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恋回归线——by不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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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点已过,路上空旷无人,只剩蝉鸣燥耳,断断续续而又延绵不断的“知了知了”搅乱人的心绪。
他把伞撑开,往她那侧遮挡。
认错似的,轻声道:“你的事,我控制不住。”
第38章
油柏路被曝晒得反着一层白光, 她抬手覆上双眼,隐忍眼角止不住的湿意。
她和程因霜按理来说,算不得深交, 但朋友之间,惺惺相惜, 她们所拥有的真诚都毫无保留的贡献给彼此。
因此做不到袖手旁观, 即使知道, 如果从中插上一脚, 就如同陷入无边的泥潭。
“如果我以后帮她,你别管了。”佟穗的声线清脆,刻意压低了严肃的看着他说。
虔清予该是一个, 永远身处高处、让人仰望、不沾凡尘俗世的存在, 虔父把他送到佟家的时候,就嘱咐过, 让他不要惹是生非,给别人带来麻烦。
她现在明白, 他是不想给佟家添麻烦。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想把他隔离在外。
他本该是一泉清潭里自由自在的鱼,不因任何风雨的搅乱而被迫游离潭水之外,也不应该为了她, 去跃升泥潭。
“你为什么,总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他听完她的话垂下双眸, 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有人会担心你。”
“我知道,我会掌握好分寸。”佟穗举双手发誓。
两人安安静静走了一路, 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通通心知肚明。
佟穗望了眼周围成排的樟树, 蝉鸣怎么会这么燥, 她的心情也好不爽。
选拔在下午两点开始,正直日光最强烈、温度最高的时候,她坐在休息室口干舌燥,去寻虔清予的身影。
她一反身,发现他背对着坐在她身后,坐姿端端正正,手在摆弄些什么。
“虔清予。”她小声唤他,扯了扯他的衣袖。
“坐我这来。”他没回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佟穗站起来,坐到他旁边。
小方桌上,零食零零散散摆了一桌,都是她爱吃的,分类选出来,她看一眼就知道,什么是她赛前可以吃的,什么是她赛后才能吃的。
一个三重奏饭团似乎还是热的,他把包装纸拆开,递给她。
“你出去是给我买这个了?”
“不是没吃饱?”他点头,轻声应道。
他回来时就和余亦起了争执,路上又在吵架,导致她都没注意到他手上竟然提了个这么大的袋子。
这下也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接下饭团大口往嘴里塞。
在这场沉默的长战线下,她吃完了他买回来的所有东西。
“都吃了,等会能跑吗?”
她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选不上就不参加了,干嘛为了这个比赛拼命啊,人生还那么长,一场小比赛而已。”
他若有所思,点头道:“你不在意,那就好。”
距离选拔还有十分钟,学生们陆陆续续上场等待,教练站在起跑线比对名字,由于这已经是报名表筛选后的名单,在选拔时就更加严格。
念到佟穗名字时,教练突然蹙紧了眉,“你这,信息不对啊?”
“怎么可能?我交表的时候还检查了好几遍。”她下意识就反驳道。
“你这体检数据有点问题,回去找你们学校资料处重新对接一下。”教练没什么耐心,敷衍她一句。
“但是选拔不是只有今天吗?”
“是啊。”
“那我回去一趟岂不是来不及了。”
教练全然失了耐心,招招手示意下一个,“那你自己想办法。”
虔清予在旁边等待,注意到这边不对,上前询问。
“怎么了?”
佟穗摇摇头,“明明体检报告是对的,我来陵水交表之前,每个人的都仔细检查过。”
“别担心,你先去休息室休息,我帮你回去核对。”虔清予安抚她。
她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
他走出几步,忽然反身看向她,确认似的询问,“这事除了你,还有谁在负责?”
“颜节。”
“知道了。”
她没回休息室,坐在田径场边上的长凳,拽紧了双膝的裤子。
其实,她还是比想象中更在意这个比赛,在参与短跑队的这些时间里,她一直在不断进步,从中感受奔跑的魅力,从跑完八百气喘吁吁像条狗,到能从容自如的迎着太阳奔跑,参加青运,并不是能证明她多厉害,而是感受自己一步步往上爬的这个过程,好像真的很治愈。
路走了一半说放弃,亦或是你明明可以,却阴差阳错被迫失去,都很可惜。
佟穗想到程因霜,该有什么机会,能让她也重新参与进来呢。
思绪一轮接一轮的在她脑海轮换,田径场上的枪响“砰砰”炸耳,直至一声叫唤,打断她思绪。
颜节手上握住一份资料,攥得紧紧的,开心的朝她招手,“佟穗!”
她不明所以的站起身,朝他走去。
“你的资料,我给你拿过来了。”他笑得灿烂,仿佛是真心为她而来,“快去参加选拔吧,最后一轮要开始了。”
“虔清予他——”佟穗感激的接下,还不由问道。
“吹哨了,你快去!”
他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把人往场上推。朝她扬手,眼里满是期待,“快去。”
赶上最后一场,顺利的参加完选拔,她深呼了口气,慢慢绕着跑道走。
颜节追上来,给她递了条毛巾,“都是新的,消过毒的,擦擦吧。”他又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水,“还有这个,温水,你小口小口的喝。”
她笑着接下,“谢谢。”
想起这个差错,佟穗开了个话口,“我记得递交资料的时候明明没有错呀?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啊?我也检查过,确实没有错,那就是陵水这边弄错了。”颜节的神情自然。
“是虔清予告诉你让你过来的吗?”
这次,颜节说话的样子有些飘忽不定,语速也很慢,“不是啊,我是检查的时候,发现你的资料有两张掉在这,想着给你送过来。”
“我看你坐在那等着,这个资料是送对了,发自内心的为你开心。”
佟穗瞧他,也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的笑,没再多想,“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
与此同时,虔清予正在飞往澳洲的飞机上。
他推开资料室的门时,颜节正坐在办公室整理资料。
时间紧迫,他开门见山,“佟穗的体检表出了点问题,你这边还有原件吗?复印几张给我。”
颜节原本没打算搭理他,一听见是佟穗的名字,“好。”
翻找复印的过程中,虔清予接到虔父的电话。
“清予,你外婆突发脑梗塞住院了,说想见你,我们给你订了三个小时后的机票,你速速收拾东西去往机场。”
他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在地上。
静默几秒,“好。”
颜节把资料递给他,虔清予看着资料,楞了几秒没接。
“怎么?”他又把资料往前推几分。
似是在纠结,少年好看的眉眼蹙紧,半晌,他沉声道:“这个资料,能麻烦你给佟穗送过去吗?我有事来不及。”
“好……好啊。”
“谢了。”
话落,他推门而出,在路上狂奔。
他其实想带着佟穗一起去,阿婆很想他,也会很想佟穗。
虔父带阿婆去澳洲时,她其实很抗拒,身体也远不及从前,远离家乡,思乡成疾,更容易加剧疾病。
上飞机之前,他给佟穗留了条短信。
syy:【我要去澳洲几天,你安心参加接下来的几轮选拔。】
syy:【好好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想想还是不放心。
【我不在,你早点回家,上樱南坡时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场阴差阳错,竟是让他和佟穗错过的源头,也是让颜节初尝到代替他的滋味有多好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几场比赛,颜节都借送资料之由,陪了她好几天。
出于对他的感谢,她把手机带了出来,打算请他吃饭。
长期没开机的手机,信息一条条加载,很快就覆盖掉虔清予的那一条。
她去前台点餐的途中,他的信息再一次弹出来。
【拿手机了吗?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颜节心思诡动,划开她没有密码的锁屏,点开她的信息箱,删掉了虔清予那几条消息。
虔清予回来之后,她的选拔已经顺利进行到最后一场,竟也没追问关于他的事。但态度却莫名其妙的冷淡了不少。
他感到奇怪,想开口询问,却无处下手。
直到他看见,选拔时,站在她身侧和他谈得笑意生风的颜节,好像无形中,就自卑的给他们下了个定义,她应该,挺喜欢他的。
他可以去阻止那些对她居心不良的男生靠近她,但没办法阻止一个,她喜欢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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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交错下,任何一个人不经意的动作,都有可能错位改变原以为能走下去的轨道。
浴室水汽早已散尽,冷空气不留情面的往里钻。
虔清予看着眼前娇俏明媚的佟穗,如此鲜活而真实的站在他面前,已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心思浮动,只有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在蔓延,想要抱她。
即使会吓到她,她可能会抗拒他,会觉得他这人好怪,然后把他推开。
但此刻,他听见浴室喷头滴水砸在桶上的噪声和佟穗后退碰撞门锁的响动,他再也忍不住心中所想。
伸手拉住她,另一只手顺带扣上浴室门,“咔哒”一阵反锁声,佟穗的背不受防的贴上冰冷的玻璃门,他俯下来,搂着她的腰往身上贴。
她惊呼一声,攀上他的肩。
下一刻,他的呼吸急促,热气喷洒在她脸颊和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的唇上被同样柔软的唇碾压,先是轻轻的厮磨,再是温柔的吸吮,最后撬开她的唇齿,小心翼翼的探到她的舌尖,搅磨,以此往复。
湿热的感知就像陵城的天气,阵阵小雨浇撒,热气被冲散,包裹她全身,从她表面的肌肤渗入,只剩愈加浓烈的神经在她大脑里游走,刺激着她的头皮。
佟穗感觉整个人都是酥酥麻麻的,想往后躲,却只能贴上一层玻璃。
想往前推,身前的人只会把她搂得更紧,就好像她自己把自己送上去的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浴室的滴水声停了,面上一轻,凉凉的空气打下来,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眼上覆盖的欲色变本加厉,又吻下来。
呼吸殆尽,她已经要喘不过气了,双手松下来,去搂他的腰,也许是沉迷于这种贴近,她不自觉的顺着腰线摸上去,他的背不太平整,和前身一样,肌肉纵横。
直至摸到一条触感不太一样的纹路,她松散下来,软得像一滩水,让人想捞也捞不起来,虔清予才放开她。
他还在这感觉里回味,佟穗怔怔的跳脱出来,往他身后走,站到他的背后。
彻底看清这条疤痕。
第39章
这条疤痕呈浅褐色, 淡得快要融入周遭的肤色,只是走势很长,从肩头划下, 一直对接都腰部。
整个背部还有深深浅浅的指甲印,是刚刚他吻她时, 她快喘不过气, 不自觉扣出来的, 像一个个交迭的月牙, 浴室的灯光下显现出暗暗的粉。
“你这疤……”
太过熟悉的场景,不一样的是,见到颜节的那条相似的疤痕时, 是暴雨倾盆的雨夜, 如今窗外金光挥洒,白墙印着光块, 凉空气依旧无孔不入,她的心却掀起比当初更壮阔的波澜, 要把她淹没。
虔清予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他今天是有想过要坦白,但把她吓走之后,就收了心, 再慢点,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去了解彼此。
他飞快转过身, 对上佟穗泛红的双眼,被一层水意笼罩, 亮晶晶的, 却不太开心, 闷声解释:“不小心划的。”
佟穗没信,“你转过来,再让我看看。”
“别看了,还有点吓人。”他靠立在浴室门上,迫使自己降温。
她哄道:“一点也不吓人,你再让我看看。”
他不动,她就掰他。她掰不动,就去咬他的肩头。
直至最后,她的眼泪豆大似的往下掉,落在他肩膀上,落在他被咬出来的牙印上,“嘶”的一声,“下嘴这么重?”
“你别哭啊。”
他把她的脸捧起来,抹掉她眼角的泪,然而下一刻,泪珠又滚落顺着她的脸滑下来,挂在下巴,晶莹剔透,她微抬着下巴看他,泪眼朦胧,脸颊两侧现出若隐若现的红晕。
女孩子哭起来,怎么真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呢。
这次佟穗掰他,他没再抗拒,老老实实的转过来,她又摁开一盏灯,伸手沿着他的那条疤一路顺延而下,掉痂后的皮肤和正常的皮肤没什么两样,看得出来他有小心呵护,并不恐怖。
“你老实说,到底怎么搞的?”
浴室回声叠加,她的声音入耳,只觉得更难以开口。
她绕过他,去房间拿从杂物柜里翻出来的那把旧伞,递到他面前。
“陵城那么爱下雨,我总是不爱带伞,你明明每次都有伞,却只带我的那一把。每次都要和我打一把,可是等回到家,你总是全身湿透。我那个时候老是笑你好傻,你只说,不给我打,我脑子就会淋坏变得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