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后白月光不要他了——by阿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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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枝掀开帘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三公子在后院了,说是不放心想来瞧一眼呢。”
盛婳闻声回神,精神有些恍惚,好似愣了一瞬才道:“请他进来。”
两人虽定了亲,但也未见多亲昵,盛婳早先便有言在先,楚三便知分寸的守着规矩,半步都不敢逾矩,听到杏枝唤他,嘴角便扬着笑跟着进了暖阁。
仍旧是一屋子的苦药香,也不知是不是婚约真起了作用,还是盛婳这一年多将养的仔细再没有像之前那般突然昏迷,但要说真起了作用,可盛婳这身子却是肉眼可见的一日不如一日,精气神焉了大半。
“来了阿。”盛婳窝在榻上,隔着一帘纱帐与他打了声招呼。
楚三点了点头,摩挲了下掌心,这已有十来日没见到他了,隔着纱帘见隐约瞧见她纤弱的身姿心下有些闷闷的顿,琢磨一瞬开口搭话道:“点珠每日送去的参汤我都有喝,费心了。”
盛婳敛了下眼睫道;“应该的,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盛婳想的很简单,虽说婚约之事两家都默契对外不宣,但外头也会有些疯言疯语,这入赘婿实在难听,楚斟原本一孑然干净的人平白吃了这样一大亏,盛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这婚约在一日,她便补偿一日,旁的事上她又没什么能帮衬的,便只得在生活小事上事无巨细皆安排妥当,生怕一个不查耽待了叫人心寒,她一贯如此小意体贴。
隔着纱帐,盛婳却未瞧见楚斟微微发红的面颊与有些愧疚的神色,犹豫再三决定跨出一步,他如今已是她未婚夫了,寻问她近况应当不算唐突,便壮着胆子抿了抿唇道:“我什么都好,倒是你,听说近来好似吃的不好?”
一年下来,你来我往之间两人已熟稔许多,盛婳并未觉得这话里有多亲昵,便直言答道:“嗯,近来有些困乏,只想着睡觉,胃口不大好。”
楚斟闻声心下一颤,搁在膝上的手局促一握忙问道:“身子可觉得难受,要不要紧?”
盛婳愣了一瞬,隔着帐帘都能听出来楚斟的紧张,皱了皱眉头道:“还好,没什么事。”
楚斟虽心里打鼓却是道:“若是身子不好,便即刻让杏枝去楚家唤我,我定随叫随到。”
盛婳眨了眨眼眸,许久才应了一声:“好。”
楚斟出府时还依依不舍的往回看了两眼,身边小厮催促了好几声,才上了马车,马车行了不到一刻又停了下来,他正诧异是什么事,掀帘看去,恰此刻,几个身穿兵将衣裳的男子驾马一闪而过,楚斟看着领头已离去那人的生身影,眸光微沉,掀着车帘的手又紧了几分。
赶车的许未却开了口问道:“公子,那好像是陆二公子?”
陆家这一年里再京城里风生水起,前几年鲜少露面的陆焉生,这一年里也算是叫得上名号了,毕竟十三岁的千夫长,在整个宁京也寻不出一人来。
楚斟没作声,只是出神盯着一处瞧,忽见他眼波闪了一瞬,若不是今日见到陆焉生,他险些忘了一事,那事他越琢磨越觉得有迹可循,其实想要弄清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肖将人请进白府待上几回,便能知晓,可他不敢,那层朦胧的薄纱好似可以遮掩那层真相,亦能遮掩住他可怜的自卑,他有些害怕真是那般,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空荡的长街出神,而后只听他长叹了一口气便再无言余话。
许未觉得有些奇怪,便多看了楚斟几眼,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公子对陆家二公子态度近一年都有些微妙,可真要细究出来却又挑不出半分不对来,许未摇了摇头,便又扬鞭驾马而去。
陆焉生收了消息,便直奔出了城,吩咐身后人先回军营,自己则驾马驰骋,行了十几里地,天色渐黑,在日暮落下的前一刻钟,终是瞧见了人影。
“怎么样!寻到了吗?”
宁去马不停蹄七八日,这几日在马背上小命都觉叫颠去了一半,正恍惚间忽听到自己公子声音,他还琢磨着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一抬头便瞧见了自己公子竟当真出现在眼前,他不可置信擦了擦眼睛,眨了好几下。
陆焉生皱眉头又问道:“我问你,有没有消息!”
这一声利呵,将宁去从浑浑噩噩中惊醒,从马背上摔落而下道:“确实有绛县这么个地方,只是小的寻遍了整个村子,都没寻着您要找的那人。”
陆焉生握紧缰绳问道:“可查仔细了!”
宁去忙点头道:“整个村子就没有姓程的人家,小的怕错漏还特地去每家都敲门问了,当真没有这么个人。”宁去有些不确信问道:“公子可会记错了人?”
陆焉生眯了眯眼睛笃定道:“不会。”
“那便怪了!”宁去没敢再质疑,摸了摸后脑勺直纳闷:“那会不是别的村落?”
“别的村落.....”陆焉生抿唇道:“你在去寻,无论是姜县,还是将县,都一一去找!不惜代价与酬劳务必寻到程九!”
宁去闻声忙连声应是,他顿了顿又问道:“太子那处也没信吗?”
话一出口又觉得是废话,但凡有信儿,自家公子倒不必在这处焦急了,宁去不禁又低声叹口气。两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斜长,莫名带了几分孤寂。
只是宁去还未寻到人,隔年六月底,盛婳却又病下了,这回病来势汹汹,已吐了好几回血了,白府上下都焦灼不堪,甚至连京中御医都派遣不知繁几,彼时陆焉生正在驿站焦急的等着宁去,手中的信件已然被他磨得发黄。
“砰砰”两声响,门忽被敲响,陆焉生猛然抬头,不假思索便闪身上前应门,一见来人,神色便一沉。
书伺身型一佝有些惧怕,见陆焉生神色阴沉,说话都有些磕巴,记着陆衷的交代,哆嗦道:“大公子让小的来寻你。”
“说。”陆焉生薄唇微启不耐烦道。
书伺吞咽了一瞬道:“大公子说,盛家二姑娘估摸着要不行.......”
陆焉生闻声脸色募的一白,好似脱力一般扶住了门框:“你说什么!”。
书伺叫陆焉生吓得不敢说话,他眼里的怒意好似能生吞了自己似的,可想起衷的交代,书伺索性闭着眼睛道:“大公子怕您往后生了憾事,替您寻了个进白家的借口,二公子快别耽搁了,咱快走吧,马就候在门口!”
陆焉生有些不可置信,紧紧捏着手中信件,她不是已经定亲了,身边不是已经有楚斟了吗,这病事怎丝毫不见好转!他心口处好似破了窟窿,疼得的倒吸了口凉气,他确实记着今年苦夏婳婳险些九死一生,可他明明记得,她是熬过去的!
见陆焉生迟疑不定,书伺壮着胆子又催促了两声:“二公子!再不去许就迟了,快别耽搁了!”
这一声喊好似震醒了陆焉生,便见他人已抬步飞奔离去,书伺刚要跟上,又见陆焉生顿下了脚步,只听他道:“你在这等着宁去,若是他带人回来!切记即刻便领取去白府!”
话音一落,便见他已从二楼栏杆翻身而下,脚下好似生风一般直奔出了驿站。
书伺愣在原地,有些惊诧,二公子说什么人要领着去白府?他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那个能耐,虽是这样想的,人却是半步都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慎丢了二公子吩咐的差事,他人在屋门处打转,并未瞧见掉落在地上的腰牌。
陆焉生驾马疾驰而过,见城门已关,他高声呼喊:“开门!”
天色已晚,城门已关,若想进门还需令牌才成,这几日城中有贼人作乱,这门禁则尤为严格,城门看守不敢轻视,从罅隙往外头瞧,只瞧见马头,隔门喊道:“城中已宵禁,若是公务进城还需令牌!”
陆焉生急不可耐,不愿在这处耽搁时间,习惯性往腰间一掏,却是摸了个空,立时低头搜楼个遍,却找不见那小小令牌,他抿唇道;“我是羁贾大营千夫长陆焉生,有事急要入城,你莫要耽搁,速速开门!”
若是以往,那看守许就开了门,可昨夜才收到戒严命令,此刻这门是怎么要不敢开!
那看守躲在城门口道:“军爷莫要为难小的,上头下了严令,必须又令牌才能进城!”
陆焉生眉眼一皱,下马凭一己之力猛地便推向城门,可用尽力气这城门直晃动两下,只是这动静惊动了里头的看守,这硬闯之举实在骇然,想也不想便朝着城门箭守高呼:“有人硬闯,快戒严射箭!”
下一刻便听箭矢凌空声跃,直直的插在了陆焉生脚边,若非陆焉生躲得及时,许是要受伤的。
彼时陆衷正在娉婷阁外,看了眼屋内晃动焦急的人影,屋内盛婳情状很不好了,只听里头忽听见咣当一声,好似是哪个婢子手脚不稳打翻了药,随即便听到里头白郝怒不可遏痛斥,白郝如今已至耄耋,这年岁陆衷真怕出了什么事,不假思索便进了屋。
掀开珠帘便瞧见婢子跪地在地,平日里和气的方管事此刻也未见半分和色,可见是跟着一块上火,陆衷忙抬步上前,看向那婢子道:“速速收拾了再去煎!”
白郝被气的脸色发白,陆衷忙上前扶住了他,房间里人皆各司其职,刘本神色难看呆在盛婳榻前,沉着一张脸盛婳她行针,楚斟则靠在一旁守着,点珠杏枝两个丫鬟时不时替盛婳擦着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满屋子的人都围着床榻上昏睡的盛婳转着。
陆衷只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盛婳,便不忍的挪开了双眼,床榻上的盛婳已消瘦的不成样子,薄被下的瘦弱的好似薄纸,叫人看了就心疼,就这么单单看着,就觉着床榻上的人好似随时能断气一般,陆衷不知盛婳能熬到几时,不禁看了眼窗外,焉生怎还不到!
正在此刻,只听见脚步声传来,他们转身瞧去,便瞧见阿肆一个趔趄摔倒在门边。
越忙越乱,刘本因这动静吓了一跳,手微微一颤,施针的手用过了劲儿,只见盛婳皱眉嘴边忽有鲜红血色流出。
楚斟惊颤的喊了一声:“婳婳!”白郝见状更是险些晕厥过去。
方管事上去便要去踹阿肆,只见阿肆忙跪倒在地磕头认错:“阿肆的错,是阿肆的错,只是老大人,太子殿下来了!”
白郝闻声一怔,侧身看了眼床榻上的盛婳,他此刻哪里能走得动!
陆衷了然,拍了拍白郝脊背安慰道:“先生,阿衷陪您去,咱去去就回!太子殿下亲临应当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郝无奈低声叹了口气,摆手便往门外走,这时候若是没有陆衷在白府上下怕是要乱套。
着急忙慌间并未瞧见盛婳微睁迷离的眼眸。
他们人刚到长廊下,便见太子负手而来,陆衷一眼便瞧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陆焉生,只是恍惚间好似瞧见了陆焉生的身影微微晃动。
待靠近些,鼻息间传来一股淡淡血气,一笼烛火打在陆焉生身上,陆衷此刻才瞧见染得已叫血色染红的衣角,手臂处好似还有鲜血凝柱留下,陆衷不禁怔愣在原地。
白郝刚要行礼便被徐顾白拦下道:“老大人不必多礼,盛二姑娘如今在紧要关头,孤便不多言其他,这位是孤与焉生寻来的神医,二姑娘顽疾他或尽可一试!”
话音落下,陆焉生身型微微一滞。
即便是太子介绍,白郝仍旧几分迟疑,盛婳身子一贯是由刘本医治的,刘本的医术虽说算不上是再世华佗,但也算是枯骨生肉,若是没他医治,盛婳也许便拖不到现在,白郝打量了眼来人,眼生的很,浑身上下皆是流气个头不高,一双吊稍的眉眼叫人瞧着不大舒服,只一眼便知不是宫中御医,这样闻所未闻的人,叫白郝如何放心将盛婳交托在他手上。
见白郝迟疑,陆焉生推了推身侧那人介绍道:“老大人,二姑娘病情刻不容缓,已然不会比此刻更差了,让他试一试,焉生已命担保,定能医治二姑娘!”说话间便猛地磕跪在地上。
白郝这才发现陆焉生衣角处的鲜血,心下一颤,深深看了眼陆焉生才抿了抿唇道:“阿衷,快请神医进去!”
见白郝松了口,陆焉生便起身,可程九在外散漫惯了,便是此刻都无甚正形,脚步幽幽算不上多快,陆焉生眯了眯眼睛,人便走到程九身侧后忽向着白郝躬了躬身道:“焉生失礼了。”
众人叫他这一举弄得摸不着头脑,白郝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随即便是眼眸一颤,愣愣的盯着陆焉生。
只见陆焉生拎起程九的衣领拉着他便走,程九虽比陆焉生年岁大了许多,但身型却很矮小比之陆焉生还要差一个头,这么一拖拽实在滑稽,好似是被擒着的牲畜,他挣扎着想摆脱,却实在不敌陆焉生力气,越是挣扎,陆焉生便更用力,眼见着都快叫衣领嘞的喘不过气,才放弃了挣扎,便由着陆焉生拖拽,十步之间脚都没沾上几回地儿.......
见太子与白郝都愣在原处,陆衷觉得额头青筋直跳,拱手歉道:“家弟举止无状,惊骇到太子与先生了,实在无礼,万望见谅!”
白郝回过神来,连连摆了摆手道:“无事,无事,走,快去瞧瞧!”
几人匆匆赶到,一进院子便瞧见陆焉生人守在门外,这个时候还守着礼,白郝便更觉得陆焉生老实,进了屋见人还没跟上,回身摆了摆手道:“焉生你也进来!”
陆焉生闻声身型一滞,愣了片刻神,抬脚的一瞬又觉得似有千金般重,耳畔不禁响起两年前方管事代盛婳传的话,愣是一步都挪不动。
太子见他一副深沉模样,不禁挑了挑眉头,佯装脚滑了一瞬恰推了陆焉生一把,转而对着白郝道:“焉生受了些伤,劳首辅大人寻个医士替他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