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非要和我换亲——by猫说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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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风气,别说遇上灾害无法应对,天长日久下去,恐怕还会徒养贼人生心。就比如他编造的被盗银子这回事,倘若他是贼寇,见河南府如此懈怠,肯定会销赃后继续犯案,其余本无心的人,见河南府这般处事,指不定会想,若不然我也试试,反正官府会拖着不管,等他们管的时候,证据都清理干净了。
谢尧臣气不打一处来,河南府距离京城虽不如郑州那般近,但也是西行出京后第一个府,一旦河南府被有心人利用混乱起来,京城岂能幸免?
“咚”一声重响,谢尧臣将看过的所有状纸及文书,全部摞在一起,重重摔回了桌上。
李孝儒吓得身子一颤,忙放下手里掌的灯在桌角,单膝落地跪下:“王爷息怒。”
谢尧臣冷嗤一声道:“把知府衙门所有人叫来,现在开始处理,本王看着你们。”
说罢,谢尧臣走出桌后,去了两排桌子中间最里头的转变,护卫跟着上前,为谢尧臣搬了把椅子。
李孝儒赶忙去找知府衙门的人,顺道将巡防营的头子也叫了来。河南府众人懒散惯了,便是李孝儒亲自命人去传,一个个的也跟慢火炖猪脚一样,一会才来一个,一会才来一个。
谢尧臣就这般生生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椅子扶手,大拇指撑着下颌,其余四指扇形展开,遮着自己半张脸,一直盯着那门口看。
知府衙门的人姗姗来齐。李孝儒早就在外头跟他们说了里头来者是谁,一个个进来便先点头哈腰的去跟谢尧臣见礼,谢尧臣除了一双眼睛,脸上其余部位都笼在手指及手掌投下的阴影里,叫他的神色愈发琢磨不透,气氛愈显压抑。
谢尧臣多一句都没跟这些人说,那些人行礼后,在护卫的示意下,忙去一旁的桌子上,开始处理自己的政务。
于是,这夜的河南府知府衙门,于亥时灯火通明,乍一看还颇有些废寝忘食的味道。
人都来齐后,李孝儒也不敢闲着,也去了自己座位上,紧张投入事务。
辰安在整个河南府衙门转了一大圈,回来后就看到这么一幕,心下失笑,屋子里安安静静,全是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们王爷就坐在两排桌子的正中间,看起来像极了监考官。
辰安走过去,在谢尧臣耳边道:“回禀王爷,找到了,卷宗室隔壁,有个单独开辟的小院,院子不大,屋子也不大,但是里头舒适精致,想来是知府平日处理政务之地。这院子门一关,里面做什么外头人无法探知。最要紧的是,这屋子不仅靠着外墙,里屋还有一扇窗,也是对着外墙开的,外头便是一条僻静小巷。”
谢尧臣闻言,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这就很和心意。
谢尧臣转头对辰安耳语道:“你先回去跟王妃说一声,今晚我在知府衙门,得晚点回去,叫她早点睡,不必等我。我今晚须得将样子做足,明日开始,我们该怎么玩怎么玩。”
辰安应下,即刻转身离去,去给宋寻月报信。
而谢尧臣,则继续守在卷宗室里,盯着知府衙门这些人处理事务。
这一晚,谢尧臣足足守到夜里寅时二刻,所有人的人,也都老老实实处理政务,处理到寅时。纵然好些人早就困的眼泪哗哗,但连哈欠都不敢在谢尧臣面前打,生生忍下去,着实是痛苦难安。
谢尧臣见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跺了跺坐得有些发僵的腿,对众人道:“今日先到这里。”
众人搁笔起身,齐齐转身转向谢尧臣,行礼弯腰。
谢尧臣看向李孝儒,沉声道:“快卯时了,诸位可先回去休息,巳时回来,继续处理。当然,本王会陪着你们。”
众人闻言,不禁垂头,巳时回来,岂不是只能睡两个时辰?
谢尧臣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讽刺道:“怎么?嫌太赶?诸位这些年在河南府,没少享福,如今的辛苦是你们应得的。”
众人齐声称是,谢尧臣复又看向李孝儒,对他道:“旁边那小院给本王收拾出来,将你河南府这些年的府志,以及历年卷宗,全部送过去,明日起,本王日日过来,陪着你们一起处理政务,直到你河南府官风尽改!”
等他进去就从小窗跑,晚上和王妃玩回来,再从小窗进来。难不成他们还敢进去检查他不成?届时留下张立和两名护卫,叫他们在知府衙门打好掩护,假装他在便是。左右父皇只是叫他整顿官风,又没叫他干别的,目的达到就好,卷宗和府志看不看,都不甚要紧。
众人闻言心间叫苦不迭,看来从明日起,苦日子才真正开始。李孝儒躬身行礼:“是,王爷放心,等下下官便叫人将东西全部送去小屋里。”
谢尧臣看了李孝儒一眼,大步离去。
李孝儒看着谢尧臣离开的背影,这才抬袖擦了下额上的汗水。这琰郡王,不是大魏出了名的纨绔吗?不是平素最爱吃喝玩乐,从不在政事上上心吗?怎么如今见了本人,却不似传闻中那么回事?不仅今晚守到这么晚,甚至明日起还要来守着,如此枯燥,这纨绔怎受得住?怪,当真怪。
等谢尧臣回到他和宋寻月在河南府的宅子,都快卯时了。谢尧臣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进屋,却发觉屋里灯亮着,而他的王妃在榻上,榻帘未落,安然睡在里侧。
看来是给他留了灯,谢尧臣心间一暖,他看着榻上安睡的宋寻月笑笑,悄然进了净室,怕吵她,没再叫人送热水进来,用净室现有的凉水冲了冲身子,便擦干出来,熄了灯,悄悄爬上了床,揭开被子钻了进去。
本不想吵醒她,但宋寻月还是醒了,身子一动,于黑暗中抬起头来,问道:“你回来了?”
“吵到你了?”谢尧臣见此轻叹,转身将她拉进了怀里,熟悉的雪中春信的气息钻入鼻息,莫名便觉安心,一阵困意袭来。
宋寻月迷迷糊糊伸手,搂住他的腰,道:“那快睡觉,明日再说。”
“好……”谢尧臣应下,他本想问问宋寻月有没有想他来着,毕竟自在一起后,他俩就没分开过,今天是最久的一次,可实在太困,谢尧臣便怀着这个念头睡了过去。
许是睡前在想这桩事,所以睡着后,他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出去好几个月,等回来后,迫不及待便去找宋寻月,想问她有没有想他,可等他进屋,却发现他的王妃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他委实怒极,恰于此时,他手里忽然多出一把剑,于是他提剑便要去要那人命,可当他抓到那人衣衫,用力一提之际,那人的衣服却一下被他整个歘了下来,随后便见一条金龙从那套衣服里窜出,顶破屋顶,直破而上。
可飞出去后,那金龙却没有走,就盘旋在屋顶上。那金龙体积庞大,气势惊人,身上的金光将整个屋子照得通明刺眼,就在他和宋寻月头顶上空不断盘旋。好看确实是好看,但许是太过震撼,这金龙带来的夺目里,同时也带着十足十的压迫之感,叫人着实难受。
宋寻月早就起了,见谢尧臣睡得沉,也知道他昨天回来晚,便没叫他,自己悄声梳洗更衣,这会正在塌边的罗汉床上坐着看书。
而就在这时,她忽听榻上谢尧臣呼吸有些急促,忙转头看向他,正见他于睡梦中,眉心紧蹙,很是难受的模样。
魇住了?宋寻月忙撂下书本,走过去在塌边坐下,推谢尧臣胳膊,试图将他唤醒:“王爷!王爷!谢尧臣!”
谢尧臣猛地惊醒,嗖一下坐了起来。他骤然坐起,宋寻月全无准备,惊得她身子后仰,愣了一瞬,随后问道:“你魇住了?”
谢尧臣愣愣盯了宋寻月片刻,这才一点点回到现实中,伸手掌根按住了额头,叹道:“许是昨晚睡太晚,做了个怪梦。”
宋寻月关怀问道:“梦见什么了?”
他不知怎么会梦见一条金龙,而且金龙还跟在宋寻月身边。龙是帝王的象征,尤其还是金灿灿的龙。他肯定不是梦里的龙,但梦里那条龙跟他抢王妃是真的,感觉好生不吉利。这种梦,还是不说的好,一来金龙这种东西敏感僭越,二来梦里他像是拿那条金龙没办法的样子,着实不舒服。
谢尧臣冲她笑笑,伸手揉着眼睛道:“梦见你被人抢走了。”
宋寻月失笑,伸手打了他下,笑嗔道:“你昨日带回个女人,我没梦见你被抢走,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谢尧臣闻言不解,立时惊道:“什么女人?我何时带回个女人?”
宋寻月也不作答,就含笑静静看着他。谢尧臣看着她的笑脸,回忆好半晌,忽地想起来:“哦!你说她啊,就昨日李孝儒庄园上那个舞女。”
宋寻月纠正道:“琴娘。”
“不重要。”谢尧臣忙拉住她的手,急忙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是我同意让带回来的没错,但我都没跟她说话,而且按王府惯例,查明身份后……”
“别解释了。”宋寻月打断他,笑道:“方才随口逗你的,昨日辰安回来传话时,已经跟我说了,这类人你都有用,我明白,对他们也是好事。昨日那女子也求着你的护卫来拜见过我,言语间皆是诚恳感激。”
谢尧臣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宋寻月取过他的中衣,给他披上,边系束绳,边问道:“知府衙门的事怎么样了?”
谢尧臣穿好中衣,揭开被子下榻,拿过中裤,边套边对宋寻月道:“昨晚他们便开始着手处理挤压的政务了,余下的日子,我得日日去知府衙门盯着,但……”
说着,谢尧臣已经穿好中裤,拽着两根束绳,朝宋寻月走过来,示意她帮忙系一下,宋寻月还在榻上坐着,伸手接过,在他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腹前,给他系束绳,道:“没事。正事要紧,左右咱们不赶时间,等你忙完咱们再去玩一样的。”
谢尧臣抿唇笑,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揉了揉,随后道:“就算你开明,你夫君也坐不住啊,我在衙门找了个窗户开外墙的小院,等他们看着我进去,我就跑出来找你,咱们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宋寻月诧异抬头看他:“原来昨晚辰安说的是这意思?你这样被发现不好吧?”
谢尧臣挑眉道:“放心吧,叫张立守着,他知道怎么做,不会被发现。”
宋寻月闻言,唇边绽开灿烂的笑意:“那成。”
见她还是更希望自己在,且笑容如此甜美,谢尧臣一时没忍住,顺势捧起她的脸,便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下,怎料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再兼谢尧臣高,身子一时不稳,谢尧臣起身时不慎蹭过她的嘴角。
宋寻月立时急道:“我刚上的妆!”
谢尧臣连忙低头去看,正见她的口脂,被蹭出来一道,谢尧臣看着王妃那双含怒的眼,脊骨有些发凉,他松开宋寻月的脸,转身便往净室走,缓缓走出去两步立马提速,一溜烟钻进了净室中。
宋寻月又气又笑,拿着帕子边擦,边去梳妆台重新补妆。
余下的十来日,谢尧臣每日晨起去知府衙门,进去后跑出来,夜里玩完回来,再溜进去,然后再从衙门出来。可怜张立每日圈在那四方地里,因着过于无聊,每日便看无关紧要的府志,看多少就放在那里,于是每日在李孝儒眼里,那些都是谢尧臣看得,心间不禁感叹,这纨绔竟还有这般认真的一面。
十日后,皇帝终于收到了谢尧臣之前上的折子,待看完后,皇帝不禁蹙眉:“这李孝儒,当年事情办的那般好,如今倒是胆大妄为起来,竟敢如此疏忽懈怠。即刻叫翰林草拟圣旨,斥责河南府一众官员,并罚奉半年。”
福禄行礼应下,对皇帝道:“陛下莫气,臣记得陛下说过,人常于逆境中成长,而与顺境中懈怠。那些于顺境中,还能坚持精进的人,才是真的有品格。想来这便是人性,希望这李大人,能记住此次教训。”
皇帝点头,随后目光复又落在折子上,唇边出现笑意,颠着手里的折子对福禄道:“老三倒是挺叫朕意外,他竟是能看出河南府有成祸之兆,颇有些远见,啊?哈哈……”
河南府众多官吏,都沉溺在如今的功业中,尚且不知居安思危。道理人人都懂,但真实情况是,人往往身处其中而犯其错,很容易一叶障目。
但未成想,他这素来耽于享乐的老三,竟然能没跟着一起骄傲沉溺河南府的现状,反倒是看出其弊端。甚至还能引用《贞观政要》中太宗所言“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的道理,颇还有些融会贯通的意思。
能读书者众,但能举一反三者少,能举一反三且能融会贯通者更少!
皇帝看着折子上那一手宛如游龙的行书,叹道:“这老三啊,如今看来是聪明有之,敏慧亦有之,只可惜这些年耽于享乐,无心上进,生生给自己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