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王妃咸鱼了——by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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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玫儿亲昵拉着她手腕,
“上回自霍家回去,我便动了胎气,母亲不许我下床,我心里一直担心你,这不,好不容易坐稳了胎,今日便来看望你,正好,也在娘家住几日....”
二夫人曹氏见女儿回娘家,眉梢里都盛着笑,鞍前马后地照料着,吩咐女婢捧来一碗燕窝粥,亲自接过,递给玫儿,“来来,趁热喝了...”
玫儿嘟囔着嘴道,“娘,让我跟妆儿说会话,还烫,等一会喝。”
曹氏也不恼,笑眯眯将粥碗搁在一旁高几,让小丫头仔细看着。
这头沈玫儿迫不及待问妆儿,
“嫂嫂告诉我,对面的郡主府极是气派,明儿我也去瞧一瞧。”
“快别,里面园林极多,假山环绕,长廊高低不平,你去了,可是让我担着干系。”沈妆儿笑着拒绝。
沈玫儿不高兴了,秀眉蹙起,“我哪有这般虚弱,我在家里日日都要绕着园子走,三郎还主动陪我呢。”
沈妆儿失去过一个孩子,实在不敢大意,任凭沈玫儿百般央求,就是不答应。
大少奶奶王氏见状便岔开话题,“听闻二姑爷前阵子考中了武举?”
提起丈夫,沈玫儿便有说不完的话,“是呢,得了个第三名。大哥也很不错,秋闱过了,只等明年春闱了吧,大哥这般刻苦,定能高中进士。”
王氏与大少爷沈慕夫妻感情一向甜蜜,充满期待地笑着,“我相信他。”
沈家二老爷任正四品的监正,沈家三房有沈妆儿,唯独长房不出挑,王氏与沈慕心中铆了一口劲,想要出人头地。
沈妆儿在一旁问道,“二姐夫武举结束多久了,吏部那边可有消息?会给他授一个什么职位?”
广宁伯府空有一个爵位,老爷子去世后,杨家在朝中彻底没了人,原先还能靠表姐淮阳侯夫人在淮阳侯跟前说句话,上回广宁伯夫人站在了沈家这一头,已是将表姐给得罪了,自然不会豁下脸去低头。
玫儿宽心道,“还没消息,三郎打听过了,武举派官,得要吏部与兵部合议,快则年前定下来,慢怕是要到年后了。”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
沈妆儿思忖道,“兵部先理出空缺,再由吏部论资排辈,授受官职,着实需要一段时日。”
事实上,吏部单月小选,双月大选,走门路的如过江之鲫,僧多粥少,好的空缺怕是早早被定下,若无人打点,运气不好,兴许要等上个几年。
除了三品以上官职空缺,由廷议廷推,余下的便是吏部三位堂官自行拟定,再交予内阁审议,司礼监批红。
等等,司礼监....
沈妆儿想起了刘瑾,顿时有了主意,“玫儿,你别急,容我替你想想办法。”
沈玫儿闻言,便以为她要去寻朱谦,连忙摇头,“妆儿,切莫因为我跟太子低头,吏部尚书王大人最是公正公允,他定不会埋没了夫君....”
沈妆儿闻言失笑,“谁说我只能寻他,我还有旁的门路。”
刘瑾如今是东厂提督,兼任司礼监秉笔,有批红之权,她与刘瑾的关系,知道的不多,沈妆儿也不会到处嚷嚷,刘瑾身份贵重,不能让他沾染不好的名声。
“我试一试,不成你别怪我。”沈妆儿也没把握。
她也不打算让刘瑾破格,无非是希望刘瑾留个神,莫让杨三郎被人顶替了。
先前刘瑾曾告诉过她,若有事,便派人去澄清坊灯市第三个街口的药铺留话,回头刘瑾自会来寻她,那个药铺该是东厂的暗桩。
沈妆儿打算明日亲自去一趟,怎知翌日醒来,打了个喷嚏,略有头重脚轻之感,想来是昨日入宫,着了凉,上午鼻涕便流不停歇。
沈妆儿这一病,可是愁坏了家里人。
丁姨娘亲自过来照料,文姨娘带着秀儿杵在屋子里,有心帮忙,却无处着手。
过了一会,老太太带着玫儿,恪儿与王氏过来探望,原不算小的东次间,竟是拥挤不堪。
沈妆儿倚在塌上,十分不好意思,一面掖着帕子擦鼻,一面笑着道,“祖母,您快些回去,莫要过了病气给您,”
老太太立在珠帘下细细打量她,见她精神还不错,该是小病,也就松了一口气,打算过来坐一坐,被王氏与恪儿强行给搀走了。
沈妆儿赶了老太太,又将玫儿给赶出去,怀了孕的人,身子最是虚弱,一个不留神便生了病,等到屋子里清净下来,沈妆儿仰头倒在床榻,忽然笑了出来。
在王府时,她每每生病,也就身旁丫头婆子上心,朱谦极少过问,最多是温宁遣人来关怀两句,回了娘家,打个喷嚏便惹来一屋子。
被人放在手心上宠着的感觉,久违了。
中午歇了一觉,出了一身汗,有好转的迹象,用热热的水泡过身子,换了一身干爽舒适的厚褙子出来堂屋透口气。
天色将晚,晚霞在天边铺了一层锦毯,瑰丽多姿。寒风肆掠,生生将她掀了个倒仰。
风灌入她眼角,逼出盈盈的泪花,沈妆儿愣愣地看着夕阳,打了个喷嚏,懊恼道,“今日风怎么这般大....”
话落,忽然听见上房的方向传来嘈杂的响声,沈妆儿心中涌上一股不安,侧耳细听,还是听不清,便嘱咐听雨道,
“快些去打听,出了什么事?”听雨应了一声,利落地往老太太正院赶。
留荷搀着沈妆儿进了里屋,守门的女婢将厚厚的布帘给掩上。
沈妆儿坐在窗下,擎着一杯热茶驱寒,留荷在一旁劝她少喝些,怕喝多了不用晚膳。
廊庑外响起听雨急切的脚步声,沈妆儿心神一凛,连忙起身,掀开珠帘来到外间,听雨已气喘吁吁进了屋,顾不上行礼,上气不接下气道,
“姑娘,大事不好,杨三郎今日在马球场上打死了人,人已被顺天府带走。”
沈妆儿一口茶呛在喉咙,猛咳了几声,胀红了一张脸,抓着听雨手腕问道,
“玫儿知道吗?”
听雨眼眶一酸,重重点了头,“二小姐已经知道了....”
沈妆儿脸色一变,顾不上披大氅,迅速拨开听雨往正院跑,听雨连忙折身跟了过去,留荷急得入内拿来一件厚厚的海棠缎面披风,飞快地跟了过去。
追到明熙苑外,匆匆往沈妆儿身上一裹,二人一左一右搀着她往正院走,
“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您先别慌,您自个儿还病着...”
沈妆儿满脑子都是前世孩子流产的情景,眼下沈玫儿听说了杨三郎的事,能不动气?她自己受过的苦,决不能让亲人再尝受...
果不其然,刚踏上正院的廊庑,便听到里面哭天抢地的,
“快去请大夫!快!”
“玫儿,孩子最重要,你先保住身子,其余的咱们再想法子....”
是曹氏心急如焚的哭声。
沈妆儿心口涌上一股血腥,红着眼,推开留荷与听雨,几乎是冲进了正院,绕过屏风进了东次间,见沈玫儿缩着身子侧躺在罗汉床上,一张脸煞白如雪,几乎是气若游丝地喘着气,而在她身下,已有血色瘆了出来。
沈妆儿见状,一阵眩晕,扶着屏风稳了稳身子,连忙奔过去,蹲下来拽住了沈玫儿枯瘦乏力的手腕,
“玫儿,你听说我,你一定要沉住气,你若保不住这个孩子,今后就难再生了....”
她当时就是这样啊....
沈妆儿已辨不清是在心痛前世的自己,还是心痛眼前的姐姐,一双目通红如血,咬了咬牙狠道,“玫儿,你信我,我一定救出杨三郎,他一定会没事的....”
沈玫儿听了这话,虚白的眼神微微睁了睁,额尖的汗倘入眼角,夹着眼泪一同淌下,她仿佛是寻到救命稻草一般,殷切地又极为虚弱地望着沈妆儿,发紫的嘴唇颤了颤,想要说什么却挤不出....
沈妆儿心口钝痛,募的一拂眼泪,握紧了她的手,笃定道,
“三郎是个稳重的人,一定不会杀人,其中定有误会,我现在就去顺天府,玫儿你答应我,只要你保住孩子,我保杨三郎无事。”
沈妆儿心里其实并没有任何把握,可是陷入绝境的人哪,最需要的是一抹希望,她不希望玫儿像前世的自己,躺在血泊里,哭救无门,心如死灰。
沈玫儿眼中总算是有了些希冀的光,沈妆儿冲她一笑,都忘了自己还病着,仿佛是一个无往而不利的战士一般,坚强无畏地站起,转身,昂然地迈入寒风里。
已有下人去侧门备马车,大少爷沈慕闻讯匆匆赶来,要与她一道去顺天府。
关键时刻,拧成一股绳,是沈家的家风。
曹氏泪流满脸地跟着送她至正院外,
“妆儿...妆儿,拜托你了....”
她慌得六神无主,双手作着揖。
丈夫远在边关未归,眼下唯一可以倚靠的只有沈妆儿。
沈妆儿立在石径上,回望堂屋,廊庑次第点了灯笼,晕黄的光芒与渐暗的天色连成一片,似她心里升起的明灯,海棠红的缎面披风将她面颊映得比那晚霞还要娇艳,她看着倚在门口,殷殷期望的家人,胸膛涌上一股热浪。
这一场奔赴,只许赢不许输。
她在救玫儿,也是救前世的自己,给那一直游荡在暗夜深处的孤魂一丝聊胜于无的慰藉。
与兄长沈慕赶到垂花门,却见广宁伯夫人一脸惨色踏入门槛,她抬目望见沈妆儿,双膝一软,几乎是跪了下来,
“郡主....”
沈妆儿迅速上前将她搀起,稳住情绪,“还请夫人去宽慰玫儿,我与兄长走一趟顺天府。”
到了杨夫人面前,她便不敢放大话,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什么把握都没有。
杨夫人泪水绵绵,二话不说将路让开,目送沈妆儿上了马车,沈慕骑马护着远去,方折往上房探望沈玫儿。
*
顺天府。
府尹常秀山刚从刑部交完卷宗回来,刚翻身下了马,便被威远侯府的大少爷与大少奶奶拦住了去路,
“常大人,您可得给咱们姚府做主,广宁伯府的三少爷杨询今日在马球场打死了我弟弟,我弟弟可是我父母的老来子,这会儿二老已在门口哭晕了过去,还请大人替咱们伸冤!”
常秀山一听说打死了侯府公子,顿时头大,威远侯府与皇后沾亲带故,不敢轻视。
他在任这三年,最怕的就是权贵公子闹事,天子脚下的官员,随便拧出来一个都比他大,不是今日惹上尚书府,便是明日惹上少卿府,一年三百多日,就没过上几日舒坦日子。
常秀山暗道一声晦气,不管怎么说,打死人不是小事。
广宁伯府是吗?好像没听说过,该是空有名头的府邸。
常秀山摸一把脑门的汗,脸色铁青道,“来人,去将这个叫杨询的捉拿归案。”
顺天府同知打石狮处踱步过来,先朝威远侯府的长公子拱了拱手,和气道,“人已关在后衙,听候府尹大人审问,”
转身又悄悄覆在常秀山耳边道,
“大人,这个杨三郎也颇有些来头。”
常秀山一听,大有不妙的预感,眼神询问他。
同知又道,“他是沈家的女婿。”
“沈家?”常秀山愣了一下。
同知大人便知常秀山这是整日忙着京兆府大大小小的事,压根忘了关注京城动向。
“沈府便是前太子妃的娘家,这个杨三郎是平章郡主的姐夫。”
常秀山的心这才噔的一下,深深看他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不过常秀山在顺天府尹任上已有三年,已是见惯大风大浪,当即严肃道,
“管他皇亲国戚,杀了人便是触犯律条,先把人关起来,待本官审问便知。”
话落抖着官袍大步往里走。
威远侯府的人簇拥他一道进入前堂,常秀山在主位坐了下来,姚家人立在左边,虎视眈眈瞪着站在角落里的杨三郎随侍,随侍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倒显得势单力薄。
常秀山还未开口,双方便争执不休。
“我家三公子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是你们的人往他身上撞来,你家公子本有心疾,突然倒地而死,怎么能赖上咱们?”随侍一面哭一面据理力争。
“我呸!”威远侯府的长公子张牙舞爪喝道,“我弟弟好端端的一个人,哪有什么心疾,明明就是你们杨三郎念着父辈的仇,欲报仇雪恨!”
“你家小厮亲口承认他有心疾,怎么着,想反悔?”随侍眼神往姚家人堆里寻,哪有今日马球场那个小厮,心中顿时一慌。
威远侯府的长公子见状冷笑一声,指着他与常秀山道,
“大人,瞧见没,杀了人不认罪,绞尽脑汁在寻借口呢!”
常秀山审案多年,当然不会听信双方辩词,而是问同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气绝而死,仵作初步判断是被捂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