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by执葱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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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啊……
沈鸫言就在这会儿发了话,“你怕什么。”
他说着往后退了半步,视线饶有兴致看过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
听到前面那句葛烟还心有戚戚然,待到听完后面那句。
尽力抑制住自己面颊上的羞赧和窘然,她闭了闭眼,刚要把不好意思那四个字说出口。
沈鸫言却像是预判了她的想法,“你每笔账都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也不能说是算账……”她埋进去半颗头颅,因为有了被褥隔着,嗓音都变得嗡声嗡气,“………就是得你来我往,我得还回去。”
沈鸫言眸色深深,“你确定要还?”
想起和沈鸫言的这些相处以及他或多或少朝她帮过的忙。
葛烟眨眨眼,缓声提议道,“要不我这边允诺你一件事?”
沈鸫言这回应得很慢。
半晌,他不疾不徐道,“是那种我要做什么,你都能答应的事?”
这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啊……
葛烟心中冥冥,稍稍摆开被褥抬眸看过去。
却是直接撞入那人稍带戏谑的眸。
一秒,两秒。
她难得动作迅速,转瞬间又将被褥往上拉了又拉。
头顶上的人似是轻笑了声。
而后她听到他说,“实在过意不去就先欠着,之后再说。”
被褥的一角被掖了掖,沈鸫言的嗓音复又落下来,像遥远的天神。
“如果你实在很困,再睡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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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秘书这一次成了解救葛烟的救星。
没多久就过来轻敲了门,再次将沈鸫言唤走。
而葛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鸫言的缺席以及他刚才近乎纵容的话语。
她的困意接连又冒了上来。
心神松懈开来后,原本埋在被子里的呼吸轻轻浅浅间酝酿出热意。
这被褥间也有那种冽然的味道,像是融化过的雪,也像是滴露在杉树上的霜。
是沈鸫言常睡的吗……
她胡乱想着,脑海里像是杂枝缠绕,竟是真的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葛烟第一时间是去查看时间,眼瞅着时钟往后拨转了将近两个小时,她这回说什么也不敢再睡了。
视线逡巡一圈也没有沈鸫言的人影,她顾不得更多,掀开被褥下了床后便推开门,打算顺着来时的方向往外面走。
要去找他。
如果来不及商讨画展的那些事,她是真的打算要走了。
这个点雨仍是没有停,一路过去瓢盆泼在窗外,像是永不停歇那般。
葛烟顺着小长廊亦步亦趋往来时的路走。
她记性还算好,等到摸到一个转角时,她抬腿将要迈出去,轻声喊道。
“沈鸫……”
然而话还没说完便当即愣在了原地。
触及到眼前场景,葛烟剩下的那个字音就这么喀住,再也发不出去。
前方的办公区域落有不算大的会客厅。
此时此刻,就在旁侧的办公桌前,零零散散地站了四五人。
沈鸫言位于桌后,面对着她,低着头垂眼。
………是正在听取报告的模样。
葛烟虽是唤了一半便打住,可她的嗓音不大不小,却是能刚刚好传过去——
就在那群人听见动静正要转过头来时,葛烟慌忙往后退,几步又隐在转角的长廊处。
但这会儿还是有脚步声渐渐地传了过来。
先前细微的讨论声骤然停住,唯有那步伐越来越靠近。
一步,两步。
待到转角处出现那张格外清绝的面庞。
葛烟油然一股大难逃生的庆幸来,连忙小幅度地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人跟过来。
“你在谈合作吗?”她声音压得很低。
沈鸫言见她这幅模样,压下眉眼,“不是,特助办的人过来汇报工作。”
葛烟听了当即犯了难,“那……他们什么时候能走啊?”
她就这样迈出去,势必要经过那些人。
可这个时间,又特别是……这样的地点,孤男寡女的。
不说不妥了,现在这样压根也不方便。
沈鸫言不知听到什么,睇向她,“你很希望他们走?”
当然啊,他们结束了她才能出去不是吗。
葛烟不明白沈鸫言为什么这么问,只提醒他,“我是打算回家了……”
她说这话时音调低低的,嗓音几乎是呵出来,掺着凝着的香。
脸颊处还残留有睡醒时的痕迹,像一抹朱红的细毫润着掠过。
很浅,却根本挡不住那几乎是绽开来的殊色。
“他们会议完成了才能走。”沈鸫言收回视线。
葛烟像是好奇宝宝,“那你们这个会议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沈鸫言敛着眉眼,“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
“………”
这话说的。
什么会议可能会持续到明天啊?
只要外面的人不走,她难道今天就这样出不去了吗……
辗转想了好几个法子,直接走过去这个方案还是被她给否认掉了。
“那要是真得明天……我接下来怎么办?”她着实有些担忧。
毕竟外面还下了这么大的雨。
还没等葛烟想好到底该怎么解决,沈鸫言却是朝着她看过来,视线漆沉。
“你可以在这睡一晚。”
第23章 [VIP]Butterfly
雨声澎湃,湿雾朦胧。
像是打碎了调色盘,这回再也不是仅仅看着便能发出感慨的景象。
那样澎湃的雨,好似穿过了墙体,强势地钻入耳中。
引起胸腔的共鸣。
长廊一侧是嵌了内饰灯的墙面,一侧则是整扇挑高的落地窗。
夜间的雨本就带着阴冷,频频敲打着玻璃。
可立在屋内,就这样互相看着彼此的双方,却是被玻璃与外间隔开,近似温柔地包裹着。
葛烟的心被夜色划开了一道口子,反反复复暗自琢磨着沈鸫言的那句话。
……在这睡一晚。
好像光是这个提议便单单令人延伸出无尽的遐想。
只是她若是真在这歇了整晚, 第二天要怎么面对耿秘书。
不说走出华安庭成的大门了,她又该怎么去迎接酒店经理目光的洗礼?
当然,凭着专业的职业素养,他们断不会过问什么就是……
但是沈鸫言呢?
葛烟抬眼望过去,直接撞入他撂过来的视线。
他的双眸在身后顶灯的映衬下,犹如云雾凝聚在一起,看不分明。
没有再多的话语,像是在等她的回应,又不像是。
………仿佛刚刚那句只是顺势说了出来。
但又不仅仅是如此。
短短的时间里,葛烟脑海里犹如平坦草甸中倏然冒出了疯涨的杂草。
只扰得她心思不紊,哪儿来得及细究。
或许,他也只是单纯地提议?
这套房虽说不是他的常住地,认真说来,却是他的独居室,也是他自己私人界限内的地盘。
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岂不是主动引人“侵入”……
葛烟没多想就否认了这个提议,再怎么频繁地被允许在他所规定的界限内不断游走,此刻的分寸感不知道从哪个旮沓角落里冲了过来,没由来得上了头。
“恐怕不太行。”
葛烟说着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面颊。
直接感知到些微的烫意。
“………不说我了,你真打算让他们站一晚上,开一晚上的会?”顿了顿,她偏过头,视线在此刻仿佛穿过了转角,直接透视到了办公桌那方。
沈鸫言原本便一直盯着她,在刚才那段漫长的沉默被率先打破后,他缓声道,“也不一定。”
“嗯?”葛烟视线落向他。
沈鸫言唇角勾了瞬,“要是真忙起来,也有这个可能。”
“………”
大概是之前的相处让她拥有了些许的错觉。
还以为沈鸫言……
结果这人的资本家属性在此刻被映衬得无比分明。
好在沈鸫言似是并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也像是随意间才提起了这样的话题。
以至于葛烟听出他后面那句的淡淡玩笑意味后,没再继续细想。
她伸手轻揉了揉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他出了声。
“不过即使他们都结束离开了,你也走不了。”
他的语调缓慢,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后半句的尾音仿佛都被额外拖曳了些。
葛烟默了瞬,触及到「走不了」这三个字,也不知为何,下意识便往身后退了半步。
两人靠得近,是呼吸清浅交错便能听见的距离。
此刻短暂地隔了开,两厢无声。
她能感到他的视线就这么落于她的发顶。
一瞬不瞬,凭白便灼了人。
而随着沈鸫言的不为所动,她呼吸的频率也在这样的沉默中暗暗地提速,近乎飚起……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葛烟轻蹙起眉都要去连声唤他了,沈鸫言这才很轻地笑了下,终于大发善心似的放过了人。
他目光紧跟着探过来,不紧不缓地解释,“不是还要和我谈画手的事?”
“………”
原来是指这……
那他刚才故意那样说做什么?
葛烟在松懈的同时难得的腹诽了下。
不提别的,刚刚那会儿她好像还真的,稍稍地想岔了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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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层套房落于顶层,常年静谧沉寂。
按理说该是落针可闻的环境——
此时此刻却难以抑制地传出点窸窣的动静。
会客厅的办公区域中心。
爆炸性的讨论声即便缩小了范围也被压了低,也难逃偷偷沸腾的命运。
原先特助办这四五人便是临时过来汇报工作,外加商讨业务之类的。
往常不是没有跟着他们沈总在这里办过公。
但令人咋舌的点就在这。
他们一众人来来回回过几次——
从未遇到过今天的那类事。
沈总的总统套房里竟然有人……
有人就算了,还是位女人!
而只要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哪怕辗转到现在,也只觉难以忘怀。
特别是这类沾染了点桃色意味的花边事,堪称是八卦的源泉。
他们几人原先也只是像是往常那般照例,并没觉得异常。
偌大宽敞的会客厅偶有低低的交谈以及轻缓汇报的声音交织,再无其他。
然而这样的报告并未持续多久,没多会儿,自左后便蓦地传来一道女音——
“沈鸫………”
再往后却是倏而没了音信,顿在了原地那般。
这缓缓的一嗓颇有点像是三月的春莺,还没开嗓前落于新绿的枝桠上,只轻声地哼。
当即便听得人浑身都酥了。
一行人顿顿,本能反应促使,循着那嗓音的方向望过去。
却是什么也没捕捉到,只留下耳边仿佛还在的淡淡余音。
惊鸿一听也吸引力十足,有人被勾住,还想再探头往那边觑,袖子却偷偷被同行的人带了力地扯住。
再回头,沈鸫言位于办公桌后,只抬眸淡淡睇过来一眼。
就这么一眼,便让所有人歇了心思。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连忙提醒住自己,他们也不敢再转头,只知道自家老板很快直起身,落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