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千金——by春未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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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里,宰相都放贷,何况是她们?只看有没有稳妥的人帮忙。
周氏见了江媪后,江媪则笑道:“近来我有个巧宗,想和大奶奶说呢,我外头的朋友,怕是奶奶也听过,她们家中在户部挂职,只是孤儿寡母寻个庇护,一年分两成干股给奶奶们。”
“这……”周氏没有小蒋氏她们胆子大,并不敢多要,也怕惹祸上身。
任氏敢做,她可未必敢做。
偏这江媪巧舌如簧,周氏虽然见不得婆母那般撒泼,但心情是一样的。今日原本该大家一起去汾阳王府,连长房不是亲的都去了,她们却不能过去,怎能不让人心烦。
如今不多捞钱,将来可怎么办?
老太太不是个公正人,平日就偏向二房,又疼罗敬法夫妻,她是大嫂,家中管家权却交给小蒋氏。
罗敬法夫妻平日就是多赖老太太私下贴补,她们只能眼馋,如今不趁着老太太还没死多捞些,到时候回高平老家如何是好。
家下人用的银丝碳,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连睡觉的席子铺盖,旧了就直接丢,平日客人来了,一桌饭菜五十两,这样的日子,要再简单,谁能愿意?
江媪搞定了周氏,暗中松了一口气,日后就可以借着和周氏一起的机会去长房了。
却说瑶娘她们去了一次汾阳王府,罗敬柔听了消息,匆匆从延平侯府赶回来,很是生气,延平侯府不在去汾阳王府之列,况且延平侯府有意让她嫁过去,罗敬柔现下是避之唯恐不及。
但是,还好她回来了,据汾阳王府的罗时岚传回消息说,皇帝准备为幼女昭平公主选伴读,虽然罗时岚不曾提起让家中姐妹参选,但言下之意谁会不明白呢?
当今天子的皇后未有所出,也不大受宠,如今宫中地位最受宠的则是衡王之母廖贵妃,衡王排行第三,只吃亏在这个位置上了。
而这位昭平公主之母,原先只是个才人,因为在皇帝五十岁生的,格外恩宠。
食邑堪比嫡出公主,连她生母也因为她位列妃位。
选上昭平公主的伴读,那意味着很有可能会被选为储君之妃,因为上一个隆庆公主的伴读就嫁给了衡王,而她们家现成的例子,大姑娘罗时岚因为被选为汾阳王郡主的伴读,如今已经是国公夫人。
罗敬柔此时还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许婚,还私下找到了亲哥哥罗敬熙,问起选伴读的事情。
这罗敬熙虽说是纨绔,但向来讲义气,也认为自己有些见识。他这辈子大抵要等自家爹官位做的更大些,就恩荫出仕。
但现在显然有一条更平坦的路在前面,妹妹若是出息了,他也能从中捞好处。
“是,我听说了,昭平公主要选伴读,这也是合族大事。这位公主今年八岁,是圣上的掌上明珠,但是若是能够选上,很有可能做王妃啊。圣上诸子中,很是嘉许九皇子高沐,他母妃位列四妃,文武双全呢。”
这话说的露骨,罗敬柔尴尬一笑:“这些也不定是真的,我只想若是能跟宫中先生读书,肯定比家中好,哥哥也知晓的,太太为五妹妹和六妹妹她们请的先生,我也不便过去。”
罗敬熙点头:“此事你放心,有了大妹妹珠玉在前,咱们家里若真能如此,也就是造化了。”
他自己是个不成的,二弟固然好学,在他看来,要读出来何其难,再有另一个弟弟,年纪太小,三灾五病的,还不好说。
家中现在靠爹,日后兄弟三个靠谁去?
罗敬柔笑道:“要我说二姐姐也可,我不过是凑数去的,也不指望有什么造化。”
这话说的有些假的,但罗敬熙也不知道他这妹妹说的是真是假,他和罗敬柔聊完,就往后头去见陈子衡。
陈子衡出手大方,和他又是总角之交,两人是万花楼的常客,两人一见面就笑哈哈的。
“子衡,过几日我带你去延平侯府,我们在一起吃酒如何?”
陈子衡笑道:“那自然是好,我闲居在京,一时无事,多认识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更何况是侯门子弟,我更该上门拜服才是。”
罗敬熙这等衙内,最喜欢的就是别人逢迎,尤其是陈子衡和他往来时,地位放的很低,他就更欢喜了。
钱不钱的罗敬熙倒是还好,他家里和二房不同,罗家长房非常富裕,他父亲罗至正就是独子,祖母和母亲都有大笔嫁妆,且三代做官,家私颇多。
但有人在一起鬼混,那才是他欢喜的。
“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就是了。”
陈子衡看罗敬熙如此模样,心中深恨之,当年他们陈家也是出了封疆大吏,如今也是闽地说一不二的人物,拿钱开道没有不听的。
只是不及罗家罢了,罗敬熙祖父是状元出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致仕,他父亲也是年少及第,以罗至正的年纪,至少还要二十年的仕途,陈家现在却只能行商,且陈家在宫中的靠山刚倒,罗家就是他们陈家找的靠山。
可陈子衡内心又很看不上罗敬熙,因而十分扭曲。
罗敬熙倒是不知道这些,他今日吃了几盏酒,听闻罗至正喊他去前头,知道他爹又要训他,垂头丧气的过去。
果不其然,罗至正对他道:“听闻你近来和你外祖家几个表兄走的很近?学问上可有精益?如今王杳之一篇《文思赋》,你看后三句,可有所得?”
罗敬熙支吾几声,双手垂着不敢多言。
罗至正则道:“我就知道你对为父之言,半点不放在心上。平素让你多读书,你净知道寻欢作乐,若给我惹出半点祸事,你给我小心点。”
……
从罗至正这里出来,罗敬熙回到范氏房中,范氏正在窗前绣花很是入神。罗敬熙一进来,下人们知趣退下,他从后面抱住范氏。
范氏吓了一跳,又见是他,还有些惊喜:“怎么是你?”
他就是这样,一时喜,一时冷,范氏起初沉溺于他的温柔,但很快他会对别人如此,甚至冷落他的时候更多。
罗敬熙被她的表情取悦了,他拇指开始慢慢轻拢慢捻的在她身上游走:“我能来,自然是想你了。”
范氏暗自垂着臻首,不多言语,只耳朵发红。
二人云雨,随着外头的雨,仿佛融入进去。
而瑶娘这边,正听郁氏跟她提起选伴读的事情:“这宫里并不是那么好混的地方,况且你父亲官职和京中勋贵大员们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我想呢,若是选不到你,你也不必难过,若选到你了,你也不必过分出挑。”
郁氏想要女儿出人头地,但又怕她过于辛苦。
瑶娘颔首:“您放心吧。其实,我倒是觉得选不上最好,这样,我就能在家里陪娘了。现下家中姊妹,听了这个消息,都挤破了头,我是不愿意蹚浑水的。”
她记得前世选这个伴读,家中明争暗斗许久,瑶娘那时因为已经开始长胖,牙齿有坏牙,她又听罗敬柔说如果选不上,亲戚们都知道,肯定说闲话,所以她不想去。
本来她就非常在意别人说她不如那个假千金,现在就更不敢试了。
但这次,她是的确不想去,因为罗家姐妹明争暗斗,最后出局的只有时雨,而且时雨还是给一个郡主做伴读,那个郡主一年后还暴毙了,罗家没有一个人从中捞到什么。
甚至时雨最后也是嫁的门当户对的仕宦言情书网,瑶娘也希望如此。
郁氏点头:“这就对了,有些事情,别人能成,你未必也一样。娘也想让我的女儿出人头地来着,可是这世上幸运的人是少数,谁也别觉得自己侥幸是那个很幸运的,咱们选最稳妥的一种方式,总不会出错。”
“您说的是。”瑶娘还是更想守护在家,尤其是范氏的死还有弟弟的死,这是她最要守护的事情。
比如瑶娘的不愿,秦姨娘是一定要时雨选上的。
“那位公主八岁,你年纪相仿,你二姐姐和三姐姐年纪太大了,她们陪个一两年就得成婚,凑什么热闹。你最大的对手,反而是你五姐姐。”
时雨摇头:“若是可以,女儿不愿意。”
秦姨娘苦笑:“若是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呢。她是嫡女,太太又受宠,你们年纪相仿,她就是没选上,依旧能有一门好亲事。你不是也说曹夫人很看重你五姐姐吗?你看,也许日后她还能嫁进侯门去,可你怎么办?”
就像她当年和黄姨娘关系很好,但是到最后,她若不狠心,也不会是这府里唯一生了一双儿女的人了。
而黄姨娘只有病死去了,连祖坟也进不去,到九泉之下还要饿肚子。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姐妹情,你混的不如人,日后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
时雨撇嘴:“可是我也不一定会赢过五姐姐。”
又不是姨娘说她如何就如何的,她勤奋,五姐姐也比她更勤奋,甚至连休沐的时候都在读书。再有,管家交际五姐姐比她学的还多。
不过,姨娘说的也对,自己拼尽全力,也许日后的日子就会不同了。
罗至正不愧为罗家族长,平日虽然把家族鸡零狗碎的事情交给罗敬熙管理,但大事上绝不含糊,很快就请人找了位宫中放出来的嬷嬷,就连郁氏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的。
“这是曾经在福宁宫当差的许嬷嬷,她当年就是替圣上挑选秀女的,知道如何调教新人懂规矩。咱们家的姑娘虽然不是选妃嫔,但是选伴读也得熟悉宫中规矩才行啊。”
本来二房求了罗时岚,准备从王府请个嬷嬷回来供奉,但见罗至正请的是宫里的人,也不再麻烦罗时岚。
因此,瑶娘她们又多了一件事,那就是学规矩。
每日除了读书、学女红外,还得专门请这位嬷嬷来教,虽然只教一个月,但罗至正给的钱不菲。
连范氏也打趣瑶娘:“五妹妹如今比我们还要忙呢。”
“嫂嫂休要笑话我,哥哥这几日都在家中陪你,你就不来看我们了。”瑶娘笑嘻嘻的看着范氏,听闻罗至正把罗敬熙训了一顿,罗敬熙不能出门,在家便安分了几日,范氏自然是高兴的。
有男人疼宠和没有男人疼宠那还是不一样的。
范氏捏了捏她的脸:“成日这样贫嘴,和我也耍贫嘴了。”
“嫂嫂,我这个小姑子算是好的了,若是再刁钻些,我看你如何是好?”瑶娘捂嘴直笑。
今年八月才选伴读,现下不过才阳春三月,大家的急迫感并不强。
罗敬柔原本在侯府就有四个教引嬷嬷,她的规矩学的是最好的,但即便如此,依旧学的很认真。她知晓自己的对手反而不是罗时贞,而是瑶娘和时雨,因为她们年纪和公主相仿,很容易被选中。
这次,她除了给瑶娘送点心外,就给时雨送点心,只时雨得了秦姨娘的吩咐,满肚子后宅争斗的经验,因此时雨送的点心秦姨娘分给下边的人吃了。
再有,罗敬柔趁着瑶娘等人读书时,私下找那位嬷嬷学,她甚至还借此搬到东厢房和瑶娘一起住,瑶娘也无所谓,她想学就学吧。
连郁氏都同意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她来了,就亲自送点心给瑶娘,瑶娘则笑道:“三姐姐,你怎么总要我吃,你自个儿不吃啊?来,你先吃点吧,今儿我吃饱了,肚子一点都不饿。”
罗敬柔以前也许敷衍一二,现下完全不敢吃,这点心里面放了油炸的花生酥,吃了脸上容易生疮,嘴上容易生燎泡,她现在是一点险也不愿意冒。
“不了不了,我也吃饱了,只是想着你爱吃就送过来,你若不爱吃就罢了。”
“姐姐也真是的,这里面放了许多油炸的,我知道姐姐是好意,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是想让我上火呢。”瑶娘似玩笑的说着。
罗敬柔却心里一凛,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生怕瑶娘猜出她心里所想。
再看瑶娘只觉得她是嘴快罢了,可这点心到底是停了几日。
是日休沐,郁氏吩咐瑶娘多睡一会儿,不必请安,瑶娘也就多睡了会儿。有了精神,她又去找敬皓玩儿,去年还总觉得敬皓是个小孩子,现在看到他,读书还学了不少规矩,有模有样的,让人看着就高兴。
“姐姐,今儿你要带我踢毽子吗?我不想踢毽子。”
“放心,我带你去编花环呀。咱们去园子里玩儿去,好不好?”瑶娘笑着。
姐弟俩刚出院子就看到时贞了,她以前倒还好,现在据说也是一门心思想选伴读,时贞还情有可原,大姐姐是她亲姐姐,但是时芳也要去选伴读,这纯粹就是瑶娘觉得不自量力了。
不是身份问题,而是时芳这个人现下在家里读书,尚且常常缺课,又很散漫,更何况是去宫里。瑶娘以前服侍过皇帝,宫里一般都是天不亮就起来,规矩大的很,时芳成日靠一些小聪明,根本就不是踏实的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想进宫的?
瑶娘她们刚走,就见周氏带着江媪过来了,二门的婆子不会拦着周氏,毕竟周氏是二房的大奶奶。
江媪进了长房之后,她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一看,却见着一端庄的大姑娘,她忙问道:“那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