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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欢——by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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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缙沉吟了片刻,又问:“我之前在边关偶闻过一味安息香,之前荐与了你,你可有用过?”
  江华容完全不知什么安息香,还以为是同圆房那日一样,是江晚吟又忘了同她说,便连忙回到:“用了,我也觉得甚好,只是今日没用罢了。”
  “你觉得好便可。”
  陆缙顿了一下,只须臾,片刻后又神色如常地同她走着。
  眉眼间却冷了许多。
  因他从未对妻子说过什么安息香。
  江氏果然是在骗他,晚间与他同床也的确另有其人。
  这回是彻底证实了。
  江华容却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劲,反而问他:“郎君,我今日备下了酒菜,你晚上可要来?”
  “好。”陆缙沉声应下。
  步履也极为从容,走着走着,他又不经意地问道,“我记得你妹妹同陆宛差不多大,可曾许了人?”
  “尚未呢,她一直长在青州,没什么见识,哪里这么好说亲。”
  江华容叹了口气,她还需要江晚吟,自然不能让她成婚。
  没有定亲。
  陆缙眉目微微舒展开,略一沉吟,道:“如今京里世家女出嫁皆越来越晚,母亲打算将陆宛留到十七,你妹妹刚及笄,也不必急着说亲,多留几年也无妨。”
  这话正合了江华容的心思,她附声道:“我也是这么想。”
  陆缙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江华容亦是在想着,该寻什么借口阻止旁人替江晚吟说亲。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明各怀心思,却在这件事上说到了一起去。
  出了寿春堂,江华容回去了披香院,陆缙也照例回了前院。
  拐过回廊时,陆缙却看到一抹熟悉的鹅黄身影。
  是妻妹,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廊下等他。
  不知等了多久了,鹅黄的裙裾被微风吹的微微拂起,勾勒出姣好的身段,仿佛一只蹁跹的蝶。
  陆缙远远地站着看了许久,才发觉她同江氏的身形十分相仿。
  但未免太相似了。
  相似到便是双生姊妹也难做到。
  江氏是有孕之后才变的如此丰裕的,那妻妹呢,以她的年纪,不太可能生的如此好。
  陆缙依稀想起晚间他掌稍一紧,她便抽气,当时他只以为她太过娇气,现在想来,她恐怕是被喂了东西,强行将身形变得和江华容相仿,尚不能适应。
  大约是他的眼神不加遮掩,江晚吟即便是背对着,也感觉了注视。
  她缓缓回头,当看到陆缙时,眉眼一弯,轻轻唤了她一声:“姐夫。”
  陆缙从未觉得这个称呼如此刺耳。
  他垂着身侧手一蜷,瞥了一眼她提在手中的食盒:“今日怎么来了?”
  “昨晚多亏了有您在,否则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江晚吟将手中的食盒往上提了一点,“我也没什么可答谢的,便想着做些点心来,想着这是青州那边的,您兴许没吃过。”
  食盒微微拉开一点,里面是蝴蝶酥,小巧精致,摆放的整整齐齐。
  有恩必报,有礼必答,妻妹虽是养在庄子上,但倒是颇为懂礼数。
  “举手之劳,不必做这些。”陆缙淡声道,又问,“你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今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江晚吟回道。
  好了就行。
  陆缙心说道。
  眼眸却微深,他提醒道:“白日若是无事,记得多休息。”
  江晚吟听出姐夫在说到白日两个字,语气似乎加重了一点。
  可她晚上并没有什么事,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低低地答应:“我知晓了。”
  陆缙亦是没多说什么,看出了她尚有些体虚,又叮嘱她:“用膳时也可多用一些。”
  江晚吟微微抬眸,隐约觉得姐夫今日未免太关心她了。
  有点怪。
  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毕竟,这些都是再客套不过的关心,她便没再多说什么,将食盒交与了康平,然后回了水云间。
  妻妹走后,陆缙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却一点点变深,深的仿佛看不到底,将人完全没进去。
  转身时,他看到了那红木食盒,又忽然想起了昨晚,吩咐女使道:“今晚立雪堂送来的汤不必倒了。”
  为何?公子不是明知道那是什么汤么?
  女使略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了声。
  因是夏日,昼长夜短。
  但今日,天黑的实在太慢了。
  一直到了酉正,西天外的彤云被风吹散,天色才缓缓暗下去,陆缙也如约去了披香院。
  酒菜是江华容精心准备的,琳琅满目,陆缙却只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只是一杯一杯地饮着酒。
  江华容见他兴致缺缺,也不敢劝,一顿饭很快便吃完。
  趁着陆缙沐浴的时候,江华容熄了灯,和往常一样换了江晚吟进来。
  江晚吟本想像之前一样,直接进了帐子等,但今日,陆缙出浴的比她想的快了一点。
  江晚吟刚走到榻边,便被他叫住。
  “不急,过来坐。”陆缙只着一身单衣,站在桌案前,手指一曲,向江晚吟推了一碗东西过去,“先把汤喝了。”
  “郎君,这是什么汤?”
  江晚吟瞥了一眼,学着长姐的声线问道。
  自从那日酒醉后,她便开始学着声音,到今日,已经十分相似。
  “母亲送的补汤。”陆缙转手上的扳指,淡声道。
  江晚吟一听,登时便脸色煞白。
  她昨晚刚受过这汤的折磨,自然知道这补汤究竟是怎么个补法。
  “怎么了?”陆缙似乎不觉得不妥,“你今日不是还去佛寺,想求一求子嗣?”
  他说的对,昨晚她是他的妻妹,喝了这催情的汤是误食。
  但今晚她是他的妻,再喝这汤,便只能算是夫妻间的情趣。
  可她实在害怕。
  昨晚的热潮一波一波地往上涌,烧的她根本控制不住,到现在心有余悸。
  江晚吟攥着手心,试图寻个借口:“郎君,我今晚用的有些多,暂时没胃口。”
  陆缙却只将汤往她前面推了推:“不妨事,一碗汤而已。”
  江晚吟知道这是没法躲了,也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明知这是什么汤,也只能轻轻地嗯了声。
  然后颤着手捧起了汤碗。
  巴掌大的一碗汤,她喝的极慢,仿佛要喝到地老天荒。
  陆缙却也不急,只是站在她身侧,耐心地等她。
  江晚吟便只好小口小口,全部喝干。
  最后一口喝完,她忍住了害怕,轻声道:“郎君,我喝完了。”

  陆缙终于回了头。
  他俯着身,用指腹缓缓抹去她唇角的汤渍,低沉地夸了句:“好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会比较腹黑
 
 
第22章 蓄意
  披香院
  江华容今日精心准备了一桌酒菜, 是想趁机同陆缙多亲近亲近。
  未曾想陆缙却兴致寥寥,珍馐美馔摆在眼前,却没动几筷。
  她主动同他说话, 他也只是语气淡淡,偶尔附和两声,并不热络。
  反倒捏着犀角杯,一杯接一杯的饮着酒,时不时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
  江华容望了眼外面深蓝的天幕和渐渐爬上来的月钩,心知肚明,却不愿深想下去, 到后来眼角虽还盛着笑, 但再好的佳肴也没了滋味, 如同嚼蜡似的, 终究是提前搁了筷, 叫人备水替他沐浴。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又加之白日去了佛寺深受打击, 江华容离开正房后, 整个人像被抽了心骨,神情落寞。
  落寞之余,想起今日净空说的话又十分嫉恨。
  凭什么, 这世间落胎的妇人不知凡几,偏偏她出了意外,伤了根本,此生都不再能有孕。
  她更不明白, 她当初明明当晚便喝了避子汤,为何还是出了事?
  “不会的, 一定是误诊。”江华容不肯相信,转而又自言自语道,“净空再厉害,擅长的也是内症,一个和尚,又不是专治妇人的,他说的未必就是对的,恐怕是名不副实,言过其实罢了。”
  一定是这样。
  江华容安慰自己,又吩咐孙妈妈道:“嬷嬷,你暗地里再去多寻寻专治妇人内症的大夫,不论出多少钱,喝多少药,都不成问题。”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只需小娘子怀上,再暗中偷龙转凤便可万事大吉,只要有了嫡子,您的病便是治不好也没什么。再说,妇人生子如同去鬼门关走一趟,娘子,您又何必纠结于此呢?”孙妈妈劝道。
  江华容何曾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想要的不止是嫡子,她是当真爱慕陆缙,想同他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想生下融了他们血脉的孩子,而不是往后一辈子都靠着江晚吟生的孩子来维系这摇摇欲坠的长孙媳的身份。
  于是江华容执意不应,仍是吩咐道:“我意已决,嬷嬷不必说了,你只管去寻大夫便是,只是切记不可叫人发觉。”
  孙嬷嬷见劝不动她,便只好答应下去:“娘子放心,老奴这就去。”
  摆在面前的补汤已经冷了,上面浮着一层油花,江华容忍着反胃,还是喝了下去,擦了擦唇角,又不禁去想夫君同妹妹现在在做什么。
  一想,她腹中愈发翻滚起来,剩下的半碗无论如何都喝不下。
 
  正房里,江晚吟也刚喝完一碗补汤。
  陆缙的指腹缓缓碾过她的唇,又向上五指穿过她的发,抚着她的头,低低地夸奖她,仿佛当真把她当成了孩子。
  江晚吟本就比他小上许多,又加之自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并不厌恶这种触碰,反倒觉得安心。
  然她隐隐约约,总觉得今晚陆缙似乎有些怪。
  尤其是刚刚哄着她的声音,仿佛不是对妻子,倒是和白日里对她这个妻妹说话时的语调差不多……
  但她之前只同他亲近过两次,并不知晓他白日同长姐是如何相处的,只知晓他一贯强势,想来在这种时候自然也是,便没再深想。
  眼下要紧的是这汤,她已经尝过那种煎熬的滋味,自然不想再来一次。
  但今晚有陆缙在,他们是夫妇,江晚吟想,在药效开始之前,她应当便能解除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替她擦完唇后,陆缙缓缓低头,江晚吟感觉出他似乎要吻下来,慢慢仰起头去配合他,鼻尖已经微微触及,江晚吟已经闻到了一丝酒气的时候——
  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世子,是康诚来了,说有事通禀。”女使低声询问道。
  陆缙一听来人,忽地顿住。
  江晚吟也没料到,原本已经阖上的眼微微睁开,迷茫地看着他。
  陆缙看出了妻妹眼角的红晕。
  却想,还不够,不如昨晚。
  果子要熟透再摘,果汁最为充沛。
  不急。
  陆缙压了压眼皮,宽大的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我出去看看。”
  江晚吟依稀记得这个康诚仿佛是他的得力下属,料想事情紧急,明明极不想他在这个时候走,还是偏开了头,轻轻嗯了一声。
  陆缙出了门,被夜风一吹,神情又恢复如常。
  康诚的确是他的得力下属,他之前派了他跟着父亲那边,他夜半回来,想必是有了情况。
  果然,康诚一开口便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
  “公子,裴时序应当不是被山贼杀的,凶手恐怕另有其人。”
  夜风微凉,陆缙衣袍被吹的猎猎,方才的耳热顿时散的一干二净,他眉眼冷下去,垂眸问道:“怎么说?”
  “卑职也是猜测。”康诚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东西一一告知与他,“立雪堂那边只查到了坠崖便信以为真,转而全力去追捕京畿附近的山贼,但卑职在翻看卷宗时却注意到,案卷记载发现裴时序时他身上的衣衫还是完整的,也正是因此门房才将人认出来。但裴时序是个布商,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蜀锦,一匹值十金,扒下来典进当铺里也是一笔不菲的银钱,这些山贼大多是穷困潦倒的流民,没道理放过这身东西。”
  康诚是流民出身,当初也曾误入歧途,偶然遇到了陆缙,随他从军才有了今日,因此他最能觉察出异样。
  “你说的不无道理。”陆缙沉吟片刻,颇为认同。
  但,裴时序若是被人蓄意谋杀,那便值得深究了。
  他一个隐姓埋名的商户,初到上京,是何人要蓄意杀他?
  他又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
  “接着查,青州那边跟上,上京这边也要查一查,尤其要查查裴时序究竟是为了何事入京,又见过什么人。”陆缙吩咐道,又提点康诚,“听闻他样貌同我有几分相似,你若是无处着手,不妨拿了我的画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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