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前王妃总是被求娶——by西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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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不平。”
“……恩人为何以面具示人?可否告知名号日后好报答恩人。”
男人沉默片刻,“不必。”
裴清绮便也没再问,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恩人身手不同反响,可曾参军?”
她见这个男人似乎性格沉闷,有些寡言少语,人却是踏实可靠的,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便听到他说:“嗯。”
过了一会,又听他道:“阿绮。”
“……阿绮?”裴清绮诧异地看着他。
“嗯。”
裴清绮觉得莫名,下意识问:“……是哪个绮?”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叫自己,因此有些怔愣。
男人微微停顿,眼中眸光流转,低沉道:“绮丽的绮。”
半晌,补充道:“我的名字。”
裴清绮了然,顿时笑了,“真巧,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绮字,也是绮丽的绮。”
“我知道。”男人低低地回了一句。
他声音低沉,恰逢前方一个浅坑颠簸,裴清绮并未听到他的话,待到车马平缓之后才问:“恩人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没什么。”
他停顿了一会,忽而转头看了她一眼,“日后不用叫我恩人。”
“嗯?”裴清绮见他忽然转身,下意识地看向他那双眼睛——
深邃星眸,犹如潮涌,当真是一双顶顶好看的眼睛,只是看着便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
她愣神之际,才听到男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叫我阿绮。”
“……好,阿绮。”
“嗯。”
……
乾坤殿。
德懿帝将手中的折子往地上一扔,带着怒气道:“太子呢?还未找到人?”
一旁的惠如公公瞧他眉头紧皱,忙不迭替他添置茶水,“圣上消消气,也许过几日便要回来了……”
“过几日?”德懿帝脸色黑沉,瞪了他一眼,“过几日他便要直接去出征了,还回来做甚?”
说着,他又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惠如公公吓得后退一步,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德懿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他没有管其他人,转身走到素日常去的一堵墙前面,看着上面的一幅画,缓缓入定。
那上面挂着一副女人的画像,少女姿态,清丽可人,眉眼间与当朝太子苏寒祁有七八分相似。
每每德懿帝见到太子,就如同见到画中的女子,便是如何怒气滔天也只能缓缓熄灭,自己生吞了那怒火。
“惠如公公,若是亲眼见到太子娶妻生子,朕是否就可以下去见她了……”
“皇上!”惠如惊叫出声,忙声制止了他,“皇上千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啊!这江山还是皇上的江山,太子如今根基不稳,皇上千万不能因为思虑皇后过度,就将太子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
“如此……”
惠如不敢以下犯上,可是看着德懿帝脸上越发沉重的思念,只能硬着头皮说:“如此便是皇后九泉之下,也该是难以安心的!”
“惠如!”果然,德懿帝脸色一沉,猛一转身阴鸷地看着他。
“皇上恕罪!”惠如公公立刻将头埋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奴家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冒犯皇后,只是……”
德懿帝摆摆手,有些不耐地揉着眉心,“罢了,朕知道你的意思。”
他停顿了一瞬,复而又转身去看那副画面,目光停留在女子巧笑倩兮的侧脸上,变得深沉而迷恋。
“就连你也觉得太子羽翼未丰……”
德懿帝轻笑起来,“如此可见,他的确比朕做得好。”
看来不需要很久,他就能下去陪他的苏苏了。
惠如公公看着他如痴如醉的样子,轻叹了口气。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宠爱太子过度,将好好一个战神宠成了任意妄为的草莽英雄。
自大任性,唯我独尊,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偏偏样样出色拔尖的宸王得不了他的青眼,只因宸王的生母是曾经盛宠一时最后却被德懿帝亲手处死的苏妃,而太子的生母苏皇后却是德懿帝的青梅竹马、一生所爱。
太子先前也是个惊艳绝才之人,文武双全,容貌绝世,完美继承苏皇后的美貌,甚至比德懿帝还要能力出众。
只是自从苏皇后病逝之后,太子小小年纪便换了个性子,从此与德懿帝再也不甚亲热,与任何人都不再接近,常年独来独往,甚是冷清。
后来长大了一些,便自请上战场,德懿帝看得出他是不愿意待在皇宫,无奈之下只能同意。
却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太子与狄将军一起征战,所到之处皆为胜仗,英勇无比,德懿帝本来是想让狄将军成为他坚实的后盾,也有意让狄书萱做这个太子妃,只是没想到一次宫宴太子当众出了狄书萱的丑——
那狄书萱也是个娇宠大的,本来是倾心太子,也没那个颜面再继续喜欢下去,怕是不记仇都是好的。
谁能想到,后来竟然嫁给了宸王……
想到这里,惠如公公叹了口气。
嫁给宸王,这就麻烦了啊。
在他看来宸王苏允承其实更加可怜,只是因为苏妃曾是苏皇后病逝的诱因之一,便触犯圣上大忌,龙颜大怒,不但亲自处死苏妃,还将宸王贬为庶民。
乌都本就只有两个小皇子,宸王毕竟也是德懿帝的亲骨肉,竟也是说不要就不要,后来太子大战凯旋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后迎娶了平民出身的宸王妃。
宸王大婚当日,太子连夜出征。
朝中的人得了消息便知道这是太子在划清界限的意思,自此便开始站位,太子的地位本无可动摇,谁知没过两年宸王便娶了狄将军之女——
此后两股势力才慢慢开始平衡。
惠如公公本以为太子无心朝野之争才会远走沙场,谁知宸王纳妾的消息才传出去,太子战胜凯旋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这一次回来,便没有再走的意思。
惠如公公在德懿帝身边伺候了一辈子,不懂圣上的心思,也不懂太子的心思。
不懂德懿帝为何那般深爱苏皇后,却依然纳妾,甚至还赐名苏妃,摆明了是在膈应苏皇后,却在皇后病逝之后痛彻心扉,一夜白发,更是亲手斩杀苏妃,贬了宸王,险些跟着皇后去了。
若不是当时太子年幼,怕是德懿帝对这江山早就撒手不管。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口忽而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
“惠如公公为何突然叹气?”
苏允承走了进来,清冷雅致的眉眼间气息流转,一身都是君子谦华,气质斐然。
他朝德懿帝行礼,言行举止无一不恭谦,挑不出一丝错处,“父皇圣安。”
德懿帝瞧见是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无甚波澜地看着他,“宸王有何事?”
苏允承低垂着头,“雾疆再犯,儿臣请求父皇速速出兵镇压,否则难以扬威。”
德懿帝皱起眉头,“你就这般急着与你皇兄对立?”
苏允承眸色一深,将头压得更低,“儿臣不敢,儿臣是为了江山社稷。”
目光轻移,他看到德懿帝那面书墙上面挂着的书画,上面的女人清丽可人、巧笑嫣然——
正是他的生母嫉妒了一辈子、也羡慕了一辈子的苏皇后。
苏允承眉眼缓缓沉了下去,兀自捏紧了拳头,心头涌上一阵不甘和愤恨,而后强行压下。
这份仇恨,他必将偿还。
?第70章 大婚(二)
苏允承闭着眼睛,靠在仅隔着一墙之外的角落,那些热闹的声音隔着墙壁传了过来。
他已经开始撕心裂肺,即便方才那些画面都是他自己想象出来,还未曾发生。
——只是也快发生。
男人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从眸色到心里都是冰冷凝固的。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另嫁他人。
……
烟楼出嫁,是从未有过的。
从前那些姑娘们出嫁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被那些买主给从其他地方抬进府中,哪怕是苏允承抬夏絮这般直接从烟楼抬走的都很少,毕竟这地方虽然明面上不说得那般难听,但是毕竟都是约定俗成的偏见,所以即便是买主对某个姑娘暂时喜欢得紧,想讨人家欢心,但是也不会真的以烟楼作为娘家出嫁,会随意找个旁的地方安个名头。
这场婚事自然是全乌都上下都在关注,不止是因为苏寒祁的太子地位,更因为他们也想见见裴清绮到底是如何女子,能让当朝太子与宸王都倾倒。
烟楼到处都张灯结彩,所见之处全是一片夺目的红色。
裴清绮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红色,似乎都要翻起浪来,后院的鸽群从早上就开始骚动,咕咕咕地蹦蹦跳跳,小爪子紧紧抓着打磨过的圆木,偏着脑袋喜气洋洋。
它们也都或多或少点缀着红色,有的在胸前戴着红绸子,有的在鸽头上别着红缎子,最威风的就是小鹰,它的兄弟姐妹都在,只有它胸前的大红团最为抢眼,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鸽群中间,十分打眼。
按照规矩来,它应当是要作为夫家鹰来迎亲的,但是它不。
它要作为娘家人。
它从前是有些害怕苏寒祁的,如今依然害怕,但是有了裴清绮在,它似乎找到了一个避免惩罚的诀窍,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密码——
那就是一有事就躲在裴清绮身后,苏寒祁总拿它没办法的。
裴清绮一开始只是有些不舍,但是置身于这样的情境中,忽而就有些紧张起来。
这种紧张是她上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她嫁给苏允承时,更多的是满足和喜悦,还有一种尘埃落地的圆满感,像是完成了一件事情。
可嫁给苏寒祁,更多的是未知,是紧张,是不知所措——
裴清绮端坐在梳妆镜前,春枝站在她身后,眼睛有些红,细细地给她梳理着发髻。
所有的一切自然是用得最好的,但头上的发簪用的是烟楼的姐妹们凑一齐给她买的,兴许比不上苏寒祁那些金银珠宝珍贵,但却是她们所有人的心意。
裴清绮活了两辈子,有时候对这些身外之物是真的没那么在意,反而越发珍视身边每一分真诚的心意。
她握着春枝的手,缓声道:“别哭鼻子了,我以后有时间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春枝吸了吸鼻子,本来想说好,但是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你若是经常回来,宫中肯定会有人嚼舌根,咱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还是少回来得好……”
裴清绮眼神有些暗淡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吐出一口气。
春枝忍不住笑她,“你以后都是太子妃了,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裴清绮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也不能告诉她,她和苏寒祁并不是打算做一对真夫妻,兴许再过几年等苏允承没那么疯了就会和离。
到那时候,她兴许还有机会回来。
思及此,裴清绮心中才舒服一些,“也没有不高兴,只是……”
有些迷茫。
人生没有方向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般让人难以出发,甚至是连眼前的脚步都跨不出来,只能被动地被推动着前行。
若是她想要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该要如何做?
作为一个女人,她应当如何建造自己的生活。
似乎周遭并没有这般做过的人,更没有这般成功过的人,她应当如何做?
“哎呀,你就不用想这般多了!”春枝是不理解裴清绮的想法的,她只觉得能嫁个好夫君那便是最重要的事情了,每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
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瞧瞧我们的新娘子多好看!”
春枝让裴清绮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她似乎都与有荣焉,笑眯眯看着她点着红妆时娇艳无比的面容,“这多好看呀!我要是什么王爷权贵,我也想娶你的!”
裴清绮笑了笑,没说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出神。
她是重活一世而来,每次都是以一颗已经经历过的心去看周遭的一切,只有看着自己那张青春尚在的脸颊时,才会有种时光重塑的真实感。
她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颊缓缓下滑,目光也逐渐深沉。
她裴清绮是什么人呢?是一张好看的皮囊,是被宸王和太子倾心的女人,还是会有其他的价值和意义?
除去这些外在赋予的,她还剩下什么。
……
接亲的队伍已在外头等候,吹吹打打的声音一路蔓延而来,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