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by桃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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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戏剧,你居然是新郎。”
她惊喜,惊喜之余又恐惧。
因为知道深深伤害过他,曾经也是不留余地和情面的肆意贬低。
“阿川,我好感谢你没有恨我。还在回门时为我撑腰,给足我底气和脸面。”
“我是真的,越来越依赖你了。”
宜笙长叹一口气,“我妈妈一直在逼我。她想要你手里的淮岛一号项目,我知道那对你无比重要。你为了它受过伤,现在甚至昏迷不醒。那是你用命在维护的,可现在她拿我妹妹的性命做要挟。”
“阿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们都是给我新生的人,我哪个都离不开。”
宜笙说到最后,嗓子都开始发疼。
她枕着秦见川手心,唯有泪滴一颗一颗落下。
而秦见川,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就听到宜笙在轻声呢喃着什么。
秦见川便选择安静的倾听,原来是他一直想知道,却不敢问的妻子的过往。
字字句句,秦见川觉得比自己的伤口还要痛。
听到某些时刻,他紧皱着眉,想说傻姑娘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些晦暗的过往,他愿意一同承担。
然后便是伦敦那场风月,他确实丢了半条命。
隆冬的泰晤士河,他在看着车尾消失后便一脱外套跳了下去。
他在心中对自己说,五分钟。
如果找不到,就放弃这段,安心去过父母给予他的人生。
可就像是上天恩赐一般,他随手那么一抓,便握住了钻戒。
再上岸,他浑身湿透。坐在异国的街头,连烟都点不燃。
他不甘,不甘就此结束。
就算是无望的等,也无所谓。
谁让他一开始就败了呢,败给这个故作洒脱的姑娘。
后来被接回家,得知新婚妻子是个乖巧的女孩。
他想着还是不要害了人家,婚礼当天决定逃婚。
也是那一逃,他都上了飞机,在起飞前收到了尚禧暖发来的视频。
那是他平生开过最快的车,一路从机场飚回酒店。
那是莫名的爽,想的也是就算纠缠不休,成为怨偶,也要和她一辈子如此。
婚后,那些极致的反差告诉他,自己的妻子并不开心。
直到今日,他才听到了原由。
养母的逼迫,名叫姜月亮的小女孩。
以血液病为引,淮岛一号是最终目的。
招招试试都将她困在棋局里,不得解脱。
而她竟然从结婚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和他讲过。
就这般硬挺着,熬过一次次警告和胁迫。
秦见川居高望着宜笙,再低落到他手心的泪都变得灼烫,像是一捧开水,生生将人皮肉烫熟。
“阿川...”宜笙突然抬头,秦见川急忙合上眼,继续听她讲。
“我现在在做一个特别冒险的事。我找你借的钱,也是为了做那件事。我想彻底摆脱妈妈的管控,想做一只自由的小天鹅。”
宜笙拿他手掌抹了把泪,“阿川,我想救妹妹,也想救自己。我很快就要成功了,所以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我很快就要从泥沼中爬出,不想再陷入另一个泥沼。不然,我是会死掉的。”
她再也绷不住情绪,将头埋进秦见川手心哭泣。
那种灼烫感随之而来,秦见川皱着眉睁开眼。
突然地,想要哄哄她开心。
“你是谁呀?”
秦见川的声音瞬间制止了宜笙的哭泣,她抬起头,盯着他半晌。
“你是谁?为什么抓着我的手哭?”
宜笙整个人僵住,瞳孔都在闪烁。
心中的情绪一时间五味杂陈,庆幸他醒了,可这人好像把自己忘了。
宜笙不记得秦见川有撞到头,又凑近确认。
“你这个女人好奇怪。”
冰冷的语气,宜笙都忘了半分钟前自己在哭泣。
“秦见川?你知道自己是秦见川么?”宜笙反问道。
秦见川皱着眉,看向她眼神尽是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宜笙想要摸他脸,却被秦见川的手拦住,“你回答我。”
“我是你妻子,我是宜笙。”宜笙焦急道。
秦见川揉了眉心,摇头,“我妻子明明叫伊森。”
宜笙呆住,猜测他的记忆停留在伦敦时。
“那你知道你在哪个国家么?”
“伦敦。”
宜笙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所以这人即使失忆了,脑海深处也是关于她的记忆。
伦敦的伊森是他这辈子认定的妻子,反而慢慢得又成为一股醋意。
他最爱伊森,那宜笙呢?
宜笙那张漂亮的小脸又皱起,望着他的瞳孔尽是波澜。
“你别哭,我最怕女人哭。”
宜笙这时还抓着他一只手,听他这样说,拍了秦见川掌心一下,“你有没有心!”
这是要恼了,就算在清楚人生病,还是会避免不了吃醋。
就算是自己的醋,也会吃。
宜笙恼得将秦见川手甩开,扬着脖颈,丝毫不让的回怼,“我丈夫叫席尔,是个温柔的中国男人。”
果然,下一秒秦见川脸色就也变了。
只是更多的是哭笑不得,心想这姑娘一点也不肯吃亏,丝毫不让人。
这样的性格,她被压抑久了,怪不得要反抗。
“算了,我和一个病人气什么。”宜笙咬了咬唇,还是收敛起脾气,“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
看到她要走,秦见川立刻抓住她手腕,“别走。”
“我去叫医生,赶紧给你看看,失血过多为什么还会失忆。”
“好了,我错了。不逗你了。”
秦见川终于憋不住,脸上再次恢复温柔表情,看着她说道:“看你不开心,一脸紧张,就想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哄一哄你。”
得知真相的宜笙,先是微怔,随后眼眶开始泛起涟漪,“秦见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秦见川拉住人,将宜笙扯进怀里,“别挣扎乖,我身上都是伤口,很疼。”
果不其然,下一秒宜笙就安静下来。
只将脸颊贴在秦见川胸膛之上,这里重新恢复有力的跳动。
“你刚刚,都听到了?”宜笙怯怯问道。
“嗯。全部都听到了。”秦见川揉着她发丝,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疼惜,“傻不傻,你应该和我说的。”
宜笙鼻尖又酸又疼,“我要向你承认。回门时,被妈妈几句话吓到,单方面认为我们的婚姻或许会不长久。我怕你会怪我是为了项目嫁到秦家,我很珍惜你,不想离开你。”
所以,那些话就像抓住蛇的七寸一般,紧紧扣着她死穴,让她不敢言语。
“后来,因为妈妈握着妹妹全部的身体报告与医药资料,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害怕,会激起妈妈的愤怒,从而迁怒至月亮。”
“阿川,她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承认,她是同你一样重要的存在。”
秦见川依旧揉着她发丝,叹气声绵长,“我能理解。那样无助又晦暗的日子里,是她保护了你。”
“笙笙,我怎么会介意这样一个保护过你的女孩子存在呢?我应该谢谢她,谢谢她的勇敢,让我没有永失所爱。”
莫要说那是宜笙的晦暗,单是他听着往事,都要像根刺扎入人心。
听到姜月亮的出现,也会觉得如临神降。
“谢谢你阿川。”
“不!我才要谢谢你们。”
秦见川拥着她,宜笙顺势躺进他怀里,狭小的病床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现在,你是不是要和我讲讲,准备做什么冒险行为。”秦见川问道。
宜笙酝酿许久,说道:“你会支持我么?”
“只要不犯法,不损害你个人,我都无条件支持。”
宜笙摩挲着他手背,闷着声音道:“我和哥哥在策划,夺权篡位。”
秦见川挑眉,看着她神秘问道:“没有弑夫吧?”
“秦见川,我在很正经得和你讲。”
“就是看你太正经了,都快要紧张哭了。”
宜笙瘪嘴,“妈妈想要你的淮岛一号,我总不能真的给她。以妈妈的性格,一定会给你搅得昏天暗地,不得安宁。到时候好事也要变成坏事。”
“我不想她沾染你干干净净的事业。”
秦见川捏着她下颌,挑起与自己对视,“原来,我们笙笙是在保护我?”
“夫妻,不就是相互扶持么?你一次次维护我,我也想护住你。”
她身边可以珍惜的人不多,秦见川是弥足珍贵的那一个。
所以在这场威胁制衡中,她迟迟下不定决心。
“是不是很为难?”
“嗯。一边是妹妹,一边是你。我谁都不想放弃,谁也都无法放弃。”
秦见川颔首轻吻她额头,长叹一口气,“辛苦我家笙笙了。”
“阿川,尘埃落定后,你愿不愿意让我带着月亮一起生活。她很乖的,不会给我们造成任何麻烦,我保证!”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秦见川更加心疼,“你是秦家的女主人,想带谁一起生活,都由你做决定。而且何况是月亮,我做不到反对。”
宜笙吸了吸鼻子,此刻,所有忧心忡忡都化为虚有。
秦见川抱着她,声音温柔得浸入人寸骨之中。
他说:“天鹅公主,以后我们不吃苦!”
第47章 天鹅湖
黎明前夕, 天际线柔和,大片云团如锦缎。
一束天光从云团中朦胧泄下,丁达尔光线效应使得那丛光似都市密林。
宜笙正拿着温毛巾给秦见川擦拭身体, 回头看了眼天色后说道:“今天会是个大晴天。”
昨日的狂风暴怒, 在经过一天的阴雨洗涤, 城市再迎晴光。
秦见川歪着头看她,用刚擦好的手去抚摸她脸颊,“我只看到天鹅公主的心情放晴了。”
宜笙微怔抬眸,一双瞳眸氤氲着雾气, 眨动间蕴含星光点点。
她回握住秦见川手心, 那里温热宽厚,从前细腻的手掌,此刻都带了些薄茧。
“你醒来, 我就很开心。”某种意义上,秦见川反而更像她的晴天。
她的人生也是在遇到秦见川后,从阴雨绵绵变幻至晴光万里。
秦见川反扣住她手,而后轻吻宜笙掌心, “以后, 我保证让你更开心。”
宜笙含笑, 凑近他耳畔, “那秦少爷可要快点恢复,我可是学了不少,等着和你实践。”
秦见川轻笑,捏她臀, “调皮的很。”
-
早上, 医生查房。
看了秦见川各项身体检测, 说已度过危险期, 但还需继续住院观察保养。
宜笙自然也希望秦见川能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但上午刚过九点,助理便将秦见川的工作笔记本电脑送来。
“生病就不能先以身体为主么?”宜笙在侧,摁着他准备打开电脑的手。
秦见川抿唇,一脸无奈的笑,“老婆,不挣钱,怎么养你。”
宜笙摇头,强势将他电脑拿开,“等我这单做成功了,以后老婆养你。但是你现在必须先休息,直到报告稳定前,不许看电脑。”
说完,宜笙将秦见川的电脑拿开。
被强迫休息的人只好平躺到床上,仰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
但又因为床边有宜笙忙碌的身影,那处天花板都是缤纷的噪点。
这时宜笙手机响起,是林胤。
那边先是询问秦见川情况,宜笙回头看了眼正在看她的秦见川,酝酿着哭腔同林胤道:“他还在昏迷中。”
林胤顿了几秒,又将话题拉到正题上,“你昨天说的股份,我已经想好了,约一个地方,签转让合同吧。”
宜笙紧咬着唇角,极力克制着心底那份雀跃,“那妈妈,您能来医院么?我不能离开阿川,我怕...”
林胤:“知道了。”
挂断电话,宜笙跑过去紧紧抱住秦见川脖颈,“老公!我马上就能养你在家了!”
秦见川轻拍着她后背安抚,“我家笙笙,真是厉害。”
“那你一会儿继续装昏迷,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宜笙嘱咐道。
又将秦见川床头那束向日葵撤下,藏到衣柜内。
秦见川便瞧着宜笙拿出粉盒,将唇上血色遮至略微苍白,就连眼下也又涂了点深色遮瑕。
“你来。”秦见川朝她招手。
宜笙不明,走过去。下一秒她扎在头顶的丸子被秦见川散开,再被他手法生疏的重新在脑后扎了个低丸子。
“我们这算奸诈夫妇么?”宜笙将秦见川手臂放到被子里,边为他掖被角,边说道。
秦见川仰面看着她,“不算。”
他们是为了摆脱桎梏。
在林胤来前夕,秦见川见宜笙开始变得一脸严肃,不由调笑道:“有点期待。”
“嗯?”
“期待被老婆养在家里,做一只金丝雀。”秦见川贱兮兮挑眉,同她说道。
宜笙差点笑出声,用手戳他,“秦总的出息吧。”
“从前确实有远大抱负,现在只想和老婆闲庭漫步,赏花东篱下。”
那场车祸,秦见川在意识逐渐涣散时,眼前甚至开始转起回马灯。
一景景,一幕幕,尽是他们初识到相爱的过程。
实在刻骨,甚至可以铭记至下一生。
而宜笙,突然便想到从前他们在洛杉矶威尼斯海钓,还有婚礼时,秦见川为她唱的那首《红尘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