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by执葱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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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
她还在这里径自沉思,眼帘上方罩下来的昏黄灯晕却是倏然被截去半边。
身侧的床褥有轻微起伏的动静。
葛烟再从被褥中抬头,沈鸫言不知何时半撑起身,稍稍侧过脸,便朝着她这个方向靠近。
视野里有关于他的画轴愈发扩大,随着那股特有的清冽缓缓在周遭散开来,葛烟脑内的警-笛声,也随着沈鸫言片刻不停的靠近,来到了濒临的边沿。
“………你要做什么?”
葛烟裹紧被褥的动作很迅速,像是惊弓之鸟,埋着头便去了砂砾里。
不过这会儿的她没地儿往后再退,只能抬眼直视过来,用目光来制止他接下去的动作。
“葛烟。”沈鸫言敛下眸便睇她,语调不紧不慢,“如果我真要做什么,你现在才防备,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也不是说防备。”
就是论及这样特殊的夜晚,他的靠近让人毫无预设。
更甚于……颇有点猎人耐心等待猎物只在最后才现身的意味。
她下意识反应便是如此了。
但这番话也没起作用,她话落后沈鸫言竟是一副更要倾身往前的模样。
欸欸欸………
就在葛烟差点没伸出双手要去抵住他清劲肩侧时,沈鸫言这才堪堪停下,好笑地看向她,“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不等她回应,他缓声道,“我只是来关灯。”
“………”
随着这句结束,沈鸫言似是抬了抬手。
床头两侧的小灯也紧跟着尽数熄灭。
葛烟再眨眼,眼前蓦地迎来黑暗。
比起目前还没有适应且完全看不清的目光,其余感官被黑夜无尽放大。
葛烟明显感受到床榻往下的轻微凹陷,伴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很快归于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未能催发睡意。
她辗转反侧许久,空气那段倏而传来沈鸫言的嗓音,“怎么不睡。”
那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落在了耳边,葛烟耳郭被刮得有些痒,再开口时喃喃道,“………你不也是。”
这样的夜晚本来就有些莫名。
她暗自适应了会儿,轻轻地舒了口气打算去睡。
然而就在她想转身往窗边那端侧躺时,发现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唤他,“沈鸫言………”
他应了声,音调清越携着些许淳然。
然而再好听也比不过现在突如其来的状况。
葛烟复又转回去,在往他那个方向侧身的期间,复又轻唤了他一声。
只是意料之外的,沈鸫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望了过来,视线和她的正好撞在了一起。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两人呼吸交错。
黑暗中他的眸光漆沉,仿佛能透过这样的夜色将她看穿。
可葛烟却顾不得其他,径自望入他凝如云雾的眸中,嗓音窘迫中透着无尽羞赧,“………你压到我了。”
第31章 [VIP]Butterfly
房间里有一瞬完全陷入了沉寂。
只大雪往下落的声音渐渐清晰,不轻不重缓缓敲打窗玻璃。
灯光熄灭已久。
葛烟的视野到了这会儿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
周遭的轮廓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虚影,但她还是能感应到沈鸫言探过来的目光。
甚至于在她那句话落后,他的视线更为沉然,就这么直落落地定在她身上。
目光不曾偏移,却也好半晌都没应答。
就在葛烟几乎以为自己是等不到他那厢的回应了,沈鸫言才不慌不忙地侧过身来,缓缓出了声。
“我压着你?”他扬眉,不紧不慢道,“哪里?”
“………”
还哪里呢。
压到她哪儿他都不知道吗。
等等………
或许也不是压着,是压到。
两个词不过是替换了后面的那个字眼,区别可就大了。
葛烟无尽遐思都被他的这句扰得全然发散开来,声音也因为他看似的随意而变得轻飘飘的。
像是在小埋怨,又像是在忿忿此刻他与她相反的淡定从容,她朝着他那边便道,“沈鸫言………我都动不了了。”
话落,似是要验证自己所说的话。
她身子往后倾,只稍稍往后靠了下,有一股紧紧束缚住的力量像是藤蔓上墙,紧紧桎梏住她,让人滞在原地,近乎是动弹不得。
好像是从腰间那里传来的。
葛烟复又扯了扯自己的浴袍,刚要伸手往下去,却不经意间碰到他那边也探过来的什么………
她在中途便遇到了阻碍。
冷且骨感的触碰感,筋骨利落分明。
——这是沈鸫言的手。
两厢就这样碰到,像是溪水不断往上拍打在礁石上,互相接触到的同时,也将彼此浸润。
葛烟恍惚半秒便快速地移开。
他怎么还上手了………
再次试探着伸出手将浴袍扯了扯,葛烟在确定后提醒他道,“………我的浴袍系带。”
“确定是这里?”沈鸫言单手往后撑着,就这么半坐起身,要来察看。
葛烟嗯了声,也紧跟着他的动作一并撑起了身。
两人就这样趁着夜色的昏昧,同时半坐在床褥之上。
动作间她微微倾身垂首,拎起浴袍系带自腰间盘旋打结后,自然往下垂落的细带,一路延伸至打结处。
细带原本有两根,这会儿只找到半边落在手心,另半边不知什么时候被紧紧地压住,抽也抽不回来。
环境被夜色覆盖住看不分明,此刻的情况也稍显混沌和茫然。
想着怎么着也得开个灯,葛烟刚要示意沈鸫言去床头把灯点亮。
她发丝朝着肩侧往下滑落,混乱间直接落在了他的领口处。
再转眼,像是被什么夹住那般,她还想再往后想要扯出来时,却是来不及了。
窸窣声不断传来之余,葛烟刹那间的停顿很是明显。
沈鸫言就在这时发了话,“你待着,我来。”
他伸手抬起,轻且快地绕了下,很快便顺利地解决。
等到终于将发丝从沈鸫言身上捋回来,她的浴袍系带也由此终于被释放。
那股桎梏的力量不再,原先被压到的劲也缓缓退散,葛烟在拢起自己头发往肩膀后落的同时松懈半瞬。
浴袍系带的结处因为她刚才倾身又往后靠的动作,不经意间便散了开,缓缓往肩膀两侧落。
没有任何防备,葛烟一门心思还没从头发上移走———
鼓鼓的耸伏就这样隔着松垮的浴袍挺在了他眼前。
分明且直白,倏然且没有停顿。
就这么近距离地靠在了他身前。
是沈鸫言稍稍低头便能望入的角度。
他身上犹如雪落结霜在苔原之上的冽然,和她那股尽显殊色凝聚成团的香,就这么丝丝密密地掺和在了空气之中。
两厢交融。
虽说到底还隔了层也完全觑不见什么,但葛烟这会儿的思绪仿佛已经被他的目光给融掉了。
沈鸫言骤然沉下去的气息就这么拂在耳边。
“我………”
葛烟眼睫轻颤得厉害,嗓子眼几欲是冒了烟那般,喀到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在反应过来的同时二话不说便抬起头。
恰好这时沈鸫言倾身过来,似是要说些什么。
一个前倾,一个倏而抬头。
不过半瞬,便若有似无地撞在了一起。
唇瓣上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转瞬即逝。
再抬眼,葛烟望向沈鸫言睇过来的目光,忽而便觉自己刚刚与之接触的部分好似着了火。
她的唇………
她的唇在刚刚,不偏不倚。
就这么正正好地从他的嘴角擦过。
缓、缓、擦、过。
意识到那是沈鸫言的嘴角,葛烟便像是久经不修的发动机,再也没了动作。
是意想中冰冰冷冷的触感,却又格外柔软。
黑暗中他的轮廓看不分明,她的心跳却是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一茬给弄得乱了章法。
夜晚像是被摁了暂停键,就这么定格在了此刻。
就在葛烟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沈鸫言似是并不怎么在意她这样唐突了他。
就这么接下她的这记“送香”,他启唇便问道,“又散开了?”
不等她回应,他修长分明的手就这么缓缓地探下去,动作间指骨微动,异常灵活。
像是有什么在夜色中炸开。
感知到他的动作后,葛烟先前的愣怔在此刻全然转成了羞赧。
满面都染上烫意,像是烧沸了的水,汩汩之余不断往上冒着汽。
沈鸫言这是。
在发现她浴袍细带松开后……又顺势给她系上了。
腰处的痒意迟迟未退,大有往全身蔓延的趋势。
她开口便唤他,难得扬声,“……沈鸫言!”
却得来那人在头顶轻嗯的一声。
应是应了,也再无他话。
但葛烟也在随之而来的下一秒,清晰且明了地听到——
他轻笑了下。
这笑意清浅,却也在这雪色深深的夜里无边扩散。
像是经了雨露便疯涨的草,顺延着劲风便疯狂往她这边鼓吹。
她的心都被吹得发了散,宛若泡在了梅子酒里,酸软得几乎能拧下汁来。
葛烟抑制住自己疯狂跳着几欲要冲出胸臆的心跳,干脆将头崴过去,往后重重仰躺在床褥之上,将大半边被褥往她那边扯后,直接便阖上眼。
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话都没多说一句,一头扎入了绵软的被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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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神奇。
自鄞城落下倒春寒以来难得的大雪外,作为邻市的汾城也紧随其后。
无边绵延的雨季后,不曾迎来预想中的春光日和,反倒衔接上新一轮的冰冷。
葛烟的春假自晚宴后也没剩几天,等到结束时根本不见天气好转。
剧院这会儿倒是不敢再放人了。
先前原本也是怕突然的降温影响到舞蹈演员们的状态,这会儿再怎么集体休息再怎么贴心,也该到了营业的时候。
像是把先前堆积的都要在之后补回来似的那般。
葛烟这阵子忙得那叫一个团团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比起还没开启的城市间轮回巡演,眼下京芭所打算的按照季节更替以此更换表演主题的预想,也迟迟没能实现。
冰冷的寒锋过后便是新一轮的降雪。
剧院里也因为这迟迟不结束的雪,议论纷纷。
雪天封路,训练也紧跟着受阻。
再热爱到底也是工作,往来剧院间和练习排演统统不方便的情况下,埋怨声自然而然便连了天。
相比葛烟以及周围的人,唯一对雪感兴趣的,恐怕要属咚咚了。
小家伙原先头一回见雪的时候就兴奋不已,不像其它的猫那样有些害怕,反倒因为新奇,喜欢得不行。
它明显对雪情有独钟,眼下汾城频频落雪,咚咚每每站在落地窗前,转着圈地寻欢,瞧着快活极了。
作为猫主人,葛烟就是再不想去看雪,总能因为它格外再觑上几眼。
其实她倒也不是不喜欢雪。
只是自从那晚后………莫名得就开始不去念,不去看。
原因无他。
经由雪,她总能无端便想起沈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