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骨——by执葱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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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还没弄明白什么送不送,葛烟注意力全然聚集在了那句明天一起上了。
不等眼前的人有所反应。
沈鸫言却是已经将她利落地拉至床边,顺带着将人塞了进去,将被褥缓缓拉过来罩在她身上。
而就在这时,他复又唤了她声,“葛烟。”
被褥中的女孩眨了眨长睫。
便见他再次俯身,清劲肩膀抵开自顶部泄下来的光晕。
“吻了那么多次。”沈鸫言说着顿了顿,继而就这样单手半撑起身,往她耳边缓声开口,“这一回,你还不清了。”
第43章 [VIP]Butterfly
只笼着半边床盏灯的室内,安静如斯。
越过拱形窗,有湖波轮番拍打船艇的窸窣声传来,舒缓入耳。
葛烟抬睫,透过被褥缝隙,依稀能觑见沈鸫言隐在暗处的清癯侧脸。
半明半昧间,线条弧度流畅。
她望了许久,不免又接了他的话缓声道,“有吻很多次吗………”
像是感到疑惑,她音调略压着,径自轻喃。
但这样极低的音量也被瞬时捕捉到。
沈鸫言半坐在床沿,长身微弓,朝着她这个方向稍稍俯身。
“你要是觉得不够。”他不紧不慢开口,漆黑视线压得极为沉然,“我们可以现在补。”
“………”
葛烟别开脸,长睫掩下半阖住,堪堪遮盖住自眼睑那处渗过来的些微烧意。
………她其实就不该问的。
能得到什么预想中的答案?还不是被他挟制着,总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只是论及还不清这个话题,辗转之间又好似沉浸在了梦里,虚晃地飘着。
比起这厢半转过身后的片刻沉默,那一厢,沈鸫言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倒也没再说什么。
他勾了下唇,将被褥往上拉起帮她掖好。
随即从床边站起,说了声他去浴室,便无声无息地迈远。
葛烟还是没回头,侧脸深深埋入枕间。
只由着这夜晚的安静,去感知周遭带来的一举一动。
沈鸫言再回来时,没睡到床褥之上。
比起上次在山中雪夜里的那回,这一次,他将地点转移到了沙发那边。
灯很快便灭了。
室内骤然陷入沉寂,却也不是意想之中的那般昏昧。
窗外隐绰透过绸幕,在壁墙上印下透着白的晕黄。
隔着捱得还算是近的软塌,葛烟的声音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她知道沈鸫言还没睡,径自便开了口,“你就这么睡那儿了?”
沙发上那人应得很快,却也难掩他此刻渐深的笑意,“你想我过去?”
“也不是这样说………”她像是被刺到的小刺猬,倏地便收缩起了身子,掩藏起自己。
还没等那股赧然消退,紧跟着又听他道,“真过去了怕你睡不好,我就在这边。”
“………”
那上次怎么没想到她会睡不好呢。
而且……怎样才算是睡不好?
此题好像有些无解。
葛烟顿了顿,在这样倏而沉默的须臾中,反倒是对这样隔空谈话的模式上了瘾。
似是好奇,她半拉下被褥,将一双眸半露在空中,朝着顶上的天花板望,“那你………就没有什么其余要问我的吗?”
沈鸫言在沙发上稍稍侧身,音调不疾不徐,“问你什么?”
“就各种啊………”葛烟音调稍稍压低了些许。
原先以为在芬兰这里骤然见到他便是不曾预料过的惊奇时间,也堪称是人生里难能碰见的迹遇。
结果比起想象中的那些,沈鸫言却是来到了她身边。
不曾质问什么,也不曾刨根问底。
随后宛若找寻到了什么那般,只像是顺势来了这里,又这样睡一晚,仅此而已。
“葛烟。”沈鸫言就在这时,嗓调轻缓复又唤她一声。
他的音调清淳,淡淡的尾音拖曳起后,很快便湮没在这寂静的夜里,“之后有那么长的时间,等你想说了,再和我说。”
眼眶被空气中的薄雾氤氲着,葛烟不可控地想起自今晚见到他起,心潮澎湃不能自抑的所有情愫。
直至此刻,好似才纵跃至最巅峰。
宛若夜间频起频落的潮汐,终于扑面来到礁石处,缓缓地褪去后,留下不可磨灭的所有痕迹。
她单手捏着被子,紧紧地揪了会儿后,复又松开。
垂首,低头,等到再重重地埋入其中后。
“嗯………”她终是浅浅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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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再起时,葛烟是先醒的那位。
平常惯是贪眠的她,昨晚却睡得极为浅。
恍惚之间便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抬手半撑起自己,再往沙发上看时,沈鸫言还紧紧阖着眸,长眉舒展。
他身形颀然,长手长腿的,不算太长的沙发压根装载不下。
所以几乎是就这么半躺着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洗漱时葛烟刻意放缓了动作,想着不吵醒他,再出来时步伐一顿。
到底还是走到了沙发面前。
她顿顿地凝视了会儿,目光从他面容上一路往下。
还别说,论及昨晚那般风尘仆仆地赶来。
此刻在他面上,却找不出半点郁色。
晨起外面便放了晴,青白色的暖光顺延着缝隙钻进,淡淡拢着他的眉眼。
硬是勾出些蛊惑人的意味。
他的好看是显而易见的,可通身镀着的那层自发而来的风骨贵气,在这样安睡之时的寂静里,越发彰显出来。
微突的喉结引出流畅的下颌线。
一路再往上要去看,打量的视线却蓦地终结。
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直直便迎上她探过来的视线。
他眉眼聚敛着才醒来时的疏散,语气兴味十足,“还要看多久?”
“我———”
被抓包的葛烟恨不得将时间往前拨个十分钟。
这样的情形,还不如以头抢被,以此再睡个回笼觉什么的。
总比现在好。
她说着长睫颤了又颤,“………我才看没一会儿。”
“我也没说不让。”沈鸫言半撑起身子,唇微勾了瞬,“你随意。”
堂堂沈氏大权在握的人在这方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
这样一派任人看的语气,引得葛烟在直起身往后退一步时,没忍住便去怼他,“你这样不设防,就不怕我来个谋财害命………”
“谋财害命?”似是觉得这个说法很是稀奇,他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我以为是劫色。”
“………”
劫色?
劫什么色?
葛烟抚了抚自己的面颊。
这下是真的要以头抢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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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小插曲一晃而过。
距离离开的时间越近,葛烟也开始整理行李。
她的动作有些慢,等到收拾完毕后。
沈鸫言问她,“就这些?”
“嗯……原本也没几天。”这次前往芬兰来得仓促,想着又不是长假,她就收拾了些必要的必备的。
刚刚好装满一个公务内存型的小行李箱。
相比较静静安坐在那边的人。
这会儿才得来她一声应答的沈鸫言将她的小动作全然收入眼底。
自清晨那回,她便不怎么搭腔吭声。
也极为避开他所探过来的目光。
葛烟其实很少有这般表现,只偶尔被惹了才会略略炸毛。
只是以此所表现出来的形式,也不尽相同。
好比现在,她时时刻刻谨记着劫色那二字,始终以背影面对着他,这样的小有抵抗,便是其中之一。
像极了用诱饵引出洞的小狐狸,稍稍惹恼了便攒起绵软的小肚皮,辗转便回了窝里,盘旋着尾巴暗自蜷成一团。
沈鸫言无声失笑,“不走了?”
“要走的。”葛烟这才撩起长睫,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行李我自己拿……”
沈鸫言没给她,将人领着带出房门后,修长指尖拄着房卡。
推据了一番,葛烟最终还是没能拿到自己的行李箱。
两人一路往电梯那边走,期间她伸手要去捞。
但沈鸫言像是有特异功能,淡着双清冷的眉眼,面上无甚表情,却总是能刚刚好地制止住她的动作,让人半分都靠近不得。
默然无声的争执直至来到了电梯前,仍未停止。
直到电梯蓦地叮了声,随着一道稍矮且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一声和蔼又显惊喜的嗓音,随着那金白的发色一并在空阔的电梯间内响起——
“Yan,又见面了!”
自昨夜一别后,他就想着会不会在同时下榻入驻的酒店里再见到她,顺带着去找找人。
没成想在电梯这里便偶遇到。
老因奇唇边的酒窝深深陷进去,还要再打招呼,却发现眼前女孩的片刻怔忪,以及她身边立着的那道修长人影。
还要接下去的话就这么喀在了喉咙里,老因奇反反复复在两人身上打量,随即绽出一抹极为完美的微笑,“Yan………这位是?”
没等来葛烟的应答,那位长相极为出色的男人将手伸过来,用极为标准的德语浅声道,“你好,沈鸫言。”
没能先应,葛烟在沈鸫言话落后,瞧着因奇先生朝她这边试探且八卦地看过来,倒是率先闹了大红脸。
只是没等她开口,老因奇很快便在脑海里搜寻出有关这人的记忆。
“哦!哦~!我想起你是谁了!”
“难怪觉得眼熟呢!”因奇笑着,伸手朝着沈鸫言握了握,“先前在鄞城的慈善芭蕾晚宴上,我看见过你。”
沈鸫言余光扫了眼身旁的女孩,继而朝着老因奇点了点头。
打完招呼,老因奇也丝毫没有要放过人的意思,只是朝着葛烟望去,“Yan,你们俩在酒店里这是………”
话未落完却好像是描述完了一切。
葛烟耳根像是被熨斗烫过,泛着暗暗的烧。
而自碰到因奇先生的那刻起,心里隐隐泛起的那股猜想也终于落了实。
比起在这里偶遇到。
和沈鸫言一起在酒店里度过了一晚的这件事,好像更令人感兴趣。
眼见着老因奇的揶揄目光逐渐深刻,葛烟唤了他一声,“因奇先生………”
“我过来接她。”沈鸫言就在这时回了话。
他略颔首,朝着这位今日这位格外八卦的维也纳人不慌不忙道,“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们会一起再来拜访您。”
这话说的………
葛烟眨了眨长睫。
老因奇倒是哈哈大笑几声,“这样这样,那我知道咯!”
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倏而转了个话题,“你们是不是赶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