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byLoe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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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萧明德将军,估计当年也是为了确保皇帝与曹家之间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影响到皇帝的地位。而等到皇权复兴,曹家势力大减之后,他又说不出口了。毕竟他隐瞒了燕王之子的存在多年,而他本人再受皇帝器重,也只是外臣,燕王却是皇帝的胞弟,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受罚。反正燕王有妻有女,将来总会有儿子的。实在没有儿子,也会有皇家过继来的嗣子。萧明德身为外人,可能并不觉得萧瑞一辈子做自己的庶子,会令燕王府断了香火。反倒是把萧瑞送回燕王府,就会引出当年他本人的欺君之举,后患无穷。
萧瑞相比父亲,更亲近、信任生母一些,忽然间身世大白,也令他对萧明德产生了疑虑,下意识地就会怀疑起对方的私心。当然,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谢慕林时,采用的是更加委婉一些的说法,但意思差不了多说。他还猜测,燕王与李姨娘、萧明德一同出宫的时候,前者对后者毫不理会,仿佛后者不存在一般,兴许就是对后者的怨气未消之故。
谢慕林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萧将军是个正派人,一心忠于皇帝,没多少私心。所以,他才会反对三皇子掺和夺嫡之事,也反对女儿嫁给三皇子为妃,哪怕心里疼爱你,也依旧把嫡长子视作继承人,却给你安排那些安稳富足却没什么发展空间的外地武官之位,就连你的婚事,他也是尽可能在自己的旧部里,挑选中不溜的人家。可是,听了你的猜测,我总觉得……好象以往对他有什么误会似的……”萧明德将军的人设崩了吗?就因为怕自己会受罚,所以坐视自己效忠的皇帝舍出一个亲儿子去给没有子嗣的亲弟弟?
萧瑞摸了摸鼻子,抿唇道:“也对……父亲不象是这种人。他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没道理向皇上隐瞒这么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是,他还把你姨娘……燕王的女人纳为妾室,把你记作了庶子,一直以来都以真正的庶子待遇对待你。倘若你是他的血亲晚辈,也就算了,可你跟他毫无关系,这种做法真的不是对皇家的冒犯吗?”谢慕林满心的纳闷,“而如今皇帝和燕王都知道真相了,竟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只是让你跟燕王回北平去生活……”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燕王殿下只说了让你跟他回北平,有没有提到你姨娘是怎么安排的?虽然你姨娘生下了你,令燕王府免于绝嗣,但她毕竟顶着萧将军的妾室名份这么多年,再深居简出,外人也都是听说过的,她还能跟着你回燕王府,以燕王妾室的身份生活吗?!就算萧将军与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外人不知情,也依旧会说闲话吧?!”
萧瑞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你这话有理……我此前也没多想。父……萧将军说的是,让我和姨娘收拾行李,并没有说要留下她。”这是理所当然的,真相大白之后,萧明德不可能继续让李姨娘以妾室身份生活在自己身边。为燕王生下了子嗣的女人,至少也要封个侧妃吧?这跟将军府的妾室根本没法比!萧明德没那么大的脸将人留下来。
可是,这样问题就出现了,李姨娘做了将军府的姨娘这么多年,她真的能顺利请封亲王侧妃吗?只怕连个正式王府侍妾的身份,都很难正名吧?搞不好的话,连萧瑞这个燕王之子的身份,也会被人质疑血统的!如果皇帝与燕王有意让萧瑞去继承燕王府世子之位,那这个身份的问题就必须说清楚。
谢慕林回想起萧瑞提过的,李姨娘此前的种种怪异举动,有了个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你最好回去盯紧了你姨娘,让她千万别干傻事……之前她把全副身家都交给你,好象没给自己留后路似的……若是她早有死志,不希望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到你的前程,那就说得通了!兴许我只是想得有点多,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小心无大错……你还是提防着些的好。”
从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萧瑞面上的表情就越发严肃不安。等到她说完,他已经整个人跳了起来,面色发白:“你说得对!姨娘她……她确实有些不对劲!她只是给我收拾行李,全都收拾好了,却只把值钱的东西交给我,自己的物件大多未动。她只说是不必忙活,先收拾了我的行李再说,可若她压根儿就没这个打算……”
萧瑞咬了咬牙,紧紧握住了谢慕林的手:“好妹妹,多谢你提醒我!我先走了,过后会再给你传信的!”说罢就直接冲出了门外。
谢慕林追到门边,只看到他的背影在后门处一闪而逝,心里只盼着自己的猜测只是多想,李瑶枝姨娘还安然无恙,也没有轻生之念。
否则,萧瑞就太惨了。
她跟萧瑞的婚事,短时间内也没法再提了。
不过萧瑞若是正式成为了燕王之子,身份便与从前不同了。他与她之间的婚姻,还能顺利进行吗?
她将来更不可能过上自己想要的分家小家庭生活。
兴许还会有无数身份尊贵的长辈们往萧瑞身边塞女人,张口闭口规矩礼数什么的……
谢慕林有些无力地坐回桌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可三弟谢徽之已经在内室睡着了,打鼾声早已响了许久,她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只能独坐叹息。
第767章 预备
谢慕林快到午饭的时候,方才与三弟谢徽之一同返回珍珠桥的谢家大宅。
小睡过一觉补了眠的谢徽之精神奕奕,才把自家二姐送进了家门,就吵着要再往外跑,说是去继续打听消息。
谢慕林死活把人扣下来了,好歹也要吃过午饭再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跑出去,就算要约朋友吃饭,也得花不少时间等上菜呢,不得饿坏了?还不如直接在家吃完了再说。
谢徽之道:“要是在家吃过了饭,我哪里来的借口去约别人?二姐放心,我一会儿出去时,会找地方买些糕饼充充饥的,不会饿着自己。咱们家都快离京了,不抓紧时间多打听些消息,等咱们一走,还能上哪儿探听去?”
谢慕林却道:“咱们家该知道的消息也都知道了,毛掌柜他们也没少帮忙打听呢,用不着你如此费力气,赶紧给我进来!”
谢徽之悻悻地进了门,无视了门房新来的小子偷笑的表情,一路跟着自家二姐往里跑,一路小声说:“我也不完全是为了打听曹家的动向。方才萧二哥不知做什么,忽然把你丢下就自个儿跑回家里去了。我虽然不清楚他出了什么事,也知道正常情形下,他干不出这种事来,必然是家里有了大变故!二姐你心里一定记挂着这事儿呢,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也省得你牵肠挂肚的,茶饭不思了。”
谢慕林白了他一眼:“谁牵肠挂肚,茶饭不思了?我好着呢!吃好睡好的,半点都不担心!他有什么消息,自会遣人来送信。难道除了你,就没别人能给我带信儿了?少找理由往外跑,你今日那么轻易就在外头睡迷糊了,可见有多缺觉!吃过饭就给我回屋再睡一会儿,好歹把精神养回来。不然我看着你这两个明晃晃的黑眼圈,还以为你昨儿夜里做贼去了呢!”
谢徽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撇撇嘴,没有再坚持,留在家里与兄弟姐妹们一道用了午饭。但吃过饭,他借口要回院子,其实是窜出门去了。等到谢慕林这边得了信,他早已跑了将近两刻钟,哪里还追得回来?
也罢,谢徽之也只是关心她这个二姐罢了。谢慕林心里怀疑他根本打听不到柱国将军府的消息。萧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任由外人窥视?肯定严防死守。再加上谢徽之向来很少靠近将军府一带,除了萧瑞和他身边的人,他压根儿不认得谁,想找人也没处找去。她想要知道萧瑞那边的后续,恐怕只能等待他的来信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谢映慧与谢显之从永宁长公主府回来了。他们是在长公主那儿用了午饭,看得出来,双方相处融洽。谢映慧还很高兴地告诉妹妹谢慕林,送过去的风湿膏药很受马大奶奶的欢迎。据说她也打听得这家北瑞堂的膏药管用,只是一向用开太医院出品,没下得了决心光顾外头的医馆罢了。如果试用得好的话,以后肯定要做北瑞堂常客的。
而永宁长公主则说,燕王曾提到自己这两年时常从年轻小辈那里得到类似的礼物,很是受用,还劝她给儿子买些试试。只是马驸马的脚伤又是另一种,风湿膏药是肯定不适合的,燕王已经答应,会请北平当地擅长跌打骨科的大夫来替马驸马定身研制膏药。永宁长公主则开始考虑,带着丈夫儿女们一块儿到北平去住上一年半载的,好治丈夫的脚伤。
谢慕林一听谢映慧的话,便心领神会:“这是长公主夫妇北上的理由吧?”
谢映慧抿嘴笑着点头:“当然啦,不过咱们只当长公主殿下与驸马爷是真的为治脚伤才去北平的,身为女儿的玉蓉仅仅是随行,旁的事情,咱们一个字都不必多提!”
永宁长公主一家若要出远门,肯定不能在短短几日内成行,所以这回是不打算随燕王船队一同北上了。长公主也担心驸马的脚伤在北方寒冷的冬天里会加重。因此,他们初步预计是春暖花开时节再出发。马玉蓉已经跟谢映慧约好了要在北平见面,谢映慧非常详细地告诉了她自家在北平城里的宅邸地址,连同谢家商号在京杭大运河沿线上的分号地址,都一并说了,好让闺密这一路北上,都能与她保持书信联系。
确认了永宁长公主一家将要前往北平,谢映慧便知道自家胞兄这桩亲事稳了。谢显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表现得比蜀中那个花花公子糟糕的。她也试探过马玉蓉,知道对方并不讨厌她的哥哥,还有些女儿家的娇羞,显然是已经从父母处知道婚事的消息了。谢映慧心下大定,终于可以闲下心来,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赶在离京前,多与未来的未婚夫黄岩相处一下了。
至少,他俩得先把婚约定下来。
谢映慧告诉谢慕林,他们家既然不日就要离开,随从行李都有那么多,与其一次性劳师动众的,还不如分批先把东西和部分人手运到小庄上去。反正小庄里也有码头,他们可以先在小庄里会合,然后再从那边的码头上船,出发北上。她身为长女,愿意带人先运送一批行李前往小庄,二妹再奉祖母谢老太太,带着其余弟妹们随后赶来。
谢慕林心情复杂地答应了,谁知听到妹妹们交谈的谢显之也走过来道:“大妹妹一人怎么能操办这么辛苦的事?还是交给我吧。大妹妹与二妹妹一道走就是了。”
谢慕林与谢映慧齐齐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对视了一眼。后者脸红红地低下头去,前者冲大哥笑了笑:“那大哥陪大姐先行一步吧,你们两个人还能相互搭把手呢。只是在出发前,大哥记得把该去拜访的人都拜访过,该辞行的就都辞行了吧。”
谢显之还没反应过来,笑着答应了,然后继续回头跟谢映芬与谢涵之说话。这小姐弟俩也不知道拉着长兄嘀咕什么,面上犹带几分难色,倒是宛琴姨娘不在跟前,没有掺和进去。
当太阳下山的时候,谢徽之总算回来了。他看起来也是一头雾水,压根儿就没弄明白柱国将军府都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还是私下找到了二姐谢慕林,悄悄塞给她一封信:“萧二哥给你的。我看他好象经受了什么大惊吓的模样,可能还哭过一场,脸色怪难看的。我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又不肯说……将军府的门户这两日比平日更森严几分,听说萧将军在家呢,夫人小姐都没出门,只有他家大少爷,还在京西大营里执守,一直没回过家——二姐,萧二哥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慕林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接过了那封信,心情有些沉重。
第768章 惊险
谢慕林听说萧瑞哭过时,就猜想自己大概不是瞎想,李姨娘那边估计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过当她打开萧瑞写的信之后,她才知道,萧瑞的经历原来是如此的惊险。
李瑶枝姨娘果然心有死志,当儿子出门之后,她摒退左右,给儿子写了遗书,交代了所有该交代的事,就将自己装扮整齐,寻了根白绫在房间里上吊了。
幸而萧瑞回家得及时,迅速砍断了白绫将她救下,又迅速命人请来大夫相救。据大夫说,李姨娘上吊应该已经有一小会儿了,若是再迟一步,恐怕就救不回来了。如今她虽然性命无碍,身体却十分虚弱,而且依然没有打消寻死的念头。萧瑞苦苦哀求,她反而觉得,这么孝顺的孩子,本就该有锦绣前程的,因为自己的隐瞒,连累他受了多年的委屈,她不能再拖累孩子了。
萧瑞去见萧明德的时候,她又寻借口支开了身边的丫头,然后打破药碗,企图用碎片割腕,幸好被听闻消息赶来探病的古娘子撞破,方才再一次救下了她。
萧瑞如今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姨娘身边,就算有事不得不离开,也会命古娘子和其他丫头婆子留下来盯梢。无论李姨娘有任何差遣,屋里都必须至少有两个人照顾病人。必要的时候,下人可以不听从李姨娘的吩咐,绝对不能再放她一人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