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天劫——by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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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鸢觉得自己好像带了一堆拖油瓶。她把锅洗干净,坐进去,又把白狐幼崽也拽进去,不需要招呼胡阿呆,她也坐进去了。
苍梧老妖很识趣发把锅扛在肩膀上,问:“去哪?”
秦鸢对准东南西北方向就开始点豆豆,“点豆豆,点到谁,谁开花!”她从东面开始点,念到花字的时候,手指着东面。她说:“东面。”
白狐狸幼崽抬起头诧异地看她一眼,又默默地趴回锅里。它现在是一只气海被废的幼崽,最好不要说话。
苍梧老妖坚信秦鸢福缘深厚,认为她随便点的方向也不会有错。当即扛着锅,施展遁地术,瞬间远去千里。
同样是遁地术,秦鸢以前学的遁地术,是像只地鼠贴着地表钻来钻去,苍梧老妖的遁地术,明显要高级好多。
秦鸢对着胡阿呆直侧目:“狐殿的遁地术,还不如野生树妖的强。”
苍梧老妖对秦鸢说:“我这是苍山宗的遁地术。当初有个弟子坐在树下修炼遁地术,我在旁边看着,就学会了。”
突然,他们一头撞在无形的气墙上。施展遁地术,速度快,力量大,猝不及防之下两股力量交撞在一起,震得苍梧老妖施展的遁地术力量一下子朝着周围炸开,又再撞在无形气墙上,将他们掀飞。
情急之下,还是胡阿呆将爪子按在锅沿上,释放出防御罩将他们几个稳住。
秦鸢被撞得只觉得脑子嗡地一起,身形腾空而起,又撞在柔软的气罩上摔回到锅里,没摔疼,底下还有一个肉垫。
白狐狸幼崽的血脉力量好像挺强的,对危险的反应力特别快。秦鸢掀起出去了,它的两只爪子抱住锅耳朵,稳稳地待在锅里。
秦鸢摔到它身上,压得它直呲牙。
她回过神来后,对白狐狸幼崽说了句,“不好意思!”便爬到锅沿边探头看去,问:“阿呆,我们到哪了?”
胡阿呆说:“没出苍山宗地界。”她抬起头打量起面前的结界,说:“是我娘!”
秦鸢“啊?”了声,难以置信地问:“你娘?你娘不是飞升了吗?”
胡阿呆说:“是我娘布的结界。”
秦鸢心说:“你说话大喘气干嘛!”她说:“能进去吗?哎,这结界是干嘛的?”
胡阿呆从锅里跳出去,顺着面前他们撞出来的地下坑道来到结界前,伸手探了探,说:“是封印结界。”说话,侧着身子,呲牙咧嘴地往里挤。
秦鸢看傻了眼,心说:“结界还能这样进的吗?”
胡阿呆挤到一半,招手,“小幺,你也来,你是我们的血脉后代,也能进的。”
秦鸢揪着白狐狸幼崽便要往锅下跳,这只血脉更纯。
白狐狸幼崽拼命挣扎,前爪抱紧锅耳,一副打死也不下去的模样。
你干嘛?秦鸢扭头看向它,待见到身上那些秃掉的毛,才想起,它的气海被余葭一剑捅破,道行全没了,不能打又不能跑的,确实危险。
她把白狐狸幼崽扔到地上,收回自己的锅,留下苍梧老妖照顾它,来到结界边,学着胡阿呆的样子往里挤。
她刚接触到结界,就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这地方,是祖宗留给后代的。
结界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排斥力,而是软绵绵的,有点像特别软的橡胶。她学着胡阿呆的样子往里挤,有点难受,压力比较大,挤得她不受控制地呲牙咧嘴。
她可以确定,这不是结界正门。
只不过她俩仗着血脉力量,硬从墙里挤。
秦鸢觉得胡阿呆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坑。亲娘留下来的东西,找个门很费劲吗?非得从墙里往里挤。
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挤到窒息了,忽然浑身一轻,紧跟着就让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是一片上没有天,下没有地的空间,四周空茫茫的一片黑暗。只有脚下飘浮着许多精妙的妖族符纹,这些符纹呈圆形,直径有十米几,形成一个个带着符光的罩子。
每个罩子底下扣着一具尸体。
这么一片空间,至少有数百具之多。
他们穿的衣服五花八门,许多款式还是秦鸢熟悉的,正是那些来苍山宗寻机缘的修仙宗派的。
在前方,大概位于正中间位置,有一片散发着朦胧月华光芒的台子,台子上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秦鸢跟着胡阿呆,赶往前面的台子。她跑起来,速度仍然跟走差不多,索性不跑了,保持匀速一步步往前。
她俩每往前走一步,脚下的符纹就晃一下,柔和的力量顺着脚底涌向体内。
秦鸢怀疑,要是来的不是月狐,估计脚下的符纹很可能要人命。
不一会儿,她俩就来到了台子前。那是一个凉亭式样的圆台,里面坐着一个单手撑着额头状似睡觉的女子。
只看她的侧颜都觉得美极了,她好像由月光幻影交织而成,轻轻伸手一碰都会消失。
胡阿呆轻轻地喊了声:“娘。”迈开四肢朝着圆台中的女人飞奔过去。
第51章
娘?秦鸢也赶紧加快步子赶往圆台, 想要看个究竟。
这地方极为特殊,无论她俩是快跑还是慢走,速度丝毫不变。好在已经到了圆台跟前的台阶下, 胡阿呆停下步子, 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台阶。
秦鸢见状,也赶紧刹住步子,问:“怎么了?”
胡阿呆踮起脚, 灵巧地在台阶上的符纹中间跳来跳去, 有点像跳九宫格。明明只有三步台阶,它硬是来了个蛇皮走位。
秦鸢不敢大意,也学着胡阿呆的走位,踩着胡阿呆的脚印走。她踏上台阶,忽觉压力山大,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云雾,脚下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长台阶, 依稀间,仿佛又回到狐殿广场前那漫长无尽头的台阶上。
不同的是,狐殿前的台阶上没有符纹, 这个则是满地符纹。
所有的符纹都泛着月华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是独立的, 但它们释放出来的光波不断产生撞击形成新的光波。
秦鸢有点好奇这光波是做什么的,取出没吃完的鹿腿,用月华之力裹上, 扔到符纹释放出来的波纹中。
她刚扔出去,鹿肉上的月华之力便散开, 它还没落地,就在空中化成齑粉, 被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刮得无影无踪。
秦鸢略作思量,又取出块鹿排,将一缕神念附在上面扔出去。突然脑子一阵剧痛,那丝附在鹿排上的神念被瞬间绞碎,与她失去了联系。
原本撑着额头状似打盹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朝她看来。
觉察到视线的秦鸢抬起头,视线正好跟那女人对上。
那女人的眼神清冽沉静,有着超然世外的宠辱不惊,模样长相不仅让人一眼惊艳,还极为眼熟。狐山上化成人形的狐狸,大多数都是她这脸型,至于五官长相,乍然看去便觉美得世上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细看,却怎么都看不清、记不住她的长相。
秦鸢望着面前的女人,脑海中又浮现起她初次晒月华时恍惚中看到的那只站在山巅晒月亮的狐狸身影。
她心道:“原来我觉醒月狐血脉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初代殿主啊。”她当即抱拳行礼,“秦鸢见过老祖宗。”
那女人扭头朝着台阶的另一端望去,再抬手一拂,胡阿呆就出现在她身侧。
胡阿呆唤了声:“阿娘!”跳进那女人的怀里,脑袋埋在胸前,嘤嘤嘤嘤痛哭。
狐狸哭起来就是嘤嘤怪!虽然胡阿呆看起来是只幼崽,但不是真幼崽啊,这么委屈吧啦地伏地亲娘怀里哭,把秦鸢都惊着了。这感觉就像是看到八十岁的老祖母扑进百岁的老老祖母怀里嘤嘤嘤。
她只能在心里感慨句,无论多大的人,或狐狸,在亲妈的面前,都是个宝宝!
秦鸢回过神来,正准备顺着胡阿呆的脚印继续往前,忽然脚印没有了,除了她所站的地方,其余地方到处都是符纹波纹。
她怕自己跟鹿腿和鹿排一样也无了,可怜兮兮地喊:“老祖宗,我过不去,你抱抱我或拉拉我吧。”
那女人低头看看怀里嘤嘤哭的小狐狸,再看向台阶上手足无措的小狐狸,抬袖一拂,秦鸢就出现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那女人满脸警惕地看着秦鸢,就怕这只小的也扑上来嘤嘤哭。
秦鸢趴在桌沿边,伸手去扒了扒胡阿呆的背,说:“别哭啦,你娘不是飞升了吗?怎么这里还有个娘?是没飞升,还是留下的幻影、分神什么的?周围这么多尸体,特意保存起来,是干什么用的?”
胡阿呆哭着说:“这是我娘留下来的一缕元神化身。”她伸出右爪指向四周,“是用来维持这里的封印的。”
秦鸢问:“那这些尸体留着是做什么的?”
“不是尸体。”声音又轻又柔清泠泠的叩动耳膜。
秦鸢在心里惊叹声,“这声音好好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说话的是谁,抬起头朝面前的女人看去,喊了声:“老祖宗?”
那女人的视线又跟秦鸢对上。
秦鸢忽觉头晕眼花,意识像被拽进万花筒。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回到投胎成狐狸前。她死了,魂魄在黑暗中到处飘啊飘,忽然有人在她的耳边“咦”了声,紧跟着她就被抓到手里,好像被盯着打量了一会儿,又被团在掌心里揉来揉去,然后化成一道白光刷地一下子进入到一片雪白的世界中,后来又变成一片黑暗嘈杂的世界。
秦鸢的脑子很乱,昏昏沉沉的,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直到耳畔突然响起一声:“醒来!”
她打个激灵,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女人看着秦鸢,轻喃道:“原是如此。”
秦鸢“啊?”了声,还有点懵。她定了定神,忽然一醒。
她刚才是梦到投胎前的事了?她死了,魂魄飘在虚空中,不知道怎么的,遇到飞升的初代殿主,然后被拢在掌心里像搓汤圆那样搓啊搓团成团,给塞到胡花花的肚子里,成了狐族的崽了?
她敢用脑袋保证,那声“咦”,跟面前这位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女人看见秦鸢眼中的困惑,说:“便是身负道行者,大多都是身死魂散,泯灭天地间。你毫无修行,死后却是魂魄不灭不散,飘荡于太虚间,又与我神游太虚的元神相逢,这是你与我、我族的缘分。”
秦鸢“啊?”了声,心说:这是什么缘分?
初代殿主的元神化身见到秦鸢呆呆的样子,细细解释道:“花花空有一身修为,不谙世事,不识人心险恶,我恐她遭人所害,飞升前在她体内封印了我的一滴本命精血和一缕元神。花花遭人所害,我从沉眠中惊醒,元神与精血相融凝成元神化身,重创苍烨,以移天改地之术改变了苍山宗的护山大阵,将被苍烨所掳之人都挪来此间,原是想将救下他们,却见各宗派杀入苍山宗后大肆屠戮狐族……”
她想到救下这些人后见到的狐族惨状,话音为之一顿,缓了缓才继续说,“那时我才知道,他们杀上苍山宗,不是因为苍烨犯众怒,不是因为救人心切,而是为了天星仪。天星仪是我在修炼成天仙后,于天外采来万年玄铁,将天星秘境融入其间铸成,原是想为后来者指引一条通往仙界的路,却不想竟让我的血脉后代遭至杀身之祸。苍山宗有天星仪,才能从十大仙宗第五,一跃成为第一宗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