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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咸鱼了——by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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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父亲回来了,请你去书房呢。”是弟弟沈藤, 眉宇间稚气不减,却添了几分英气。
  先吩咐下人将东西送回明熙苑, 沈妆儿微笑着道,“我去换身衣裳便给父亲请安。”
  回了明熙苑,换了身家常的缂丝厚褙,天色已暗,让听雨留下休息,嘱咐留荷提了一盏风灯, 赶往三房的正院, 晚风裹入游廊,脚步迈得急,湿气挟着灰尘黏在她鞋面,三开的院子, 门前一颗茂盛的桂花树,矗立在朦胧的烟雾中, 听郝嬷嬷说, 这颗桂花树是当年母亲嫁进来时亲手栽下的, 今已亭亭如盖。
  母亲过世时, 沈妆儿太小,压根不记得她的模样。
  沈妆儿立在廊庑下,注视着那颗桂花树,隐隐的似闻到湿漉漉的芬芳,眼眶渐渐泛红,她没尝过有娘是什么滋味,这辈子怕是也无福生养小孩,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她怕是享受不到了。
  轻轻将眼角的泪拭去,抬目跨入书房。书房内寂静如斯,几乎毫无声响,留荷侯在外头,沈妆儿轻手轻脚迈入,瞧见父亲沈瑜坐在书案后,手里仿佛捏了一幅画轴。
  似是一幅美人画,还未瞧清,沈瑜已发现她的到来,连忙将画卷一收,搁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朝她露出温和的笑,
  “回来了....”
  沈妆儿发现父亲的眼眶微有些湿润,又往那画轴瞥了一眼,她以前替父亲收拾过书房,不曾见过画轴,瞧画轴似有些年份了,莫不是一直藏着不曾示人。
  沈妆儿心里滚着腾腾热浪,面上却不动声色,给沈瑜请了安,端来锦杌坐在他对面,
  “父亲寻女儿有何事?”
  沈瑜神色微微有些拘谨,想来是从未管过后宅的事,这是头一遭,还不知如何说起,便径直将书案上搁着的一个盒子推到她跟前,
  “你回来了,又是三房的嫡长女,今后后宅的事都归你管。”
  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不曾续弦,只纳了两名妾室在身边伺候。
  丁姨娘稳重,文姨娘秀美,三房后宅没几个下人,一直都是丁姨娘帮着打点,小事自己做主,大事请二夫人曹氏拿主意。
  沈妆儿看了一眼那盒子,还是上回她交给丁姨娘那个,父亲俸禄一直不多,三房若非她贴补,日子不知过得有多拮据。
  只是,她不想被后宅圈住一辈子,她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起身施礼道,
  “爹爹,女儿明白您的心思,是想让女儿踏踏实实在家里住下,故而将后宅交到女儿手里,论理也该女儿来管,只是女儿不打算久留京城,况且陛下也赐了宅子给女儿,女儿兴许会搬到对面去住,还是继续让丁姨娘管着吧,三房后宅也没多少事,女儿在一旁参详罢了。”
  沈瑜怔惘地望着灯火,叹道,“你弟弟妹妹大了,渐渐到了议婚的时候,丁姨娘身份上拿不出手,还是你来管得好。”
  议婚时都要看双方父母如何,若是听说后宅是个姨娘操持,着实会惹上笑话。
  灯芒下,父亲鬓发已斑白,沈妆儿心口滚过一丝痛意,瞥了一眼那画轴,轻声问了一句,
  “爹爹,您想过续弦吗?”
  自从她出嫁,时不时有人提起这一桩事,沈妆儿想试探下父亲的意思。
  沈瑜没料到女儿这般问,一下子愣在那里。
  沈妆儿撞上他清肃的眼,清晰地看到瞳仁里翻腾着情绪,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沈瑜默然看着她,古井般的心罕见波动了一阵,顿了片刻,方道,
  “妆儿,你母亲出身江南世家,当年娶到她,是你爹爹我的福气,她过世太早,是我当初没能照顾好她,对不住她,我没有续弦的打算,这样的话以后莫要提了...”
  沈妆儿眼眶一酸,泪意绵绵,“是女儿思虑不周,不该提这桩事....”
  心底也松了一口气,沈家如今的情形正好,也不适合再添一位夫人,父亲既然没有续弦的意思,往后她也有底气回绝媒人。
  忍不住又瞥了一眼画轴,看来,那该是母亲的画像,便放心下来。
  沈瑜脸色好转,又看了一眼那锦盒,不知该如何处置,沈妆儿笑着接了过来,“女儿来安排吧。”
  出了正院,一路往明熙苑走去,先用了晚膳,吩咐人将丁姨娘唤来。
  丁姨娘生得不算美,却是面相周正,眉眼端和,是个给人好感的女子。
  沈妆儿少时丁姨娘鞍前马后照顾她,嫡女与庶母相处一向很是融洽。
  “姨娘快些坐。”
  丁姨娘便挨着锦杌坐了下来。
  沈妆儿重新将那锦盒递给她,“这个家还是由姨娘来掌,这么多年,没有人比姨娘更懂得三房的人和事,我若接过来,少不得要折腾,再者,我过一段时日便要搬去对面,换来换去的,总归不好。”
  丁姨娘是个知进退的女子,闻言便摇了摇头,面露焦切,
  “大小姐,今日的事是妾身与老爷提的,并非妾身矫情,要以此来试探大小姐的心,实则是两个孩子渐渐大了,秀儿议婚在即,倘若被人晓得家里只有一个姨娘主事,传出去名声不好,谁愿意娶咱们家的姑娘,更不愿意嫁给咱们家的儿郎....”
  丁姨娘言罢已落下泪来。
  沈妆儿却知她这是真心话,虽说有些管家权,实则是夹在当中里外不是人,她到底是个姨娘,下人不一定服她管教,而且家中事事都是二伯母做主,父亲俸银不多,偶尔还有购买书册,怕是没多少盈余给丁姨娘,三房就靠着公中每月的例银过日子,想一想,便知是紧巴巴的。
  “上回您给的银子,妾身还未动,就是怕将来藤儿与秀儿成婚要大用,妾身到底力薄,哪里能操持这些大事,大小姐,您别见外,藤儿与秀儿真的只能靠您,您不管家,便是拿我们都当外人了。”丁姨娘跪了下来。
  沈妆儿一惊,连忙将她搀起,“您在我眼里,跟长辈似的,切莫动则下跪,我承受不起。”
  丁姨娘眼眶酸红,抬眸看着她,“三小姐,这些年若非您敬着我,我哪有如今的体面,我心中都明白的.....”

  沈妆儿叹了一声,示意她坐下,再道,“你的顾虑我都明白,这样,宅院里的事,你来管,外头的事我出面,我就藤儿与秀儿这么两个亲姊妹,我不为他们操心,还能为谁操心?姨娘且放心,他们的婚事我来料理。”
  丁姨娘抹干泪,踏实坐了下来。
  沈妆儿又将锦盒递给她,“三房的账目还是你来管,上回给你的银子,也别舍不得花,该要给爹爹制衣,该要给爹爹买些笔墨,便得规划着,你是爹爹枕边人,这些事还是你周到些。”
  今日沈瑜身上穿的直裰还是丁姨娘亲自缝的,为了省银子,丁姨娘是使出浑身解数。
  沈妆儿在王府当过家,了解其中的心酸,当年她出嫁时,父亲掏空了三房的家底,如今自然该她来弥补三房。
  “弟弟与秀儿的婚事,我来办。”除了公中出的部分,其余的她来贴。
  沈藤与沈秀儿的婚事是三房头等大事,压在丁姨娘心中多年的顾虑被打消,由衷松了一口气。
  “好,那家里这些琐碎的事,妾身便帮着大小姐料理。”丁姨娘还是识趣,沈妆儿刚从王府抽身回来,一定不想陷入这些琐碎的家长里短里,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她来照看着好了。
  丁姨娘心中很明白,沈妆儿就是三房的定海神针,她回来后,三房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不少,内宅再小,也有江湖,沈家虽一致对外,内里总是有些高低差次之分的。
  晓得沈妆儿今日出门累了一天,喝了一盏茶,便抱着锦盒回了自己的院子,丁姨娘带着沈藤住在三房的东偏院,文姨娘带着秀儿住在西偏院,她管着后宅,得了体面,文姨娘伺候沈瑜的次数多些,谁也不压着谁。
  进了屋子,吩咐婢子点了一盏烛灯,“去瞧瞧少爷回来没?夜里还要温习几页书,明日他长姐还要过问呢。”婢子连忙将门掩上,寻沈藤去了。
  丁姨娘独自坐在灯下,将锦盒打开,两千两银票整整齐齐叠在里头,丁姨娘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年钱,委屈地哭出声来,自从沈妆儿出嫁后,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她也曾埋怨过,老爷为何将家底全部掏给了长女,底下的儿子与女儿怎么办?
  后来她才知道,老爷掏给沈妆儿的大部分是先夫人留下的嫁妆,妆儿嫁入皇家,得要这个体面,这三年,沈瑜几乎不管后宅的事,文姨娘心大,只管吃喝,都是她舔着脸去寻二夫人要这要那,既要紧着沈瑜这位主子,也得安抚好文姨娘与秀儿,大多时候只能委屈自己与藤儿。
  如今妆儿回来了,担起了三房的担子,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丁姨娘趴在桌案上抽泣了许久,哭过后,心中舒坦多了,重新将锦盒打开,拿出三百两银票,妆儿既说这些银子用于家常,她若抠着不给些文姨娘,回头定惹出风波来,将锦盒锁入梢间的柜子,唤来东偏院唯一的嬷嬷,吩咐她将银票送去文姨娘那。
  文姨娘正与秀儿在屋子里翻看今日购买的锦缎,
  “娘,这是长姐给咱们买的,这一匹苏绣,花了足足二十两银子呢!”
  除了三匹苏绣,还有七八匹普通料子,文姨娘瞧见眼都花了,抱着那匹苏绣来回抚摸,“滑嫩滑嫩的,娘能穿这么好的料子吗?”
  秀儿给自己挑了最鲜艳的海棠红与桃花粉,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能穿,姐姐说了,随你穿,也不碍着谁!”
  文姨娘咧嘴一笑,“下个月,等你舅舅生辰,姨娘我便穿这身去。”
  文姨娘是城南一家书铺的掌柜之女,当年沈瑜在书铺买书,被文姨娘一眼相中,缠着沈瑜不放,后来得知沈瑜是朝中官员,吓得不敢露面,只是不知怎么被老太太晓得了,请了媒人上门,体体面面将她迎入府中为妾。
  沈家再拮据,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算是高门,嫁入官宦人家为妾,于文家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沈秀儿性子像极了生母,心大,一面琢磨着给做什么样式的衣裳,一面随口答道,
  “尽管穿着去。”
  文姨娘喜不自禁,“你三姐一回来就是不一样,我是盼着她日日住在家里。”
  “那你就可失望了,陛下给三姐赐了一栋宅子,就在对面,三姐过段时日怕是要搬过去。”
  文姨娘啊了一声,失望地叹着气。
  这时,外面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文姨娘示意婢子去开门,进来的是东偏院的马嬷嬷,马嬷嬷扫了一眼屋内光鲜靓丽的锦缎,眯出一眼笑,
  “哟,这是三小姐带着五小姐买回来的?”
  文姨娘心咯噔了一下,莫不是没给丁姨娘买?
  连忙挤出一丝笑,避左右而言他,“嬷嬷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马嬷嬷将三百两银票塞给文姨娘,
  “大小姐补贴了些家用,丁姨娘吩咐老奴送三百两给姨娘,姨娘省着些花。”
  文姨娘一惊,连忙将料子放在床榻,手在帕子上来回擦了擦,双手接了过来,“怎么给了这么多?”
  很快反应过来,又问道,“三小姐给了丁姐姐多少银票,能让姐姐舍得给我三百两?”
  马嬷嬷有些无奈地看着文姨娘,“丁姨娘掌着三房的开支,这些本是公中的钱,姨娘念着这些年苦了文姨娘您,特意做主掏一些给您做私房钱,您记着些三小姐与姨娘的好。”
  文姨娘被说得不好意思,也不敢再问,窘迫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文姨娘虽没有丁姨娘那般稳妥大方,却也是个干脆的性子,有错便认。
  马嬷嬷怕文姨娘打破砂锅问到底,顾不上喝茶便离开了。
  文姨娘站在门口望了望她的背影,回眸看着桌案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十来匹锦缎,问沈秀儿道,
  “三小姐是怎么交待你的?这些难道都是给咱们的?”
  沈秀儿一愣,这才支支吾吾道,“也吩咐给丁姨娘送去几匹....我这不,先拿来给你挑嘛...”
  文姨娘一听便急了,走过来敲了敲她脑门,“你怎么随了我的性子哟,快些,送一匹好的苏绣与四匹棉布过去,否则三小姐晓得了,定怪责下来。”
  沈秀儿被敲了个暴粟,抱着额头愤愤不平,“丁姨娘掌着家得了多少好处,咱们娘俩就拿着三两月例银子,多拿几匹怎么着了,我只给她送两匹!”
  文姨娘叹了一声,她倒不糊涂,晓得三房没有油水可捞,丁姨娘更是多年不曾换新衣裳,“她哪有好处可得,你爹爹没盈余给她,大家全靠公中过日子,如今三小姐拿了银子给三房公用,她立即就送了私房银子给我,下个月回去,我也能喊个郎中给你外祖母看病,你就给我省点心吧,若再这般不懂事,小心你三姐治你。”
  三百两银子可是文家好几年的开销,文姨娘拿着感觉烫手。
  沈秀儿也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便选了五匹料子,亲自送去了东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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