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迷城——by祁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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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觐川抬眼,紧盯着对方的表情。
桌子对面的人手指轻敲了下眼前的档案袋,不疾不徐继续道:“这里面有他在封氏所参与的各项业务的账目记录和违法证据,以及一张光盘——”
他推着眼镜笑了下,贴心地提醒道:“这张光盘上的录像画面可能会引起不适,您看之前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觐川没有应声,眼底暗暗凛了几分。
“总之,周队长。”对方再次站起来,朝他伸出手,镜片后目光的尺度在诚挚恳切和冠冕堂皇之间掌握得刚好,“请你们一定要严查此事。封氏今天的成绩是由整个集团数万个封氏人共同努力而来的,不该毁在这种害群之马的手里。如果后续您在调查中有需求,请跟我联系,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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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之后,周觐川独自坐在小会议室里,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摞密密麻麻的文档,以及一张白色方形信封装着的光盘,从样式跟磨损的程度来看,都至少是几年前的东西了。
他把光盘装了回去,又翻过来,果然,信封的背面用钢笔写着日期:2016年3月。
周觐川垂眸看着手上这张光盘,冷峻的脸色晦暗难明。心底有一种紧绷又难安的未知感,正缓缓蔓延到他每一根神经的末梢。许久,他才站起来,强压下心头的负面情绪,推门走了出去。
他去了视侦。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一个新来不久的年轻小伙子在吃饭,他把东西给了对方,坐在椅子上有些失神地盯着前方的屏幕,看到对方从信封里拿出光盘,弯身放进播放器,屏幕亮起,短暂的卡顿后,出现了画面。
等待的一刻,他心跳如雷,但就在画面亮起来的瞬间,他整个人霎时僵硬,如坠冰窟。
他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心跳和呼吸似乎全然停滞,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涌得他头皮发麻,喉咙生痛,耳边嗡嗡作响,四肢百骸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密密麻麻的跳动。
此刻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全身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眼前这一方屏幕,眼前天旋地转,却又异常清晰,清晰到每一帧画面都刻到了他脑海里,他想逃避,想忘记,全都是徒劳。
小伙子端着盒饭站在一边,仿佛也被视频里的画面惊到了,嘴里叼着半个煎蛋,半晌没有动作。
视频结束了。
周觐川猛地站了起来,颈间的青筋暴起,脸色铁青得瘆人。旁边的人回过神来,担心地叫了一声:“周队?”
他踢开凳子,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周队翻身农奴把歌唱,初次反杀时姐成功(拍巴掌)
第58章 伍拾捌
时栎带着起床气上了大巴车。
她这一晚上没睡好。她梦见她爬到周队长身上搂着他的脖子要吻他, 被他皱着眉偏头躲开了,她不爽地给了他一巴掌,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脸转了回来, 一副生无可恋任人宰割的模样——时栎醒过来之后更生气了。
她从床头摸过手机,五点十五分, 跟她定的闹钟只差五分钟。她索性下了床走出卧室, 看到他扔在沙发上的外套, 气从心起,抿着唇琢磨片刻,走到阳台把半睡半醒的狗子薅了起来, 一手拿着它爱的球, 把它拖到客厅到主卧的走道上,抬手将球扔了出去。
砂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蹿了出去, 身体撞到主卧门上,「咚」地一声。
房间里一片寂静, 没有反应。
时栎蹲在走道上, 微笑着摸了摸砂糖骄傲求表扬的一张脸,再次扬手把球扔了过去。
如此反复五次之后, 主卧里的人终于扛不住了,低沉声线隐隐不耐:“砂糖!”
砂糖听到他的声音更欢了, 扒着门哼哼唧唧地挠了起来。
房间里忍无可忍骂道:“你……滚回去!!”
时栎站起身,深藏功与名。
星娱的大巴车是定制的, 车身是Logo的粉红色, 上面贴着旗下艺人最新的专辑宣传照,惹眼又拉风。
三天两夜的行程她看过,派对在最后一天, 前面两天又要爬山又要野营的,整个一野外综艺,她特意穿了套宽松的卫衣和运动裤,帽子和口罩将脸遮得只剩条缝,瘫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座位,一个人占了三个位置,不多时又抱着手臂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梦竟然还给她接上了。
眼前的男人一张毫无情|欲的脸,时栎也看得清心寡欲没了兴致,正要推开他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整个人都攀在他的身上。他一只手臂稳稳托着她的腿,另一只手环在背上小心扶着她,怎么看身体语言都比那张脸上的表情诚实多了。
时栎气稍微顺了一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问:「你喜欢我吗?」
对方望着她缄默片刻,突然松开了手——
大巴车一个颠簸,时栎从这陡然的失重感中惊醒过来,对着前面座位上的摄像头怔了半天,才恍然从梦境回到人间。
南裳从前排的座位上回过头来,握着一包零食趴在椅子中间的夹缝上看她:“奚顾姐,早饭吃了吗?要不要巧克力?”
时栎放下腿坐正身子,摇了下头,拽下来口罩拧开座位前的矿泉水喝了几口。
南裳看着她的脸,嘴上嚼着零食的动作缓缓停了下来。
时栎没注意到,又瘫回了座位上,拉好帽子,从兜里摸出来手机。屏幕上有一条五分钟前的消息:「你今天回来吗?」
梦里梦外都让人心气不顺。
她窝在座位上抿了抿嘴,没好气地按着屏幕:「不回,也不敢回,不知道下次睡着了不省人事又被人做了什么好事。」
对方意外回得很快,但也没接她的话茬:「我今天也不回去。」
时栎心里道,跟我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她关了手机不打算再回他,他却又发过来一条:「早上是不是你把狗放到我门前的?」
时栎当然不承认:「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睡觉之前把阳台门关上了。」
「所以呢?」
「球一共扔过来五次,狗每次折返约十秒钟,算下来人应该是在浴室门后两步远的位置。」
时栎冷哼了声:「所以你当时最后一句其实是在让我滚是吧?」
这次对方隔了片刻才回:「不是。」
时栎故意道:「喔,也对,毕竟你都当面撵我走了,犯不着再这样指桑骂槐。」
他再没有回复她。
粉色大巴车缓缓驶进了酒店的停车场。
星娱包下了一整栋酒店,两人一间,每间都是落地窗,拉开窗帘就是山景,只可惜这个季节树枝都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看头。
时栎合上窗帘,房间里的灯光自动缓缓转亮,她换了件T恤,爬上了床。
南裳竟然也跟着她爬了上来。
时栎不客气地抬腿把她踢到床边:“你干什么?”
“哎呀——”南裳跪在床边,一脸委屈,“姐,我们好久没有同床共枕彻夜长谈了啊!”
“谁跟你同床共枕?”时栎下意识脱口而出,又恍惚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莫名的耳熟。她拧着眉抓了下头发,又道:“彻夜长谈?现在才几点?”
“我不管。”南裳扑上来挤进她被子里抱住了她,不顾她的推阻幽怨控诉,“我再也不是你最好的妹妹了,叫你出来你也不理,给你发消息你总是敷衍我……你现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我瞒着你什么了?”时栎推不开她的身体,只能推着她的脸离自己尽量远一点。
“你是不是恋爱了?”南裳突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啊?”
“他是干什么的?圈内的吗?”
“…………”时栎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姐妹情深,都是八卦情切,“没有,你听谁说的?”
“你嘴上?”南裳伸出一根手指。
时栎往后挪了挪,脸色镇定:“秋冬天干物燥,容易上火。”
南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道:“那他拿你发泄也不太合适吧?”
“???”
时栎一脸黑线,接连踹她几脚:“什么叫拿我发泄……是我!!我上火!!关他什么事!!”
“好好好——”南裳笑嘻嘻地再次爬回来搂住了她,“所以,他是谁?”
时栎:“……………………”
她翻了个身,冷着脸道:“我现在要休息。”
“你刚才在车上一直在跟他发消息是吧?”南裳不怕死地继续探头把下巴搁在她肩上。
时栎烦得不行:“不是!”
“你钥匙上那只熊是不是跟他的定情信物?”
“我今年十八吗?还用熊定情?”
“咦?你以前可不喜欢这些幼稚的小东西哦。”
“我现在喜欢了,行吗?”
“是因为他喜欢嘛?”南裳凑得几乎要贴上她,意味深长道,“还是因为这只熊像他?”
男人讨厌女人猜忌,是因为她们通常都猜得太准了。女人讨厌女人猜忌,其实也一样。
“…………”时栎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滚下去。”
南裳当她默认,摸着下巴思考:“原来是个小熊一样的男生……可靠、憨直,看起来会有点冷漠,有时候缺乏情调,但是会让人很有安全感——是不是?”
“…………”
时栎此时正极力克制着把身后的人抓着头发扔出去的冲动——走廊里都是星娱的录像机,她真这么做了怕是会登上星娱年会的第一个热搜。
南裳还不满足:“你跟他——”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时栎无声长舒了口气,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有种如获大赦重获新生的感觉。
南裳下去开门。进来的人是舒望,扫了眼床上:“去吃午饭?”
南裳又来了劲头:“舒望姐!你知道吗——”
时栎眼前一黑。
舒望看她:“知道什么?”
时栎翻身拿枕头砸了她一个趔趄,往后跌坐到沙发里。南裳就势瘫在沙发上捂着头:“好疼……啊……头晕……这就是女团霸凌吧……天啊……太可怕了……”
时栎下床起来套衣服。舒望显然早已经习惯了,伸手拉她起来:“快点,下午还有安排。”
四个人自从上次的节目后再没有碰过面。除了时栎是处于休假中出来放风的,其他三个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休息时间,一个比一个懒,主持人讲起来下午的游戏规则,四个人毫无兴致地坐在凳子上,满脸神游的,若有所思的,打哈欠的,犯烟瘾的——
主持人是演员部门一个刚出道不久的男孩子,本来人就有点紧张,看见台下有人堂而皇之地翘着二郎腿点了根烟塞进嘴里,还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瞧,人更慌了。
时栎拧着腰像只猫一样妖娆地倚在桌子上缓缓吐着烟。经过南裳的事,她特意带了只姨妈色的口红出来,饭后立马补上了——原本这支颜色素颜很难撑起来,但涂到她嘴上竟然意外的契合,唇红肤白,有种强势冷艳的美感。
同桌的后辈面面相觑,小心翼翼交换着眼神。半根烟之后,舒望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时栎回过头,眼带疑惑,片刻,从兜里掏出烟盒递过来。
舒望:“…………”
时栎坐正了,丢了烟踩灭,凑过来,压低声音:“你要不要跟南裳换房间?”
舒望看看她:“为什么?”
时栎淡淡道:“她太吵了,影响我休息。”
舒望徐徐点头:“不换。”
“…………为什么?”
不是说好的希望CP吗?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地拒绝她?
舒望瞟她一眼:“我是单人间。”
时栎抬眼:“凭什么?”
“队长都是单人间。”
“喔。”时栎抱起手臂,云淡风轻地下达通知,“那我晚上去你房间睡。”
舒望:“?”
“这么说定了,我洗完澡就过去。”时栎拍拍她的腿,“那咱们就晚上见。”
“…………”舒望怔了几秒,一时槽多无口,“晚上见?你现在要去哪儿?”
时栎耸肩:“我脚伤,参加不了年轻人的游戏啊,只能回房间躺着。”
舒望无语:“你就是崴了一下你以为我不知道?”
粉色的任务卡正发到隔壁桌。时栎一只手臂搁在椅背撑着头望着她笑了下。那笑容魅惑又明艳,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法开口拒绝。
“你知道啊?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去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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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时栎还是独自缺席了下午的活动。
天气晴好,山间的空气凛冽又清爽,她一个人在下面的咖啡馆赏了会儿山景,才回到酒店。
她刷卡,推开门,走进来,两张床上各自一张浅粉色的信封。
时栎拿起来看了看,信封是封好的,封面上的字迹清秀:「To奚顾」。
她捏着信封在另一只手心上拍了拍,踱步到南裳床前看了眼,跟她信封上的内容一样,只是笔迹不同,像中学生写的,要可爱圆润许多。
时栎坐在沙发上略微思索,拆开了信封。
满满三页信纸,她先翻到最后看了落款:「奚顾,新年/2019」。
她大概明白过来,这应该是每年星娱年会的一个例行环节,类似于给未来的自己一封信这个意思。
手里捏着这几张纸,时栎心情有些微妙。
写信的人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一年后自己会没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以及,还要被占用着她身体的另一副灵魂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