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美人——by码字机X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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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皇后打开天机阁送来的纸条,见到“太子兵尽粮绝”这几个字时,头皮麻了一片。
她定了定神,走到红烛前,将纸条烧毁。
推开宫门,望着西边的云彩,双手合十,祈祷着上苍,保佑太子平安归来。
苏皖赶回长公主府时,才发现茶宴已经散了,阿姐早已离去。
听闻了来了刺客,掳走了九皇子,陛下正在彻查。
苏皖心头一惊,莫非先前救的人是九皇子?
上辈子只知道九皇子及冠之年死于溺水,而自己也未曾见过一面。
可是谁,敢谋害当朝的皇子?苏皖不敢多想,连忙让车夫赶车回府。
“阿妹,你去哪儿了?公主府进了刺客,又到处找不到你。”苏蔽眼中带泪,抚摸着苏皖的脸庞,煞是着急,“你怎么还换了身丫鬟的衣服?”
苏皖可不想趟九皇子的浑水,连忙道:“九公主爱热闹,非要拉着我和一群女眷捉迷藏,我躲在假山旁,一不小心没站稳,便跌落湖中,只能叨扰府中丫鬟,借了身衣裳换下。后九公主又拖我乘坐马车去长安街头吃小吃,便误了时间,还请长姐恕罪。”
坐在一旁的苏夫人笑了笑:“这不过是小事,皖儿何必如此内疚?玩了一天也累了,你先回房歇息去吧。”
苏皖感激地朝苏蔽母女拜了拜,便盈盈退去。
苏蔽望着苏皖的背影,始终有些不放心。
“你似乎很担心皖儿?”苏夫人悠悠问道。
“阿妹似乎有些心事,她消失那么久,我怕有什么意外,不行,我得去问清楚。”
“站住!”苏夫人站起身,走到苏蔽面前,“到现在,你还以为她只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单纯丫头?”
“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吾儿,你心思如此单纯,日后可怎么得了?那苏皖若是个没有心机的,怎会一去公主府就技压群芳,让公主连连称赞?”
“那是,那只是巧合!”苏蔽咬着牙,她不愿意相信那么个天真烂漫的人竟有颗七窍玲珑心,如果她的单纯都是装的,那也太可怖了些。
“你应该很清楚,能弹出那种琴声,必然是心性狠绝之辈,若无十年如一日的艰苦弹练,不可能再今日一鸣惊人。”
“阿娘,你派人监视我们?”苏蔽有些不解,她原以为阿娘只是闺中妇人,先前从不过问自己和苏皖的事。
“我不仅知道苏皖用她的琴声让鹦鹉口吐人言,更知道你私下见了八皇子!”苏夫人眼神锐利,瞪得苏蔽后背湿了一片。
“我只是让他别再给我送小物件了,太子马上就要大胜归来,而我也与太子有了婚约。”苏蔽捏着裙角,支支吾吾,声音越来越小。
苏夫人捏着苏蔽的肩膀:“告诉阿娘,你是不是喜欢八皇子?”
苏蔽面色通红,推开苏夫人的手,转过身去:
“没有!”
“你不要骗我了,你是我的女儿,我从小看你长大,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
“阿娘!”苏蔽回过头,刚想开口,就被苏夫人喝住。
“住口!没有可能的事情不要问!”
苏蔽身子一哆嗦,点了点头,静默不语。
“你可知,阿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未曾给爹爹诞下男丁,以至于苏家无后?”苏蔽试探道。
“错了,我这辈子后悔的就是嫁给你爹爹。我爱他入骨,纵然知道他心有所属,依旧让你权倾朝野的外公逼迫他娶了我。我是姚家的嫡女,可如今我只是一品诰命夫人,而从前矮我一头的姚家庶女姚辰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你可知,每次带你入宫,去拜见那个曾经伏低做小的她,比凌迟我更加痛苦百倍、千倍!”
“阿娘!”苏蔽从未看过阿娘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心有不忍,走上前,扶住苏夫人。
“所以,答应阿娘,”苏夫人抓着苏蔽的手,“这辈子,你的眼里不要有心仪的男子,等你大了,就会明白,在权势面前,爱情一文不值!做好你的太子妃,然后再做一国之母,阿娘死也瞑目了!”
苏蔽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终究点了点头。
西津的早春透着令人心悸的干冷,北风伴着黄沙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大刀,刮得人脸生疼。
太子站在一座巨大的佛像前,有些出神。
往年,每次征战都有苏皖求得的护身符,这次脖子上却空无一物。
他祈祷着速战速决,回京再牵起她的手,过好这一生。
第10章
“选一百个最强悍的士兵留下,其余的,护送西津城的百姓离开。”太子吩咐道。
城里的百姓背着大包小包,驾着驴,推着板车离去。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怒吼:“我不走,这是我的家,我的根!蛮子来了,我和他们拼了!”
周旁的百姓也停下了脚步,捏着包裹的指节有些泛白,若不是穷途末路,谁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
空气诡异的安静,只有飞过枝头的乌鸦阵阵嘶鸣。
“他是太子,他是战无不胜的神!怎么能让我们放弃所有,弃城而逃?”一个中年妇人大喊了出来。
她这一喊,仿佛是堤坝缺了个口,人们愤懑、不平的情绪全都倾泄开来。
“我不走!”一个庄稼汉将包袱重重摔在地上,蹲了下来。
郭朗连忙奔向西津寺,着急道:“殿下,百姓不愿离开故土,情绪甚是激动。”
太子骑着枣红骏马马,奔向人群。
骏马嘶鸣,太子翻身下马。
吵闹的民众瞬间安静了下来。
太子望着牵儿带女、大包小包的人们,突然有些心疼。
这些人出逃地太急,蓬头垢面,有个小男孩甚至没来得及穿上棉鞋,就被大人拖到逃难的路上。
“扑通”一声,太子跪在了地上。
这一跪,让本来义愤填膺的人们瞬间慌了神,也连忙匍匐在地,大气也不敢喘。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赵玄在这里起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太子举起右手,对天起誓。
跪在地上的民众瞬间慌了,他们本以为太子要弃城而逃,哪知道竟是护送这些百姓离开,他自己却要和突厥血战。
“我们留下来,多多少少能帮一些忙。”民众终究不忍,劝说道。
太子挺身站起,昂着头,望着西边的城门:“我是大周的太子,守护大周的城池是我的宿命,有我在的一天,大周的一城一池、一瓦一砾都不能少。”
太子的身影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镀了层金边,像披了身金黄色的战甲,那个战无不胜的战神又回来了。
百姓们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朝太子拜了拜,便快速随着士兵离去。
此刻,腥红的晚霞已经染透半边天,偌大的西津城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百来人。
太子带着一百个士兵来到西津寺,站在刚建成的巨大木质佛像前停留片刻,两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便走了过来,扭动佛像手中一串佛珠的第九个珠子,佛像的后背出现了容纳一人通过的小门。
“大家带好兵器,随我进去。”太子吩咐道。
夜,月色散发着清冷的月光。
突厥的大将耶律完颜见西津的城墙上连放哨的士兵都没了,便猜想大周肯定放弃了西津,弃城而逃了。
他下令撞开城门,火速占领西津,绝不给大周任何反扑的机会。
可身边的谋士却进谏小心有诈。
耶律完颜摸着胡须哈哈大笑:“胆小鼠辈,安知鸿鹄之志?大周的粮草早已被我烧毁,撑到现在已是极限。”
突厥士兵撞开了城门,可进入西津城后,不仅发现空无一人,连家中也不见一丝金银细软。
这让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突厥人怎可善罢甘休?
耶律完颜一声令下,放火烧城。
熊熊烈火中,房屋“霹雳吧啦”地响着,仿佛是对突厥蛮子泣血的控诉。
为了攻城,突厥士兵战斗了数十日,如今终于攻下西津,他们开怀畅饮,耶律完颜更是放出豪言,要一举背上,直捣京都。
他们是在太兴奋,连酒水的异样也没察觉,片刻后便呼呼大睡。
一个瘦小碧眼的厨子,悄悄来到大佛寺,像大佛的脚掌处轻扣三下。
太子扭动机关,走了出来:“碧奴,你做得很好。”
“突厥蛮人辱我阿娘,杀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突厥士兵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在睡梦之中被屠杀殆尽。
耶律完颜醒来时,竟发现自己被麻绳吊在城墙之上,望着城下的太子,瞬间明白过来,讥讽道:“没想到礼仪之邦大周的太子殿下也会干下毒?真是胜之不武!”
“不武?”
太子低声浅笑,闭上了眼。
他的衣角随风翻飞,上辈子苏皖为救他而死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心软,又怎会害得苏皖为救自己而死?
“将他挑断手筋脚筋,扔到饿狼堆里。”
士兵一片哗然,耶律完颜也是突厥一代名将,可杀不可辱,太子殿下从未这般狠辣折辱一个将领。
巨大的深坑之中,饿得只剩皮包骨的野狼眼泛绿光,在耶律完颜被抛入深坑的一瞬间,六匹狼冲了上去 ,瞬间就将耶律完颜撕裂开来。
突厥大败,蛮人的军队血流成河,西津弥漫着阵阵血腥气。
西津的城民归来,看到家园已经被烧成了废墟,无不捶胸跪地哭泣,天空飘着雪,人们蜷缩在古庙里,在篝火旁相互慰藉,商量着天气转暖时重建家园。
而千里之外的京都,已经春暖花开,达官贵人们在一片花团锦簇中歌舞升平。
这几日,九皇子夜夜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那个跳湖救起自己的女子。
“虽说她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又是一个丫鬟,身份低微了些,但是在湖中我摸了她的身子,总要负责。”九皇子嘀咕着,就让管家去打听那忠勇侯府四房五姑娘的丫鬟六熙。
管家也是老练,隔日就说打听到了,忠勇侯四方的五姑娘沈若寒三日后要跟随忠勇侯去首辅府给姚老拜寿。
九皇子连忙让他准备贺品和拜贴,也要去凑凑热闹。
“这?”老管家面露犹疑之色,虽然他派人处死了那陷害主子的家仆,可是离开了这宅子,暗箭难防。
“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苏府上,一切如旧。
大伙儿都牟足了劲儿,想入了苏蔽的眼,等日后她成了太子妃,把自己带入太子府,也算飞黄腾达了。
苏夫人姚梦正坐在屋内,绣着牡丹。
苏蔽推门走了进来:“阿娘,三日后就是阿公的寿宴,你准备了什么礼品?”
“我就不去了,你和苏皖一起去吧。”
“阿娘,你已经十多年没见阿公了,他派家奴带了信,说是对你甚是想念。”
第11章
“想念?”苏夫人站起身狂笑不已,“他有姚皇后这个女儿,怎么会想念我?”
“阿娘,你也是阿公的女儿啊。”苏蔽见娘亲状若癫狂的样子,心有不忍,开口劝道。
“没错,我是他的女儿,而且是嫡女。可他任由庶女姚辰抢了我的姻缘,骗我嫁与你爹爹。所以,吾儿,你千万要小心苏皖。阿娘走过的弯路,你千万不能再走了!”
苏蔽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年的事情,她是略知一二的。明明是自己的阿娘看上了自己的爹爹——镇北大将军,拼死拼活地要嫁给他。
而阿公无奈,只能将庶女姚辰嫁与当年最不受宠的皇子。
哪知如今一个守寡,另一个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真是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苏蔽安慰了娘亲一番,只得悄悄退去,命下人准备好贺礼,三日后便要带着苏皖去拜寿。
太子胜仗的消息顷刻间传遍了京城,苏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太子没有吃败仗,那么就不会被废,阿姐就会按着婚约嫁给太子,更加不会有之后的种种悲剧。
开心片刻,一股淡淡的忧愁又萦绕在心头。
那么,太子将成为自己的姐夫。
想到这,苏皖的心猛地一抽,痛得无法呼吸。
爱了一世的男人,今后只能远远站着,喊一声:“姐夫!”
“咣当”一声,苏皖手中茶盏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紫烟连忙跑了过来:“小姐!你没烫伤吧?”
苏皖摇了摇头,可手背已经烫红了。
碧尘走来,帮她涂上涂上伤药。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马上就要去首辅府拜寿了,若被这滚茶毁了容貌,可怎么觅得如意郎君啊!”紫烟嗔怪道。
苏皖“噗嗤”一笑:“紫烟,最近你总是提起寻觅如意郎君,莫不是春天到了,你自己春心动浪,这样好了,你看上谁,尽管说出来,我还有些银子,保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紫烟又羞又恼,跺着脚:“小姐!”
一旁的碧尘已经将苏皖的手包扎好,嘱咐道:“三天不可碰水。”
苏皖点了点头。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当朝的首辅大人姚臻位极人臣,女儿又是皇后,寿宴这日,拜会的人潮络绎不绝。
苏皖跟着苏蔽走进首辅府,只见一个人鹤发童颜的人走了过来,他朝四周望了望,然后看向苏蔽:“你娘亲还在怪我?”
苏蔽笑道:“阿娘近日染了风寒,卧床不起,特命我将她备好的礼物赠予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