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妹非要和我换亲——by猫说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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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尧臣再复蹙眉,手一挥道:“王妃生辰在八月十五,等不了!”让他再等八个月,那他不如收拾收拾出家吧。
众人陆陆续续又说了几个法子,但不是跟钱有关就是跟惊喜有关,他基本都干过,没一个能用的。
屋中一时陷入僵局,没人能想出什么好法子。谢尧臣看着屋里这一群,骂道:“这么多人,连个像样的法子都想不出来,养你们做什么?”
众人面露惭愧,可王爷养他们,本身也不是为了讨王妃欢心的啊。这种任务,他们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时,一旁的辰安,忽地眸色一亮,对谢尧臣道:“王爷,若不然,试试写情诗?”
谢尧臣转头看向他:“情诗?”看他像能写诗的人吗?
辰安坚定道:“对!情诗!臣听了不少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才子佳人定情的时候,不都是写情诗吗?您瞧瞧那一首首流芳百世的情诗,哪个不是至今撼人心魄?”
谢尧臣听罢,细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他看的那些话本子里,好些书生讨小姐欢心,那不都是一首首的情诗送过去吗?虽然他对此很是不耻,素来觉得那些书生嘴皮子一碰,就能白捡一个佳人为他要死要活,实在是天真臆想,诡计多端。
但是眼下,他库房钥匙都给了宋寻月,惊喜也给了不少,日后自然也不会少,没点新意,用在此刻都是不成的。若论表达真心,显然也就剩下个写情诗,这种酸不拉几的法子。
谢尧臣拧眉想了想,十二岁之前,那时他还是个上进的好孩子,确实也做过不少诗,得过先生的夸赞,这几年正经书看得少,也不知还能不能写出来?
若不然……试试?
念及此,谢尧臣凌空点一下辰安,道:“就写情诗!”
说罢,谢尧臣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回去,自己转头进了书房,准备趁今晚浓烈的情意还在心间,趁热打铁,去憋一首情诗出来。
第91章
十五的“月”,十六“圆”(二更)
进了书房, 谢尧臣去书架上选花笺,辰安则盛水研磨。
选到一套印有合欢花的花笺, 谢尧臣满意取下, 走到桌边,抽出一张,铺在桌面上,坐下, 提笔蘸墨, 开始构思。
辰安在一旁看着, 只见他们王爷, 目光落在花笺上, 提着笔,整个人静止了下来。
就这般静止了许久,还不见他动一下。
辰安了然, 纨绔做久了, 一身武艺虽还在, 但文化课业,到底是荒废了。
辰安又等了一会儿,他们王爷还是没动,辰安只好提醒道:“王爷,笔尖上的墨都干了。”
“嘶……”谢尧臣伸手扶额,重重一声叹息。
这些年, 总以为学过的肯定不会忘, 一直想着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补起来, 未成想, 光阴晃眼而过, 直到此时要用, 他才发觉,是真忘了不少。
从前行云流水的东西,如今笔都到了手里,却脑袋空空,根本不知从何写起。
看来真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再这般拖着不补习课业,等以后有了孩子,他都教不了,没得在孩儿跟前连当爹的威信都没有。
谢尧臣将笔递给辰安,叫他重新洗笔,自己抓着两边鬓发,努力回忆了起来,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作诗的思路。
谢尧臣回忆了好半晌,这才一点点记起来,从前写诗时,是心中先有了一个想表达的主题,然后再从这主题里,提取思路,分成两个,或者三四个部分,每个部分表意不同,最后整合起来,就是一首完整的诗。
对对对,谢尧臣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先确定一个主题,找到他想跟宋寻月说什么?
谢尧臣重新从辰安手里接过笔,但欲下笔的瞬间,又梗住,他想给宋寻月说的可太多了!
他从前的生活,以及对换亲的庆幸,还有未来对他们共同生活的憧憬……实在是太多太多……
谢尧臣蹙眉想了想,若不然,就挑今晚吧,以元宵节作为主题。
可以!就元宵节!
若是他没记错,去年的元宵节是个阴风天,看不见月亮,那晚他跟母妃吵了一架,一个人在金明夜宴上喝了一晚上闷酒,连外头的花灯都没心思看。
但是今年不同,今年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宋寻月!独属于他的“月”,只要有宋寻月在,往后此生的元宵节,即便天上无月,他身边也有月,再也不会看不见“月亮”。
思及至此,谢尧臣笑了!这个好!就分成这两个部分,一部分表达去年的孤独和暗淡心情,另一部分表达拥有她之后的幸福快乐!既有对比,又有深情!
幸好啊幸好,他还没算荒废的太厉害,仔细回忆回忆,还是能找回些许感觉。
有了思路,谢尧臣连忙蘸墨,开始在花笺上书写: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月藏密云间,花市无所恋。
今岁上元节,卿怜我身畔。
方知月成双,不见流华淡。
谢尧臣一气呵成,放下笔,拿起花笺,开始欣赏自己写的情诗!瞧瞧,多好!明天就拿这张去给宋寻月念!
谢尧臣站起身,愉快的撑了个懒腰,对辰安道:“沐浴睡觉!”养足精神!
许是情诗已然敲定,谢尧臣心间畅快无比,沐浴后躺在榻上,很快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有宋寻月的甜甜美梦。
第二日,谢尧臣起来,梳洗后,迫不及待便去了书房,准备拿着昨晚写的情诗,去找宋寻月,吃完早膳后就念给她听!
谢尧臣兴冲冲的来到书房,再次拿起花笺,细细将自己昨夜的创作,重新读了一遍。
可刚读完,谢尧臣便蹙眉,许是隔了一夜的缘故,昨晚看着极其完美的诗,今天再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心间一时格外嫌弃,他写得什么玩意?
谢尧臣泄气的瘫坐在椅子上,就这玩意拿去给宋寻月念,他没文化的纨绔形象岂不是会彻底坐实?
谢尧臣正烦着,辰安却来问道:“王爷,该去王妃娘娘院里用早膳了。”
“不去。”谢尧臣看着手里的花笺没好气道:“你派人去和王妃说一声,早膳我不过去了,中午再去。”
他得改诗!
说话间,谢尧臣已自己研起了墨,辰安了然,怕是诗又不满意,转身便去通知张立去一趟嘉禾院。
谢尧臣坐在桌前,拧眉细细的琢磨。
表意是没问题,现在就是字眼太差!他现在也不敢追求什么意境,但求看着能别太像三岁小孩写得就成。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这句没什么毛病,起头嘛,交代清楚就好,再挑也挑不上什么好字眼。
第二句“月藏密云间,花市无所恋”,这句不好,“藏”字不好,“无所”也不好。藏字吧,表意虽然准确,但太过常见,无所二字,好似缺点他想要的那个感觉。
怎么改呢?
谢尧臣拧眉,一遍遍的去像月亮被密云遮住后的夜色,找如何能换个更好的字眼。
这一想,谢尧臣便彻底忘了时辰。一会儿在桌子前坐着想,一会儿起身在屋里踱步,一会儿又站去窗边,眺望远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回到桌边的他,忽地重拍一下桌子,朗声道:“歇!”
一旁的辰安着实被狠狠吓了一跳,额头甚至都冒出些虚汗,诧异的看向谢尧臣,惊魂未定。
所以两个多时辰,只憋出来一个字吗?
谢尧臣连忙抬笔改,对呀,月歇密云间,可不比月藏好?
还有第二句的“无所”,改成“了无”,那便是“月歇密云间,花市了无恋。”甚好!
辰安见他终于停笔片刻,忙见缝插针道:“王爷,晌午了。”
“晌午了?”谢尧臣诧异反问,所以他一上午,就改了一句?
嘶……谢尧臣蹙眉,接着对辰安道:“再去跟王妃说一声,晌午我也不过去了,再给我随便弄点吃的过来。”
辰安应下,转身去办,谢尧臣则继续埋头改诗。
这一改,便又是完全无法觉察时间流逝的“暗无天日”,直到辰安给他掌了灯,他都没发觉外头暮色已临。
宋寻月在嘉禾院,刚用过晚膳,她坐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心下着实有些奇怪,谢尧臣居然今天一天都没来。
早膳没来,叫张立传话,说是晌午来,结果到了晌午,他又没来,本以为晚上会来,怎知张立又来传话,说是不过来了,他到底忙什么呢?
宋寻月摇头叹叹,继续看话本子,心下琢磨着,他要是睡前还不来,她就过去瞧瞧。
而此时的谢尧臣,却刚刚放下笔,舒展了下身体,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改好了,虽没有多好,但多少比之前好一点点,有那么一两个字眼,瞧着还行。他将誊写好的新版,拿起来又读了一遍: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月歇密云间,花市了无恋。
今岁上元节,惜卿于我畔。
方知月成双,再无流华黯。
还行,好一些了,就这个版本吧!现在过去,念给宋寻月听,若是再放一夜,他怕是还会不满意,明日就得接着改。
念及此,他将那花笺收好,揣在衣襟里,对辰安道:“走,去嘉禾院。”
一路来到嘉禾院外,本行路带风的谢尧臣,却在宋寻月房门外缓下了脚步。
他面露一丝难色,所以,他真的要进去念吗?站哪儿酸酸的念诗,他似乎有些做不出,会不会很难为情?
谢尧臣纠结半晌,随后给自己鼓劲,难为情什么呢?那可是他的王妃,为她写首诗,为她亲口念,即便被她笑话几句,他又能吃什么亏?
思及至此,谢尧臣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里屋亮着灯,谢尧臣示意辰安就在外屋等着,自己寻着光找了过去。他放轻脚步,悄然进去,透过镂空的窗扉,他见宋寻月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她的腰身纤细,这般斜倚,侧身线条像小山般起伏有致,甚是勾人心魄。
屋里很安静,谢尧臣唇边挂上笑意,轻声唤道:“寻月。”
宋寻月闻声抬头,正见她的王爷,从月洞门后探出个头,看着她笑,发冠后的细金链子,垂落在他肩上。
宋寻月合上书本,将其放在一边,站起身,没有再行礼,问道:“你来了?这一整日在忙什么?”
“在……”谢尧臣缓步走进月洞门,含着笑,望着她的眼睛,徐徐道:“在想怎么跟本王的王妃表明心意。”
宋寻月挑眉,原是因为昨晚她说的那句话?她其实就是想给他个台阶下,不成想,他竟是这般认真,反倒勾起她心间的期待。
宋寻月唇边绽开笑意,脑袋微微一侧,巧笑道:“那王爷想到了吗?”
谢尧臣点头,神色有些许尴尬,他清一下嗓子,边从衣襟中取花笺,边对宋寻月道:“我、我给你写了首诗?”
宋寻月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
她没听错吧?诗?大魏出了名的纨绔,居然给她写了首诗?
情诗?
许是看见了宋寻月神色间不敢置信的诧异,谢尧臣那浑身不得劲的感觉愈发的浓,是啊,这写诗念诗什么的,和他的性子也忒不相符。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冲她笑笑,试探问道:“我……念给你听?”
宋寻月当真是一点没想到,他居然会给她写首诗!惊讶过后,宋寻月心间漫上浓郁的好奇,所以,这位纨绔,她的王爷,给她写了一首怎样的诗呢?
宋寻月目光定格在他的面上,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静候他念诗。
谢尧臣展开手里的花笺,看着上面的墨迹,随后开口道:“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试着念了一句,谢尧臣闭嘴,为何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他预想中的情意绵绵,反而这般干涩?
谢尧臣手心有些冒汗,他硬着头皮,复又试着念了半句:“月歇密云间……”
谢尧臣再次闭嘴,神色间明显有些泄气,果然,才子佳人的那一套,他玩不来。
根本念不出情意绵长的韵味,反而像个拿着稿子,到先生面前,叫先生考较功课的学生!
谢尧臣越想越烦,他就不该用这种自己根本不擅长的法子!
霎时间,所有在宋寻月面前的尴尬,一下全部迁怒到了辰安身上,他低语怒道:“辰安……”
谢尧臣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来到外屋的辰安身边,抬起那张轻飘飘的花笺,作势就要打,斥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一声怒骂,宋寻月自是听见了,她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连眼尾都是笑意,神色间又幸福又无奈,她的王爷怎么这般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