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byLo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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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林忙问:“四殿下都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故?”
这事儿就多了。
四皇子有一回在皇城里练习骑术的时候,发现惯骑的马状态不对劲,多留了个心眼,没有骑着它快速奔驰,而是慢慢策马回到人群中,让教导他骑术的老师去检查马的状态。结果后者发现马鞍被人做了手脚,一旦四皇子催动爱马急驰,马很有可能会痛得闹腾起来,把四皇子摔到地上去。万一它再往他身上踩上几脚,那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的事了,丢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四皇子差点儿堕马的事还没查清楚是什么缘故,乔美人宫里又出了问题。四皇子经常去探望亲生母亲,乔美人总是会让手下一个宫人给他做爱吃的点心,那日这名宫人忽发急病,没来得及做好点心就被送出宫去了,另换了一名宫人来给四皇子做点心。四皇子见这点心与平日不同,没有多碰,赏给了手下的小太监。谁知这小太监当晚就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泄地,因有人怀疑他是时疫,便火速将人送出了宫去。但前后有两名侍从与点心有关,却犯了急病,四皇子自个儿也生出了疑心。
乔美人那边秘密调查了新提拔上来做点心的宫人,发现她本身没什么问题,倒是给她打下手的一个“好姐妹”,宫外的家中忽然得了一笔横财,来历可疑。而在这次搜查行动中,皇帝也发现了自己身边有两名不大起眼的侍卫,家里都有成员新近被调职进了京西大营,也就是萧明德将军曾经执掌军权的地方,还升了职。这两名侍卫虽说不是什么出色的人物,但他们拥有接近皇帝和四皇子的资格,不是十分可靠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近侍待遇的。
皇帝因此起了疑心,担心真有人会对四皇子下黑手,这才狠下心肠,把小儿子暂时送出了京城。
第1128章 主使
忽发急病的宫人,有可能是凑巧得了时疫。眼下正值春夏之交,本就是时疫高发时节。
乔美人宫中有宫女家里发了横财,也证明不了什么,兴许是正好走了偏财运呢?
侍卫的家人高升进了京西大营,也有可能是巧合。毕竟侍卫家中也多半有军伍背景,这种人家的子弟会进入城卫军系统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巧合的事发生得多了,再结合四皇子爱马的马鞍被人做了手脚的情况,任谁都会觉得这里头有问题的。皇帝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也难怪他会生出疑心来,火速把寄予厚望的小儿子送走,好腾出手来调查真相。
谢慕林不知道这些“小事故”都是谁的手笔,兴许这个人还指望用一种不容易引人怀疑的方式,铲除掉四皇子这位最有希望成为新储君的竞争对手。可他的做法未免太过心急了。哪怕是借了“巧合”的名义,他露出来的破绽也太多了。一旦引起皇帝的注意,他还能顺利逃脱吗?有时候,皇帝未必需要什么确切的证据,只要圣意认定了一件事,不管他是罪有应得还是受了冤枉,结果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在御前侍卫身上动脑筋,更是大大的败笔。兴许这背后指使之人还没来得及利用这两名侍卫对付四皇子,可一旦皇帝身边的人被收买了,皇帝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安危——你到底是想害自己的小弟弟,还是想直接对老子下毒手呀?!
皇帝是不可能在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上含糊其事的,等他调查出了真相,那背后之人就再也跑不了了!还肖想什么龙椅?能保住眼下的身份地位就不错了!尊贵如太子,还不是早已成了皇帝心目中的弃子,随时有可能被废?曾经风光如二皇子,也马上就要成为一户寻常宗室郡王府里的嗣子,再也没有出头的希望了。即使三皇子曾经很受皇帝宠爱重视,可论出身,他尊贵不过太子,受宠不过二皇子,又凭什么觉得皇帝会饶过他?
谢慕林心里已经认定了四皇子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故背后的罪魁祸首是谁,只是不清楚永平郡主对此有什么想法,就没有明白说出来。
永平郡主不知道谢慕林心里在想什么,还在吐嘈皇帝的某些举动:“哥哥费了不知多少功夫,总算说服皇上点头了!真不知道皇上在犹豫什么?!就算没有发生那么多危险的事,只当四殿下是侍奉太后娘娘往北平走一趟,也不是什么坏事嘛!偏偏皇上迟迟不肯点头,非要祸事蔓延到宫里了,他才开这个金口!其实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不外乎两位殿下。三殿下为了给萧贵妃脱罪,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倒是太子嫌疑更大些,可他不象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所以我更疑心是他背后有人替他出力。
“太子妃没这个本事,那王氏也使唤不动人,依我看,还是曹家的嫌疑最大!皇上还是对曹家太仁厚了些,倘若曹家真想全身而退,就别袖起手来什么都不干,暗地里耍心计,还做着太子顺利登基后,他家又能卷土重来的美梦!应该让曹家去劝太子退位让贤!倘若太子不愿意退位,那皇上就拿曹家治罪好了。想要皇上不追究他家,他家得先拿出诚意来证明自己没有异心才行哪,不愿意这么做,那他家就是包藏祸心!”
谢慕林见永平郡主的看法跟自己不太一样,忍不住道:“郡主怎么知道,这事儿不是三殿下做的呢?兴许他见萧贵妃脱罪无望,就打着先把四殿下除去,太子被废已是定局,最终得益的就只有他了。一旦他成了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皇上还能继续追究萧贵妃的罪行不成?”
永平郡主怔了怔:“你这话也有道理,可是……他如今还能有这个本事么?萧家已经不再执掌京西大营了,他家凭什么再往里头安插人手,还要给那两名侍卫的家人升官呢?曹家在军中倒是向来有些根基,曹皇后又执掌内宫多年了,如今定然还留有不少得力人手呢!谁又知道,她留下来的这些人,不会继续执行她的遗命,为了保住太子的地位,暗中残害所有能威胁到太子的人呢?”
谢慕林道:“曹家失去兵权已经有好些年了,如果他家对军队仍旧有人事权方面的影响力,谁又能说,刚刚失去京西大营执掌权的萧家办不到?”
“可是萧将军是反对三殿下争储的呀!”永平郡主反驳,“能帮上三殿下的萧琮又离开了京城,三殿下还能靠谁去办这种事?!”
这话倒也是……
谢慕林纠结地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三殿下没那么简单,他的心计比其他兄弟可深多了!”为人也更加心狠手辣。杀兄弟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谢映容所透露的上辈子发生过的事,就可以证明这一点。不是干掉了其他竞争对手,凭三皇子如今不受皇帝待见又没有母家支持的状态,凭什么成为最后的赢家?!
永平郡主虽然认可谢慕林关于三皇子心计深的判断,但她不认为三皇子有那么大的本事,没有萧家人的支持,也依然能插手城卫军务,并且在宫中收买到愿意替他暗杀皇嗣的人手,还不止一个。
她对谢慕林道:“这不是靠银子就能办到的事。皇上身边的人,多是家世本就不错的人,身份、地位都有,就算一心要往上爬,也会斟酌其中会有什么风险。三殿下眼下正值弱势,显然大位无望;太子还未被废,说不定就保住储位了。冒大险去帮三殿下干杀头的事,败了合家葬送,成了却很有可能会叫太子截了胡,什么好处都得不着。就算真能得了好处,也不外乎高官厚禄罢了。可在皇上身边待得久了,只要不出差错,能得皇上夸奖几句,还怕没有高官厚禄么?谁会那么蠢,去干那种很容易就被人查出来的坏事?
“再说了……皇上对三殿下的野心,也不是全无感觉,真的起了疑心,稍加调查,很容易就能查清他在宫中的动向,是不是他指使人去加害四殿下的,一清二楚,又怎会至今没查出实情?萧贵妃如今自身难保,什么都帮不上儿子,萧将军又不会帮三殿下隐瞒,这种事极容易的。唯有曹皇后与曹家的人,在宫中根基深厚,才有可能瞒过皇上。”
这话……倒也有道理。
谢慕林挠了挠脑袋,忍不住叹气道:“我们离着千里远,在这里再苦思冥想,也未必能猜到真相。还是等萧二哥他们从京城回来后,再仔细打听吧!”
永平郡主眨了眨眼,笑着对谢慕林说:“嫂子喊错了,你如今唤哥哥,不该叫萧二哥的,应该叫朱大哥才是!”
谢慕林顿时哑然失笑。
第1129章 忠心
谢慕林当然不可能管朱瑞叫朱大哥。北平有那么多宗室,个个都姓朱,叫未婚夫“朱大哥”,如何能体现朱瑞在谢慕林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呢?
她觉得管朱瑞叫“重林哥”也不错,反正他的表字在改姓前和改姓后都没有变化。听说这是燕王殿下给儿子取的字,朱瑞当年还拿这个字来打趣过谢慕林呢。毕竟他叫“重林”,而谢慕林给自己取的“男装假名”又正好是“慕林”,倒象是在向他表白似的。如今以表字称呼他,倒也隐隐透出了几分甜蜜来,谢慕林决定等朱瑞回到北平后,就给他一个小惊喜。
永平郡主朱珮在谢家逗留了个把时辰,期间跟准嫂子谢慕林愉快地聊了天,分析了一下京城的局势,吐槽了徐夫人等看不惯的旁支宗室成员,还去谢映芬与杨沅那儿品尝了新式的糕点,顺便带了一食盒回燕王府与父母分享。她又吃又拿的,心情一直很好,离开的时候,谢慕林还带着大姐谢映慧、四妹谢映芬与表妹杨沅一块儿送她出门。永平郡主与后二者约好了,等下回她们再研究出新花样的点心时,就给她送信,她定会过来尝鲜的!
姑娘们欢声笑语地送走了贵客,回头谢映芬与杨沅还邀请谢映慧与谢慕林去品尝她们的糕点。因着郡主喜欢,她们多蒸了好几笼不同的花样呢,有好些连谢慕林都不曾吃过。得了郡主夸奖,她们也很想多向家里人显摆显摆。
谢慕林与大姐谢映慧笑着到她们院子里去了,姐妹四个索性开了个小茶会,还把母亲文氏与谢梅珺姑姑也请来尝鲜,顺道给两位老太太送了一份点心作孝敬。宋氏自然是夸奖连连,谢老太太虽然挑剔了一通,但听说这是燕王府的郡主大肆夸赞过的,便又立时改口道“东西吃着还可以,比看起来强”,其他人都懒得跟她计较。
谢映容院子里的如意站在院门口眺望着不远处四姑娘谢映芬的院子,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忍不住跺了跺脚,对淡定地坐在廊下做针线的顺心道:“三位姑娘玩得这么高兴,怎么也不打发人来请我们三姑娘呢?!姐妹们不是该一处玩笑的么?”
顺心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我劝你别多事。姑娘们便是有心要请咱们姑娘,也得咱们姑娘愿意领情才行。咱们姑娘素来不爱与姐妹们一处说笑,万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去劝她,只怕还得挨骂呢,何苦吃力不讨好?!”
如意抿了抿唇,原地转了两圈,才作出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模样来:“就算要挨骂,我也得去劝劝姑娘。姑娘本就嫌我不够机灵,如今我只能让姑娘看到我的忠心,才能求得姑娘带我去万家。否则我被丢下了,将来可怎么办?!”
说着不等顺心再劝,如意便直接奔正屋去了。顺心总算把注意力从手里的针线活上挪开,看向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呆子,留在谢家有什么不好的?去了万家才是掉进坑里出不来了呢!”
如意进了正屋,见谢映容仍旧坐在铺了凉席的大炕上埋头绣自己出嫁时要用的盖头,便上前把劝她多与姐妹们在一处玩耍的话说了,还道:“姑娘眼看着就要嫁人了,大姑娘与二姑娘要嫁的人,将来也是做官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衬上咱们姑爷。姑娘多与两位姑娘凑凑近乎,将来有求到她们的地方,也好说话。
“方才燕王府的郡主也来做客了,还跟姑娘们在一处玩耍。姑爷将来是要给人家父王做事的,姑娘多去讨好着些,对姑爷也有好处呀!这又不费什么事儿,只当是找其他姑娘说话去,就能跟郡主搭上话了,姑娘怎么就不动弹呢?这些绣活,慢慢做也是一样的。可等到两位姑娘出嫁,姑娘能见到她们的时候就不多了,到时候想见贵人也难!”
谢映容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如意:“啰嗦什么?我心里有数!你以为我跟其他姐妹是一样的俗人么?见着是个郡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凑上去巴结了,也不想想人家郡主是不是乐意搭理我一个庶女,没得叫人看不起!”
若换了是别的贵人,谢映容听到风声,兴许就真的凑过去了。可这回来的所谓“贵客”,竟然是燕王府的永平郡主,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谢映容想起日后这位郡主的下场,觉得自己很没必要费这个事儿,只怕这位郡主心里也不怎么看得上她,何苦拿热脸贴冷屁股?
也就是如意这样没什么见识的丫头,才会见着个贵人,就要劝她多去巴结。世上的贵人多了去了!有的眼下看着还好,将来却处境堪忧,跟这种人靠得近了,将来说不定还要受连累呢!她才不干这种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