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月迷城——by祁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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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揣测着他只是想倾诉情绪,并不是真想跟她细述过往。沉思片晌,她试探着徐徐开口:“周觐川——”
“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没用吗,还是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当男朋友和女朋友生病时的不同待遇】
A
周队(裹着小毯子瘫在沙发上):水……我想喝水……
时姐(端着药和水杯妖娆凑过来):大郎,吃药了~
周队(弱小可怜并无助):我不……不吃药……
时姐(温柔摸脸):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来(捏住脸撬开嘴巴)我喂你~
周队(虚弱挣扎/最终屈服):…………我冷。
时姐(扔了杯子掀开毯子钻进怀里手脚并用搂住):还冷嘛?
周队(呼吸困难):……不……不冷了……咳……就是有点压……内什么……你……你该减肥了……
B
时姐(裹着小毯子瘫在沙发上):周……觐……川……
周队(拿着药和水):起来。
时姐(任性):我不吃药!吃了药我就好了!我就要病着!我要你陪我!
周队(耐心):我还要去上班,乖,起来。
时姐(眼底涌泪):你走!你走好了!不要再回来!就放任我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房间里自生自灭吧!
周队(直男疑惑):这房间还冷吗?
———十分钟后———
客厅空调调到三十度,沙发上蹲着个人型粽子,屁股底下坐着电热毯,身上裹着两床羽绒被,脖子上系着围巾,披头散发,脸色红润,表情呆滞。
周队(俯身顺毛):现在还冷吗?
时姐(这次是真的快要哭了):…………
周队(心里好笑):我下午调休回来陪你。
时姐(赌气/眼泪汪汪):…………
周队(淡定):不说话就是不要。那算了,我走了。
时姐(不情不愿/委屈):要。
周队(逗):要什么啊?
时姐(吸鼻子):要……要串串,奶茶,还有小龙虾。
周队(继续逗):喔,那我到时候点个外卖给你。
时姐(气极/扯下来围巾扔到他脸上):滚!!!
周队(把粽子剥开/不顾抗拒拖进怀里/吻额头):上午结束就回来,听话。
————
小剧场在我脑海里一直是个萌萌的Q版警察跟一个带着狐狸耳朵与尾巴的姑娘,可惜我不会画~~~
第63章 陆拾叁
周觐川未解她的意思, 靠着沙发转过头来看向她。
时栎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宽大的衬衫领子里露出来一截深陷的锁骨:“是不是经常有人跟你讲,「你的责任感太强了, 所以你活得很累」这种话?”
“一个理由重复多了最后你自己也这么觉得了。”她肩膀轻耸了下,“但你有没有想过, 造成你今天这副状态的未必是责任感, 也可能是因为你太自恋了?”
眼前的人轻轻拧起眉头, 像是觉得荒诞,又像是更想知道她接着会说些什么,没有立即出声否认。
时栎平静望着他的眼睛, 语气浅淡, 但掷地有声:“病态自恋。你把自己设想得过于强大了。”
两个人安静对视着,许久无声,直到他眉目间重回了原本的沉淡神色, 收起视线,未置可否:“然后呢?”
时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按照他这种执拗的性格, 她原本还担心他会很不耐烦听她说这些, 都提前做好了被他甩脸色的心理准备。
“你想破解一件案子,是责任感。你想完美地破解一件案子, 是自恋。”她条理清晰地缓声道。
“这个「完美」的意思不是说像刑侦电影里演的那样,主角总能找到各种没人发现的细节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案件, 而是你对你自己的要求:一件案子光是侦破还不够,你还期望它是迅速地、顺利地、以你为主、游刃有余地侦破的。”
周觐川皱眉, 下意识想开口反驳, 被时栎先一步抬手示意:“等一下再否认。”
“可能你主观上很难接受我总结出来的这几个词,那你就回想一下你一直以来的工作状态,在每一次面对案子的时候, 是不是速度慢了你会焦虑,走弯路了你会焦虑,线索断了你焦虑,到今天有结果了你还是在焦虑——你觉得你提供的价值少了,所以全盘否定自己,觉得有没有你都一样。”
她停顿片刻,继续淡声道:“你沉浸在个人的价值评判里,是不是都忘了,对于一起案件,到底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眼前的人薄唇抿着,半晌静默无言。
他好像确实无法否认她的话。虽然结论乍听之下荒谬,但剖释开来竟然每一点都与他符合。
“当然现实不是纸上谈兵,刚刚我举例那几种情况,真正面对的时候确实也无法避免会产生情绪。”时栎摊了下手,又补充,“但我想表达的是,错误的不是情绪本身,而是你的情绪到底是被什么驱使的。”
“自恋是一种病,你要改,而不是再当成责任感继续发扬。”
“你对自己严苛的标准,隐含的是你潜意识里无法接受自己平凡普通。这个标准本身就难以达到,所以你经常焦虑、烦躁、自我否定,陷进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但现实是,你就是个普通人,因为职业的原因比别人承担了更多而已。”
“因为你的职业是警察,所以你做的事情不再普通。而不是因为你很不普通,所以你来做了警察。”
周觐川安静听着,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她的坐姿习惯其实一向良好,肩背舒展挺直,说话时的神态沉静平和,跟寻常里那副慵懒散漫的模样天差地别。
可能平常她在他面前戏谑调侃的印象实在太深刻,这一瞬他忽然有些走神地想,原来她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
她还在继续说:“……可能你也在尝试寻找放松的方法,但是别人能给你的力量都是暂时的,能让你摆脱这种紧绷状态的只有你自己。”
“所以——”她终于慢半拍觉察出他心不在焉,“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周觐川回过神,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在听。”
“那你重复一遍。”
面前的人抬眸看看她。时栎以为他要怼她一句,却只见他收回视线,嗓音低沉:“懂了。”
不像是敷衍,却也不像是认同。但不管他的反应到底是什么,很明显她都该到此为止了。
时栎是真的说得渴了,拿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半,捞了个抱枕逶回沙发角落里,恢复了平常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调笑道:“哎……是不是觉得睿智的我特有魅力?五年前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吧?你早就洒脱通透了?”
沙发另一侧的人还是那副静沉沉的模样,半天没说话,也没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他从自己的思绪里回到现实中时,时栎的游戏都开了大半局了。
周觐川侧过头看她。她穿了一件灰色的宽松卫衣,将她显得娇小一只,下巴枕在膝盖上,细长的眼睛专注起来时比平常睁得圆了些,漆黑瞳仁里不断映着屏幕上变换的颜色,每次暗下去的时候手机里会传出来模拟的枪声,他恍惚听着,那天晚上黑暗中的真枪实弹仿佛突然间恍如隔世。
他想,通没通透不知道,但至少这一刻,他确实是静下来了。
空气继续沉寂。许久,他低声开口:“那天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她像是进行到关键时刻,细眉微微蹙着,隔几秒才回他:“看新闻啊。”
“新闻这么详细?”
“喔……我打给你们单位了。”
他口气不明:“你还挺会的。”
面前的人抿着嘴一笑:“我担心你嘛,你又不接我电话,只顾着跟漂亮记者聊天。”
周觐川停了少顷,低声道:“静音了没听见。”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还解释。”她漫不经心笑了下,“不过——”
她脚伸出来在他腿上点了点,一本正经提议:“你魂牵梦绕这么久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了,晚上我亲自下厨为你庆祝吧,怎么样?”
周觐川余光往下扫了眼。她的袜子是分趾的,暖棕色,脚面上有一只毛茸茸的绵羊,看着有点可爱。
等周队长意识到自己竟然并不排斥她这个动作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他认为他当时没能立即意识到是因为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最后的晚餐。”
他神色明显停顿了瞬,眼里有诧异,好像之前让人家搬出去的人不是他似的。
片刻之后,他才问:“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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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结束。时栎收起手机,想了想:“我还没收拾,明天上午吧。”
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她倚进沙发里,慢悠悠调侃:“周队长,你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反应啊。”
这其实也不是周队长自己想象中的反应。
她这么主动自觉,他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事实是没有。
他感到满心突然,可是全无道理。毕竟这件事经常出现在他们的对话里,搬走的时间他们也早就约定过,一切都只是按部就班,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带着伤提前出院的时候,在她才刚刚对他认真讲了这么多话的时候,在他们自上一次的酒醉暧昧后才见到面的时候。
在他恍惚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的时候。
他克制住心里没由来的闷,面无表情反问:“你想象中的反应是?”
“喜笑颜开,欣喜若狂,欢天喜地。”
他抿了抿唇,像是对她很无语,最终回赠她一句:“一路顺风。”
时栎客客气气道了声谢,又大大方方问他:“不挽留一下嘛?”
周觐川抬眼。她安静望着他,漆黑眼底的笑意亦真亦假,少一分是小心期待,多一分又像欲擒故纵。
他拿不准她这一瞬的心思,就像他其实也一直不确定她对他的真实态度。是基于利用的逢场作戏,还是仅限于游戏的一场喜欢?
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哪一种,他都很难再像上一次那样回绝。
他转回脸,把问题抛了回去:“你想留?”
时栎手撑着头靠在靠背上,低笑着摇了下头:“也不想。”
“案子都结束了,也用不到你了啊。”
她一只腿从沙发上吊下来,那只羊跟着一晃一晃的,看得周觐川忽然眼晕心烦。
他站起来,苍白的脸色微沉,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淡:“那最好。”
身后的人无声看着他的背影,片晌,又叫住他:“周觐川——”
他脚步蓦然停住,却只听见她那副淡笑的腔调:“晚上你想吃什么?”
-
市中心,某别墅,餐厅。
整栋房子从最外圈的栅栏开始走的就是富丽堂皇的奢华路线,经过花园蜿蜒到达室内后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餐厅设在二楼,挑空,五米多高的落地窗,下面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那段江景。
窗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着价格昂贵的灰色手工西服套装,个子很高,看背影至少185以上,面部轮廓立体,五官并不十分精致但足够深邃,气质温文儒雅,谦和如玉,只唯有那双桃花眼透着淡漠,将人也显得疏冷了几分。
餐厅外隐隐传来声响,很轻,但男人还是听到了。数秒之后,他转回身,毕恭毕敬:“叔叔。”
轮椅上的老人看着有七十多岁的样子,面相却不似一般古稀之人慈眉善目。他头发已经花白,但精神依然矍铄,眼神丝毫不见老态,神色里自带着威严,略微点头,算是回应。
男人走过来,从管家手里接过轮椅,推至餐桌的主位前,自己退回到右侧的位置,拉开椅子,坐好。
菜陆续上来,桌上两人却始终没有动作。
老人握着手里的檀木佛珠不言语,男人便也沉默地笔直坐着。餐厅里的氛围压抑,仿佛无声对峙一般,直到最后一道菜端来,主位上的人才终于缓缓开口:“都处理好了?”
男人拿起餐具,恭敬为对方布菜:“是。”
那串深色的佛珠在手中转了又转,主人仍旧没有要进餐的意思。
男人放下筷子,耐心等着。
又隔了许久,到桌上菜肴的热气都逐渐低微下来,老人再次慢条斯理开口:“你们俩到今天这个赶尽杀绝的局面,我也有责任。”
话里间的几层深意,除了字面上的愧疚,应有尽有。
“您别这么说。”男人脸色未动,还是那副谦和恭顺的声色,“一切是他越界在先。”
对方缓缓叹口气:“我知道,当初那个女明星的事你一直耿耿于怀。”
男人微微笑了笑,语气十分温和:“您当时不是也默许了吗?”
老人抬眼,没有否认:“我是不想看你为了个女人感情用事。”
“您放心,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感情用事。”男人的笑容未变,温润嗓音如玉,出口的话缓慢却无碍强势,“但任何人也不能越界干涉我的事。”
两个人隔着逐渐冷下来的空气无声相视。
封老看着眼前的人,恍然回想起刚接他回封家那年,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谨慎又敏感,恭敬却固执——跟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那时候并不喜欢这孩子的性格,就像三十年前他也同样不理解他那位哥哥的性格一样。
他那个哥哥大他五岁,原本应该承担起家族事业,但他一心追寻艺术,对家业兴趣全无,很早就被当时的封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排出继承人的体系之外。他当然也不在意这些,原本父慈子孝的局面还能勉强继续维持,矛盾爆发在封老爷子安排的那场联姻上,他竟然当众忤逆说要跟自己那个一起拉琴的女同学结婚,父子俩大吵一架,从此他再没有迈进过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