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by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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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还能治病么?
江晚吟狐疑地看他一眼。
“真的疼,疼的睡不着。”陆缙面不改色。
一句话直接拿捏住江晚吟软肋。
她心立马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下他背上的伤处:“你还伤着,快别乱动了。”
“知道。”陆缙声音磁沉,握着她的腰紧紧压在他腹上,“你来。”
江晚吟不肯,怕伤到他,又不敢推他。
陆缙只笑,一步一步地攻破她防线:“来,先吻我。”
这对江晚吟来说不算太难,她仰头,用唇碰了下陆缙唇角,又赶快挪开:“好了。”
“这叫亲?”陆缙反问。
“不算么?”江晚吟迟疑。
“这算什么亲。”
陆缙失笑,握住她的脖子一抬,薄唇直接欺进,吻的她仰起了脖子,双臂向后撑在榻上。
自上而下,吻的极深。
江晚吟霎时头脑空白。
紧接着,陆缙又拍拍她后腰,示意她抬起。
江晚吟不肯,他顺着颈往下一滑,咬她一口,趁着她失神,握住她的腰往下。
瞬间吻到了底。
她立马抱住他后颈。
顿时又后悔不迭,陆缙这样,哪里像受伤了啊。
山地风大,营帐也不是密不透风,呼啸的山风从孔隙里吹进来,烛火乱晃,好一会儿,风渐渐静了,影子却迟一步,仍然乱晃。
三更左右,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守夜的康诚躬身,掀开了一丝帘缝:“公子,钱副将求见。”
好半晌,里面才传来低沉的一声:“……等会儿。”
原本清润的声音,此刻却含混不清。
“是。”康诚往后退一步。
钱副将却等不及,不过片刻,又催促一声:“当真是要紧事,你再催催。”
康诚无奈,又唤了一声:“公子。”
里面没再说话,片刻,陆缙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紧接着粗粝的手捏着江晚吟滑落的带子往颈上灵巧地一系,拍拍江晚吟的腰,将她抱离。
“等会儿,我去去就回。”
江晚吟知道他一向公私分明,低低嗯一声。
陆缙到底没忍住,又捏着她下颌浅吻了几下,用衣摆暂且堵住,方起身披衣下了榻。
一掀帘子,他面沉如水,摁了摁眼眶,声音也沉的发沙:“何事?”
钱副将看到陆缙身姿笔挺,只虚拢着一件中衣,脖子上似乎还有红痕,赶紧低了头,心知打搅了他好事。
但眼下这事更为要紧。
他冷汗涔涔,低声道:“大人,您前几日让我留心那些得了风寒的人,我今日发觉,那些人得的好似不是风寒,而是……瘟疫。”
“瘟疫?”
陆缙眼帘一掀,目光锐利。
里面,江晚吟脸上的绯色也褪的一干二净,掀了帘子往外悄悄看了一眼。
她记得,哥哥和她说过,他娘似乎就是积劳成疾,最终死于疫病。
第96章 蔓延
自古大灾之后往往有大疫, 陆缙一贯谨慎,故而特意吩咐了人留心。
但事情果真发生的时候,还是极为出乎人意料。
“确证了吗?”他沉着眉眼。
钱副将神色亦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摇头:“尚未。随军的大夫里有个资历极老的,说癸酉年绥州曾有过一次洪水,水患过后爆发了时疫,温气疫疠,千户灭门,那一回死了上万人,震动朝野。这一回的病症,同那一年的瘟疫, 症状极像。”
绥州大疫, 死亡枕藉, 十室九空, 鼎鼎大名, 陆缙自然听过。
如今战乱未平, 再加上时疫, 本就动荡的西南怕是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陆缙缓缓负手, 眉梢冷峭:“有多少人出现症状了,是何表现?”
“前日大约五六个,昨日增了一倍, 今日已经有二十多,皆是先干咳,后高热,持续不退, 直把人烧的四肢抽搐,昏厥不醒。胡大夫说, 这症状看起来比之当年的绥州还要严重。”钱副将越说,心里越没底,“恐怕……不容乐观。”
“知道了。”陆缙沉声,眉间却微微蹙着,语气低沉,“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钱副将也觉得蹊跷。
如今,他们大军压境,只等着天回暖,雪化之后便大举攻山,收拾残局。
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了时疫。
“除了营地,别的地方可曾有类似的消息?”陆缙抬了下眼。
“尚未收到。”钱副将如实道。
“现在派人去打听打听,尤其绥州州城和周边几个州。”陆缙吩咐。
说完,又补了句:“勿要张扬,以免动摇军心。”
“卑职遵命。”钱副将立即领命。
暂时交代完之后,陆缙又道:“你先去外面守着,我换身衣裳,待会儿一起去看看。”
“局势尚不明,您亲自去,恐会有危险,要不……”钱副将试图劝谏。
“无妨。”陆缙打断,“事关重大,我亲自过去。”
“是。”钱副将便只好暂且出去,退后时,风拂动帘子,他隐约看到了帘后地上堆着一件鹅黄的裙衫,分明是女子的。
他眼皮跳了下,状似不知地掀了帐子出去。
陆缙摁了下眉心,也快步回了帘后,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衣,一件件穿好。
江晚吟半跪在榻边,替他扣着腰带。
衣服穿好的时候,陆缙握着江晚吟的肩将人放倒,掖好了被角:“你先睡,我去看看。”
江晚吟不肯,爬起来:“我同你一起去。”
“别闹,外边恐是瘟疫,不可小觑。”
陆缙拉下她的手。
江晚吟却又抱上他手臂:“我知道,所以才要去。”
并未迟疑,她抬眼看向陆缙,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其实,当年,哥哥曾与我说过,他母亲当年便是积劳成疾,死于当时的一场瘟疫,我曾经也亲眼见过那场瘟疫,你让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当听到裴絮当年是死于瘟疫时,陆缙一顿,猜疑又加重三分。
但神色仍是没半分松动,只揉揉江晚吟发顶:“知道了,你躺下,瘟疫会传人,此事与你无关。”
江晚吟却摇头:“若真是瘟疫,迟早是免不了的,我远远的看一眼,成吗?”
“不许去。”
陆缙一贯纵着她,这回却无论如何不许,直接吹灭了灯。
“先睡,等我回来。”
江晚吟伸手去拉,却只扯到了一片衣角,眼底落寞,只好又躺下。
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此刻,收容伤兵的营帐里已经人心惶惶。
有个本就断了一条腿的士兵不巧也患了疫症,高烧惊厥,骤然猝死过去,死前喷了一大口血,溅的帐子上猩红一片
帐内瞬间大乱。
出现症状的士卒,蜷着身子直哆嗦。
尚未出现症状的,发了疯似的挤在帐前,嚷着要出去。
“死人了!”
“我没病,快放我出去!”
“这是瘟疫!”
“退后!”
守在帐子前的士兵大喝,长矛一交错,死死地挡住门。
却反倒激的里面的人反应愈发激烈。
眼看要动起手来时,钱副将陪着一身玄色劲装的陆缙一同到了帐前。
看见骚乱,钱副将立即断喝一声:“你们这什么做什么,反了不成?”
几个士卒看见钱副将,又看见陆缙亲自来了,赶紧跪下:“将军,我们不想死!”
陆缙扫视一圈,正看见那暴毙的士卒和帐上飞溅的血,面色愈发凝重。
声音却仍是镇定。
他抬手制住如临大敌的守卫,上前一步:“病因仍在查,你们不必忧心,无论是与否,我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三月来,这些人跟着陆缙一路攻城拔寨,势如破竹,自然明白他一贯说到做到。
几个人闻言原本躁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只跪地应是。
又走了几个帐子,安抚完患病的士卒,陆缙扫了一眼那病死的人,命人抬起去就地火化。
而后,令人用石灰将帐子彻底消杀一遍,又吩咐周围的营帐撤离,暂时将这群患病之人与普通士卒隔开。
随行的医官一看陆缙利落又直接的做法,便明白他是个有经验的,上前递上了用纱布缝制的面罩。
“将军,据卑职观测,此病大约是经由飞沫相传,需覆面方能隔绝。”
“好。”陆缙接过后,又令人连夜赶制,分发三军。
军中寻常的补给还算充裕,但布匹并不丰,刚好林氏开的是布行,除了捐赠春衣,又另外送了几十匹纱布来,刚好派上了用场。
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确认是疫症么?”陆缙一贯谨慎。
胡大夫忙拱手:“随行的医官皆是从上京来的,鲜少接触疫病,先前老夫还忧心是否是误诊,但刚刚又找了几个当年经历过绥州大疫的人,他们皆说这病症同当初相像,且这病传人如此之快,多半是差不离了。”
胡大夫一下定论,在场人心底皆是一沉。
果真是瘟疫,西南,怕是要大乱了。
既已基本确证,眼下需尽快溯源,隔断一切。
第一个患上此病的人是谁?是如何患上的,先前他又接触过那些人?
陆缙一件一件的吩咐着,命人去查。
这一查不要紧,没多久,查出来的结果令人大惊失色。
头一个患病的竟是个俘虏,刚十六岁,正巧是从巴山上逃下来的。
胡大夫思忖道:“虽是疫症,但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西南一带毒物最是多,那群人又最是心狠手辣,不分是非,此事会否是红莲教义军故意养出来的,有意在这个时候投毒,阻止咱们攻山?”
“不是无可能。”陆缙淡淡嗯一声。
自从知道了裴絮的死法之后,他便起了猜疑。
于是便命人去问问那第一个发病的人究竟是如何逃出来的。
那士兵还是个少年,烧的浑身虚脱,勉力回想着:“当时捆着我的绳索断了,我一路避着人,从山林里逃了回来。”
“断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绳索刚好断了,刚好一路上都无人撞见,这孩子,分明是故意被放回来的。
恐怕,早在他被放回之前便被人下了毒了。
难怪,如今天已回暖,平南王又被围,裴时序却丝毫没有异动。
他分明是留了后手了。
只是瘟疫一旦蔓延开,危及的可不止是军队,而是整个西南,甚至全天下。
这才刚刚三日,便有人暴毙,此次瘟疫蔓延速度如此之快,发病如此汹涌,比之当年的绥州大疫还要可怖,到时恐会生灵涂炭。
胡大夫长叹一声:“无论如何,也不该对寻常百姓动手啊。”
折腾了半夜,此时,刚刚派去附近州城探听消息的人也收到了信鸽,说是州城内一切如常,并未发现异样。
如此一来,又添一分确证。
陆缙未再犹豫,迅速命人排查军中所有出现症状之人,收容到疠所,与众人隔开。
又当即叫了所有副将和主事的将领到了主帐。
一群人深夜被叫起,眼角还耷拉着。
再一听到瘟疫,瞬间个个绷紧了神,分坐在营帐两侧的圈椅上。
陆缙坐在上首,命胡大夫将刚刚的来龙去脉一一告知。
“疯了,这人简直是疯子!”赵监军大骂,“他这是要拉全天下陪葬啊!”
几个副将也跟着怒斥。
江晚吟并未睡,当听到外面的动静时,缓缓睁开了眼,亦是没料到裴时序竟已淡漠到如此地步,全然视人命如草芥。
说话间,疠所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排查出上百个出现寒症的人。
且又有一个患了病体弱的士卒生生咳血身亡。
众人闻言愈发沉重。
陆缙点了几位医官出来:“此次的疫症你们可有办法?”
“这疫症来势汹汹,我等医术不精,暂未寻到治法,只按照风寒之症和先前绥州的方子暂时抑制,但此法治标不治本,若是没有解药,恐怕……迟早会蔓延开。”
领头的胡大夫面露惭色。
“没有法子?”赵监军性急,噌的站了起来,“可如今已经是发病的第三日了,这些人这几日来与军中的将士们一起同吃同住,不知接触了多少人,虽则目前只有二三十人有了症状,但实则患病之人恐怕早已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