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喜欢你——by一程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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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她看到洛川程的新闻她都没哭,她只是生气、愤怒以及被辜负的痛苦。
反倒是今天,被宋抒怀这么一通安慰,她心底的那些小委屈就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一般,各种冒泡。
一个孤独惯了的人,伤害决不至于让她脆弱,让她脆弱的是温情。
她突然无比庆幸当初来到杭州,让她遇到了宋教授和段青城,或许这道坎只能自己迈过去,但她还是很感动有人能帮她一把。
扔下这句话,甘愿便直接转身去值班室。
把白大褂脱了,换好衣服,简单洗了把脸补好了妆,回了家。
甘愿是个冷酷决绝的人,既然下定决心结束这段感情,她绝不会拖泥带水。
她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洛川程那几个行李箱拿出来,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装到箱子内。
把他全部的衣服和洗护产品装好放到门口,把他给自己发的红包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再把他全部的联系方式拉黑删除,甘愿开始大扫除。
她把家里的床单被套都换过了,然后几乎是神经质一般一遍遍地拖地然后擦拭家具,最后甚至是用消毒水把家里消了一遍毒……
然后,她这才去盥洗室,开始洗澡,一遍遍地洗,神经病一样搓洗着自己的身体,搓到身体都发红发痛还是近乎病态地搓洗着。
七十几平的房子,收拾下来撑死了两个小时,但甘愿花了整整四个小时。
洗个澡,绝不会超过半小时,但甘愿整整在盥洗室洗了两个小时。
最后她洗完出来,她觉得全世界都干净铮亮不染纤尘。
其实,如果她有钱,她一定会把房子都换了,但她没钱,她只能近乎是歇斯底里地把和洛川程的东西清洗干净。
那感觉,就像是要把过去两个月的记忆都要删除干净一般。
处理好这些,甘愿按照过去的时间表,吃了简单的蔬菜沙拉当晚餐,再去书房看书到了十点,便回屋睡觉。
刚出了书房,便听到门口的动静,那是钥匙插入门锁,然后门开的声音。
甘愿和洛川程同居,关系亲密到那种地步,他自然有她家的钥匙的。
甘愿听着那动静,有片刻的怔忪,很快她又变得冷静自持。
洛川程一开门,就看到收拾得干净到没有丝毫人气的客厅,以及他那几只以及被推到门口的行李箱。
被扫地出门,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熬了个通宵,确定对方脱离病危,洛川程眼睛里红血丝都熬出来了,眼下也冒出淡淡的青黑,脸上不无憔悴,下巴和唇边也已经长出密密扎扎的胡茬。
可他顾不得洗漱,匆匆忙忙就给甘愿电话然后搭乘最早的那趟航班往杭州赶。
洛川程毫不意外于自己被甘愿拉黑了。
她就是那种人,反正高中那会儿她被他拉黑的次数多了去了。
每次闹分手,她都会把他从她的全世界清除出去。
每次都是他去哄,哄不好就让双方的朋友去劝,总之无非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打之以炮。
反正他人品不亏,全是她在作,所以一套下来,复合的时候两人能甜到炸。
但是恶性循环还是存在的。
洛川程压根不记得他俩分分合合到底多少次了。
只是这一次,到底不同。
以前她分,不过是不爱罢了,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所以想踹就踹,就连复合都没太多节操。
现在她分,却是伤了心的。
这一次,他该怎么哄好她。
洛川程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
以前她压根不走心,分分合合都比较随意。
如今走了心,被伤到了,这样的情境,洛川程从没遇到过,没有丝毫经验。
而且洛川程真的觉得挺累的,每次都这样,屁大点的事儿就把他给甩了,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年纪也不小了,也深爱着彼此,甚至上次说好绝不提那俩字的,但一到关键时候她的选择从来都是抛弃他。
但他还是要去哄好她。
她是他的不愿错过。
以前她不爱,他都舍不得放开她,如今她好不容易爱上,又那么宠她,他如何舍得放手。
一时间,站在门口和站在客厅的两人四目相对,狠狠安静了好几秒。
是甘愿先开的口,她脸上挂着恬静淡然的笑容,她声音清淡地说:“行李箱就在玄关处,你的东西都在里边,把我家里的钥匙留下,带着你的东西滚吧!”
来了……
没提分手,却跟分手差不多。
但这场景,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甘愿跟他分手,都超凶的,甘愿这人看着淡漠温和,但脾气特别暴躁,她有一定程度的暴力倾向,她会打他的那种。
像现在这样稀松平常,大出洛川程预料。
洛川程心底特别痛苦、无奈、迷茫,他被自己亲妈设计了,再加上过去那点破事,他特别窝火,其实这时候甘愿要是稍微信任他以下对他示下好他绝对命都是她的。
但甘愿,显然不是那种人。
她跟你甜蜜的时候能把你惯死,但是折磨你的时候你真的会被虐死。
现在,显然就是后者。
洛川程心底特别不好受,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脱了鞋,进屋。
甘愿看着他踩在她拖干净的地板上,眉头皱紧,心底隐忍着无数的怒火。
那是她拖了五遍的地板,好不容易干净了,现在又被他弄脏了。
是的。
脏。
洛川程这人,让她觉得很脏。
洛川程来到客厅,站在甘愿身边,也没敢碰他,这时候他触碰她绝对能让她炸毛,虽然他很想抱抱她,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这事儿,我能解释得清的。”
甘愿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解释啊!”
洛川程瞧见甘愿那样满不在乎的模样,愈发的窝火,但还是决定把这事儿澄清,然后再朝着她发火,他也不嬉皮笑脸了,冷着一张立体深刻的面庞,道:“这事儿还是怪你。”
甘愿嗤笑一声。
洛川程不待见这样的甘愿,却只能说:“我欠安雅一条命。”
甘愿唇角掠过一丝讥诮,她笑得痞极了:“欠了一条命,你怎么不赔命啊,肉偿有用吗?”
洛川程就知道这次甘愿会弄死她,他想过甘愿会打她一顿,却没想到,甘愿竟是一副阴阳怪气又笑嘻嘻的样子。
可说真的,这比甘愿抽她一顿更让他难受。
因为,她一个字都不信了。
但纵算她不信,洛川程也只能解释:“八年前,你把我甩了之后,我挺颓废的,那时候,卓烨,还记得这人么,我一个哥们,安雅的男朋友,就是那个每次出去玩都喜欢钻到深山老林,甚至去无人区的那个。”
提到卓烨,洛川程去看甘愿,发现她并不陌生,便接着道:“我不挺颓废的么,卓烨便劝我出去玩散散心,然后我俩一起徒步川藏线。碰到大暴雨,之后泥石流,他把我救出来了,他死在那里了。”
甘愿这才抬眸看他。
洛川程垂下眼睫,提及那段过去,狭长双眸一闪而逝的痛苦,但他仍是接着道:“安雅这人,我也挺恶心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她追过我,没成功,就去追了卓烨,我回来之后,安雅怀孕了,还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叫卓迩,先天性心脏病,但以前年纪小,心脏没长全,无法动手术。初五那天,我本来打算飞杭州,安雅突然打电话告诉我卓迩她突发心脏病,我只好改飞北京,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些新闻,她突然扑我怀里,我一直在躲,但外边是她跟我妈安排好的狗仔,就拍到了那些画面。”
略一停顿,洛川程又道:“卓迩那天压根没问题,但新闻却已经是全网都是了,我没处理好这事儿不敢来见你,就回去找我妈谈这事儿,和她吵了几天,然后昨天,卓迩真的突发心脏病,我去了她家一趟,又被拍了。卓迩已经被送到医院紧急做了手术,今天下午才出的重症监护室。确定她没事了,我就……过来了。”
甘愿听到这番话,脑海里乱糟糟的。
想信,却又……不敢信。
心底对他的信任经过昨夜已经荡然无存。
如若他是第一次被拍到,甘愿还会相信这是圈套,这是他被设计了。
但是第二次,甘愿就会觉得,你他妈的明知道我会难过,你他妈的却是连招呼都不打还是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娘在你心底压根不重要。
洛川程虽然猜到甘愿不会信,但是多少还抱着点侥幸,如今看到甘愿像是看待陌生人一般看着他的全部痛苦和挣扎,洛川程彻底心寒,他冷笑:“你居然不信,哈哈哈,不信。”
甘愿死死抿着唇,没做声。
她给不了任何答案,她现在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
洛川程眼眸猩红,狭长双眸像是困了兽,他挣脱不出,他瞪着甘愿,质问道:“甘愿儿,八年前,老子对你掏心掏肺,却只换来一句分手,我他妈的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犯贱一般满世界找你,找到你之后便对你掏心掏肺,却又换来了什么。”
“我他妈的连那么痛苦的事情都跟你说了,你他妈的居然不信?!”
“甘愿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吧,捂不热的对吧!”
“每次都这样,碰到点事就分手,你他妈的就是这么作,你以为老子非你不可,你以为老子每次都会犯贱一般来找你吗?”
“你不信,很好,我滚,成了吗?”
“老子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洛川程觉得,男人嘛,那些过往的艰难和痛苦自己扛着就是了,卓烨的死没有任何人的错,更和甘愿无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补偿给卓迩。
哪怕跟甘愿在一起之后,洛川程也绝没提及过八年前他经历的一切。
要不是闹出这档子事,他不把这一段事情说出来解释不清,他绝不会给甘愿提这事儿。
可他已经把心挖出来对她坦诚,可她呢,她居然情愿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也不信她。
他那么爱她,那么宠她,对她那么好……
他的一颗真心,都喂了狗。
洛川程哪里受得了这个气,甩下这番话,转身离去,甚至是“碰”的一声甩上门。
甘愿只觉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了下来。
而她在那被震落的无数尘埃里,仿佛中看到她的全世界……轰然坍塌。
她好不容易重新收拾好自己。
好不容易……
但洛川程总是有本事,一瞬间把她平静的世界搅出惊涛骇浪。
她不敢信。
却……仍是止不住去信。
但这一次,甘愿知道,不论她信不信也没用了。
她跟洛川程,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觉得她该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平静地去面对这世界。
可心底压抑着太多的抑郁跟痛苦,就算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甘愿知道这样她会崩溃的,她已经很久没睡了,要是再睡不着她会……猝死的吧!
但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心口的位置,给人挖空了似的,漏风一般的疼。
甘愿不得不重新下床,然后把室内的灯全部开了,再翻出一瓶红酒,开瓶之后她直接抓着瓶子开始吹。
她喝得又急又猛,压根感受不到红酒的芬芳。
她只是压抑、难受、心痛,然后需要发泄。
一通猛灌,红酒下去了三分之一,可她仍是病态地接着灌。
喝得酒气熏熏,她这才拎着瓶子站起,只是她最近病着,难免有些低血糖,久坐之后猛地站起,就有些眩晕。
她只觉得眼圈一黑,然后径直栽倒了下去。
“碰……”
酒瓶跌倒在地,瞬间摔得细碎。
甘愿整个跌坐在玻璃碎片里,只穿了睡裙的她,整个身体毫无阻碍地接触到了玻璃渣。
柔嫩肌肤直接被碎片割破了皮,血液流了一地。
但甘愿却似乎察觉不出疼来。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任由血液流淌。
第82章 离开
一门之隔。
洛川程摔门而出, 却如何都无法像以前分手那样直接大步离开。
他颓败地跌坐在地上,平日里极爱干净注意形象的男人, 此刻竟直接坐地上, 而且靠门板上了。
想抽烟。
但在跟甘愿一起的时候, 他身上是绝不会带烟的, 也就偶尔抽抽雪茄。
他抬手,揉了揉脸颊,心底堵了块石头, 沉甸甸的压力, 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这些压力来源于自己的家庭、欠下的那条命、此时铺天盖地的丑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里边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