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by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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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宴会原就是为了闹大事态,坐实江华容被掳失了清白的。
此时,人都抓错了,还如何坐实?
坐实他们掳错了人,坐实江华容根本没事吗?
安平一口气提不上来,恼的心里直冒火,可如今这宴会已经没用了,倒不如趁机卖给长公主一个人情,往后再徐徐图之。
她压下了怒意,努力挤出一副担忧的样子,握着长公主的指尖道:“姨母您别忧虑,我答应您便是,定不会让表嫂名声受损。还有那江小娘子,上回落水便大难不死,这回定然也能化险为夷,您且安心。”
“安平,多亏了有你。”长公主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若是当初二郎没出那件事,不知该有多好……”
她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
安平眼神亦是低了声音:“姨母,事到如今便不必说这些了。”
送走长公主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对屏风后的人道:“你都听见了,你的人抓错人了,那不是江华容,是江晚吟,现在可如何是好?”
而屏风后的人,正是戴着银狐面具的裴时序。
安平原是听闻昨晚裴时序放过了江晚吟的事情,心生不忿,这才叫了裴时序来问一问,顺便商议一下日后的安排。
然裴时序甫一听闻,转身便走。
安平扯住他的袖子:“裴教首,这样大的事你不解释一句就走?我还没问你呢,昨日你为何要放过江晚吟?”
“你不必知道。”
裴时序冷声道。
安平还从未被人这样冷待过,可这人是父亲的座上宾,此番父亲没有回京,她在上京全需仰仗他行事。
因此虽不服,她还是只能忍着:“好,我不问,但如今这江晚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据点,她必须死。我知你不动妇孺,你若是不下命令,便由我来下,如何?”
“你敢?”
裴时序蓦地回头,目光似寒剑。
安平被他冷冷的一钉,忽然意识到不对来:“……都如此地步了,你为何还不动她?”
裴时序不说话,只吩咐手下去备快马。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用意?
看他的反应,不但在意,在意的还极深。
安平忽然想起了陆缙。
昨晚,听说他亲自带了人去找江华容,她还以为他是对江华容有几分情意,现在再想来,他一定早就知道抓错了人,秘而不发,全是为了保全江晚吟。
一个,两个,都是为了江晚吟。
甚至冷血无情如裴时序。
这江晚吟究竟有什么魔力?
安平忽然抬了头:“倘若我非要杀她呢?”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安平话刚脱口,直接被裴时序单手掐住了脖子,生生地拎起。
“你今日最好不要派人跟在后面做小动作,若是让我发现,不管你父亲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
裴时序警告道。
“我……我知道了。”
安平面色紫胀,快要闭过气的时候,裴时序眉间的戾气一压,方放了手。
安平捂着脖子重重咳了几声,望着他的背影,却忽然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动她,可她没死在我手里,恐怕……要先死在你自己的手里了。亲手害了自己心爱之人,这滋味如何?”
裴时序闭了闭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不等马车停稳,他夺过马鞭,径直上了一匹马飞奔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100红包,还是二合一,男主和男二同时去了,让谁找到妹妹好呢?
第48章 反杀
城东的瓦市大多临河而建, 前面是街,后面是河,顺着长长的护城河序下来, 走几步便是一处瓦子,迎春楼在这一排瓦子里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这些地方皆是晚上热闹,白天休市,此时天已平明,寻常人家大多开了门,临街的一户户瓦舍却都下了门。
间或有几个宿醉刚醒的醉汉从门里出来,一见到冷着眉眼的陆缙和巡检司一行人,立马醒了神, 慌张的避开。
揉了揉眉心, 到街边卖着酥饼羊汤的小店里一打听, 他们才知道原来昨晚上国公府的长孙媳被红莲教的人掳走了。
难怪这么大阵仗!
醉汉们啧啧了几声, 纷纷避开。
迎春楼已经是陆缙三个时辰内查的第十家, 从外头瞧了瞧, 这一处看着又没什么特别的, 巡检们不抱希望地去了叩了门:“开门, 巡检司办案!”
此时,贺老三带着一行人抓了一晚上,也没找到江晚吟, 正气得骂人。
一听得巡检司上门,也顾不得找人了,贺老三立马抄了斧钺,扭头吼道:“快抄家伙, 他们找上门了!”
“等等。”黄四透过门缝,打量了一眼外面的人道, “他们应当没发现,现在恐怕是例行询问,要是查出来了,这会儿就该破门而入了,哪里还会叩门?先别急,咱们只当做无事应付过去便行。”
“可江氏还没找到,万一她突然冒出来……”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她兴许已经跑了。”黄四琢磨道,“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人已经堵上门了,这个时候若是逃就是不打自招,不如赌一赌,若是真被发现了,咱们再跟他们干起来也不迟!”
贺老三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且教首又不在,便只能听他的,吩咐众人道:“听老四的,先别动,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一行人便只好佯装无事,由黄四去开了门。
贺老三手中的斧钺不好藏,情急之下,忽然看到了中空的戏台子,掀开帘子打算暂时塞进里面。
可他没想到,蓝绒布帘子一掀,他却陡然看到一张找了一晚上的脸。
“——是你!”
贺老三眼珠子一瞪,“好啊,你个小娘们,竟敢藏在这里,害得老子眼巴巴的找了一夜!”
江晚吟亦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掀开帘子,呼吸一窒。
昨晚这群人来来往往的,江晚吟紧张的在戏台子底下藏了一夜,一直没找到冲出去的机会,天明大门又被关上了,江晚吟正以为无望的时候,被外面的敲门声一震,听到“巡检司”几个字,她立马醒了神。
有人来了!
她等的机会到了。
江晚吟压着砰砰心跳,紧紧盯着那门,只等门开便冲出去。
然而没等到开门,却等了慌不择路过来藏东西的贺老三。
“救……”江晚吟下意识想叫人,贺老三却先她一步,一把捂住她的嘴,直接按住她一起躲在了戏台子里。
黄四一行人也发觉了戏台这边的动静,暗骂了一声:“先别将人弄死,万一不测,还可将她用作筹码。”
贺老三原是想直接弄死江晚吟的,此刻被黄四制止,方松了手,捂住她的嘴警告道:“不许叫!若是敢让人发现,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江晚吟刚刚差点被直接捂死,如今手脚皆被缚住,嘴巴也被死死捂住,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暂时忍下来。
等贺老三将江晚吟制住后,黄四方去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外面的光透了进来。
“怎么这么久?”郑巡检不悦。
“大人莫怪,我们这些地方都是昼伏夜出,刚刚睡下,没听见——”
黄四赔着笑,一低头忽然觑见后面那张冷峻的脸,额角一跳。
这人剑眉星目,气度不凡,眉目与他们教首有三分像,恐怕便是传说中的那位陆家世子了。
他竟然亲自来了。
且看他来的方向,是刚从上一处勾栏出来,怕是查到什么东西了。
这可不好办。
黄四佯装被吓到,立马缩了眼神:“哟,这么多官爷,不知出了何事了,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挣个辛苦钱,怎么、怎么查到我们头上了……”
“不用紧张,只是例行搜查。”陆缙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话虽轻描淡写,但他周身的气势迫人,黄四连忙侧了身:“正是,小人鄙姓黄,在家行四,官爷请便,有什么要问尽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陆缙进来后,眼神快速逡巡了一遍,屋子里只是寻常的瓦市摆设,看不出丝毫异样,接迎的黄四也低眉顺眼,处事圆滑。
可他一贯细致,便是再寻常,也没有放松警惕,一一踱着步查探着。
“你这里,可有杂耍班子?”陆缙问道。
“有一个。”黄四答道。
“劳烦您将戏班子的人全都叫来。”
“……这会儿?”
“怎么了?”陆缙掀了掀眼皮。
“没、没什么。”黄四道,“您也知道,咱们这一行都是夜猫子,这会儿他们刚睡下。”
“废什么话,国公府的二少夫人昨晚被红莲教的人掳了,那伙人十有八九是装成了戏班子,让你去叫人你就去,犹犹豫豫的,你难不成是心虚?”郑巡检斥道。
“我哪儿敢,官爷莫怪,小人这就去。”
黄四赔着笑,手心却出了汗。
陆缙亦是四下查探着。
几个人说话间,江晚吟陡然听见几声低沉温厚的声音,猛然偏了头。
隔着蓝绒布帘子透过一丝缝隙怔怔的望向外面。
这声音,是陆缙。
他竟然亲自来找她了。
透过帘缝,江晚吟隐约看见一点玄色刺金下摆,同他昨日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陆缙一贯是个最爱洁的人,今日却穿了重样的衣服,想来他大约奔波了一整晚,彻夜未眠。
他好像,一直在为她破例。
可她一直在骗他。
江晚吟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极为复杂,一股难言的酸涩蔓延了开。
被缚住的双手顿时又萌生一股力量,江晚吟用力挣扎,想让他看见她。
她就在他眼底啊……
然贺老三死死的捂住她,江晚吟刚抬起身,又被他按了下去。
她明知道他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陆缙从她眼前走过。
生生的错过。
江晚吟急的直想哭。
很快,黄四便带着人到了,一群人皆是睡眼惺忪,满眼血丝的模样,陆缙挨个巡视了一遍,尤其盯着他们身上有无伤口,查了一遍,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这群人的确是真正的戏班子,专门养来做样子的,自然查不出异样。
他们的人都伪装成了打杂的和仆役,兵器一回来便埋在了后院的花圃底下。
陆缙查了一遍无果,此时,其他巡检使也都查完了,皆摇头:“大人,没查到任何异处。”
“那些箱子呢?”陆缙抬了抬下颌,望向堆在角落的红木箱子。
“也没异常,里面都是些木剑和戏服。”
“陆大人,看来,这家也没问题。”郑巡检道,“时候不早了,街角还有一家倚翠楼,要不,咱们再去那里瞧瞧?”
陆缙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眉间一蹙,便抬步欲离开。
但他一贯周全,路过大堂中间那个宽敞的戏台子时,忽地又顿住:“这戏台子是空的?”
他走近的时候,贺老三盯着那双玄色皂靴浑身一绷。
江晚吟则双目放光,用力的想挪过去。
黄四额角突突直跳,打着哈哈道:“大人,您该不会是怀疑这台子下藏了人吧,这台子也就一丈多宽,哪里藏得下这么多人?”
郑巡检也觉着陆缙有些魔怔了,疑心他是担心的过了头,悄悄凑上去:“大人,您若是累了,不妨去用些餐食。”
陆缙揉了揉眉心,也有些疲倦。
却无心用膳,一抬步便要去下一家:“去倚翠楼。”
他一转身,江晚吟顿时绝望。
等他们走了,她必死无疑。
人濒死前的力量往往叫人难以相信,往常无人在意也就罢了,此刻陆缙已经找到了她眼底。
只差一步,她就能彻底解脱。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江晚吟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然撑着戏台子的柱子上一撞,发出了轻微的一声。
被贺老三死死箍住,她这声音其实并不算响。
陆缙却倏然停了步:“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郑巡检不明。
黄四攥着微湿的手心,却道:“大概是耗子吧,咱们这种地方,耗子最是多。”
“不是。”
陆缙一向敏锐,这似乎是肉身碰撞到硬物时的闷沉声,虽然极细微。
尽管知道可能猜错,但一想到对方是江晚吟,便是有千分之一的线索,陆缙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