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医妃——by脑壳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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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里的肉又见了底,倪卿卿正想起身去夹菜,忽地一个顶着鸡窝头,乞丐模样的人,从拱门那边狂奔了过来。
“馋死我了!馋死我了!快给我吃些!快给我吃些!”那人边跑边嚷。
守在拱门边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张开手臂,要去拦下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个乞丐。
“放他进来!”朱铭昭忽然起身,冷着脸吩咐。
那人便一路狂奔,畅通无阻地奔进了院子。蛋壳闻声,叼着大骨头,屁颠屁颠地朝那人跑去。
“乖,今天我不吃骨头!”那人绕过蛋壳,挤到朱铭昭身边,举起朱铭昭的筷子,就往油汤里夹。夹了片肉,不待吹冷,就着急往嘴里塞。
“这是……”
倪卿卿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可是渭南郡王吗?”几个御医也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这些日子,外面找他找翻了天,赏金也是一涨再涨,未曾想,这郡王爷竟是藏身在了倪府里。看郡王这饿鬼投胎的模样,定是吃了不少苦头,他们养尊处优的郡王啊,万历王朝的骄傲啊,竟也能吃下这些苦头。
倪大仁心里惴惴难安,赶紧给孟二号了脉,还好还好,只是身子有些虚,其余并无大碍。“敢问郡王为何在此啊?”倪大仁声音有些发颤,还好郡王还活着,没死在他府上。要是尸首在他府上发现,整个倪府都要跟着陪葬。
孟二只顾吃,根本来不及答话。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了倪卿卿,作为孟二的爱慕者,极有可能她参与了其中。倪卿卿看着狼吞虎咽的孟二,好不心疼,拍着他的背,为他夹着菜,出声让他慢些吃。
“好吃,好吃,再给我添点醋。”孟二含糊不清地说。倪卿卿赶紧在他的油碟里加了醋。
“是你把他藏起来的?”朱铭昭一把扯开倪卿卿,掐了她的手腕审问。
这朱铭昭下手真是不知轻重。倪卿卿吃痛,挣脱不开,怒道:“我也不知情!我要是知道,就亲自给孟二送汤送菜了,也不会让他沦落到这幅模样!”
众人看了看孟二的凄惨样,对倪卿卿的话深信不疑。堂堂郡王,竟然沦落到被狗接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二边吃边转过身来,口齿不清地说:“真不关卿卿的事。是我自己从狗洞里钻进来的。本来是想藏在你家酒窖里,但你家守卫森严,我没那胆子。又刚好碰了巧,我钻进这院子的时候,这院子空着,没人在,我就摸黑,拿了被褥,藏到了倪府的假山里。”
“那日我家姑娘正好出城,去了城外庄子。”灵丹佐证。
“好了,说清楚了,铭昭你快把卿卿放了。”乞丐模样的孟二,埋头又吃了起来,喃喃道,“这些天食不果腹,还好有蛋壳这聪明狗子,时不时给我送点吃食。”
“我清楚还不算,长公主和郡王妃那里,还得再交代一遍。”朱铭昭牢牢拽住倪卿卿,冷着脸吩咐,“来人,把郡王押回长公主府去。”又转过脸来,对倪卿卿道,“你也去。”
几个护卫飞身进院,抓起了孟二。孟二舍不得丢碗,大声嚷嚷道:“好歹等我吃饱了再说啊!”
手腕都青了,倪卿卿皱着脸,去掰朱铭昭的手指。无奈朱铭昭的手指,瘦长却十分有力,根本不愿松开。
“松开!”倪卿卿恼怒,“再不松,我就动口咬了!孟二的事,我真不知情。不知者无罪!”
“留着去跟长公主说。”朱铭昭拽她一把,倪卿卿一个踉跄,身子都站立不稳。
“放开!”
死人般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一柄长剑,迅猛无比地朝朱铭昭刺来。
第五十五章 没当狗养
“长剑刺来,众人都是大惊。朱铭昭面沉如水,松了倪卿卿的手腕,飞身就往前去夺剑。
倪卿卿看清来人,不由一惊,这脑子上还缠着布条的家伙,当众刺杀世子,不知是嫌自己命长,还是想让整个倪府为他陪葬。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电石火光之际,倪卿卿突然大喝一声:“步司,坐下!”
步司一怔,也没来得及多思考些什么,立刻撤了攻势,忽地伸出舌头,屈膝蹲了下去。情势突变,朱铭昭来不及撤掌,但也收了半成掌力,拍到步司肩头。
步司吃痛,闷哼一声,竭力保持住了下蹲的姿势。
蛋壳本是要来助步司一臂之力,但听得“坐下”二字,以为是在命令“它”,便紧挨着步司,吐着舌头,直起身子坐了下来。
一人一狗,并排蹲在了那里,直愣愣地望着倪卿卿。
场面诡异,又有些滑稽。
“他是谁?”朱铭昭黑着脸问。什么时候起的恶趣味,把人当狗养。
倪卿卿尴尬笑着,急忙撇清关系道:“他是我救的一陌生人,前几日已经打发走了,哪知道他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脑子坏掉了,什么都记不得,世子您别介意,别和一个傻子计较。”看那与蛋壳一般无二的坐姿,说他脑袋正常,也怕没人相信。倪卿卿望着人高马大的步司,都觉得面色无光,但愿他一辈子都别记得这一幕。
“你是谁?”孟二端着碗,吃着碗里的虾,藏在朱铭昭身后问。朱铭昭嫌弃地往旁挪了几步,太久没洗澡了,一身的酸臭。
步司双唇紧闭,什么话也不说。
“他哪里答得出来。他摔坏了脑子,怪可怜的。”倪卿卿走过去,把步司扶起来,仰头道,“不是给你银子了吗?呐,再给你些银两,你快走吧。”虽然他现身护她,她很是受用,但这会儿,先撇清关系才好。
步司捂着受伤的肩膀,摇头,坚定吐出两字:“不走。”
蛋壳也跟着起了身,围着步司又蹦又跳,显然非常愿意再见到他。步司单手把它拎起来,交到倪卿卿怀里,又坚定道:“不走。”
灵丹觉得这步司还有几分用处,心里承认了,但伸手却把人往外推:“走吧走吧,你的敌人若是上门寻仇,我们倪府就遭殃啦。你身上的手绢一定保管好,你的媳妇儿,就指着这个,与你相认,再续前缘呢。”
步司纹丝不动,举了剑对着灵丹脖子,木然道:“我可以先让我们倪府遭殃。”
灵丹脸色大变,额头立刻见了冷汗。
倪卿卿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周围人也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
这脑袋缠布条的家伙,果然是个傻子。
倪卿卿不得不向一个执着的傻子投降,脸上堆笑,慢慢去取步司手里的利剑,好言安抚道:“步司乖,快把剑给主人,主人赏你骨头吃啊。”这完全是平日里哄蛋壳的话语,步司养伤时,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
果然,步司脸上神色缓和了一些,撤去长剑,顺从地蹲到了倪卿卿身边。
虚惊一场,众人放下了心里的大石。
“卿卿,这毕竟是个人啊。”孟二又吞下一只虾,仰头悲鸣道,“你怎么把它当蛋壳养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自人知面难知心啊!”
“孟二公子你别误会。”倪卿卿把步司拽了起来,赶紧解释道,“我没有,我没有把他当狗养。他受伤失忆,脑子空白,把我平时训蛋壳的学了去。”哭笑不得,倪卿卿又出言承诺,“孟二公子你放心,假以时日,我定会把他教出个人样儿。”
“是吗?那就好!”孟二很是欣慰,往前走了几步,低头对步司笑着道:“来,先学两声狗叫。”
步司嘴唇动了动,刚开口叫了一声“汪”,倪卿卿脸色一变,赶紧捂了步司的嘴,皱眉对孟二道:“好歹是个人,不能这样戏弄。”
“这有什么?”孟二不以为意,张嘴就对着朱铭昭的脸,叫了三声:“汪汪汪。”还很自得地吐长舌头,要往朱铭昭脸上舔。
“臭得很!”朱铭昭眉头一皱,反手捏了孟二的下巴,把一壶醋往他嘴里灌,沉声道:“你不是喜欢喝醋吗?都给你,好好洗洗你这张臭嘴。”
孟二一手护碗,一手抱紧朱铭昭的腰,赶紧讨饶,看得几个御医捋着胡须大笑。
步司没笑,倪卿卿的手还捂在他嘴上,他就学了蛋壳,默默舔了舔她的手掌。
好在没人注意到这边,倪卿卿赶紧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想你也是饿了。”倪卿卿嘴里说着,便将他领到了灶台旁,递了一副碗筷给他,让他自己先吃着。步司右边肩头挨了一掌,就用左手握了筷子,居然用得出人意料的好。
接连闹剧下来,这桌席也该散了,好在吃得十分尽兴。
“谢谢倪姑娘的款待,我等先告辞了,下次再来叨扰。”几个御医赞许地看了看倪卿卿,又向朱铭昭父子拱手告辞,心满意足地走了。
王府侍卫押着孟二,也离了倪府,上长公主府去交差。
朱王爷看了眼步司,哼着小曲儿,飞身越墙离去。
穆老板坐到步司对面,对着倪卿卿笑道:“小侄女,我将这锅菜搬入珍馐阁,你介不介意?”
“这锅菜本来就易学,伯父尽管搬去。伯父手艺好名气旺,更能将这种吃法发扬光大。”倪卿大大方方敬了穆老板一杯酒,感激道,“还没感谢伯父的慷慨,赠给我那么好的庄子。”
“说来惭愧啊。”穆老板自罚了三杯酒,胖脸微红,“那庄子我也只占一半,是太子亲自挑出来,赠给你的。”
“又是太子?”倪卿卿皱眉,“太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无事献殷勤,让人很不安的好不好。
“谁知道呢?”穆老板看了眼朱铭昭,笑着道,“或许太子觉得,庄子里只备着药还不够,还得备着会用药的人吧。”
第五十六章 卖了香料
“自打倪府火锅横空出世后,这接下来的数月,满上京都是火锅的气味。对新奇的事物,人们总愿意追捧仿制。只是各家火锅有各家的味道,滋味参差不齐。就像人人都会蛋炒饭,但珍馐楼穆老板炒出来的,就是跟别人的不一样。
这日倪卿卿撑着油纸伞,与灵丹一起在街上闲逛,细雪里迎面过来几个天真烂漫的小家碧玉,手里都拿了冰糖葫芦,笑着跟倪卿卿打招呼,一开口全是火锅的味道。
“倪小大夫,这是去哪里啊?”
因着倪卿卿脸上罩面纱,身上有药味,名头又日渐响亮,走在街上极其容易辨认。
“难得女真贵客水土不服,天下太平,出来透透气。几位姑娘是?”倪卿卿笑着问。
其中一个女子,颜色艳丽,嘴唇颜色更为艳丽,小小吐着热辣辣的舌头,开怀地道,“我们几个是手帕交,我姓岳,唤作婵娟,我家祖父也是宫里的御医,与你家祖父是旧相识。对了,我们几人刚从珍馐楼出来,特意点了你发明的那道菜,着实吃着过瘾。但听我家祖父说,他吃过最正宗的最好吃的,还是那日你的手艺。”
“是啊,上京城都说,最正宗的是你的手艺,再者,才是珍馐楼的手艺。”其余几人纷纷点头附和。那女子吃了一口酸甜的糖葫芦,接着道,“我祖父总叹息,说珍馐楼的不是不好吃,就是比那日吃的,少了一味香料,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是吗?岳姑娘祖父的舌头,也真是厉害。”倪卿卿笑着称赞,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绿瓶来,刚拔开瓶塞,那瓶里的香气,便从瓶口争相窜了出来。
“好香啊!”几个刚吃得饱饱的姑娘,又忍不住咽了咽唾液。
周围人也被这香气吸引,纷纷围了过来。
“难道缺的,就是这味香料?”岳婵娟心急夺过小绿瓶,赶紧放在鼻下闻了闻,喷香却不刺鼻,香到让人觉得幸福。只需倒一点点在平日的饭菜里,那稀松平常的饭菜,也会变得格外美味好吃。
“正是,独家秘制,目前就这一小瓶。”倪卿卿收回小绿瓶,塞紧瓶塞,那香味还飘荡在空气里,勾人的不肯散去。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突然有个男人出声喊道:“十两银子,这香料我买了!”
“二十两银子!”又有人加价。
“五十两银子,我买了!”有个胖员外高喊。
“一百两银子!”有人抹一把口水,把价格翻倍。
“一百一十两!”胖员外不服。
“一百二十两!”那人较劲儿。
岳婵娟望着收回的香料瓶,心急道:“两百两,我要了。”
“两百一十两!”胖员外鼓起腮帮子,打定主意要把这么香的调料买到手。
岳婵娟一跺脚,一咬牙:“五百两,我要了。”
此话一出,她身边的几个手帕交,忍不住低呼,扯着她的衣襟,小声道:“不过一瓶香料而已,五百两,婵娟你疯了吗,你又不是厨子。”
岳婵娟红着脸,结巴道:“我买来……买来是为了孝敬祖父!对对付,就是孝敬祖父,他近日对这滋味总是念念不忘。”
“哼!”胖员外冷哼了一声,两条胖胳膊抱在胸前,斜着眼道,“小丫头非要和我争。五百两,你身上有那么多现银吗?”
“怎么没有!”岳婵娟梗着脖子,把全身所有值钱的东西凑一起,也不过百两银子。
胖员外得意一笑,掏出三张银票递到倪卿卿手上,道:“三百两银子,姑娘这瓶香料,我要了。”
“不行!”岳婵娟夺过那三百两,甩到胖员外怀里,嘴硬道,“谁说我拿不出五百两!”随即立刻带了笑,又拱手又作揖,又做小又伏低,向几个手帕交求助,总算勉强凑齐了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