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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于眠——by宣蓝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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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

呸!!!

想砸键盘。

来自铁粉的自我剖白以偌大的黑字在投影屏上显出来,场面真是极为尴尬的。

有时声儿都弱了两分:“听as|mr的很多都是文艺小青年,喜欢犯矫情,你懂的……”

“咳,其实我以前几乎不回私信的,私信的人太多了,回不过来,像这种,瞄两眼就过了……”何有时一脸无辜。

秦深回以凉飕飕一眼,从她手机夺过键盘,噼里啪啦打了“呵呵”俩字,把那人扯进了黑名单。

“你别一副被绿了的表情好不好?”何有时捂着肚子笑作一团,不敢笑太大声,先前她查过大笑也可能导致流产的,这些日子尤其小心。

被秦深瞪了一眼,她只能把笑憋回去。

回复完前二十条高赞评论,秦深啪得合上了笔记本,丢到了一边。果盘里的葡萄都是他一颗一颗剥了皮的,这会儿也不喂这没心没肺的了,全叉自己嘴里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有时在给自己当贴心小棉袄的同时,还当着私信栏里那么多大兄弟的心灵鸡汤。

这会儿刚刚知道,心里挺苦。

何有时躺了挺久,秦深腿上又没什么肉,她半边身子睡麻了,好费劲才爬起来。她嘴笨,不会哄人,偶尔惹秦深不高兴了就亲两口,这会儿抱住人脖子,想亲。

可惜秦深一偏头,这个难得主动的吻落他下巴上。

有时细声细气:“以后我每条私信都给你看,回不回、该怎么回都听你的好吧?”

“大总裁?”

“大|boss?”

“孩儿他爹?”

“老公?”

“亲爱哒?”

她声音甜软,每说一句,秦深都肝颤,眼角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冷意一点点柔和下来。可她难得主动哄人,这股子矫情劲也招人喜欢,秦深私心把福利时间延长了点。

他绷着脸,垂眸安安静静看着她,鼻梁上架着个防辐射镜片,就能成一幅秀色可餐的画。

美色当前,有时越发想不出词儿了,拿手指戳戳他胸口:“婚前约法十章你都不记得了?家庭冷暴力形同虐待,我还怀着孩子呢,你都冷着张脸。胎教课上医生不是说了么,孕妇情绪影响胎儿发育,你再冷脸,没准咱孩子生出来就长得不好看。”

秦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飘飘的“呵”,此等威胁没法叫他动容。

他醋得厉害了,不吭声,何有时犹犹豫豫拿出杀手锏:“要不……我把id改成‘已婚勿扰’行了吧?我们平台上有个男主播就是这样子,他女粉丝多,老婆又爱吃醋,就把自己id给改了,还挺好笑的。”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倏地眼睛亮了,双手握着她的腰稳稳挪到一边,重新打开电脑,言之凿凿:“成交。”

何有时:……

好在秦深没那么绝,没有动她的id——她id“有时说”,那么好听,秦深舍不得改。

然而聪明的人总能举一反三,秦深不光把她的头像换成了两人的结婚照,还在她的个人简介那栏换成八个字。

“已婚妇女,家庭和睦。”

更绝……

有时到底是app里元老级的主播了,刚改了签名就被人关注到,扭头往贴吧发帖了,被各路主播和路人“哈哈哈哈哈哈哈”群嘲了一通。

好在经此一遭,私信她的男观众确实少了一大|波,求了个家庭和睦,也算是圆满。



怀孕以后,有时每天好吃好睡,四个月以后,肚子慢慢鼓起一个微小弧度。

秦深却没她这么幸运,他开始失眠了。倒是不严重,不像以前那样一宿一宿睡不着,只是觉很浅,半夜有时翻个身的动静都能吵醒他,睁开眼,就再难入睡了。

他戴上耳机,听有时以前的as|mr录播。却没什么用处,好像是听多了,有了抗体似的。

他失眠也安安静静,也不翻身,舍不得吵醒她。把他和有时从初遇到现在的每一件事在脑子里过一圈,细枝末节想一遍,就能睡着了。

睡不好,精神就差,这样子熬了一礼拜,秦深趁着有时回娘家,自己去李简那儿做了个检查,结果不太好。

李简安慰:“你这都停药快半年了,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别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

秦深点点头,没说什么,拿了新药回去。

他还想瞒着有时,每天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间吃药。可摊上一个心细的媳妇,连头三天都没瞒过去。

被逮到的时候,秦深一紧张,药片卡在咽口,没咽下去。

有时捏着药瓶,眼圈红红地瞪着他:“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要是病情严重了,你是不是还想去年那样骗我说要出国,自己一个人躲到深山旮旯里养病去?”

秦深立马认怂,哄啊哄,哄啊哄,从白天一直哄到中午。怀孕的女人气性大,用了两包纸巾才止住眼泪,还死活不跟他说话。

直到秦深精心准备的午饭端上桌,有时才没崩住。吃着饭,边翻他的作息表:“昨天没睡好,前天没睡好,大前天也没睡好?”

“上周都没睡好。”

有时悠悠来了句:“该。”

秦深:“……”

扎心了。

媳妇到底还是心疼他的。这天晚上有时没像往常一样早早睡着,穿着件薄薄的睡裙,贴他极近。

这些日子她可懂事,知道秦深忍得艰难,从不来撩|拨,每回睡觉都离秦深远远的,今晚却这样。秦深揣摩了十秒钟,了然:“四个月了……”

说完他起身,喝的水、香薰、纸巾通通备好,又躺回来。

有时一指头戳他脑袋上,表情正经:“as|mr最高级的触发音是什么,你知道么?”

“嗯?”

何有时凑他近了些:“是耳骚。”

“骚话?”

秦深呼吸重了些。

“什么骚话!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和谐的东西?”

有时脸皮薄得厉害,话没出口前就脸红了:“不是说骚话,就是在你耳边说悄悄话的声音。说骚话,也算……”

秦深默默躺平,等着高清体验。

有时又挪了挪,在他肩膀上挑了个舒服的位置,侧躺着,轻轻摩挲他的耳轮,声音温柔。

“我大学的时候进了话剧社,演过几场英文话剧,上台之前台词背几十遍,直到现在还记得。”

“嗯?”

秦深侧了半身,搂着人靠近自己的身体,离得太近了,仿佛连她腹中孩子轻轻蹬腿,他都能清晰感受。

“i knew to my sorrow, often and often, if not always, that i loved her against reason, against promise, against peace, against hope, against happiness, against all discouragement that could once for ”

我爱她是违背常理、是妨碍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灭希望、是断送幸福、是注定要尝尽一切的沮丧和失望的。可是一旦爱上了她,就再也不能不爱她。

狄更斯晚年作品,《远大前程》,百老汇怀旧歌舞剧的经典曲目。

情话入耳,这一瞬间秦深想着,耳朵真是人体最精妙的器官,单是听她说话,就能带起全身反应。

贴在他胸口的手换了个位置,慢慢向下,随后是漫长而温柔的触摸。

第63章 番外四

从第三十六周开始, 离预产期还有三周,有时就早早做好准备了。

玄关处放着个半米高的待产包,里边装着衣服鞋袜、卫生用品、身份证医保卡银行卡准生证,还有产检过程中的每一份诊断本, 包括最近两次的b超, 全都装在里边, 打算什么时候肚子发动, 提上东西就直奔医院。

秦深夜里都不敢睡太死,闹钟定了一排, 一个钟头醒一回,伸手摸摸有时肚子。胎动越来越频繁,他把掌心贴在有时肚皮上都觉得战战兢兢的。

熬了一礼拜, 整个人瘦了一圈。

彼时小区里的幼儿园停课了, 因为有一个班上好几个孩子感染了手足口, 盛夏正是高发季节。这些孩子都在小区里住着, 有时紧张得连下楼散步都不敢了,吃喝更是异常的小心, 每天蔬菜水果都是孙尧从家乐福买了送来, 小区超市是压根不敢去了。

秦深索性在妇幼医院对面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精装修, 带了简单几样东西就搬过去了, 拿来当待产房。

生秦月半的那天, 有时觉得自己没了半条命。开三指足足用了两天, 最后还是打了催产, 最后生下一个小胖墩——七斤六两,儿子。

她面无血色气息奄奄,还得被人搀着下地走路,何妈妈心疼得流了一汪眼泪,恨恨地指着外孙:“小名就叫秦胖墩!”

丈母娘发话,秦深不敢往枪口上撞,隔了两天,才在孩儿他|妈|的同意下,给儿子换了个好听点的小名,把“胖”字拆开,秦月半。



从儿子抱回家的第一天起,秦深就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一篇日记配个小视频,再配一张全家照片,放在一个文件夹里。攒够七天放进一周文件夹,攒够四周放进当月文件夹里,一天不落。有时光是看着那么一长溜文件夹都眼花。

第三十五天,秦月半会笑了,只要有人逗,就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秦深循循善诱:“叫爸爸。”

刚满月的小孩听不懂,也不搭理他,秦深能自言自语半钟头。隔了会儿,躺下亲亲老婆:“我觉得咱儿子脑门像我,眉毛像我,眼睛像我,鼻子嘴巴也像我。”

何有时还沉浸在不能开空调的苦闷中,闻言还有点小委屈,哼哼了一句:“就没有像我的么?”

“有的。”

“哭的时候。”为了给她现场演示一遍,秦深抽走小家伙的奶瓶,“对对对,就这个泫然欲泣的样子,特别像你。”

“瞎说,我什么时候哭过?”

秦深默默瞅她一眼,表情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有时:“……”



四个月的时候,秦月半瘦了一些,还是一身的藕节肉,罗圈腿还越来越严重了,拉着小脚轻轻拽一拽都拽不直。

老父母紧张得不行,专门跟婴幼科的医生视频了下,才知道这是正常的。

又过俩月,秦月半又学会了拖着肚皮匍匐前进,像条毛毛虫似的在床上蠕动。有时哈哈哈哈了半天,拍了张照片做好表情包,往爷爷奶奶姥爷姥娘的群里发了过去。

手机一扔,去慰问孩儿他爹:“你歇会,我铺。”

秦深直起膝盖时,觉得自己腿都是哆嗦的。

怀孕的时候把家里所有家具都装上了圆角保护套,就以为万无一失了,却忽略了地板的问题。这会儿秦月半有力气了,再过些时就要满地爬了,爹妈这才意识到问题。

家太大,孩子能爬的几个房间和客厅都铺了拼图地板,留给他充分的探索空间。

拼图选了很多种风格,都是秦月半钦点的,什么蜡笔小新、变形金刚、哆啦a梦、田园风,各种猎奇风格拼了一屋子,老父母哼哧哼哧蹲在地上铺。

垫子是加厚的,柔软,且防水,很快被开发出了新功能。

彼时何有时被压在地板上,从这个视角无论看什么家具都怪异极了,被制着双手,从耳垂红到脖子根:“秦深!你要不要脸!万一弄脏了嘤嘤嘤……”

“没事,我洗。”

“那也不行嘤嘤嘤,你弄脏的再让月半爬,你……”

半个小时后。

“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番滋味?”

何有时眸子里蕴了湿意,哼哼唧唧应了声。

这一瞬秦深出神地想着,以前直播间老有观众夸她眼睛漂亮。其实她们都不知道有时的眼睛到底有多美。

像蜜糖丝儿,漫不经心抛来一眼,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拢在这张蜜网里了,上天入地也逃不出,只能缴械投降了。

一个小时后,秦深餍足起身,针对亲身体验发表了客户评价:“这个垫子没选好,这什么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的,我瞥了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呵。”有时轻轻踹他小腿上,可惜娇|软无力,倒更像是撩|拨。

大夏天的,一身汗都落在地毯上,屋里还有奇奇怪怪的味道,简直窘得想死。

怕媳妇不高兴,第二天,秦深把整个房间的拼图地板都换了——这回换成了蓝白两色,没有图案。

一周七天,四天走心,三天走肾。

完美。



秦月半是两岁零十一个月的时候被放进幼儿园的,现下的幼儿园规章制度严,每年九月前没满三岁的孩子到次年才能上学,小包子虽然三虚岁,却是在九月中旬生的,就被压到第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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