇城,禁军查验通行牌后放几人入内。
今日宫里头宴请,前来参宴的百官皆会携家眷入内,他们过来时就已经有好些人进皇城了。
红墙绿瓦的宫里头到处都挂了灯笼,苏暮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好奇东张西望。
她真没见过这种世面,只觉得一道道巍峨宫墙高大耸立,雄伟的宫殿矗立于天地间,些许墙壁斑驳,见证了这个王朝的鼎盛。
顾清玄遇到熟人要同他们周旋,一时顾虑不上她,许诸在一旁叮嘱她跟在他身边,莫要走丢了。
苏暮连连点头,看着进宫来参加宴请的女郎们个个花枝招展,瞧得眼花缭乱。
许诸扭头看她道:“这地方热闹吧?”
苏暮咧嘴笑,“好多人,热闹!”
瞧见有胡人时,她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你瞧那些胡人,也是来参加宴请的吗?”
许诸:“当然了,咱们大齐国富民强,天子威名远扬,四海来朝。”
今天晚上宫里头的歌舞戏表演是通宵达旦,整个外皇城得容纳下数千人庆元宵,场面可谓壮观绮丽。
晚些时候一盏盏灯笼被点燃,外面的城中时不时响起烟花爆竹的声音,宫里头应景,也一并放起烟花响应。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令人们欢腾不已,苏暮连忙捂住耳朵,仰头看漫天烟火。
灯海把周边照得亮堂堂的,无端生出几分浪漫。
这个时代虽然落后讨厌,却也有它的可爱之处。
待到酉时五刻,宫中的百舞戏正式开场,尊贵的天子端坐于筵席的正上方,两侧则是外宾与文武百官。
随着城墙上第一场打铁花绚烂绽放,火红的铁汁被击打上天空,瞬间铁花四溅,飞了数丈的金色花火犹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绚烂得如同白昼。
周边的烟花爆竹齐齐来助势,顿时整个天空仿佛被炸裂开来,皇城笼罩在一片片明亮的火光中,仿若白昼般夺目耀眼。
苏暮被那场景震撼到了,听着周边的人声鼎沸,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个王朝的兴盛活力。
花灯树旁的舞台上已经拉开了舞蹈序幕,此时顾清玄已经坐到了百官宴中,许诸带着苏暮寻了一处上佳地势观览群舞。
元宵佳节自然要食用元宵,迟些时候二人又去侍人取用饮食的地方拿了元宵吃,不仅如此,宫里还备得有不少菜肴,凭令牌取用。
苏暮食量小也贪吃了不少。
许诸对她照料得极其细致,说道:“咱们郎君的大面舞排在了第二十一位,这会儿还早着呢。”
苏暮笑道:“君子六艺,不曾想他竟也会跳舞。”
许诸摆手,“大面舞不一样,那是武乐,不是软舞。”又得意道,“郎君母族将门出身,且擅骑射,样貌又生得好,京中实难寻到适合跳《兰陵王》的人。”
苏暮“哦”了一声,也有兴致观顾清玄的风采。
许诸继续道:“群舞的都是禁军,个个都是有真功夫在身的。”
他兴致勃勃跟她八卦《兰陵王》这出歌舞戏,言语中颇显激动崇拜。
皇城这边热闹非凡,各坊里亦是如此,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几乎全家出动赏灯,路上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左看是人,右看还是人!
人,双,众……到处都是人头涌动。
今夜佳节,火树银花,盛大而灿烂。
这是苏暮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可爱,年味儿比现代要浓,元宵更是举国欢庆,上至王公,下至平民,充满着喧嚣的人间烟火。
她和许诸观了一场场宫廷舞戏,待到《兰陵王》这场歌舞戏出场时,人们开始骚动。
只见台上聚了数十舞者,他们均着士兵衣着,每人脸上都带着白脸面具。
旁边的声乐拉开了这场悲壮又惨烈的入阵曲。
《兰陵王》讲述的是北齐高长恭解洛阳之围大获全胜,最后英雄落幕死于一杯鸩酒的故事。
士兵的吟唱悲壮浑厚,充满着挣扎的绝望。
苏暮看不大明白,一旁的许诸跟她讲解,说道:“这是北齐士兵被十万大军围困时的窘境情形。”
台上的群舞者用肢体语言表达了那种面临绝境的挣扎。
他们从拼尽全力到一个个受伤倒下,浑厚壮烈的吟唱配着声乐,整个场景极具感染力,令人身临其境,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危机四伏的困境。
在绝望中,戴青面獠牙,身穿紫袍,腰上系金色腰带,手执长鞭,在士兵的吟唱下模仿兰陵王的顾清玄身姿轻灵穿梭而来。
那时他的体态优雅,因着身量高挑,宽松肥大的衣袍把整个人衬得英姿勃发。
充满力量感的肢体语言把方才绝望的场面带动,士兵们的吟唱开始变得鼓舞。
苏暮在远处默默地望着群舞中的男人,他明明戴着青面獠牙,却仍旧让人心驰神往。
武乐讲求力量感与爆发力,那人身上仿佛累积着巨大的感染力。他的肢体不乏优雅,柔中带刚,有势如破竹的英姿,却也有青松易折的脆弱。
那种复杂造就了高长恭这个英雄早折的个人魅力。
他对他应是有解读的。
不知不觉间,苏暮唇角微微上扬,想起那天晚上他戴着鬼脸面具装恶鬼追逐的场景。
那人给了她所有的美好。
不管她对这个世道有多厌恶,至少在他身上她是感受到了温暖的,来自这个吃人世道里仅有的那点温柔。
尽管她对他又哄又骗,不曾交付真心。
可是心里头还是有些许遗憾,她并非铁石心肠,自然能感受到他的情意。只是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她想要索取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那些东西本不该由他给予,这对他并不公平。
她不愿意用自己的前程去打破世俗规则,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赌注留在他身边期许未来,她弱小的生命力承受不起在权势欺压下求存的重量,会把她活生生压垮。
远处的城里响起阵阵烟花爆竹,声声不绝。
底下忽地响起掌声叫好,把苏暮从神思中拉回现实,台上的《兰陵王》不知何时已经落幕。
天子赐酒。
顾清玄已经揭下面具,一张清俊白皙的面庞既陌生又熟悉。
苏暮看着他饮下天子赐来的美酒,听着周边热闹的人声鼎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了些许孤独。
她也说不出那种滋味。
周边明明有很多人,却好似孤儿一般,被丢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如浮萍一般,没有依靠,更没有归宿,只能随波逐流,仿佛永远都靠不到岸。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底下的顾清玄忽地抬头看了过来。
许诸兴奋地朝他挥手。
苏暮勉强露出笑容,视线与他交接,看到他抱着面具抿嘴笑。
那时漫天烟火绚烂,照亮了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