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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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见她小心翼翼藏着心事,却少见她真情流露的娇憨雀跃,便不想再拉着她了,当下松了她的袖子:“在长风屋里,你找他要去。”
这话音一落,就见她如皇后从前廊下养的那翠羽鹦哥一般,松了金爪链,便是扑腾得极为欢实,十几个宫人也捉它不住。
这念头闪过,林江琬已经扑腾出屋子,朝着长风的屋子扑腾过去了。
他忍不住又露了好笑神色,敞着门大声道:“拿了药不许逗留,先过来给本王医治”
林江琬果然在长风那里见到了自己的宝贝箱子,两次失而复得,让人忍不住心酸又喜悦。
不待她用手反复摩挲,陆承霆喊的那一句响彻客栈二楼,她抱歉地看看长风脸上手上的伤,只得在瓷瓶里挑了一点给他,让他将就着先自己动手。
这回她返回了屋子,陆承霆就不放她走了,将嘴角咧着硬凑到她跟前,非让她反复涂了好几遍,直到涂得油亮油亮都快滴下来,这才罢手。
林江琬厚厚涂完这一层,更是放心多了:“郡王多喝些水,这两日少食辛辣煎炸之物,过两日便能合上了。”
陆承霆点头,昨夜清理了那一群人,虽还没来得及审,但接下来这一路上必然风平浪静,想吃什么好的不行当下点头:“以后本王吃喝穿戴这些事都交给你安排吧,你想吃什么就安排什么。”
这话说的,实在让林江琬有些不解。
听起来是叫她去伺候他日常起居没错,但由她做主,这其中差别可就大了。
婢女都是听吩咐做事的,就算没有吩咐,也要绞尽脑汁去做主子肚里蛔虫,千方百计摸准主子喜好,这样再安排下去,才能算是个得力好用的奴婢。
可他的意思,倒成了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他跟着她吃。
全然不是她伺候他,倒像是她管着他了。
这可使不得。
当然这种使不得的事情要是放在昨夜之前,她也不会多嘴去问,只自己想破脑袋自己琢磨去了,可眼下她觉得跟他经历了昨晚一遭,心上亲近了不少,便开口说道:“当不得郡王这样抬举,而且出了幽郡之后我就两眼一抹黑了,也不知外头有什么好吃的,不如我去找长风问个单子,将郡王爱吃的都写下来”
陆承霆一双眼凝在林江琬身上,听着她说这些话,心里却渐渐有点不对味。
这小女子分明是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就是不肯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样说来,她之前见了他那么激动高兴,恐怕也只是单纯的见着同伴的高兴
他越想越不对劲,当下觉得吃什么喝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转一转她这个念头。
林江琬正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长风与郡王形影不离的,一定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是还不及对自己既能扮贵女又能扮奴婢的天赋而自豪,脑袋就被他按住,朝他脸前一转。
她不得已与他直直对视。
陆承霆沉吟了一下,哄小女子的话他半句都不会说,况且她也不是外人,用不着兜圈子,不如就在这里明说了吧。
“你之前,可有担心过本王安危”
林江琬不知他怎么就从吃喝穿戴上说到这上了,不过这也不难回答,她当时担心他担心得险些哭了,要不然也不能在那种时候把长风推回去,自己跟着贺敬和钱万里两个完全不熟的男子同行。
她点头:“自然是担心的。”
陆承霆仔细看她眼神,不是做假:“那你再好好想想,一个女子,担心一个男子,是怎样的心思”
林江琬被问得一愣,脸上不自觉有些红。
郡王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她担心他,只是出于本能,她自己也从没想过那是什么样的心思。
但他真要问,让她将那心思揉开了解释与他听的话她与他又不只是女子男子那么简单,结伴而行,无论是谁出了事,她都担心,最担心他,那是因为与他相处的最多,虽说相处里都是他在欺负人,但从昨夜后,她也从心底暗暗当他是朋友了,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除了同行朋友的担心,也许还有主子和奴婢之间的担心,比如凤喜心里明明不怎么喜欢三姑娘,那也得盼着三姑娘好啊,毕竟以后都指着人家呢不是,与他相识半月,她帮他办了不少事,他也在关键时候救她,还救回她的医箱子,这么好的主子哪里找去
她张嘴想说,可朋友的担心,她身份不够与他做这朋友,奴婢的担心,又显得毫无真心太过势利。
话到嘴边一转,她望着他殷切的双眼:“郡王可听过,医者父母心”
陆承霆捧着林江琬圆溜溜的脑袋等了半天,原本看她脸色微红,只道她终于想对了方向,接下来就该一番含羞剖白,告诉自己她是如何如何的担心了。
谁知就等来一句“医者父母心”。
像父母担心儿子那样吗
陆承霆只觉胸口窒郁,差点喷出一口血去。
他将手中脑袋往旁边一扔:“再将你自己比做本王父母,本王就打死你。”
林江琬想了半天才想出这样掏心窝子的比方,没想到还要被打死,瞬间委屈,揉了揉差点被推歪的脑袋:“郡王想要哪种担心不妨直说,我照做就是。”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她本来就很担心他,至于是哪种其实还不是都一样。
陆承霆没想到她这么不开窍,但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这窍一时半会是真的开不了了。
这扔出去的问题又被她扔回来,搞得他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拽她的袖子,掩饰不自然,换上十分严肃冷漠的表情:“你既然愿意用父母作比方,那你有没有见过你母亲思念担心你父亲本王就要那样的。”
林江琬差点跳起来,她又不傻,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当然听懂了。
再看他那一脸严肃下隐隐透出的那种难以描述的神情,她心底瞬间浮现出山中野熊扑杀猎物时那馋涎欲滴的模样。
她将袖子扯出来,仓皇退至门边:“郡王莫要胡言,郡王乃是三姑娘的夫婿,有婚约在身的,岂可儿戏”
她刚进侯府那阵,是打算假装三姑娘嫁给他然后接机遁逃的,但那是假装
不但人是假的,事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为了活命自然干的出来。
可现在听他那意思,分明是要她像母亲思念父亲那样她和他又不是成何体统
陆承霆手中的袖子就这么被抽走了,顿时气血上涌。
不提三姑娘还好,这一提三姑娘,他就更郁闷了。
他逼近一步,口不择言:“本王告诉你,你就是三姑娘。”
林江琬倒吸一口冷气,这人疯魔起来真是没个边际,连自己亲自查实的事情都忘了莫不是昨夜撞坏了脑袋吧还是对三姑娘思念过深,三姑娘又有表哥,他不得已退而求其次。
她一脸惊悚,“是啊,我“是”三姑娘啊可是我是假的啊”
陆承霆向前逼近的脚步一停。
何为自作自受,何为作茧自缚,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当时就该将她认回去,做什么要为这破狸猫考虑那么多这下可好,她非要将他看做别人的夫婿了,偏这事就是他查明的,他再如何解释,似乎都解释不通
原本等着她的剖白,又变成了他的一番苦心遭人践踏。
陆承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落入这般无力境况,只觉得心上全是这破狸猫践踏留下的梅花足印,他深吸一口气,一指门口:“出去,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林江琬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个人就被丢出房间。
屋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连带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隔了一会儿,门又开了,她刚想回头解释, 就被里面丢出来的包子砸中脑袋。
她“哎呦”一声,屋门似乎犹豫了停顿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又重重关上。
林江琬捧着包子站了一会儿, 这回, 屋门再没打开, 她只好垂头丧气走到楼下, 将包子放回钱万里的碗里,重新在他对面坐下,下巴撑在胳膊上,开始发愁。
从她落水被侯府捞错, 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但就算再麻烦的事情,最后也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算不上是坏事。
她掰着指头想。
这先是老夫人的病症,她幸不辱命将其治好了。
又是苏琴柔的嫉妒,她小心提防设计反击,也算是躲过了。
加害过她的姨母和表哥, 现在被扔得远在天边, 这辈子休想再碰她半根手指头, 尤其他们最后看见自己这张脸,那种惊恐,怕是以后只要想起自己都要做噩梦的。
还有小郡王要调查的药方、刀伤和,她都尽力配合,他能找到真相,她私心觉得自己至少占了一半功劳。
最后是二老爷和三姑娘的恩怨,也算尘埃落定,二老爷伤人在先又对三姑娘动了邪念,这一路上的奔波也算是对他的惩罚了,而三姑娘则是终于可以回府和家人团聚。
这些事是很麻烦,但到了最后,就像她小时候在沙欧江边看着江水淘沙一样,时间会将那些恶毒的、恐惧的都从她心里淘澄出去,留下的都是丝丝温暖。
老夫人和二太太慈祥温柔,侯爷正派严厉,三姑娘娇俏顽皮,这些都够她回忆一辈子了。
她几乎可以想到,等自己老了的某一天,在一间租金不贵的小药铺子里跟人吹嘘自己当过侯府女儿的事情,就算被人笑话是妄想,那也挺不错的。
什么都不错。
唯独上面那个人
那个人,任凭她怎么掰手指,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坐在对面的钱万里看着自己碗里的包子,被摔扁了不说,上头还占了灰好歹他也是南郡汝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山珍海味都是家常便饭,虽说跟郡王和三姑娘这种身份的人不能比,但脏包子他是坚决不吃的。
可三姑娘满面愁容一看就有心事,他也不敢扔,只能装作没看见转移了话题:“姑娘怎么没在上头跟郡王说话小人还想打探一下,接下来郡王何时启程,小人也想跟在后头。”
林江琬心里还堵着之前的事情,心不在焉答道:“应该就这两日吧,他身上还有要紧事,不会耽误太久。”
说完,余光扫到他正将脏包子往袖子里藏,有些内疚:“你想跟在后头就跟着吧,不过借个声势,又不是真要他护着你。官道也不是他家的,他这人看着凶,但在这些事上都很讲道理,从不斤斤计较。”
钱万里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心里都没抱多大期望,没想到三姑娘如此聪慧通透,竟然一下就听明白他的意思,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自然不敢要求同行,但就是跟在后面郡王的人马那是何等傲气,后面缀着个俗不可耐的商队,他觉得一般位高权重之人最是讲究身份面子,必然不能答应。
可三姑娘却连问都没问一声郡王的意思,直接告诉他他不是那种人。
她能在一脸愁绪的时候还这么肯定郡王是个讲道理的郡王,那这事便八九不离十,他这一颗心也就算落到肚子里了。
他连忙起身作揖:“多谢三姑娘照拂,那小人便也在这客栈住上两日,等着与郡王车马一同出发,日后姑娘要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还请一定开口,小人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江琬还在想之前的事情,想着小郡王这回是真打算把她当三姑娘的替身了,被钱万里一口一个三姑娘叫着,简直觉得坐立难安。
她对钱万里挥挥手,愁得揪了两把头发,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问道:“钱掌柜,你见识广博,可知道郡王那样的男子,若是瞄上了一个并非与他有婚约的女子,会当如何”
钱掌柜背后瞬间湿了一层,难怪姑娘脸色不好,难道郡王还未娶正的,便要纳偏的了
他刚才说赴汤蹈火就是说说而已,三姑娘能将这样的秘事都告诉他,这可真的是看得起他。
他连忙坐下,将肥胖的身子缩成一团,声音压得极低,恨不能将自己毕生所知所学都奉献出来:“不瞒姑娘,小人在京中见得多,像郡王这样手上有生杀实权的,御史台都不敢参,里里外外养上几房也不少见,所以这事还在于那女子,要看她是何种身份了,要是京中权贵之女,四品之上,则大大不妙,一个不留神弄不好,怕是要与姑娘比肩平坐了”
林江琬一怔,知道他有些误会,摇头:“不是,就是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钱掌柜替她松了口气,“要是四品往下家中贵女,在京中就算不得什么了,一抓一大把郡王已有正妻,最多为妾。”
林江琬脸色更白,她之所以问这些,并不是她想做什么,而是她想知道郡王打算对她做什么。
她摇头:“若那女子家并无任何官职,乃是白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