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的爹爹回来了——by时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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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晫眼睛一亮,悄悄从箭袋里摸出一根箭,搭弓凝神。而后他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
别说他的箭术本来就不够精湛,此时天色渐暗,目力受到影响,更加阻碍发挥。箭尖在弓上停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妙妙等了许久,什么也没等到,忍不住开始着急起来。
她不敢打扰宣晫,便悄悄道:“爹爹,打呀!”
“别急。”原定野把她的小脑袋按下去:“不要打扰殿下。”
但比妙妙更着急的,还是那只雄鹿。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靠近,它喝够了水,很快便从河边离开。雄鹿一动,宣晫也跟着一惊,手中的箭也离弦而出。
利箭擦过雄鹿的腿,没有射中,却惊扰了它,雄鹿立刻拔腿狂奔,身姿轻盈敏捷。
众人哪里肯放过它,就连妙妙也伸手一指:“大黄,冲呀!”
一时,群马急奔,大黄狗奔跑在最前面,目光锐利,狗眼紧紧地盯着远方的雄鹿,不错过一丝变化。
妙妙抱紧了爹爹,也伸长了小脑袋去找那只雄鹿。
天色渐暗,连路都快看不清了。
这是太子的猎物,因而原定野并未插手,只抱着女儿在一旁围观。在此混乱惊慌之际,宣晫竟然冷静了下来,镇定地指挥着身边这些侍卫们,让他们左右包抄,阻挡雄鹿逃走的路,自己则再次搭弓射箭,瞄准了鹿。
咻地一声,妙妙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在橙红的黄昏里,妙妙看见一根箭疾射而出,插入了雄鹿的身体。
也或许是力道不够,雄鹿凄鸣一声,竟是没有倒下,反而是被这道攻击激怒,反抗的动作愈发猛烈起来。它的鹿角一顶,竟是直接挑开了侍卫的武器,顺势将一个侍卫从马上顶下,马匹受惊,没了控制的人,也惊慌失措地扑向旁边,一道缺口空出,而雄鹿也从这道缺口处逃课出去。
妙妙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看着那边。
直到看见那只雄鹿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来,越来越近,她这才慌了起来,抱紧了身后的爹爹。
原定野一手抱她,一手拉紧缰绳,连忙控制马避开。
那只雄鹿直冲着他们而来,几乎是与他们擦肩而过,妙妙被爹爹抱在怀里,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滚烫的气息从自己身边擦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好像她伸手就会触碰到鹿角。
然而雄鹿竟是没有逃走,它已是红了眼,将原定野与妙妙也视作敌人,见自己的攻击被躲开,鹿蹄急忙停下,调转身体,弓起脊背,雄壮的鹿角凶猛地对准二人冲了过来。
宣晫面露惊恐,拔出佩剑,立刻骑着马冲了过来:“妙妙——”
“汪——!”
妙妙也已经被吓懵了,这几乎是瞬息之间的变化,快的让她眼睛都来不及眨,眼前就已经只剩下那只暴怒冲过来的鹿。
原定野已经摸向了随身的佩剑,利刃出鞘,寒光凌冽,他还抱着女儿,受制太多,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来不及多思考。
妙妙只见那只雄鹿越来越近,一个猛跳朝着自己扑来,近到她可以看见腹部绒毛,妙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而后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脸上一热,最后便只剩下被爹爹用力抱紧的感觉。
好半天,妙妙才睁开了眼睛。
大黄扑了过来,舌头热切地舔着她的脸颊。妙妙还没反应过来,先下意识地把它推开:“大黄,太臭啦——”
她睁开瞧去,就见宣晫也不知道何时但自己面前了,喘着粗气,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他骑在马驹上,脸上还带着刚溅上的血点。
妙妙低头一看,正好对上了那只鹿的眼睛。
雄鹿挣扎了许久,最后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还有着未消散的挣扎。
妙妙再回头,原定野提着剑站在鹿尸旁边,鲜红的血顺着剑刃滴落,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定,手软地几乎要抱不住她。妙妙一动,便从他的怀里掉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捞,却没捞住,妙妙扑通落下,滑稽地坐在了鹿身上。
这滋味还与骑狗有些相似。
妙妙抓着鹿角,一蹬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脸不敢置信地道:“我……我打死啦?”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心中先被哭笑不得充斥。
怎么还带抢功劳的?
第60章
天色已黑。
皇帝坐在帐中,忧心忡忡地往外看去,他坐立不安,没多久就要起身出去看一眼。
今日参加围猎的人都回来了,可太子却还不见踪影。太子年幼,虽然身边有侍卫跟随保护,但围场里有不少凶禽猛兽,让人放心不下。
太监在一旁劝道:“殿下身边跟着人,也或许是为了要打一只大的,让皇上高兴一番,这才忘了时辰。”
“只是……”
皇帝刚开口,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他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是宣晫和原定野一起回来了,还带着妙妙一起。
两人的模样实在是狼狈,皇帝先看见太子,心就立刻提了起来。只见三人的身上都带着血迹,虽然脸上的脏污被擦拭过,可身上的猎装却无法清理,尤其是妙妙,她衣裳上的白毛边边都变成了黑毛点点,好在几人身上不曾有明显外伤,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跟在宣晫身边的护卫们还带着一只很大的猎物,那只雄鹿身上插着一根箭,从箭翎上能看出这是太子的箭。皇帝顿时大喜。
“这是太子打的?”
宣晫诚恳地道:“儿臣技艺拙劣,虽然射了一箭,可最后却是原将军帮忙斩下,也不算是儿臣儿臣猎得。”
原定野却不这样想,反而将宣晫今日遇到猎物时的表现夸了一番。混乱时保持镇定,指挥也没有出错,后来妙妙遇险时他也是立刻赶来,没有路怯,可谓是有勇有谋。
原定野上课时向来严厉,平日里少见他的夸奖,宣晫听的满脸通红,眼神明亮,激动不已。皇帝也是心情大好,龙颜大悦。
“还有我,还有我呢。”妙妙举起小手邀功:“我和大黄也可厉害啦!”
皇帝哈哈大笑:“赏,统统有赏!”
妙妙拍拍狗脑袋,可得意了。
原定野也拍了拍她的脑袋,赶紧带她去换洗。
今日实在凶险,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妙妙还没反应过来,一切都结束了,那猎物与她无关,可却是泼了她一身血,让妙妙觉的自己浑身上下臭烘烘的。
她被漂亮姐姐带去洗了个澡,换上了新的衣裳,连大黄也被牵去搓洗一番,一人一狗都变得香喷喷的,才肚子咕咕叫着去找原定野。
白日里众人打来的猎物都被拿去处理,经过御厨的烹饪,变成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除此之外,妙妙与爹爹还分到了烤鹿肉。
是皇帝一早打得那只鹿,只有得皇帝圣宠的人才能分得鹿肉,妙妙吧唧吧唧吃完,还对原定野道:“爹爹,下回我们再打吧?”
原定野:“……”
他伸手大力揉了一把女儿的小脑袋,又忍不住多瞅了一眼。
妙妙是第一次参加围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白日里打了猎,晚上喝酒设宴,吃自己的亲手打来的猎物做的烤肉,等吃饱之后,还能围着篝火跳舞。妙妙不会跳舞,可她自来熟的很,没一会儿便打入周围那些大人之中,很快就互相认识,跟着一起挥胳膊扭屁股,与大黄一起绕着篝火跑。
歌声与笑声一起飘荡在围场的上空,所有人都心情愉悦,即便是皇帝都忍不住举起酒杯,步入人群之中,与臣子们一起说笑玩闹。
原定野端着酒盏浅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妙妙的身上,看着小姑娘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跑得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最后与大黄一起跑了回来。
“爹爹!”妙妙激动地说:“和我一起玩!”
原定野摆手:“你去找其他人吧。”
妙妙也不坚持,跑到另一边去找了宣晫,她说了两句,本来还端坐着的宣晫也站了起来,两个小孩手牵着手跑去了篝火旁边。
坐在旁边的大臣道:“原将军的女儿可当真是大胆。”
“听闻今日还跟着一起去打猎了?”
“别说是个姑娘,便是家中的小子,也不敢把这样小的孩子放进围场里。”
原定野闻言苦笑:“稚子顽劣,一时偷溜了进去,好在皇上没有怪罪。”
“原将军可千万别责罚,恐怕今日令媛也被吓坏了。”
原定野瞅瞅那边快要玩疯了的小姑娘,口中应下,心中却不赞同。
那哪是吓坏了的样子?
等到夜深,宴会结束,篝火也灭了,原定野把玩累了的小姑娘抱回营帐之中,方坐下没多久,太子身边的太监便送来了不少东西,都是妙妙喜欢的玩具或点心。
妙妙擦干净了小脚脚,也把大黄的爪爪也擦干净了,一人一狗一起坐在炕上,把那些东西一个一个看过去。
她美滋滋地说:“太子哥哥怎么这么好呀?我明天再和大黄去打几只兔子去送给他吧!”
这些东西当然是送来给她压惊的。原定野知道她胆大,但这会儿也仍有几分不可思议:“今日这样危险,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
“只差一点,若是我不在,说不定你就要出事了。”
“哎呀。”妙妙一点也不在意地摆摆手:“可是爹爹保护我啦!”
“……”
原定野的拳头紧了紧。
妙妙似有所觉,立刻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她的小屁股今天刚挨过一顿打,这会儿旧伤也还没好,小屁股也还红通通的,刚让漂亮姐姐上过药。
妙妙谨慎地道:“除了爹爹,还有大黄呢。”
“大黄?”原定野忍不住捏了一把她肉乎乎的脸颊:“若是再发生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大黄也保护不了你。”
“那我就躲的远远的,等爹爹来了,再和爹爹一起打它。”
原定野哑然。
原家从未出过胆小鬼,哪怕是才五岁多的小姑娘也亦是如此,他有些高兴,却也忍不住道:“那么大一只动物,不是鸡,不是鸭,就这样死在你眼前了,你就一点也不害怕?”
妙妙想了想:“可那是吃的呀。”
“什么?”
“这么大一只。”妙妙两只手尽力伸到最远,比划了一个大圈,高兴地说:“可以吃好久好久呢!”
“……”
“爹爹,你不知道,以前我住在小溪村的时候,看见过一个猎户上山,他打了一头野猪呢!”妙妙憧憬地说:“那可是野猪!一头猪可以吃好久好久,那户人家吃了好久的肉,可香了。”
妙妙说:“爹爹,今天的肉也好好吃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猪肉一点。”
妙妙还说:“爹爹,明天你也可以去打野猪吗?那样我们就可以吃红烧肉酱肘子烧猪蹄了。”
妙妙拍了拍旁边的大狗:“大黄也想吃!”
“汪!”
原定野:“……”
他一低头,就和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对上。非但是眼睛亮晶晶的,嘴角也是亮晶晶的。
他无言道:“回京城再说。”
妙妙遗憾地道:“还是皇上好啊。我听说了,这儿那么大的地,全都是皇上的呢,他养了好多好多动物,比我们家的鸡窝鸭窝大多了,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那些凶禽猛兽,豺狼虎豹,在妙妙的眼中,与储备粮也并无分别。围场里的猛兽会扑人,可她养的大鹅啄起人来也可疼啦!
原定野没忍住,又重重揉了一把女儿的脑袋,把妙妙的头发揉乱。小姑娘高高撅起嘴巴,看在是爹爹的份上,于是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白日里玩累了,妙妙脑袋一沾床就立刻睡着了,小肚子一起一伏,呼呼大睡,连每日都要听的睡前故事也不用了。反倒是原定野提心吊胆,到了夜深时才合眼。
第二天一早,妙妙睡足了觉,精神饱满地起了床。
她让漂亮姐姐给自己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又在衣箱里翻找一番,挑中了一件嫩黄色的小袄,打扮之后,吃饱喝足,带上自己的小弓和箭带,高高兴兴地牵着狗出门去玩了。
她先去找了宣晫。
一见到宣晫,她便先问了一句:“小哥哥,昨天晚上这么没有见到你呀?”
她说的自然是梦里。
宣晫眼底青黑,脸色也有些颓靡,显然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听到妙妙这个问题,帐中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妙妙一眼。
太子打猎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那般惊险,他的身边人自然也都听说。昨天夜里,宣晫的眼前就不断浮现起生死关头的那一刹那的画面,腥臭的热血溅在他的脸上,哪怕是已经洗干净了,那种感觉都还残留着。因此,昨夜太子的营帐亮了一个晚上,宣晫与下人们都是一夜未睡。
宣晫本以为妙妙也是如此,所以昨日连夜送去东西,还搜肠刮肚想了许多安慰的话。
结果……
他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只是第一回 来这儿,也有睡不习惯。”
妙妙点了点头,又举起自己的小弓,兴冲冲地道:“太子哥哥,今天我们也打猎去吧!”
宣晫:“……”
“我想好了。”妙妙掰着手指头,道:“昨天我又练习过,今天的我肯定比昨天还要厉害。所以我们去打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