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by桃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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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什么时候买了蜡烛?”宜笙问道。
秦见川勾着她发丝卷在手指上,“你去买金手镯的时候。”
宜笙略略好奇,从他怀中挣脱,爬过去看。
离得近了才发现,米白色烛体上还有细微的雕花。
此时蜡烛内的香水精油尾调也扩散出来,是清淡的柑橘味夹着茉莉花香。
清爽怡人,连刚刚的甜腻都化解了。
“为什么我和则灵就没发现过,这是SKP有的牌子么?”宜笙眯着眼去看金色推盘上的英文刻标,只是一串德文,她看不懂。
秦见川翻身,附在她背上,“很多年了。不过国内只有长楹天街和SKP两处有。”
“哦...那更奇怪了,这不该是我和则灵没去的地方。”宜笙又凑近去看,还是没从记忆里找寻出来,“不过还挺好闻,下次可以买来送哥哥嫂子,爸妈...”
秦见川手掌不乖游离,在听到她的话后,微怔,“估计不太适合长辈。”
“为什么?”宜笙回头看他。
她这才发现秦见川笑的荡漾,唇角还有坏意,“这是低温蜡烛,常用于助兴...”
宜笙一双魅色瞳孔内,难得有纯意的乖,“低温蜡烛?助兴?”
“这个专柜就设在一楼,虽然有点偏僻,但你们是常客,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过。只会是因为它主打产品当时不是你们需求的,所以没有关注过,自然没有印象。”
宜笙再回忆,“是那个门头挂...”
“是那个...”
宜笙脸颊一红,深埋进床褥中。
半晌她才突然抬头,问道:“你常年在国外留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产品哪家商场有,甚至连位置都一清二楚。”
捕捉到细节的人,一脸严肃问道。
秦见川笑,“这是白公子家的产业,不走寻常路...”
烟草,□□,酒吧。
那有此类情、趣用品,也不足为奇。
宜笙耸肩,“则灵居然没和我说过。”
“老婆,床笫之事,你们闺蜜之间是不是最好...”
宜笙被扣住腰窝,随着摆动,她笑的越发明艳,“我们之间百无禁忌。”
“不乖得很!”
“秦见川,你疯了!”
一场雨渐歇,宜笙趴在床边,背后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还有随处可见的落梅花瓣,散着艳色。
“要不要试试蜡烛?”秦见川放好水,从浴室走出,将人公主抱起。
宜笙蔫蔫贴着他胸膛,“我都要怀疑你受伤没有。”
“这点体力还是有的。”他趿拉着拖鞋,抬起脚将浴室门关上。
宜笙溺进温热水流中,浑身肌肉才开始放松。
确实如果放在平时,他们不该有中场休息这一间隙。
宜笙倚着浴缸靠枕,说道:“阿川,你是29岁,不是19岁对吧?”
“这是真的累到了吗?都开始说胡话了。”秦见川将她常用的泡澡精油滴进去,给人按捏肩膀。两人比起来,宜笙反而更像伤者。
“我听人说,男人22岁是一道分水岭,你是不是动用了资本手段移山了?”
“是呀!”秦见川配合着,“知道28岁才能遇到你,所以就移了移。”
“推了六年?”
“笙笙,你老公好歹也算京城的少爷,六年多少看不起人了。”
“六十年?”
“六千年,一直行到你下下下下下辈子。”
宜笙被逗笑,将水扬到他脸上,“不正经。”
秦见川身上还有伤口,所以无法下水。对于她此类嗔怪行为,只好“动手”解决。
等两人闹完,已是深夜。
宜笙窝在秦见川怀中,昏昏欲睡。
但又开始习惯性得在脑中回溯今日事和计划明日工作。
“明天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的情况。”宜笙顺完所有事情后,突然想到下午宜清衍给她发的消息。
“哥哥怎么说?”
宜笙叹气,“我发消息的时候,说人还在抢救中,现场比较混乱。可笑的是,哥哥给我爸爸打电话的时候,居然是个女人接的。说他在洗澡,等一下回。”
她略略唏嘘,林胤有一天的结局会是这般,“有时候我很恨她,有时候我又觉得她也蛮可怜的。”
良好的出身,优秀的子女,又有着男人都比不过的商业头脑。
最后却落得夫妻离心,子女叛逃。
“我们这种家庭最不缺得就是钱,最缺得也是钱。都说着无欲则刚,却每个人都欲望满身。”宜笙回想她从十岁到宜家之后。
那些商人满口冠冕堂皇,说着为国为民,眼里却只看得到利益。
金钱才是接近他们的敲门砖,共赢的利益才是并肩前行的驱动。
“追求这些并不丑陋,丑陋得是追求的过程中丢了本心。逐渐变的不择手段,毫无下限。”秦见川轻拍着宜笙后背安抚。
“阿川,我想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专用来帮助未成年女孩。资金就用我在宜氏的股权分红,不管是求医还是求学,我想帮帮女孩们。”她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却又从确认性别那一刻就面临各种危机。
流产,转胎。
遗弃,贩卖。
不平等待遇。
这些夹杂在各种年龄段,从童年到成年,从校园到职场。
恋爱,结婚,总是对女孩有着无穷尽的苛刻要求。
“我现在有了能力,想帮助更多从前的自己平安出生,健康长大。可以去不受世俗桎梏,顽强独立又不失自我灵魂。”
秦见川应好,“我支持你。”
-
翌日,宜笙先送秦见川去检查,然后去向高护病房看林胤。
她刚从电梯走出来,就见宜清衍站在走廊打电话。
待他挂断电话,宜笙才向前。
“哥哥。”
“没休息好么,脸色怎么这么差。”
宜笙揉了揉脖子,“就是昨天和阿川聊天有点晚。”
宜清衍只笑,兄妹两人并肩朝病房走去。
“妈妈是什么情况?”
“今晨才从急救室出来。脑出血,又因为年龄大了,经常应酬熬夜伴随大脑缺氧,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宜笙咬了咬唇,走进病房看林胤。
这也是宜笙第一次看林胤卸去精致妆容的模样,毫无血色的皮肤即使每年花大量资金保养,还是能看出老态。
斑点,细纹,鬓边遮不住的银丝。
“现在只能依靠这些仪器维持生命体征,能不能醒来,就不好说了...”
这是他们夺权中,唯一没有算计的一项,也是目前最失控的。
“哥哥,你恨妈妈么?”
“恨她。也可怜她。”
兄妹两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爸爸没来过么?”
“他说人在国外,不方便回来。公司事务他已经很多年不管了,一切我们做主就好。前提是,不干涉他的生活。”
宜笙冷笑,“他还是一成不变。”
有的人因为变了可恶,有的人也因为从不改变可恶。
“阿川如何了?”
“正在做全身检查,这边没事我就先过去了。”
宜清衍点头,送她出病房,“对了。你嫂子托我带给你一句话,你永远是宜家的公主,宜家会是你不变的靠山。”
宜笙颔首浅笑,“那哥哥呢?”
“哥哥为没有早点向你伸出援手,感到抱歉。”
“都过去了。往后,我们都会很好。”
告别宜清衍,宜笙下楼。
刚走到秦见川所在的复查楼层,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桑晚蔚坐在轮椅之上,消瘦如骷髅。
看到她后,摁停轮椅。
“宜笙,好久不见。”她瞳孔之中,带着晕不开的怨恨,“我无意间得知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是关于秦见川,还有秦家娶你的秘密。”
宜笙抱臂,脸上是淡然表情,“没兴趣。”
看着宜笙欲离开的步伐,桑晚蔚朝她大喊,“秦见川根本就不是苏明熙亲生儿子,他们选你嫁进秦家,不过是在赎罪罢了。”
闻言,宜笙顿住脚步,面无表情看向桑晚蔚。
随后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居高睥睨看着她说道:“桑晚蔚,我警告你。再敢乱说,我弄死你。”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天鹅湖
桑晚蔚坐在轮椅上, 仰视看向宜笙,“我摔下台那一刻,就已经死了。舞蹈演员不能在台上, 灵魂就已经比□□先死了。”
宜笙眉峰轻颤, 然后便听着桑晚蔚继续说道:“知道秦妙么?秦见川名义上的姑姑, 秦奈名义上的妹妹,但是他们苟且生子。什么京城少爷,分明就是兄妹的乱、伦产物。”
“就是因为他们兄妹做了这种遭天谴的事,秦妙才难产, 不幸而死。”
“桑晚蔚。”宜笙眼中是寒意肃杀。
而桑晚蔚看着她眼中怒意, 却笑了,“生什么气,我还说完呢。不过秦妙真实身份和你一样, 都是被领养的孤儿,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世家女,秦家偏选你了吧。”
桑晚蔚笑声刺耳,眼下是通红, “你这一生, 都是被抛弃, 被人在阴影之下选择的。”
宜笙捏住桑晚蔚轮椅把手, 结果下一秒就被一个人推开。
翁香云不知何时出现,护在了桑晚蔚轮椅前,“宜笙,她都这样了, 你还想做什么。”
宜笙冷冷瞥了眼桑晚蔚, 随后敛了敛脸上怒意表情, “是真是假又如何, 出身不好从来就不是罪过。可你失去本心,又失去为之奋斗一生的舞台。桑晚蔚,你才是那个可怜虫。”
说完,宜笙转身。
喧闹的医院走廊,一半是桑晚蔚的暴躁怒吼,一半是秦家三口的寂然无声。
宜笙不知他们何时到的,又听到了什么。
那瞬的紧张,宜笙连迈步向前都无比艰难。
可她看向秦见川后,又立刻从他眼中察觉出,刚刚的一切都已被三人听到。
“笙笙,我们去吃午饭了。”秦见川先朝她迈步,灼烫的手牵住她那一刻,宜笙浑身如触电般。
这一路,几人看似平和无波动,可心底却又是狂风暴雨。
不知是不是从小被欺负,宜笙倒是不在乎桑晚蔚说自己的那些话。
可她的秦见川,是那样一个满身傲意的天之骄子。
宜笙朝着他挪了挪,然后牵住秦见川的手,似是一种无声安抚。
而秦见川依旧是满眼温柔看向她,也回握住了宜笙的手。
当车子抵达桂竹餐厅,服务员直接带着四人到套房内。
等人一走,满室寂静,掉针如地震。
最后是秦奈先开口,“阿川,你已经是能扛起一片天的男人了,爸妈确实该告诉你一些旧事。”
宜笙紧咬住下唇,紧张到没察觉出口腔内已血腥弥漫。
反观秦见川一手握着茶杯,一手牵着宜笙的手落在腿上,指腹轻柔摩挲她手背,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您说。”
秦奈和苏明熙对视一眼,终于是将曾经的陈年旧事再翻出来。
秦妙,是他们两人终身之欢,也是终身之痛。
或许是从相遇那一刻,悲情就结局便已书写完结。
秦妙被秦家领养时,年龄尚小。
秦家在她身上几乎花光了心思,从礼仪特长,再到艺术、商科,无不将她朝着世家千金培养。
可只有他们那些资本家知道,在她身上花得这些钱,往后都要再变幻手法赚回来的。
秦妙就这样被他们送进娱乐圈,靠着几部电影制作,将她捧成了国民小花,那年她不过十五岁。
而噩梦便是在秦妙十四岁开始的,噩梦之源就在秦家老宅的顶楼。
惨叫,血腥。
折磨,伤疤。
秦妙躺在惨白的床上,感受不到存在的意义。
这时幼小且无助的孤女才明白过来,她不是被领回来做女儿的,而是那些男人口中的现代瘦马。
秦家将她塑造成纯洁白莲,又将她深插进污泥之中。
她生过想要逃离的心,然后一张张足够毁她一生的照片和视频被瘫在地上。
没人阻止她,甚至秦家的大门从不关闭。
可无形的锁链拴着她手和脚,还有那颗心。
直到她敲了不同以往所有的门,而给她开门的,正是秦奈。
秦奈,京城鼎盛家族的二少爷,人人称他一声秦二哥。
为人阴翳,按照当时的评价,他就是个手段卑劣的反派人物。
可即便如此,为了生存下去,秦妙还是招惹了他。
或是被他折磨,比被那些浑身发臭的人稍稍不让她恶心到想下一秒去死。
可也是在这段不见天日的压抑情感中,他们在一次次交叠产生了感情。
从最初对彼此的利用和私心,到最后的眷恋,变成彼此无望时的救赎。
“阿川,当时的秦家并不像今日的秦家。猜忌、父子离心、内忧外患。”就如昨日之宜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我和你姑姑也并不是苟且...”
世家夺权,论起最狠的便是秦奈,
手起刀落,不沾半点血气。
直到他得知秦妙怀孕,而彼时的秦、苏两家正在商讨议亲。
苏明熙和秦妙,不偏不倚,正是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姐妹。
这件事,也成为了他所有计划中最失控的一件。
他需要苏家的支持,所以必须娶苏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