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她来自山海经——by花日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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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宋锡顿时惊呼,想阻止神像摔地,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啪啪’两声,两尊神像碎了一地。
就在神像碎地的一刹那,两股带着邪气的浓烟触地升起,呼啸而出,奔腾的涌向老屋的各个角落,邪气中仿佛裹挟着来自地狱的声音,惨叫哀嚎,尖锐的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捂住耳朵。
然而,没什么用。
黑色烟雾中,除了时卿、徐昴和林洛阳三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像是被邪气镇晕了灵魂,软软的倒在地上,其中也包括这间老屋的主人宋锡。
时卿在这邪气乱境中仍十分淡定,丝毫不为所困,若这时候有人静下心来观察就不难发现,与其说是时卿在混乱中纹丝不动,不如说是那些邪气像是长了眼睛般全都绕着时卿走,根本不敢触碰她半分。
徐昴当然也听见了周围的恐怖声音,他从黑烟缝隙看见时卿仍孤身站在神龛前,赶紧过去她身边保护,关切的问:
“你没事吧?”
时卿摇了摇头,见有邪气在徐昴身后试探,她双目微眯,借着挽住徐昴胳膊的动作随手往他身后一拂,邪气便像被烫着似的从徐昴身后迅速离开。
“那是什么?”
时卿挽住徐昴后,指着碎了的神像肚中一张卷起的黄纸问:
林洛阳狂念金光咒才勉强稳住心神,不被这邪气侵扰,他离时卿很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忍着难受上前捡起黄纸,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对徐昴说:
“是替身符。二少的生辰八字。看来是姓宋的作了孽,利用鬼祟伎俩转嫁到了二少身上……”
这结果跟徐昴猜的差不多,只是这满屋的怨气实在太多,他问林洛阳:
“这些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被封在神像里的地缚灵,怨气很重……”林洛阳喘着气说:“不过地缚灵只能待在这间屋子,我们先把地上这些人弄出去,我再画符封住门窗,它出不来。”
“好。”
徐昴配合着林洛阳把晕倒在老屋里的人全都拖到院子里,林洛阳直接咬破指尖,以血画符,很快画出八道驱邪符,贴在老屋前后门窗上,恐怖喧嚣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林洛阳抹了一把冷汗,刚想坐下休息会儿,时卿就凑了过来问:
“井泉童子的主井在这里吗?”
林洛阳摇头:“没有,我和大少前后看了一圈,别说井了,连个土坑都没看见。”
回答完时卿的话后,林洛阳看着时卿有些纳闷,自己有金光咒护体,徐大少是特殊体质,可这位徐太太看着凡人一个,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徐太太你……”林洛阳欲言又止,刚想发问,就听徐昴在院子角落喊他:
“林大师你过来看,这块地有问题。”
林洛阳应声:“来了。”
徐昴蹲在院子东南角,这块地方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奇怪,但在徐昴眼里却透着异常,像是镇压着什么。
“我觉得井口原本应该就在这里,被姓宋的给填了。”徐昴说。
林洛阳拿出罗盘勘查一番,也认同徐昴的说法。
“也不知有多深,怎么弄开呢。”林洛阳喃喃道。
徐昴说:“不会太深,肯定不到水面的位置。”
灌水泥封井最主要是封住井口,不可能把下面的井水全都凝固的。
“确实。”林洛阳说:“就算是井口也不好弄啊,要不去工地借……”
话没说完,就听不知什么时候蹲到徐昴身旁的时卿说:
“你们不是有雷法嘛,召个雷来劈开不就得了。”
林洛阳很想说,你以为这雷是你家的,随便召一召就下来了?说的可真轻松。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林洛阳直言道:“我刚接连画了好几张符,真气用尽,现在引雷估计不行。”
徐昴点头表示理解,时卿却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林洛阳见她一副‘你要不试我是不会死心’的神情,无奈盘腿而坐,静息过后,手指捏诀,口中念诵:
“天火雷神,赐我神威,乾坤借法,五方降雷,召!”
像刚才召唤土地时一样,一遍天罡五雷咒念出,除了召来一片微风之外,毫无动静,林洛阳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或者说,对于这些高深道法他念咒掐诀从来就没有一次成功的,失败后就习以为常的念诵第二回 ,第三回。
林洛阳召雷的时候,时卿就在旁边学他捏诀的手势,徐昴见状,不禁道:
“道家法诀很难的,你别扭伤了手。”
时卿却恍若未闻,学着林洛阳的样子捏诀念诵,一句天罡五雷咒重复念出,只见天际乌云骤聚,将原本就不太亮的月亮遮住,轰隆一声惊雷,自天际砸下,伴随着电光火石,精准无比的劈在了被封住的井口处。
地面被辟出一个大坑,水泥化作齑粉落入深井,被掩藏的井口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露了出来。
惊雷过后,院子里再次恢复安静,徐昴吃惊得双目圆睁,林洛阳的嘴张得能塞俩鸡蛋。
良久过后,徐昴才反应过来,对时卿问:
“老婆,你一遍就学会了?怎么做到的?”
时卿收起捏诀的手,放在唇边小吹了一下,淡定回道:
“好像也不是很难。”
一旁被喻云真观这一辈最有天分大弟子的林洛阳彻底无语了。
第10章
“谁!谁!谁!”
“又TMD的是谁!”
“有完没完!”
“是不是老子不发威,真当老子好欺负啊!!!!”
就在徐昴和林洛阳为时卿一次召雷的天分震惊的时候,接连几句充满火性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被雷劈开的井边闪现一个虚影就冲着,模样看不真切,隐约觉得有点苍白,但十分凶暴,闪现出来连缓冲都没有,径直向站在井口的人发出攻击,首当其冲的就是林洛阳。
时卿迅速把徐昴往旁边一拉,留出空间给他们,林洛阳惊险躲过一招,在地上狼狈的翻滚一圈后,从袖中甩出一张镇妖符,将那虚影稍稍拦住片刻,让时卿和徐昴看清那虚影的长相。
是个灰发灰眸的少年,跟那容光焕发的土地少年相比,这少年简直可以用丧头丧脚来形容,全身上下都耷拉着,要不是打人动作挺狠,从外表看起来倒像个病入膏肓的人。
林洛阳被他追得满院子跑,吱哇乱叫,想跑出远门,却发现院门紧闭,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而他身后,灰发少年不断甩出水球攻击,在暴力大吼的加持下威力巨大,打在地上,地面震动;打在墙上,墙体破裂;不过片刻就把整个老屋内外弄得混乱不堪,狼藉一片。
时卿搂着徐昴的胳膊和他一起站在檐下,所有的混乱与狼狈似乎都跟他们毫无关系一般,就是无论那边打得有多激烈,老屋左侧檐下都干干净净,太太平平,连带那些刚被他和林洛阳搬出来晕倒的人也都未曾波及。
“林大师快不行了,我得去帮他。”徐昴焦急的说着,想把胳膊从时卿的怀抱中抽出,谁料时卿抱得更紧,发出灵魂一问:
“你能帮他什么?”
徐昴被噎了一下,冷静想想,他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唯一可能有用的镇魂珠也被他套在徐嘉手上。
“可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徐昴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对时卿说:“对了,那个雷还能再招一个吗?”
时卿摇头表示不行,然后淡定从容的从兜里掏出一粒包着五彩糖纸的牛肉干,徐昴见状佩服老婆心是真大,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惦记着吃肉。
但让徐昴没想到的是,时卿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把那粒牛肉干抛了出去,对已经被追得披头散发,道袍松散的林洛阳说出一句:
“他眼睛好像看不见,应该是饿了,你给他吃块肉试试。”
林洛阳先前见她抛出个东西,以为是什么制胜法器,赶紧扑过去拿,然而用他快跑丢失的脑干想也想不到拿到手的‘法器’居然是一粒牛肉干!
“徐太太,你不帮忙就算,别耍我呀。”
说完林洛阳又在地上滚了一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手(躲避),林洛阳也发现徐太太有一点说的没错,就是这少年的眼睛似乎真的不太好,他的所有攻击都是用声音来分辨的,可饶是如此,那相当厉害。
林洛阳知道自己体力已经快耗尽,事先准备的符都用完了,对方的攻击却仍没有停止的迹象,屋檐下站着的俩人是指望不上了,他马上就要被逼到角落,现如今除非天降正义,否则能帮他的似乎只剩下手里这粒牛肉干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林洛阳死马当活马医,在被少年的攻势逼到墙角时,顺手把牛肉干的包装纸剥掉,在少年爆吼着冲向他的最后一刻,他双膝跪地,把牛肉干举过头顶,大声呼叫:
“大神求放过——”
牛肉干给也给了,怂认也认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紧闭双眼交给奇迹吧。
预想中的暴击没有来临,世界仿佛突然安静,林洛阳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他和那灰毛少年的距离只有不到两尺,他正探头在自己手边闻来闻去,居然真的被林洛阳掌心的牛肉干吸引住了。
这也行?!!
林洛阳摈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灰毛少年,被他与头发相同颜色的灰眸给吓到,这双眼睛轮廓生得很好看,就是灰暗无光泽,果然视力是有点问题。
咽了下喉咙,林洛阳把掌心的牛肉干往灰毛少年面前送了送,灰毛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林洛阳靠着角落院墙缓缓起身,捏起牛肉干径直送到灰毛少年的手边,用食指稍微戳了戳他的手背,口中恭敬说道:
“大,大神,您,您吃。”
灰毛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概是在脑内风暴,苦恼着是直接咬死这个炸他井的人还是接受他的‘供奉’。
过了好一会儿,灰毛少年才做出决定,伸手夺过林洛阳递来的牛肉干,直接抛入口中。
算了,反正凡人不能杀,这肉虽说少点,但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吃到供奉了,蚊子腿也是肉嘛。
灰毛少年吃了林洛阳的‘供奉’后,倒也没再继续为难他,丧丧的转身要走,却被徐昴和时卿拦住了去路,灰毛少年听见动静,正要发怒,就听见一道压迫感十足的女声问他:
“你是井泉童子?”
灰毛少年虽然视力不好,但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他感觉自己正被对方的视线所包裹,无所遁形。
“啥?他就是井泉童子?”徐昴有点意外。
灰毛少年往徐昴的方向转了转,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场有点熟悉,遂点了点头。
林洛阳软着四肢走过来,跟徐昴他们站到一边,对灰毛少年说:
“大神,我们不是来炸你的井,是你之前报复错人了。”
灰毛少年面上显出疑惑,于是林洛阳就把他们今晚的所作所为解释了一遍,特别强调了他往他井里抛尸灌水泥的人是姓宋的,姓宋的还用替身符这种邪术蒙蔽他,让他报复错了对象。
听完整件事的过程,井泉童子有点懵,这些年不比往昔,工业发展太迅速,以至于人们对井水的依赖越来越小,没有崇敬,没有供奉,他渐渐被人遗忘在角落,没有供奉和信仰的神会越来越弱。
确实弱得很,要是以前的他,是绝不可能被替身符这种东西蒙骗的。
灰毛少年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让他原本就有点丧的气质变得更丧……
但也只是一瞬间,沮丧过后的灰毛少年突然暴起,大骂一句:
“TMD,这狗杂碎居然敢骗老子!老子咬死他——”
骂完之后,灰毛少年就朝着靠在屋檐下仍旧昏迷的宋锡冲去,被徐昴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好言相劝:
“别别别,冷静点。”
灰毛少年想挣脱徐昴的手,但发现做不到,只能在他手里挣扎:
“你放开老子,老子今天不咬死他老子就跟你姓!”
“狗杂碎还敢睡,给老子醒来——”
“老子打爆你狗头!”
徐昴竭力拖着他,努力劝着,时卿和林洛阳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土地少年对井泉童子的评价:
‘井泉很温柔的,从来不发脾气。’
那个代班土地对‘温柔’的理解是不是有点毛病?
而就在这时,一股不知从哪里泄露出来的黑烟邪气突然出现在徐昴身后,时卿发现的时候它已经从徐昴的脖颈钻了进去。
时卿抓了个空,立刻出手把徐昴和井泉童子分开,扶着徐昴的两边肩膀高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