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山之玉——by这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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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离客房更近。
如果不是要上主楼,他几乎不走黄洞石高墙。那边远得多。
荆觅玉打开车门。
晏居临山而建,远离了喧嚣的清幽园林,移步异景。
这儿虽是侧门,但也有白玉群雕。
鱼池、清泉、乔木,花香。
荆觅玉呜咽一声,“人啊,还是得有钱。”有钱就能把自家建成风景区,不用去各大景点看人海。
晏玉一手抽兜,“心动了?”
她双手捂住眼睛,“不能再看了,我要抵制诱惑。钱财如粪土,名利皆浮云。”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颗蓝花楹,枝干缀着粉紫色的小花蕾。
再一望,就是一座宛若鸟笼的空中阁台。
荆觅玉迟疑地问:“这就是合欢笼?”
“离地四米半,270度一线江景。快活的真谛都在那里了。”晏玉一字一字道出,脸上的轻浮之色,仿佛已经沉浸在真谛中。
她瞟向他,“然后叫几嗓子,冲出一堆人围观。”
“改天我让人装上帘子。”
她叹气,“那就白瞎了这270度一线江景了。”
晏玉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脸,“听你这口气,我要是不把你强了,都感觉特别内疚,很对不起你。”
“请仔细观察我清澈的双眼。”她睁大眼睛,眼线下的眸子水汪汪的,“纯洁无瑕的天使一样。”
“可我只看到渴望巴巴四个字。”
荆觅玉深吸一口气,再沉沉吐出来,“我们的默契太差了。”她低下身去。
“你干什么?”
“脱鞋子敲你的头!”她狠狠拽下高跟鞋,不料重心一歪,往他身边倒去。
晏玉及时扶住她,“欲迎还拒用得多了就不可信了。”
她握住鞋子,手一扬。听得一声叫唤:“小少爷。”
她赶紧背过手去,将高跟鞋藏起来。
李和志远远见到,荆觅玉的鞋跟像一把尖刀,正对着他家心善仁慈小少爷的脑袋。他前来护主,严肃盯着荆觅玉。
荆觅玉低头,靠在晏玉怀里。
最淡定的就是晏玉了。“李叔,这是我朋友的前女友。”
“你好。”李和志嘴上礼貌问好,心中却想:别人的前女友,为什么现在抱着小少爷可紧可紧的。
“小少爷。”李和志微微躬身,“大少爷说他临时出差,简陈两家的订婚宴,他去不了了。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晏玉点头,“知道了。”
李和志又看了荆觅玉一眼,转身离开。
荆觅玉从晏玉的怀里探出头,弯腰穿鞋,“下次再敲你的头。”
晏玉不作声。
她抬眸望他,见他目光定在她脸蛋的下方。她意识到他在研究什么,连忙捂住了领口。
“粉紫色。”他轻笑,“我猜,你喜欢穿一套。所以,内裤也是?”
荆觅玉直起身子。她明白他上次猜中酒红色的原因了。她没话找话地问:“你们家还有少爷这称呼?”
“李叔是老古董,就兴古时候主仆那套。和他熟的几个,会用这个称呼,其他都不了。”
“噢。”她庆幸话题转得成功。
他却又拽回来了。“我刚刚猜对了?一套粉紫色?”
她掀起长睫毛,“再问我又要脱鞋敲你的头了。”
“那就当我猜对了。”他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的沟不浅,是我喜欢的c杯。”
荆觅玉双手往他脖子一掐,“闭嘴。”
晏玉笑着伸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缝补的动作。
至此,这话题才算结束。
第20章 迷雾
# 020
晏玉进去房间换衣服。
荆觅玉在接待室等候。
这里的窗户向着晏居的内庭院。蓝花楹树上的花蕾小小的, 春绿色比紫花要多。再望过去, 只见风雨连廊两旁都是古木屏风。山石,玉雕,水墨,无一不是中国传统元素。晏风华确实有复古的爱好。
经由这件事,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对芜阴的记忆, 混乱到连晏家这么响当当的家族都想不起来了。
荆觅玉摇了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换点开心的事情。譬如:两只小鸡崽就要过来了, 她要给他俩送上瓜子和花生。
荆觅玉坐到沙发玩手机,听到开门声, 她抬起了头。
晏玉一下子由休闲服饰变成了西装革履。白衬衫, 黑西装,银灰领带。双腿在修身西裤下, 显得又直又长。
她一手撑腮, 歪着头调侃他,“收拾收拾还是人模人样的。”
“你也一样。”他拧了拧雕花袖扣。“走吧。”
她按着裙摆站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人模人样呢?”
“我朋友那儿。”
朋友这个词,在晏玉的嘴里说过很多次。但是都交心吗?肯定不是。其实她还是看不透他, 只隐约觉得, 既然他有意塑造亲和形象, 必然不会轻易与人交恶。
这一点和她有些像。说白了, 就是虚伪。但也正因为这份虚伪, 她才能赌他说到做到的原则。
正如他承诺的, 只要她不同意一夜情,他绝不越线。
车子驶离晏居没多久,晏玉接了一个电话,他带上蓝牙耳机,“爸?”
“你也去?”他笑了下,“不是说订婚只是小场面嘛,竟然还请你了。”
“我在路上了。”他向荆觅玉投去一眼,“嗯,和一个朋友一起。”
她挑眉无声询问。
他回她一记挑眉。
好吧,两人没有默契,她读不懂他的眼神。
临近清明,本该阴沉的天气,破天荒地阳光灿烂。芜阴就是这样,大多数的日子都是挂着蓝蓝的天,笑着白白的云。
见到同事朋友圈正在吐槽天气,荆觅玉说:“幸好这里是芜阴,北秀又阴雨天了。”
“天气反常。”晏玉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准新郎要后悔了。”
“嗯?”
“他上个月就在查天气,预报说要下雨,加上愚人节的意义,他这才选的日子。”
“……”她联系上下文,猜测问,“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晏玉却答:“说不准谁是落花,谁是流水。”
“不是准新郎不乐意娶吗?”
“他不想要这场婚礼,不代表他不乐意。”
“……”她认为自己够造作的了,没想到晏玉这一群人,一山还有一山高。
晏玉颇有深意地补充说,“表里不一的男人多的是。”
“你也是吗?”她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当然。”
荆觅玉拽拽自己的长发。其实她也是呀。
这样一想,两人都不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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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陈订婚宴在室外。
这要是阴雨天,那大伙儿都成落汤鸡了。
此时阳光明媚,高清得让荆觅玉隔着斑驳树影,就看清了简誉的长相。
准新郎简誉,与晏玉的桃花相不同,他生得俊美,却气质孤冷,宛若悬崖峭壁的一颗青松。
荆觅玉的脚步停住了。人际交往就像是抽线团,你不经意地拉出一段,就会发现,从前的旧线也缠上来了。
晏玉比她前了一个步子,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反应极快,右脚故意歪了一下,“新鞋子有点儿刮脚。”
他后退回来,扶住了她,“跟你说不要选这双,这双太高了。”
“还不是为了匹配你的高度呀。”
“长得高是我错。”他搂上她的腰,“还能走吗?”
她狐疑问道:“为什么这么温柔?”
“你就是敬酒不喝喝罚酒。”悦耳两句给她听,她还不太乐意似的。他放开她,“自己走。”
荆觅玉垂下眼睛。简誉就在前方,她身为宾客,不给准新郎打招呼,说不过去。她只盼着简誉已经不记得她了。
简誉确实不记得她。他沉郁的目光在她脸上连一秒都没有停留,就转向了晏玉。
“天作之合。”晏玉话里像是祝福,把弯一拐,又道:“就是天气太好了点。”
“谢谢。”简誉的神情并不喜庆,倒有点儿奔丧的意思。
开心的,只有看热闹的宾客们。
晏玉送上礼金,走往宾客区。
几米外,站着黑衣黑裙的于今眉,望着舞台的雏菊,脸上哀凄凄的。
又一个奔丧的。
晏玉经过她的身边,好心地劝说:“忍住眼泪。”
于今眉抹抹眼角,“我又没哭。”
荆觅玉有些明白过来,这里面恐怕有三角纠葛。她浅浅一笑。
于今眉仰头看了晏玉一眼,接着,打量起了荆觅玉,“新女朋友吗?”
“介绍一下,我朋友的前女友,荆觅玉。”这种场合,晏玉最是平静。“这位是于今眉,我二十岁时的女朋友。”
两个女人都带着笑容。
于今眉首先问好,“你好。”
“你好。”荆觅玉只听说晏玉在前女友们中口碑极好,但不知道竟好到这地步。
晏玉没有和于今眉多说,在座位入座。
荆觅玉别有深意地问:“这儿你的前女友多吗?”
“应该不多。”他好笑地反问道:“你吃醋吗?”
“我是怕她们吃醋。”
“她们很善解人意。”
“难道没有一个对你有所留恋吗?”
“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对爱情有需求。就和你一样。”
荆觅玉凝视着他,“那你运气很好,遇上的都是不为爱情的女朋友。”
“向往爱情的,不会找我。”晏玉拆开红彤彤的喜盒,“女朋友是一个有趣的名词,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非常期待你为女人肝肠寸断的那一天。”
“同样的。”他把喜糖递给她,“我也期待你的那一天。”
她在心中回答:不会有了。
因为那一天,早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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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订婚宴,准新郎和准新娘都有些沉闷,念誓词时,语调机械木讷。
荆觅玉觉得,两个人一起痛苦地过着,还不如一个人单身快乐。
当然,这话她只能在心里说说。现在影视、文媒,哪个不把爱情当主题呢。她这种心如死灰的,只能窝在家里观看战争、悬疑了。
晏玉中途出去讲电话。
荆觅玉尝着甜蜜蜜的喜糖,感觉有人在旁边的座位坐下,她看过去。
于今眉娇俏地笑着,“晏巳有婚约了,你知道吗?”
“听过。”
“就是我。”
“……”刚才不是为简誉悲伤来着?
于今眉的脸蛋被黑裙子衬得十分雪白。“虽然我喜欢简午,但我家和晏家有合作。”
“……”这一群人真是乱啊。
于今眉又说,“也许,晏巳跟我结婚的那天,也和今天的简午那样,满脸写着逼婚两个字。”
“他不会。”晏玉就算被逼婚,也一定春风拂面的。
“那就换我的额头写满大字吧。”于今眉忍不住又把目光转向简誉。
那痴痴的眼神,让荆觅玉有些不忍。她脱口而说:“其实你可以在古玉拿到手的时候悔婚,我想,就晏巳的个性,不至于要你还回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这其实算是晏玉的弱点吧。因为要立足高口碑,所以哪怕心里呕到死,他也会故作潇洒。
这时,于今眉恍然大悟:“你就是晏巳说的候补区小美女吧?看来晏家的古玉名声不小,个个都瞟着。”
“几千年的古玉,谁不想呢。”荆觅玉这话有试探之意。
“几千年的吗?”于今眉略略吃惊,“晏巳都不告诉我!”
听于今眉这语气,她并不清楚高中近古玉之分。不过也难怪,这都是收藏界的叫法。
于今眉手指捻了捻,嘴上带着些娇气。“呜呜,我想要。”
荆觅玉失笑。于今眉看着和她年纪相当,但是言行举止要少女许多。这或许就是憧憬爱情的人,才拥有的光环吧。“如无意外,就是你的。”
“看来你和晏巳以前的女朋友一样,对他毫无婚姻的幻想。可怜的晏巳,哈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于今眉竟然大笑起来。
荆觅玉正想再说什么,旁侧有一阵压迫感传来。她转过头。
一位中年男子站在两桌外。他探着身子,好像是要和谁敬酒。目光却又向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之后,他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他轮廓英俊,凝聚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看着年纪大约四十多,但保养得宜,或许要加上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