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by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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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摸着,她是打量玫儿不是软性子,想聘给三郎为妇,回头好替她撑起门楣。”
“原来如此。”沈妆儿不由嗟叹,天热,她走了一路还未歇过来,鬓间渗出了汗,执帕掖了掖,寻思道,“这一嫁过去,婆母是好相处,只是那家子一团糟怕难以料理。”
“可不是嘛,你二伯母担心的就是这一处,可念着玫儿年纪大了,怕寻不着更好的人家,踟蹰着呢。”
“刚刚听秀儿说二姐见过那三郎一面?”
老太太眉眼里溢出一抹笑,“我五十大寿那回,广宁伯夫人曾来赴宴,带上的就是那三郎,听说杨三郎当时被人起哄比投壶,不小心射到了你二姐的鞋面,也算是一面之缘吧。”
沈妆儿听着反倒觉得有几分意思,“这难道叫不打不相识?”
老太太失笑,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一笑便有浊泪溢出,执帕拭去道,“你二姐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同意相看....”
话未落,外间传来婆子的一递递的禀声,
“给二夫人请安...”
“给大姑奶奶请安....”
祖孙歇了话头,抬目间,已有一满头珠翠的少妇与二夫人曹氏相携而来。
沈娇儿逆着光踏入东次间,沈妆儿瞧见她,只觉她浑身充满了贵气,倒是比她这个王妃派头还大,待沈娇儿走近,一张消瘦的面容展露出来,厚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眼角的老态,神色间早已没了出阁前的张扬快意。
沈妆儿心里沉了下,起身与她见礼,“大姐....”
沈娇儿连忙上前扶住她,与她屈膝,“好妹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该我给你行礼....”言语间亲昵犹在,却多了几分不曾有的圆滑。
沈妆儿深深看她一眼,将疑惑掩下,忙问起今日相看一事,沈娇儿说得头头是道,最后又劝着曹氏道,
“二婶,只婆母好处这一桩,便是万千婚姻求不来的,这京城里头,哪家掰开没有些家长里短,那杨三郎我见过,最是憨厚的性子,房中连个通房都没有,定会疼人。再说了,自家妹子我还能坑了她不成?”
二夫人曹氏已被她说服,连连摆手叹道,“罢了罢了,只要玫儿愿意,我无话可说。”
沈妆儿在一旁牵了牵沈娇儿袖角,笑问,“怎么不见外甥女?”
沈娇儿连忙回身过来,将妆儿的手握在掌心,神色亲昵,“好妹妹,亏你惦记着她,双双知道自己有个王妃姨母,日日嚷着要见你,今日事多,我怕她调皮,就没带上,下回我定带她去王府拜访.....”话一脱嘴顿了下,犹豫着问,“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朱谦性子沉冷,名声在外,沈家尚且不爱上门叨搅,何况旁人。
但现在的沈妆儿可不是前世那瞻前顾后的性子,大方回道,
“大姐这话见外了,只盼着你多来呢。”
沈娇儿喜上眉梢,老太太见二人相处融洽,也会心一笑。
一刻钟后,门房来报,广宁伯夫人携子上门拜访老太太,曹氏与沈娇儿立即迎了出去,沈妆儿搀着老太太立在廊庑眺望前方穿堂,花团锦簇的女眷迎着客人入了门廊。
大少爷沈慕与一着天青衫的高大男子辍在后头。
待人走近,沈妆儿也悄悄打量几眼,杨三郎广额阔面,生得不算俊美,却极有阳刚之气,面相来看,是个不错的男子,端看二人中不中意彼此。
广宁伯夫人眉眼深长,相面和气,与二夫人曹氏一路有说有笑,到了老太太跟前,一眼瞥见沈妆儿,吃了一惊,
“哟,这是煜王妃殿下吧?”
话落便要下拜。
沈妆儿含笑道,“伯夫人免礼,快些请进。”
众人一道入了明间,分主宾落座。
杨三郎坐在最下,见视线频频朝他扫来,略有些局促,双手搭在膝盖,端端正正坐着,不敢有半丝懈怠,比起那柳功义来说,简直是天差地别。
沈妆儿细细琢磨,人就要有畏惧心,方能行事方圆稳妥,否则无法无天,下无底线,嫁给那样的男子,一生可就糟蹋了。
杨三郎这第一回 露面,已讨了好的眼缘。
老太太就问了杨三郎一句话,
“三郎,如今这投壶学得怎么样了?”
杨三郎闻言窘迫地起身,郑重行了一礼,脸上躁得发黑,支支吾吾道,“老太太,上回是我鲁莽了,请您放心,今后断不会再伤到二小姐....”
这还未相看,倒先承诺了,是带着诚心来的,可见对沈玫儿很满意。
老太太反倒松了一口气,一眼看上了这憨厚的小子,吩咐沈慕道,
“慕儿,你们年轻人拘在此处无趣,你领着三少爷四下走一走。”
这是带着他去见沈玫儿的意思。
杨三郎紧张的汗直往下冒,道了声谢,又望了一眼自己嫡母,得到广宁伯夫人颔首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余下话题便轻松了,广宁伯夫人言语间对曹氏很是敬重,无刻意讨好,也不会有任何傲慢之处,一车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妆儿都生出几分敬佩之心。
大约是两刻钟后,沈秀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恪儿打抄手游廊奔了过来,秀儿顺着半开的窗牖偷偷往里瞄了一眼,沈妆儿瞧见,借故迈出门槛,便瞧见秀儿在转角处笑眼圆圆朝她招手,她嗔笑走了过去,
“怎么了?”
秀儿抱着她胳膊倚在她耳边,悄声说道,
“二姐与杨三郎在寄畅园说了好一会儿话,也不知那三郎说了什么,惹怒了二姐,二姐气得跺脚,训了他几句...那杨三郎老老实实应着,一声不吭的。”秀儿笑不可抑,
沈妆儿听得瞠目结舌,“这才小荷尖尖刚冒个头,便吵上了?”可见是有意了,否则谁费心思与不相干的人置气。
秀儿连连点头,还待掏沈玫儿的老底,却被恪儿给蹙眉拦住,
“得了,你少说几句,生得旁人以为咱们沈家姑娘没教养。”
些许是婆子那里得了信,广宁伯夫人不敢多留,便提出告辞,一行人送了出来。
说是拜访,还不到亲戚的地步,也不好留饭,今日这一会,事情已敲定大半,接下来便等媒人上门,交换庚帖过定。
午膳后,将沈玫儿叫到跟前,老太太问她心意如何。
沈玫儿抿着唇沉默一阵,最终是松了口,“孙女瞧着还行...”
这下就无碍了。
二夫人在一旁摸了泪。
过去的事已是尘归尘,土归土,拂一拂便散了,不消再提,人还要往前看。
第23章
夜里,沈妆儿便宿在了老太太的敞阁里,祖孙俩挨着软塌说话。
“妆儿,我听说宫里赐了侍妾给王爷,王爷是什么态度?”
沈妆儿深知祖母历经沧桑,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也没打算粉饰太平,
“不瞒祖母,我已想开,只将自己身子养好,将来得个孩子安稳过日子,王爷对我无心,却是有一桩好,极重规矩,不会容忍人骑在我头上,正室的体面,他会给我的。”
老夫人闻言喜忧参半,沈妆儿能不再执迷于朱谦的心是好事,可这侍妾一事也不能不管,沉默一阵,犹疑看着她,
“妆儿,王爷纳妾是迟早的事,只是如今侍妾进门,你膝下无出,对你不利,以你的性子,怕是舍不下脸面去料理两个妾室,你看,要不祖母给你安排个人,帮着你对付那些侍妾?”
沈妆儿闻言吃了一惊,断没料到一贯稳重体面的祖母,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
也难怪,她在王府四面受敌,举步维艰,又没人帮衬,祖母情急之下用此计策也不意外。
只是她再怎么不稀罕朱谦,也不会主动给他送女人。
“祖母,算了吧....”
老夫人见她面露晦涩,便知是误会了意思,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孩子,你以为祖母送人给你添堵?祖母是真心打算派个霍得下脸面的丫头帮衬你,没有它意。”
沈妆儿先愣了下,“不是给他安排通房?”见老夫人嗔笑地摇头,沈妆儿脸色讪讪的发红,她捧着自个儿脸颊,十分不好意思,“是我误会祖母了...”
那模样儿跟幼时一般可爱,老夫人怜爱地将她抱在怀里,“其实呀,自上回你归宁,我便替你预备着这件事,你身子不好,迟迟不孕,我心中担忧,二来你性子温婉,怕被人欺负了去,是以,挑了两个能干丫头,”
“管灶上的陈婆子家里有个孙女,今年十六,性子温吞,自来做的一手好药膳,让她伺候你饮食起居,她一家子都在沈府当差,你不必担心她不忠。”
“三山河附近有个卖香料的铺子,掌柜的叫李婶,她是你祖母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丈夫早早过世,独有个女儿,每月月底来交账,那姑娘便来给我磕头请安,是个能说会道的,原先还想在府上讨一门差事,如今让她跟着你去王府,更有用武之地。”
月色悄悄爬上枝头,零落一地银霜。
沈妆儿窝在老太太怀里,一夜好眠。
翌日午后,老太太着稳妥的婆子将人领了进来。
一个眉目清秀,一脸懵懂,叫容容,另一个眉宇爽利,唤作隽娘,隽娘到底跟着亲娘做生意,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几番问话,对答如流,有几分泼辣劲。
老太太早已将用意与二人道明,各自深谙自己的差事,并无二话。
沈妆儿见了很满意,“好了,都起来吧,其他的也不必收拾,吃穿用度王府尽有,若无事,待会便跟着我回去。”
二人恭敬道是。
依依不舍跟老太太告了别,带着丫头们回了王府。
日暮,霞光铺在天际,满幕锦绣。
沈妆儿带着人回了凌松堂,沈府送来了新丫鬟,后院的人皆很稀奇,依着规矩,沈妆儿吩咐郝嬷嬷整一桌席面给二人接风洗尘,又吩咐针线房的人给二人量身裁衣,全部按照一等丫头的待遇发放月例。
还未干活,先领了二两银子,隽娘与容容皆十分不好意思,跪下给沈妆儿磕头谢恩。
凌松堂后院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
王府原先的一些婆子冷眼旁观,不免私下议论,
“你们瞧见没,那新来的两个丫头,一个生的如花似玉,一个爽利干净,王妃嫁过来两年了,腹中无出,又在这个节骨眼上领着两名年轻丫头回来,你们猜是做什么的?”
“还能怎么着,必定是用来笼络王爷的呗?与其让宫里的人抢了先,不如自个儿的人先承恩,不得不说,咱们这王妃也是个狠角色!”
温宁立在树丛之后,将垂花门守门婆子的话给听了个清楚。
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一阵发苦。
完了完了,王爷这是玩脱了。
宫里侍妾一赐下,沈妆儿大张旗鼓回了娘家,无人不认为沈妆儿这是负气出走。
以沈家之家风,必定是劝沈妆儿回心转意,好好服侍王爷争取早日怀上子嗣,可这沈家也迂腐过头了吧?眼巴巴送了人来帮沈妆儿固宠?
以沈妆儿对王爷那份痴心,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添堵呢?
温宁不信,夜色初降,他一个外臣不好去内院寻王妃,只能唆使朱谦去试探沈妆儿的意思。
朱谦彼时正在书房习字,近来他扔下一招讲武比试,搅得朝局风波不断,干脆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任由那两党相互较量。
全神贯注中,冷隽的脸褪去了少许锋利,眉目如一帧水墨染就的画,清华无双。
温宁悄悄踱步进来,见他笔耕不辍,也不好打搅,耐着性子待他搁下笔,方凑上去,
“爷,王妃回来了...”
“嗯...”朱谦头也没抬,
温宁龙袖试探道,“您看,要不要去后院用膳?”
朱谦接过随侍递来的湿巾净了净手,慢条斯理瞥温宁一眼,“怎么,她让你来请我的?”
怎么可能?温宁一脸苦相,揩着汗,避左右而言他,“王妃从沈府带了两个丫头回来,又是请席面,又是裁衣,后院的人都在议论....”
温宁很少欲言又止,但后面的话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朱谦这才敛了神色,冷冷淡淡朝他看来,“议论什么?”
温宁咽了下口水,一鼓作气道,“说是王妃领回来的两个丫头,生得极美,是王妃用来给您侍寝的,目的是争宠.....”
这一句话如一道雷劈在朱谦脑门,即便他极少关心自己妻子,可自她嫁过来后,一针一线替他缝制衣裳,一汤一勺给他准备珍馐,那满目的依赖与爱慕是做不得假的,就连老十都看得出来她一片痴心,哪怕近来沈妆儿对他着实是冷淡了些,朱谦也绝不会认为,沈妆儿会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一股极致的愤怒与空落涌至他心头,朱谦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