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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巫——by捂脸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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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有人谏言,樊姬没有接受吗然而此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楚子苓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能送蒹葭她们出宫”

这次害不了她,巫臣就会停手吗楚子苓觉得不会。一计不成,定然要再生一计。她没法出宫,但是蒹葭这些郑国婢子,绝不该受她连累,能送出宫一个就是一个

没想到巫苓会提出这要求,巫瞳迟疑一下,方道:“可。”

送她出宫是万万不能,但是几个婢子就不同了,这些人还是郑府的奴婢,就算全走,也没人在乎。

楚子苓像是松了口气:“多谢。”

看着那女子明显轻松的神情,巫瞳简直说不出话来。这时她不该为自己想想吗几个婢子都走了,她一人留下,难道不怕

这话终究没能出口,巫瞳只是道:“过几日,你尽快搬出这里,住进后宫。”

楚子苓想去的可不是内宫,然而此刻也只能点头,见巫瞳转身要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上去,拉住了巫瞳的手臂:“楚王就要死了,你怎么办”

巫瞳可是楚王最信任的大巫,这几天还寸步不离守在身边。若楚王死了,他要怎么办会跟其他人一起殉葬吗

那只手力道不小,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怕一放手就丢了人似得。巫瞳看着那双略显焦急的明亮眼眸,突然露出了笑容:“巫子尚幼,吾不会有事。”

那笑容如此平静温和,跟巫瞳平日的笑截然不同。楚子苓绷紧的心缓了下来,手不由自主也松了。

巫瞳就这样微笑着补了一句:“你那几个奴婢,吾会差人送走。记得莫出门。”

楚子苓有些发怔的点了点,随后就觉那人手臂从掌中滑了出去,如来时一样,转身离开了房间。

也许他们,真的能逃过此劫。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若是没有持灯,怕是连路都看不清楚,但对于巫瞳而言,却比白昼更为清晰。他将穿过黑暗,回到那弥漫着死气的大殿,然而与来时不同,唇边那抹浅笑,久久未曾散去。

“奴不走奴走了谁来伺候女郎”听到主人要赶她出宫,蒹葭就像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想要蹿起抗议。

楚子苓却不给她这机会,一把抓住了蒹葭的手腕:“有人要害我,必须有人出宫,告诉告诉田壮士此事。”

她卡了一下壳,才挤出了田恒的名字。如今宫外,最可靠的也只有他了。蒹葭这小丫头又迷恋田恒,用他来做诱饵,肯定能成功。

果不其然,听到“田壮士”这三字,蒹葭眼都亮了:“当真如此那奴定然速去速回”

对这“速回”二字不置可否,楚子苓挤出了点笑容:“你要记得,等会儿跟你说的话,绝不能跟旁人说起,只能说给田壮士听”

叮嘱过后,楚子苓才把有人想要陷害她,还有楚王时日不多这两件告知蒹葭,又强调道:“记得,那人必有后招。把这些都告诉田壮士,他会想出法子的。”

蒹葭猛地点了点头,用力回握住楚子苓的手:“女郎放心,奴必不误大事”

看着那双极为明亮,充满希望的眸子,楚子苓只觉心中微微一痛。田恒能让她平安出宫吗楚子苓其实并不知晓。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信了。楚王将死,这几天也将是她最危险的时刻。这样的险,不该让蒹葭来涉。

第二日一早,巫瞳派来的仆从就带着几个郑府婢子,离开了小院。偌大院落,如今空空荡荡,听不到人声,似乎连人气都消散不见。

倚在窗边,楚子苓望着那如洗蓝天,心中骤然生出些古怪的宁静。她不想死,但若真的死了,是否能离开这个让她无法适从的世界

窗外,鸟雀啾啾,安逸悠闲。

“家主,那贱婢已处置了”

亲随的话声越说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只因他在面前那人目中,看到了十足不耐,像是再说“这等小事,何必禀来”

屈巫没有打理那亲随,只是眉峰紧皱。他之前命人寻了个灵官,向王后进言,荐巫苓为大王诊治。谁料瞳师一句话,就让他计谋落空。

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唇边露出冷笑,屈巫缓缓起身:“备车,吾要入宫。”:

40、第四十章

“汝怎会来这里”没想到竟在许府见到蒹葭, 田恒面色微变:“可是巫苓出事了”

出宫之后, 先回了郑府, 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田恒下落, 又匆匆赶来,蒹葭一见人就扯住了对方衣袖:“田郎, 有人想害女郎”

这话, 让田恒剑眉高竖:“你细细讲来”

蒹葭可是憋了一路, 赶忙把女郎告知她的全都讲给田恒, 连一字也不敢改。田恒听罢, 突然问道:“她未说那人是谁”

蒹葭摇了摇头, 要是知道那人是谁,她早恨不得生啖其肉了

田恒一听, 就知事情不妙。若是寻常人, 巫苓肯定会告诉这傻婢。现在瞒着不说, 不是身份不明, 便是出身不凡。而她又言明楚王将死,还有多少时间

不能再等了

当机立断, 田恒起身便去寻许偃。

正准备入宫, 见田恒面色不善大步赶来,许偃赶忙道:“田宾客可是有事”

“某要救巫苓出宫, 还请许子援手”田恒没有半点犹疑, 干脆答道。

“什么”许偃大吃一惊。这些日他听田恒劝说,投靠王妃,近来果真备受重用, 因而更看重此人。但是入宫救人怕不是救,而是劫吧楚宫何其森严,岂能如此

“大王怕是命不久矣,何不再等几日”许偃当然不愿冒此风险。

谁料田恒双膝一曲,竟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有人要害巫苓,受人恩惠,怎能不救还望许子看在小君子面上,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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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俯身在地,行稽首大礼。

八尺男儿跪于尘埃,唬的许偃连忙去扶,却扶不起那千金之躯。许偃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动容。田恒肯为救命恩人舍命,难道自己就不如这大汉吗他那爱子,何尝不是因巫苓而活

长叹一声,许偃道:“也许能从宫中救出巫苓,但出宫之后,又要如何君上病重,若真闹出动静,王后必勃然大怒,发兵搜寻,怕是不易躲过”

郢都才多大地方况且人多口杂,万一走漏风声,还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田恒却道:“楚王崩,必告天下。何不找他国质子,趁此机会携巫苓出逃”

许偃讶然:“你想找郑公孙”

“那人不成。”田恒断然否决,且不说郑公孙性情弱软,只巫苓出逃一事,郑府必会成为众矢之的。郑公孙能不能离开楚国,还是个问题。

许偃显然也想到了此事,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倒有一人可用。”

田恒立刻道:“何人”

“宋大夫华元”

华元这两天一直困坐府中。楚王重病,人心惶惶,他担心的却不是楚国局势,而是自己不能趁此良机,离楚归宋。

身为宋国大夫,常年不在国中,难免手中权柄旁落。而他在楚国虽然广结卿士,此刻愿替他进言的却没几个。诸公子都盯着王位,想要争一争权柄,谁又在乎他一个宋国质子

要走谁的门路呢正发着愁,从人突然通禀,王子罢登门拜访。

华元不由吃了一惊,王子罢跟他无甚交际,怎会突然登门

不便多想,华元赶忙起身,来到堂涂相迎。好一通恭维谦让,才把贵客迎入正堂。

落座之后,王子罢肃然道:“今日冒然登门,实在唐突,只是有一事想问华子。”

华元笑道:“王子何处此言,若有鄙人能效劳之处,尽管吩咐。”

王子罢似是思索片刻,方才开口:“这事倒跟华子有些关系,不知华子可想归宋”

想怎么不想华元面上却露出哀伤神色:“大王如今病重,吾也想尽快告知寡君。只是此刻离楚,不知是否妥当”

王子罢轻叹一声:“有何不妥。君父如今这幅模样,怕也是天年所限。把告丧之事托付华子,实是应有之义。”

王子罢终归是庶子,父亲若死,对他也是未必是好事。不过小君贤良,又有诸公子虎视眈眈,新王登基,应当不会寻他们麻烦。也正因此,才让他有勇气接下许偃拜托之事。

华元何等人也,只听这些,就知王子罢必有所求,否则哪会帮他进言立刻笑道:“若得王子相助,吾必感恩戴德”

王子罢摆手:“何须如此只是吾身边有一人,想托君带离楚国。”

竟然是带人离开,华元讶然:“敢问是哪家卿士”

难不成是楚王将死,有人要出奔

王子罢摇头:“非卿士,不过一巫医尔。”

这下华元更惊讶了,区区巫医,何劳王子罢亲临,还助他离楚等等,突然想到了一事,华元低声道:“可是救了季芈的神巫”

王子罢看他一眼,不说是,也不说否,只道:“可能劳烦华子”

华元心中实在感慨万千,当初是他让公子侧把那巫医送到宫中,现在王子罢又亲自登门,求他把人带离楚国。若无当日,何来此时

不过他的神色极为严肃,颔首道:“区区小事,岂敢不从。”

如今他已要归国了,带一个巫医又有什么关系管她来自哪里,又做了什么,只要回到宋国,自己便是出使过大楚,为国君尽忠的重臣,旁人能奈他何

听华元应下,王子罢不由松了口气:“过些天会有人送她前来,还请华子勿让旁人知晓。”

“王子放心,吾定小心行事。”华元答的爽利。

王子罢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想那巫苓治好了阿元,如今阿元已经能说能笑,再也不复往日疯癫模样。这样的恩情,他可不会忘了。能帮这一把,自然也是好的。

又闲聊几句,王子罢便匆匆告辞,还有不少首尾,要细细处理。

屈巫虽然早早来到内宫,但独自觐见王妃时,日以西斜。实在是群臣众议,脱不得身。许是忧心大王病情,樊姬面色极差,不住揉着额角,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屈巫可不管这些,见过礼后,张口便道:“下臣敢问小君,可想过大王身后之事”

樊姬猛地抬头,双眼泛红,却一字也吐不出。是啊,所有人都看出了,大王挺不住了。只是谁也不愿提起此事,全都虚与委蛇,还不知肚里想些什么。而屈巫不同,短短一句,便切中要害。大王身后,她们母子当如何自处

深深吸了一口气,樊姬勉强平复心绪,开口道:“子灵可有高见”

“当缔盟,当伐国,示威天下。”屈巫说的干脆。

樊姬闻言,不由皱眉,大王刚死,怎地就要发兵然而她非寻常妇人,只一思索,便明白了屈巫话中深意。唯有发兵攻打他国,才能牵制掌兵的诸公子,使其无法谋夺王位。这倒是跟自己的谋划不约而同。楚国内乱频频,若不牵制,恐生祸患。

眉眼稍稍舒展,樊姬问道:“敢问当交谁人,当伐何国”

屈巫正色道:“自是联齐伐鲁”

樊姬不由讶道:“鲁使不是欲乞师伐齐吗”

“鲁近而齐远,欲伐齐必要借道,受制于人。且齐强,又与晋恶,若是伐齐,岂不让晋侯得了便宜唯有伐鲁,才能成楚之霸业”屈巫侃侃而谈,一番话掷地有声。

樊姬的不由轻叩指尖,片刻后才道:“可攻鲁,卫”

“然。”屈巫在心底暗赞,王妃果真机敏,卫、鲁皆与晋亲善,趁机攻伐,才是上上之选。

再怎么熟悉朝政,这等谋国之策,仍旧是樊姬无法做出的。此刻听了屈巫所言,心中竟有了些底气,不再那么慌乱。

长叹一声,她道:“亏得有子灵献策。”

屈巫唇角微敛,姿态谦逊:“愿为小君分忧。”

樊姬又叹:“谁料大王会病重至此”

屈巫也跟着道:“众巫皆不能治,怕是天命。唯有送大王魂魄,安居幽都。”

这也是身后事里最重要的一点,樊姬颔首:“亏得瞳师生出了巫子,若非如此,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了巫子,才能让巫瞳随殉,让这支血脉不至于中断。也许突如其来的巫子,正是天意兆示。

屈巫闻言也道:“多亏子反进献巫苓,才让瞳师保住血脉,实乃天意。”

樊姬眉头一皱,“巫苓”怎么会突然提及她她跟巫瞳的血脉又有何干系

屈巫见她神情不对,讶然问道:“不正是巫苓援手,才让那难产的巫婢诞下巫子小君不知此事”

樊姬的面色变了,她不知此事

屈巫却道:“未曾想巫苓术法如此高妙,若是能为大王诊病就好了。”

是啊,失心、难产都能救回来,巫苓术法该是何其惊人。可是她没有替大王诊病,一次也无。全赖巫瞳三番四次进言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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