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名为世界文学——by谢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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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为了冲奖。要是为了冲奖,这时候早该开始造势了,原作者不是去世了吗,据说拍成电影是他的遗愿。山下导演是为了完成这个遗愿。”另一位消息更灵通的影评人插嘴道。
“欸?是吗?”
影评人叼着根烟,没有点燃,“这也是个奇事。”
《花荫之下》是作者长泽的成名作,但是他本人对这本书的态度却很奇怪。当初这本书甫一出版业内都吃惊于销量之大,据说连名演员工藤有希子都愿意为这本书复出。但是长泽拒绝了所有影视邀约,并且在此后十年拒绝《花荫之下》的全部宣传和评奖活动。就仿佛是希望这本书只要安静呆在书架上就行。
他甚至怀疑,长泽先生的这本书是专为一个人写的。
想着他摇摇头。
他把烟收起来,单手插兜走进影厅。
记者看着影评人的背影,愣了一下,“那……那是不是影评人协会的佐佐木先生?!”他和摄影师一对视。
佐佐木,知名影评人,《电影时间》主编,以眼光毒辣,口味挑剔著称,在业内很有地位。他会出现在这里……
——《花荫之下》有可能会爆!
即使是有一点可能性,记者和摄影师顿时放弃了提前撤走的打算,跟着进入影厅。
说不得会有个大新闻!
*
小雪和她的朋友们已经入座了。
夏目抱着花盆。
影厅人不算多。
山下导演和制片人似乎也不准多说话,简短开场后,《花荫之下》电影轻缓的开场乐静静流淌。
剧情拉开序幕。
年轻而失意的作家搬到乡下小住,在八原温煦的阳光中,他与隔壁的松子小姐相见了。
他们彼此恋慕。
悠悠扬扬的乐声,就像他们之间默契而温情的爱情。
佐佐木挑起眉,这个开头跟随原著,但是过于平缓了。
他原以为山下擅长商业片的节奏,会在电影框架上更别出一格一些,至少节奏不会犯大多数文艺片新导演的通病,冗长而平得像压马路。
但是,随着电影的继续。
乐声仍旧柔和而绵长。
——作家和松子小姐分开了。
他们分开得很平静,但是不知不觉,佐佐木按了按眼角。
影厅里也响起了连绵的细细簌簌的声音和抽泣声。
影片继续,越到后面影厅反而一片寂静,只有静静流淌的配乐,和作家的独白。
终于,某个雨天,长泽将某个背影误认为了松子,追了出去。
持着红伞的少女回过头来,那一刻,影厅里再一次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在大荧幕上,那张脸庞显得更加惊心动魄的美丽。
毫无死角的美丽,她静静站在那里,湿漉漉的花枝,积蓄水泊的地面反射夕阳的光,营造出一个如梦一样的场景。
即使是见惯了演艺圈顶级美貌的佐佐木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山下是从哪挖出来的这样的美貌。
看来以后电影的名场景又会多一个。从光影效果到拍摄角度都无可挑剔,再加之这样惊人的美貌。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山下友这部电影一定会大获成功,即使市场不能为其增添荣耀,但是奖项也会为他加冕。
佐佐木微笑。
他提前叫杂志社把版面给《花荫之下》的决定是对的。
除去他,其他仅剩的影评人和记者同样精神昂奋。不少人甚至已经在心里起好了标题名。
《花荫之下明月知情:唯有爱是永恒的语言》《生离抑或死别?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等,这是比较正经的媒体,还有不太正经的媒体《惊鸿一瞥,这四十五秒值得你来电影院》《试一试你的泪点高不高就来看花荫吧》诸如此类。
作者有话要说: 已解锁情报:
1、森鸥外收到了来自小小姐的致歉信,与这封信同时来的还有一封挑衅信,信上附有一张抓拍照。森鸥外看着照片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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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帷幕之前(七)
不可结缘。
电影的最后是一片怅然若失的叹息, 和压抑的细细碎碎的哭声。
人和妖怪是不可结缘的。
影厅的灯光重新照耀,所有人都还笼罩在电影的氛围里。
影厅鸦雀无声。
过了好几分钟,才有人如梦初醒般开始鼓掌。掌声热烈到让正在擦眼泪的山下导演都懵住了。
无数人涌上去围住主创们。
《花荫之下》剧组到场的只有制作人、导演和男主及几个配角。被人团团围住, 都呆住了。
男主是实力派但是一直不温不火的北村,女主是有花瓶之称的清水莱莱子。题材是老套的人妖相恋, 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大半的情节都是男主一个人的喁喁私语。未免显得沉闷晦涩。
不仅业内不看好,连剧组也不看好。
山下导演心态很宽, 对于他而言这部电影能拍出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此时, 忽见众人一副他好像即刻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恭喜模样, 山下导演看似镇定地继续擦眼泪。实则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幸好他的老友制片人反应过来了。
制片人压住唇角的笑意,他原本已做好了赔钱打算,但是看这反响似乎还有能运作的余地。
“诸位, 诸位,大家配合一下,我们继续按照流程来, 稍后有一个小型非正式的提问环节,我们希望在闲适轻松的氛围里, 和大家一同交流电影, 产生共鸣。本片立项以来……“
制片人滔滔不绝。
山下导演茫然的配合点头,心里纳闷, 他们后续流程不就是散场了嘛?
其他人自然也心知肚明,但所有人都默契地忽略了这一点。
其乐融融。
临时来了一场问答会。
果不其然, 在初天惨淡的票房和上座率之后, 《花荫之下》以超出想象的速度和程度爆了,席卷各大社交平台。
*
自从休假后,香取每天的生活就变得极为懒散而悠闲。
每天肝个游戏, 追个番。
某一天,她终于把某个横版游戏玩通关了,忽然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首页被一部电影攻陷了。
到处都是人在狂推这部电影。
“唔……《花荫之下》?”
一听就是文艺片。
好像还是本书的名字,讲的是妖怪和人相爱的故事。香取对此有点印象是因为她有个族姐居然真情实感地为这本书哭过,也要知道她可是坚定的要和妖怪划清界限的那种顽固派。
香取没有看过原著小说,顺手翻出评价看了眼。
一溜烟的好评。
“《花荫之下》这部电影,如同它的原著文字一样绵长而细密的忧伤几乎能攫住人的喉咙……或淡烟或秾丽的色调,恰到好处的配乐,适当的留白和男主絮絮叨叨的自语,共同烘托出这场称得上哀怜之极的美学盛宴。……如果有人认为这部电影略显沉闷,那么我只建议你再去看一次。爱是永恒的语言,我想就算是这世上真的有妖怪的存在,他们也能看懂这部电影。”
——《文艺春秋》
“毫无疑问,今年最佳文艺片。实际上,私心觉得这是近五年来最佳文艺片!”
——《朝日新闻》
“山下友再一次以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整部电影从节奏、构架、配乐都无可挑剔。除了一点,松子小姐的扮演者实在差强人意,现在已不再是她能恃美松懈,忽视演技的时候了。我想山下友也已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剪辑时竭力用其他元素进行烘托,或者采用侧面的镜头和穿插其他细碎的镜头。……山下友不愧是被称为最会拍美人的导演,那个女学生的选角虽有用力过度之嫌,但是在大屏幕上见到这个等级的美貌无疑是让人愉悦的。也能稍微缓和一下被刺痛的心……”
——《文娱周刊》
……
清一色吹得宛如不看是人生大憾。
这就让香取产生逆反心理了。
她倒要去看看这部电影值不值这么吹,有没有这么好哭。
于是,三个小时后,电影院包间,香取哭得泪水止都止不住。
在她因为剧情而哭得憋气时,她就在大荧幕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嗝!!!”她惊吓过度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这、这……”
我的天呀!
这张脸!
这张脸!
见过就绝对不会忘记!
她是……
——“殿下啊。”三日月也稍微一惊,然后就缓缓地笑了。
流光姬。
香取又打了个嗝。
“不、那个——”她结结巴巴,“可、可……”
出来看电影,香取当然是大手一挥把来现世的几个付丧神都带上了。
付丧神们皆很淡定。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人类漫长的一生于神明而言,只是小憩一觉而已。
时间本来就是个需要进行比较才能准确把握。
大梦一觉。
过去的主人成为一捧青灰和史书寥寥几行。
“如果流光姬还在,那、那晴明君和道满君呢!!”香取忽地问。
那两位屹立于阴阳道最顶端的大阴阳师也还存活于世吗?!
这也……
千年前,两位大阴阳师横空出世,他们过于璀璨的光芒将接下来千年的阴阳道都压得黯淡无光。
香取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在想什么呢。
即使是那两位绝世天才,也不可能跨过时间之河,存活至今。
电影缓缓磨砺的钝刀扎在了香取心上。
——生离,死别。
她在平安京有幸见过的几个片段在脑海一闪而过。
始终温柔含笑看着流光的晴明公,被做成了风筝却乐在其中的道满公……
又想起《幸之田日记》的最后几章。
“今日小雪,雪后有霁月。有幸路遇晴明大人。晴明在赏月,白发已如雪,月下雪流光。见我忽地笑问:幸田,你知今日之月与他日之月有何不同吗?我答不知,晴明亦笑而不语。其实我心知肚明:无甚不同,唯少一人耳。”
——《幸之田日记》
香取忽地眼角更酸涩一点。
她一眨眼,泪水就落了下来。
千岁的付丧神一眼就看出来审神者在为何哭泣。
他淡笑一声,“审神者大人何必哭泣呢。”
“三日月……”香取绝大部分时候不动脑子,这时却敏锐起来,“爷爷,你的口吻是——你知道什么?!”
三日月宗近顾左右而言他,“审神者大人,不如我们再看一遍电影吧?”
“欸?爷爷!”
香取心大,很快恢复了心情,在二刷电影后,立刻上网搜索女学生的扮演者消息。
她猜流光殿下肯定不会在现代岌岌无名,但是搜索结果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帝光中学学生。公认的女神……因为就像是《雪见月的初分》流光姬的原型,所以也有人称她为帝光的流光姬……”
香取:!!!
流光殿下居然在上学??!
而且,她的同学们眼神也太准了吧?!这马甲扒的又快又准!
【精品贴.中原英语演讲比赛视频全】
戳进视频后,香取被这口标准公学音和演讲表现震惊了。
三日月爽朗轻快的笑声:“殿下的日常生活真丰富啊!因吹斯汀~”
香取:……爷爷,也很与时俱进啊。
然后,香取就捂着看演讲视频看得脸红红的脸,加入了论坛里的中原后援会。
——我找到组织了!
大概,这就是香取的心理。
*
某处和风大宅。
秀雅华美的屏风,垂下丝绦和银铃。
电影再次步入尾声。
阴阳师把电影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了。
静谧庭院,樱花片片飞卷而落,绯裙的式神捧上羽织,笑着问:“您把这部电影看了多少遍了。”
阴阳师敛袖优雅。
“不多。”他浅浅一笑,“大概和你们加一起看的次数差不多。”
“您……”
阴阳师问跪坐在一边静静等候的春之节使。
“幸田,你觉得生离和死别哪个更痛苦呢?”
阴阳师披上一层如月光的羽织。
不等春之节使回答,他已轻声回答:“生离,比死别更痛苦。”
对于强大的阴阳师而言,沟通生死,并非不可为之事。
但却拿时间没有丝毫办法。
千年的时间,太漫长了。
阴阳师看着窗外的落樱,叹息一声:“人和神明,亦不可结缘。”
与其说是,不可与神明结缘。
不如说是——不可与时间结缘。
鸾铃声响,红白相间的狐已经就位,狐车白纱轻晃。
春之节使弯腰行礼。
“京都大阵已经晃几次了?”阴阳师忽地问。
“三次。”春之节使犹豫一下,“……羽衣狐一事,您……”
阴阳师上车,乌木蝙蝠扇撩开帘子,他唇边淡笑,“它闹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