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迷城——by祁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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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时栎紧接着要赶往栩州。
即将开始三个小时的车程,她给自己拨了个空儿,躲进洗手间里点着烟坐在马桶盖子上琢磨了一番奚顾跟这几个队友的关系。
南裳跟钟颜就是俩小姑娘,又粘又吵,目前从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南裳竟然知道奚顾恋爱跟分手的事,看来她们成员间的交情要比她想象得深。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舒望。她显然是队里的核心人物,工作上的决策都是围绕她进行的,她也有这个实力和气场,但在面对奚顾时,她眼里有种欲说还休的复杂,从不正面对话,视线碰到了也马上避开。如果代入到奚顾前CP的身份来看,这感觉十足微妙,像绝了爱过的前男友,抑或是冷战中的现情人。
时栎含着烟翘了翘腿,不是很有兴趣继续挖掘。她真正好奇的是,奚顾刚分手的那位前男友是谁?
奚顾的家中和手机里没有一点恋爱的迹象,陈玮和谢渝也从没提起来过。按照南裳的说法,奚顾前段时间的消极怠工以及去看心理医生应该就是因为这次失恋,那她出车祸后这么久这个男人连询问都没有一声,这不是人间渣男吗?
时栎眯起眼睛略微思索了下,觉得这也很平常。倒不是貌美的女孩子眼光差,而是美女被渣男盯上的机率本来就比一般人高。就凭奚顾这张脸,踩到什么都不足为奇。
一支烟燃尽,她扔了烟头放下腿,打开隔间门刚探身走出一步,随即维持着这个姿势停住了。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柚子味儿香薰,混合着女士香烟的味道。舒望从镜子里看着她,眼神堪称震惊。
不知道怎么回事,时栎莫名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她原地宕机三秒钟,起了话头:“……谢谢。”
话没头没尾的,但对方听懂就行了。
舒望沉默垂下视线,搓着手上的泡沫:“没必要谢我,那只是我的真实想法。”
时栎耸了下肩,并不在意她是否领情:“但如果没有你说出来,我要多费很多口舌。”
镜子前的人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各自洗手,时栎先抽了纸准备离开时,身后的人忽然出声: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时栎有些意外地停住动作回身望着她。
对方捏着手里吸了水的纸巾,低声补充:“离开组合之后,你怎么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时姐(点一根烟,沧桑望向远方):我打算好好活着。
舒望:就这?
时姐:还有要好好看小天使们给我的评论。(狗头)
第21章 贰拾壹
奚顾有个前男友,九月份时两人刚分手,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狗男人,她曾经还想退出组合。
这是时栎今日的信息获取。她躺在后座上思索了一番,掏出手机,打算再复勘一遍。
手机刚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其实曾经查看过一次,里面东西很少,只装了几款必备的APP。她当时先打开微信,一登上去消息跟爆炸一样,百十来条,基本都是询问车祸情况的,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新意,她大致翻了一圈,一个也没回。而且从上面显示的来看,手机原主人应该是有定期清除记录的习惯,最早的消息也不过是九月底,没有什么刨根考古的价值。
另一个她仔细翻了的是相册,里面大部分是跟组合成员的合照,时间跨度很长,很多旧照,大概占了有三分之二的数量,除此之外都是些杂七杂八的照片,有随手拍的城市照,有演出的后台,有看不懂的抽象画,还有一只纯黑的宠物猫——
时栎缓缓停住动作,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张照片放大。
落地窗前,猫趴在地上,一脸认真地抻着脖子往镜头左侧不知在张望什么。它身后玻璃上的夜色倒映出拍照人的身影,脚腕的线条纤细,穿一双男式拖鞋,小腿处散开的白色衣摆像是浴衣。
前男友的猫?时栎盯着屏幕微微拧眉。
不过是与不是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即使她的第六感准确,也不过是给这男人加了个文艺的前缀,使他从「渣男」变成「有猫的渣男」罢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她找出来这男人是谁,又能怎么样?
这么一想通时栎就立即关闭相册,手指毫不迟疑点向吃鸡。
她本来就没有八卦的兴趣爱好,奚顾跟谁谈恋爱,不管是流量明星还是神秘富商,只要对方没找上门来,她都不关心。
——但假如哪天真找上门来了呢?
这一秒闪现过的念头立刻被她屏幕上方连串蹦出来的微信打断了。
“奚哥上线了!兄弟们快来!”
“大家!快!抄家伙!跟上!(这条对纪间不可见)”
“师姐你现在是在病房里吗?”
“对对,医院的网会不会不太稳定?你要不把流量打开?”
时栎:“……”
她没理会那群乌合之众,先慢条斯理地把今日福利领了,任务也做完了,出来时看到好友排名那栏上有个红点,强迫症点了下,「周川」两字毫无预兆地跳了出来。
备注是她随手存的,「觐」字她懒得翻;微信是她昨天晚上主动要求加的——他掏手机那神色看着还挺勉强,跟小媳妇被恶霸搭讪了似的。还有他的朋友圈,也跟他这个人的面部表情一样乏善可陈,差不多以每半年一次的几率保持更新,每次都是公安部的最新精神指示,无味得令人发指——她怎么可能喜欢这种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男人?
时栎啧啧摇头,点开他的头像。
段位还挺高,战绩也不错,最后一次上线在8小时前……看来周队长的工作不饱和啊,不把精力全都用在案子上,跑这里来消磨时间。
这么想着,时栎戳开他的对话框,打下一行字。
界面上好友邀请进入游戏的消息狂闪,时栎发送了消息后心满意足地关掉页面,点进了游戏。
车辆在冬日的暖阳里驶向目的地。
与此同时,另一辆衍城牌照的车辆刚刚进入到栩州境内。收费站上方横着一块户外广告牌,上面是栩州今年新开发的度假项目,姹紫嫣红的设计画面紧追十年前的流行趋势,将角落里平平无奇的文字Logo都显得简约国际化了:封氏地产。
窗口的工作人员微笑着把发|票递向驾驶位的人,那人戴着墨镜,嘴角向上噙着,两指夹过发|票,朝她不端不正地挥手敬了个礼。
十一月的临海小城,天朗气清,悠然祥和。没有人能预料到,这里即将发生怎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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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觐川上一次来这里是三年前。
栩州这几年的变化不大,旅游业的发展并没有催生这里过度的商业化,一切都缓慢而自在,还是记忆里那个慢悠悠的小城。
入座后服务员先端来茶水和菜单。桌子对面坐着的是个皮肤很白的高个男人,宽肩,长腿,戴着副金属细框眼镜,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符合传统世俗主流对于美男子的定义,一举一动雅致得毫无攻击力。
“这次来是查什么?”
周觐川给自己倒了杯茶:“上个月,衍城有起女演员自杀案。”
对方看着他,等待下文。
“不是自杀。”周觐川直接抛出结论,“而且案发之前,她也曾出现在Soco。”
面前的人眼神明显一振,紧盯着他,少倾,幽幽开口:“又一个李轻?”
说话的美男子叫江行,看着比周觐川更白更嫩,实际是大他一届的师兄。
如果说在学校时周觐川是标准的模范生,江行就是那种天赋异禀散漫孤僻的「坏学生」。他从小在计算机上就彰显出极高的天份,据传他中学时曾因懒得写作业直接黑了学校的系统,还捎带着给喜欢的姑娘改了个学分。校方查了一个礼拜才查到他头上,计算机老师让他当场再破解一次,从那起他便一战成名,参加各种比赛,最后更是靠着这些履历抵消了他奇低的文化课成绩,破格进入他们大学。
这两种人生照理说应该是互为不齿毫无交集的,但周觐川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因为他爸的原因不得不乖巧顺从,骨子里他其实对江行这种人特别羡慕向往。两人在校时关系不错,江行毕业后一直在栩州刑侦工作,三年前因为过失被停职反省,他就干脆辞了职,现在是一位名正言顺的无业游民。
周觐川点了下头:“陶染说她原本有东西要交给记者,想要曝光。”
江行眼睛里闪过寒光:“什么东西?”
“不知道。”周觐川双手叠在身前往后靠,口气自嘲,“大家现在都在找。”
“你来栩州为了这个?”
“有这个。”周觐川桌子底下的长腿叠了起来,“还有嫌疑人作案后来了栩州,看能不能找到车辆线索。”
“别报太大希望。”江行冷笑一声,话里有话。
周觐川唇角抿了抿,没应声,静默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我总觉得这些事之间有联系。”
江行耸了下肩,表情要笑不笑的:“如果这件事真的跟封氏有关,那你更不用指望栩州的同行们了。”
周觐川闻言抬眉,对方抬了抬下巴,声音幽冷,不带情绪:“Soco只是他们特意展示给大众看的一个舞台而已。他们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只满足于自娱自乐呢。”
“李轻她们充其量只是台前的一个小失误,谁知道这后面还藏着多少东西?我们看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而已。”他的表情平静又讽刺,“抓住一颗钉子,就想把后面的一整面墙都掀下来,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周觐川看着面前的人,半天没说话。
几条鲜活的人命,也不过是这片黑暗里的几条裂纹而已。即使存在过,也不会有任何的撼动,随即就被更深的黑暗湮没。
这个比喻听着缺乏人情但却是事实。而他们想抓住这道细缝撕开黑暗,他们所做的事情,是不是本质上也无异于一道无济于事的裂痕?
气氛有些低沉,两人相互沉默着。许久之后,周觐川又沉声问:“后来她怎么样了?”
“前两个月去过一次她店里,还是老样子。”江行看看他,语气平静,“你呢,跟陶染又联系了?”
桌下没人看到的地方,周觐川交叠的手指倏然绷紧,几秒钟后,又缓缓松懈下来。
“没有。”他低声说,“我跟她不可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姐:其实他们没可能了这事儿主要怪我。
周队&江行:?
时姐:都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周队(面无表情捂嘴拖走):不好意思,家风不严,见笑了。
第22章 贰拾贰
午后的阳光一照,车里实在太过温暖,时栎抱着手机晕乎乎地睡着了。
被叫醒时她还半梦半醒的,坐起来茫然地往窗外瞅了瞅,车停在山下,不远处的空地上许多人和机器,中间围着的几个看起来是这次的嘉宾,两女四男,都面朝着她的方向。
时栎呆了几秒,清醒过来,揉着脸自言自语:“我还是压轴?”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推开门跳下车,人群中戏剧性的热烈反应吓了她一跳。
“啊!!!LOVIN!!!”
“奚顾啊!!女神!!!……”
四个男嘉宾中看脸有一个应该是爱豆,另外几个是谐星,年龄从二十到四十均匀分布,一见到她迅速合力扭起了LOVIN的出道曲,夸张的肢体加上五音不全撕心裂肺的人声伴奏,全场气氛瞬间沸腾。
时栎应对起这种场合来还是有点无能,有点尴尬地笑着摆手问好走过来。两个女嘉宾看着都比她年纪小,都是那种看着眼熟但就是叫不出名字的熟脸,脸上的胶原蛋白混合了玻尿酸后使两人有种诡异的相似感,一个光着腿,一个露着腰,马甲线隐约可见。她们挎着手臂一边花枝乱颤地笑着一边整齐地投来打量,从气势上看似乎已经结盟成功,一致对外。
全场也就时栎穿得最多,独自包裹在黑色的长羽绒服里,按顺序逐一打过招呼后,穿裙子的姑娘捂着脸羞答答地走上来朝她鞠了个躬,声调细声细气的,敬仰里掺杂着只可意会的婊气:“奚顾姐,我很喜欢你,小时候就常听你的歌……”
时栎脸上的笑容未减,和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默默记下了这笔账:妹妹,你比我小很多吗?
全员到齐,大家先一起吃了午饭。
午餐是节目组准备好的,地点在一家农家乐,当地的海鲜配上粗粮主食,放在一口巨大的锅里蒸熟,服务员掀开盖子的时候香气扑面而来,里面应有尽有,蔚为壮观。
时栎起得早,早上喝了杯燕麦片早就消化完了,在别的女明星还对着个头庞大的螃蟹大呼小叫时,她已经不声不响地脱掉外套,从手腕上拽下来头绳绑了个高马尾,抓了抓额前的碎发,接着有条不紊地撕开湿巾,擦掉口红,拿起筷子,准确伸向锅里最肥的那只虾。
她正对面坐着年纪最大的男嘉宾,也是这部综艺中隐形MC的角色,中年大叔,个头不高,人微胖黝黑,小眼睛,目睹了时栎这套一气呵成的动作,忍俊不禁,调侃:“奚顾准备进餐的气势很足啊……我还以为是医生要上手术台了。”
时栎笑了声:“有点饿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LOVIN明年会出新专辑吗?很久没有见到你们全员露面了。”
时栎一边剥壳,一边答:“这个要看公司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