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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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陆承霆挥手拦住她的话。
谁要听后面钱掌柜三个字,他需要那种人站在他这边有她站在他这边就够了。
他倒是没看错, 天下女子再找不出比她更对他胃口的昨晚被她拒绝在先, 审出来那事在后, 一早起就看见她跟贺敬不清不楚的, 这接下来他还不知要如何回京面对皇上, 心中实在是烦闷非常。
但她偏就有这个本事明明气的人牙根都痒,可这么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很没诚意的一通安慰,居然也悦耳动听,撩得人直想叫她多说几遍。
一句“愿意站在你这边”,仿佛其他那些大事都不叫事了,都想搁在一边不去理会。
可比起她对贺敬说的那句终究不甘心。
他继续道:“你可知昨晚那群黑衣人是什么人派来的本王见你惜命得紧,真遇到本王也惹不起的人,你怕是要跑得比谁都快吧”
林江琬被他说得脸上一红。
她是惜命没错,但也还是讲道义的,好比之前侯府那烂摊子,她不是也没丢下不管吗
况且她也不是轻易许诺之人,说要站在他这边,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不是说着玩的。
“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我都不跑。”她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信誉,于是语气十分认真,“咱们是一道出来的,寨子里的事情也是一同遇上的,说不跑就不跑。”
“如果是皇帝呢”他索性与她摊牌,“皇帝为逼反侯府,要杀二老爷,如今本王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你还愿意站在本王这边”
陆承霆说完就盯紧了林江琬的眼睛,那夜大火烧山的危险她只知其一,却不知背后的事情才是更凶险的。
皇帝要除掉侯府,连他都被骗了进去。
要不是那夜她突发善心使得贺敬告诉了他们半山有人,哪怕最后能逃过山火,也决计来不及救走二老爷的。
林江琬的嘴张得老大:“皇上的意思,是非要让二老爷死在你手上”
陆承霆被她说得一愣,脑中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心中有朝廷中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知道的多,想的就多,故而一直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从大局上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找个借口除掉侯府也不是难事,有什么必要让他装腔作势走这一趟,连他都瞒骗进去
而林江琬却不知道别的,只认识这么几个人,许是她真的聪明又或者只是侥幸,这一张嘴便拎出了一条极明白的线索。
皇帝就是要二老爷和侯府都死在他手上
他心中微微失神,声音恍惚道:“本王还能想起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因性子柔弱被其他皇子打伤,扯着本王的裤子要本王去帮他报仇。”
林江琬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些,也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陆承霆继续道:“本王当时身份不同,不能对皇家人动手,又不能眼睁睁看太子被欺负,便想了个法子,偷偷弄坏了北疆进贡獒犬笼子,放出半个开口等先皇领着几位皇子去看狗的时候,那恶犬猛地扑出半个头,将另一位皇子当场吓得尿了裤子,太子却是早知道的,临危不乱还得了他父皇几句夸奖。”
林江琬松了口气,这还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他眯着眼:“所以本王不相信私下里偷偷喊了本王十几年承霆哥哥的人,说变就变了,这回到了京中,本王要亲口去问问他怎么打算的只是天家无情,本王若是被皇帝斩了,你还愿意站在本王这边”
林江琬听得叹为观止,只觉难怪他身上总带着一种豪气干云的气势,原来他从少年时的日子竟就是那样惊险复杂的。
可听到他最后一句,转个弯回来又绕到她头上,顿时觉得他这人有时候也有些好笑可爱了。
她点头:“我又不认得皇帝,自然是要与郡王站一边的,哪怕是皇帝要斩了你,这更巧了,我爹的账也算在他头上,以后我恨他一辈子。”
陆承霆长长舒了口气,简直有种冲动,想将她抱住揉进怀里。
他审过那么多人,真话假话他听得出。
她是愿意跟他共进退的,也是值得他花心思去喜欢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他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子既愿意跟他同进退共生死,连恨皇帝这种话都说得出,却又不愿与他有任何男女之情
这岂不是等于只愿意共患难,不愿共富贵吗
她平时也狡猾得紧,如何在这事上却算不清账来,宁愿跟贺敬那山匪不清不楚,还要拉上姓钱的胖子抱团壮胆,都不愿意跟他有什么牵扯
又或者,她压根就不知跟了他的好处
若是这样,却需得要狠狠下一翻功夫了,她就是真喜欢那贺敬,他也决计要拆了他们,让她乖乖跟着自己才行。
他扭过身子直直对上她:“你既然对本王如此有情有义,本王也不能亏待了你,本王觉得你相看男子的眼光有些问题,好比你之前那表哥,便是你看走眼了。”
林江琬一颗心还在暗暗生帝对他不念旧情,却发现他已经忘了那些正经事似的,绕来绕去又计较起她这点小事。
她忙摇头:“表哥是姨母和母亲一早说下的,也就那么一说,后来再没提起,我去姨母家借住完全是因为我没了去处,哪里想他们后头会有别的心思。”
听她言语中对表哥轻视,他心中稍微满意两分,又道:“那贺敬和钱掌柜呢本王瞧着你对他二人也都有些有些不同,这可不是你母亲姨母的错,却是你眼光不好了。”
这一回,他不等林江琬开口便替她分析:“钱掌柜家财丰厚,却是个混迹女人堆里头的,说话做事极没男人样儿,若入了他的后宅,除了数银子度日,还有什么意思而贺敬身手矫健非凡,却不行正道只用那功夫劫掠财富,若女子跟他一处,整日都要提心吊胆,说不定三年五载便要去府衙揭榜领尸了。”
说完这些,他皱眉扯了扯衣领,不经意露出点铜色肌肤,让自己显得更潇洒些:“本王自己倒是不在乎,只是你阅历尚浅,又没有家人看顾,这些肺腑之言都是为你考虑,你可要知道好歹。”
林江琬第一次听人背后说别人坏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尤其莫名其妙一回头,入目便是他敞开的衣领,顿时被他那浪荡样吓得头皮一紧:“郡王说笑了,各人有各人的好处,钱掌柜家有万贯,逢人笑脸为人亲和,贺敬身手不凡,待人有礼,虽是匪首后来还帮了咱们,都是好儿郎啊。”
陆承霆觉得自己就是没事找事。
他从没在女子手上吃过这种亏,为了将她的眼光掰正,还要听她将别人夸上一遍,尤其“逢人笑脸为人亲和,待人温和有礼”这两样,还真是他没有的。
说得人心里又酸又疼。
他将领口整了整,做端身子,强颜挤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一个二个都是好儿郎,你还能都选了去本朝公主都没有二嫁的。本王倒是认识一人,既家有万贯,又身手不凡,平日里严肃些,但对上喜欢的人也是爱笑的你先莫要考虑别人,等到了京中我将他说与你认识。”
林江琬被他说得惭愧,她哪里就敢挑拣别人了,不过是夸了两句,真要说起来她还是那话,嫁人定要门当户对才好,她已经没了门户,这辈子便不去考虑这事了。
至于在这里对他闲聊,嘴上说说自然是嫁谁都行,什么家财万贯身手不凡还爱笑的都好,只要不是他这种已有别的婚约要拿她做替身的就好。
再说一个女子在这话题上说了这么多,她这脸皮也快受不住了,当下为了打住话题急忙道谢:“我这先谢过郡王好意了,只是说到底女儿家的婚事哪能自己做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昨夜郡王审人,惨叫了一晚上,我也实在是困乏得紧,便先歇上一歇,等晚些起来再陪郡王说话。”
她说完就急忙闭了眼。
陆承霆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果真是困极,起先是装睡,没多一会儿就真睡着了。
他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他已经睡够了,这会应该出去骑马透透气。
可她的睡颜难得一见,让人看着就软了心肠,哪怕明知她心里没他,还是流连着不想出去。
他望着她,皱眉伸出手指轻轻碰碰她的发簪,心里全是刚才她说的那些话。
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她确实不打算考虑他的,但似乎也不是非贺敬不可万贯家财他比钱掌柜多,身手不凡也不输给贺敬,所差的不过就是多笑笑,等到了京城先解决了大事,以后每天哪都不去就在府里对着她笑,总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就连她想要的父母之命,他也能做到,不过要多等些时日就是
发簪上缀着的米珠手感不好,他的手指又忍不住向下,轻轻摸了下她的耳垂。
微凉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连瞳孔都缩了缩。
他一开始喊她狸猫,是因为她与三姑娘的身份,便像那戏折子里头的狸猫换太子她就是那上不得台面的假太子。
可后来知道她是真的了,又发现自己没喊错,她本就像个狸猫,就连睡着的时候也像睡觉还捂着脸,就露出这对耳朵,这可不怪他情不自禁想摸。
耳朵下面就是脖子,她看上去全身都白白软软的,脖子也是,面团捏得一样,比耳朵还要诱人。
他攥了攥拳头,终究是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回。
她是不拘小节,自己却不能如此不敬她,只是放着中意的女子就这么睡在身边却不做点什么,只顾着虚伪礼数,这可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而且,眼下这机会实在千载难逢,他不轻薄冒犯她,却可以做点别的
他朝着她的方向伸出双手反正就冲她那句“无论如何都站在他这边”,他这辈子也认定她了。
林江琬一觉睡醒,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而且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一点都不像在马车里,反而像是靠在个十分温暖舒服的垫子上,怀里也像抱着个更温暖的枕头。
她微微眨了眨眼,待看清眼前情况时,顿时羞得满面通红。
陆承霆坐得笔直,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仿佛是感觉到她醒了,这才低头看她。
望着靠在自己肩头睡的小脸通红的她,他一脸正人君子的亲和微笑:“原来你是这样的睡相,睡着睡着就自己缠上来,本王的肩甲上都是你口水,胳膊都麻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接下来的每一天里, 林江琬发现自己都会在陆承霆身上醒来。
而且是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
大多数时候缠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有时候还会摸上他的胸膛, 还有一次居然咬着他的袖子
她羞愤欲死,因为从小也没人告诉她她的睡相到底是什么样儿的,而且以前日子在穷苦不济, 睡觉的床还是有的, 所以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她也怀疑过陆承霆,毕竟中间有几次她醒来之后, 总觉得睡梦中是有人挪动过她了。
于是她就试着装睡, 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陆承霆故意戏弄她。可装睡装得她自己疲惫不堪, 身边的人也没动一下,到了最后她实在装不下去, 只能睁开眼睛“睡醒”, 他居然还转过身惊讶地看她, 夸她难得这回睡相不错。
但既然不是他做的手脚,她就只能每天醒来都很抱歉地向他道歉。
她装睡装出了黑眼圈,真睡的时候又恨不得捆上手脚, 搞得身心疲惫。
更有一次,她睡得正香,忽然听见陆承霆喊她的名字, 睁开眼就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车帘大开, 贺敬在外头一脸复杂地看着她, 而她则抱着陆承霆的胳膊, 咬着他的袖子,脸上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口水的印渍。
当时那场面,她就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心下觉得贺敬这事八成就算是黄了,白折腾了一通恐怕最后还是得去京城里再找一个。
这一来二去也真没精力再去考虑贺敬的事情了,只看着越来越宽的官道,开始盼着快点抵达京城。
反倒是陆承霆似乎轻松了不少,偶尔出去骑骑马,或者在队伍休整的时候去钱掌柜和贺敬那边听两个故事,回来讲给她听。
日子倒也不慢,只要不提起京中那些让人胸闷的正事,大家吵吵闹闹也格外有趣。
小半月后,等到官道宽阔能并行四列马车的时候,京城已经近在咫尺了。
这天清晨,林江琬被一阵冷冽的风吹醒,睁开眼睛先习惯性地放开陆承霆的胳膊,而后又习惯性地向他道歉。
“又扰了郡王睡觉了,不知京中何处有便宜些的名医,得空我必得请医问药,将梦中乱缠人的毛病治了。”
陆承霆听她嘟嘟囔囔如同梦话一般,知道她这是还没睡醒一不小心说了心里话,他沉稳地“嗯”了一声掩了心中得意想笑的念头,严肃指着车外:“京城已到了,不过寻医之事,要先随本王入府邸安顿之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