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疼你宠你养着你——by醉后渔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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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雨水,夹杂着浑浊的泥石,从她的口鼻里灌进去,那一刻,芮彦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再也不会有彷徨,再也不会有无助,再也不会一个人无家可归。
昏迷之前她被人从黑暗中硬生生的拖了出来。
那是芮彦第一次见卓莨,年轻的军人,攥在她胳膊上的手骨节分明,精壮有力,滂沱大雨中他看着她,吼她:“你是不是有毛病?不待在安全的地方瞎跑什么?”
芮彦被他吼的说不出话来,卓莨用背着她在大雨里前行,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给我老老实实的在那里等待救援,要想死给我滚远点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别耽误我们救人。”
芮彦被他从冷水里捞出来,浑身又冷又僵,只本能的抱紧了离她最近的这一点儿温暖的体温。
道路坍塌,车子进不来,大家也出不去,只能在原地等待救援。
两天两夜,前来救援的军人一刻不停地打捞着受困百姓。
村里的百姓很多人都受了伤,还死了几个人,每时每刻,芮彦都能听到有人哭,哭自己的亲人,也哭自己被彻底摧毁的家乡。
芮彦看到这一切,也没心情去寻死了,帮着官兵发放水和吃的。
她在一颗断裂的大树前看到了靠在那里睡觉的卓莨。
就是这个人救了她。
芮彦在他身边放了一瓶水和一包方便面,就要离开时,那人睁开了眼睛。
芮彦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他,转身就走。
“回来。”身后人嗓音里带着疲惫后的嘶哑。
芮彦停下步子回身看他。
卓莨拍拍身边的位置:“坐,我有话问你。”
芮彦踯躅了一下,也许是当时被他骂的太凶残,有些本能的畏惧他,所以听话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
“想死?活着很累?”卓莨懒懒地靠在树上,半眯着眼睛瞧她,当时她是主动走进那水里的,没有呼救,没有挣扎,明显就是一心求死。
“不。”芮彦抱住双膝摇摇头,轻声道,“不是很累,是特别累,活的特别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走下去。”本来就形同没有的父母没有了,亲戚避她如蛇蝎,以前对她还算和颜悦色的奶奶现在见了她也处处责骂,她的生活并没有翻天覆地,只是本来就悲惨的生活变得更加悲惨了而已。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卓莨点点头,伸长了腿,指着不远处被洪水淹没的村庄,还有那些悲痛欲绝的村民:“确实,人活着特别累,有些人可能有无数要死的原因,却很难找到一个要活下去的理由。”
芮彦苦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打开矿泉水瓶倒了一点点润湿了一下手绢,拿过他的手轻轻擦着上面的伤口。
“不用处理了,待会儿还得崩开。”卓莨往回抽了抽手。
“等它崩开再说吧。”芮彦强势的握住他的手,用手绢将他的手绑好,又低声道,“现在不想死了。”
“为什么?”卓莨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挑了挑眉。
“已经死过一次了。”芮彦抿抿嘴,声音苦涩,“死过一次却没死成,也不想死了,想活着,也算你没白救我一次。”
“孺子可教也。”卓莨收回手,“要是你还想死第二次,我一定冷眼旁观,不会再救你,救你第一次时我就已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了,不懂得珍惜生命的人救来干嘛?万一把我自己也搭进去了怎么办?”
芮彦忍不住笑了,一个不久前才救了她,现在也正在努力救更多人的人,说出这些话着实好笑。
“你是来写生的?”卓莨又问她,“我听村里人说你是背着画板来这里画画的,学美术的?”
“不是。”芮彦不好意思的摇摇头,“就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所以背着画板来的,我不会画画。”
卓莨看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话:“你够超凡脱俗的呀,连轻生都还给自己来个角色扮演。“
“......”芮彦看着面前俨然更像是个地痞流氓的人民子弟兵,“我作为一个看破红尘的人,你不怕刺激我?”
“刺激你?”卓莨拿了根草叼在嘴里,眼睛已经处于睁不开的状态,“安慰你吗?小丫头,好好活着吧,你还小,许多事情还没经历过,你以为你现在很惨吗?以后的路会比你现在惨上千万倍,所以别急着死,苦还没受完,你不觉得可惜吗?”
“......”
卓莨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将里面湿了的烟摆在一旁晒着,然后将半湿的烟壳撕开,又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找出一支笔,曲起长腿,将烟壳放在腿上,开始在上面画画。
“小丫头,别随便冒称画家,解放军叔叔让你看看什么是艺术家。”
芮彦探过头去,只见卓莨几笔就在烟壳上画了一个带着军帽的卡通人物。
虽然寥寥几笔,很简单的线条组成的卡通画像,但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会画画。
卓莨拿过她的手,将烟壳放在她的手里,两指并拢,懒懒地在额前做了个敬礼的手势,“小丫头,解放军叔叔永远与你同在。”
芮彦短暂的十七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了光,照亮了她的生命。
“芮彦。”卓莨拍拍伏在他腿上人的脸,“很晚了,去屋里睡吧。”
卓莨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湿意,愣了一下,哭了?
“芮彦。”卓莨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撩开她脸上的长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芮彦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犹带青嫩之气,身上还残留着学生气,说起话来三分慵懒七分痞态,与微信群里大家所说的冷冷的不爱说话的人不一样,也许现在这个稳重里带着几分儒雅的人也不同。
可无论什么样的他,都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支撑,也给了她去面对生活的勇气。
她把烟盒上的那幅画纹在了锁骨上,解放军叔叔永远与她同在啊!
有他在,她就不是一个人!
芮彦噙着泪水跪坐在他身边,头脑一热,鬼使神差的伸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他的唇是温热的,气息也是温热的,整个人都是暖的,芮彦闭着眼睛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唇。
芮彦想起了那夜她做的那个梦,她错了,不是绿舌头雪糕的味道,他的味道比雪糕好吃。
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同时变得急促起来,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惊醒了芮彦,芮彦猛然回过神来,她亲了小卓叔叔?
芮彦懊恼的闭闭眼睛,她今天真的是头脑不清醒了,竟然会做出这种不长脑子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
芮彦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也不知怎么想的,还伸手在卓莨唇上擦了擦。
卓莨就那么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的脸慢慢的红起来,直到像是烧了三天三夜的火炉一样,然后装作镇定的跟他说了一声:“小卓叔叔,很早了,我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儿起床吧。”
然后站起来转身低着头往卧室内走去,撞到客厅隔断上时,发出了一声很大的撞击声,他听着都疼。
芮彦捂着脑袋三步并做两步跑进卧室内,‘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屋内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当中,沉默了很久,卓莨才抬手摸了摸唇上被她亲过的地方。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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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莨回到自己的卧室, 拿起并不经常用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直到传出‘不好意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请稍后再拨’的女声。
卓莨一连打了三遍, 才终于有人接了。
“擦,大半夜的给人打电话, 你他妈有病吧。”卓晓天正睡得香甜被人吵醒,还是个陌生号码, 自然没什么好气。
“是我。”
“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扰别人睡觉。”那边吼完这句啪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卓莨平静的握着手机, 半分钟后, 手机响了, 卓莨接了起来。
“二哥...”卓晓天快哭了,“我刚才睡迷糊了,没想到你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儿?你现在怎么样?你是不是要回家了?二哥,我好想你,二哥, 呜呜呜...”
“闭嘴。”卓晓天一连串的问题听得卓莨头疼。
那边的假哭声戛然而止。
“小天,我问你, 宁恬是怎么一回事儿?”
“宁恬?二哥,你问她做什么?你认识她?”卓晓天很久没有卓莨的消息了,没想到卓莨一给他打电话问的却是宁恬的事儿, 不由有些疑惑。
“回答我的问题。”卓莨捏了捏眉头。
“好好好...”卓晓天裹在被子里,忙不迭的点头,就怕应声慢了,卓莨就把电话挂了,“宁恬就是大哥的那个合约女朋友啊,自己作死被爆了和经纪人的恋情,大哥已经与她中断合同了。”
“合约女朋友?”卓莨皱眉,“什么意思?”
卓晓天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他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卓晓天,别想着骗我,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二哥这个人,太过聪明,想要瞒着他的事儿要么瞒的严严实实,别在他面前露了一丝一毫,但凡露了些许痕迹,便想瞒也瞒不住了。
当然,他也并没有真心实意的想要帮着大哥瞒着二哥,大哥这个人就是太闷骚,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
“哎呀。”卓晓天破罐子破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怎么说呢,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候杨家...二哥你知道杨家吗?就是前些年总往咱家去的那个开发房地产的杨总,他家有个女儿,爷爷一直挺喜欢她,还想着给你做媳妇儿呢。”
“杨牧。”卓莨对他有点儿印象,但是并未上过心,毕竟他常年不在家,所以只大体记得杨家房地产项目做得很大。
“对,就是杨牧杨叔叔,那位杨小姐也跟着经常来往家里,这一来二去的就喜欢上大哥了,主要是你又不在家,人家看上大哥也正常,杨小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可不是宁恬这种货色能比的...”
“说重点。”卓莨打断他。
“哦,你也知道爷爷啦,太强势,强势到所有一切都得掌控,要不是他这么强势,我爸当年也不会被逼的倒插门。”卓晓天小声吐槽一句。
“能不能有重点了?”卓莨轻叹一口气,话唠这个毛病到底是随了姑姑,还是姑丈?
“好好好,我接着说,大哥接管公司这么多年,爷爷也越来越不放心,总觉得大哥要抢走你的东西,要是大哥真的娶了杨小姐,俩人一联手...爷爷觉得大哥可能连个渣都不会给你留下...”
“所以,我哥就随便找了个十八线的小明星签了个合约,对外表明他谈恋爱了,也让杨小姐死心,更是让爷爷放心是吗?”卓莨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完。
“是啊,二哥,你真的好聪明,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卓晓天激动的哇哇直叫,“不愧是我的偶像。”
“行了,家里最近怎么样?”
“你还知道关心家里,你一走,家里就乱了,爷爷简直是震怒,要不是大哥暗中压下所有的事情,爷爷早就找人把你逮回来了。”他家二哥,除非自己想走,不然没人能够强迫他,“我和大哥还有舅舅舅妈,都知道你需要空间,需要时间好好静静,但是爷爷那里...爷爷有多疼你你不是不知道,大哥为了这事儿也承受了爷爷不少怒火,二哥,你要是想明白了,就回家吧,家里人都在等你。”
挂断电话后,卓莨抽出一支烟点燃,一直以来,他以为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他都无所谓了,可是原来并不是如此。
爷爷爸妈养育他这么多年,他尚未尽过孝。
大哥为他付出隐忍良多,他从来没有偿还过。
还有芮彦,今天这种事情,让他深深的体会到了无力感,他根本无法站在她身边庇护她。
芮彦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没成想这一夜她睡得很好,没有梦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恐惧没有惊慌,一夜无梦直至天大亮。
芮彦醒后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便忍不住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在床上翻滚着。
完了,完了,没脸见小卓叔叔了。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要出去,简直是太尴尬了,小卓叔叔以后会怎么看她?
一个饥不择食的色中饿女?
芮彦在床上磨蹭了近一个小时,实在躲不过了,才打开了房门。
客厅内里卓莨正在与俞希说话。
俞希今天特地与人换了班过来的。
芮彦贴着墙根一步一步往洗手间挪,俞希眼角瞥到她,很开心的打招呼:“嗨,芮彦,中午好。”
“…早上好。”这才九点多,真的不到中午,这是她最后的倔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