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猛如虎——by北望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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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江琬像个傻乎乎的大乌龟一样,伸着脖子去看,看过之后一脸笑意:“就是这个,是姐姐给我的吗”
这话文竹不好回,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二太太掌家,文竹是她贴身伺候的,要拿个表姑娘屋里的东西,根本无需跟谁商量,这不是表姑娘给的,是她自己动手夺的。
不但如此,此去居然还发觉有些别不合适的东西,她已经喊了婆子在那里彻底检查整理了。
她上前对二太太回道:“表姑娘不在屋里,奴婢过去的时候,知琴正在用这个给表姑娘熏衣裳,想来三姑娘说的香,就是这个,奴婢便一并带了来。”
二太太只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压不住火。
琬琬喝不到的花茶,紧着苏琴柔喜欢,她却给婢子喝,这也就算了,这熏香是如今外头时兴的“三宵”,一块香料投进薰笼,不到半个时辰就烧尽了,衣物被褥上的香气却能三日三夜不散不淡。
价钱也很是了得,托盘上这一块玉兰花的,估摸要二三十两银子。
苏姑娘这样的奢贵,侯府亲亲的姑娘却要大冷天独自前来眼巴巴讨她婢女喝剩下的花茶
“她人呢还不把人带过来”二太太声音中透着冷。
文竹犹豫了一下:“屋里的知琴说去逛园子去了,奴婢着人打探过,说是说是往韶鸣院去了。”
二太太浑身直哆嗦,再也顾不得哄着林江琬和老夫人了。
府里出了这么个妖精,她竟一直没察觉,此时都想自己戳了眼睛,在老夫人跟前谢罪。
“琬琬,你先回去,婶娘正好有事要跟你苏姐姐说,晚些就将花茶给你送去,再教你熏衣服,保证熏得香香的,可好”
林江琬想了想,二太太要她回避,肯定不会是单纯的谈心,怕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这个结果很好,她却说不上是该笑还是该叹。
她以前,只治病,从不治人。
而且作为郎中手下见多了生老病死,更不爱多管闲事。
这一次,她不但管了,还管得这么彻底,实在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过,就像凤喜所说,侯府这烂摊子,再经不住一点风吹草动,她既然不能溜走不认账,左右侯府好她才能好。
这样想来,今儿这事也算办得漂亮。
她暗暗宽慰于自己的天赋,对上二太太,露出乖巧懵懂的笑容:“那我等伯母。”
第9章 第九章捉虫
将韶鸣院的大门打开,长风向外看了看,黑着脸道:“终于走了,还是被两个婆子架着走的。”
方才那姑娘在门口娇娇绕绕说了好大一通话,又是丢了帕子,又是心生敬仰,反正看那意思就是今天无论如何非要进来拜见一番。
这要不是在小郡王的“未来岳丈”府中,他们早就将人捆了远远扔去荒野之外。
可偏偏不能。
搞得几个大男人,被个女子“困”在院子里,不得不听她在外头咿咿呀呀说个不停,魔音灌耳,好生郁闷。
还好侯府是懂事的,这就把人拎走了,要不真保不准他们忍无可忍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以为侯府带她走是因为你”陆承霆望着门外,面沉如水。
长风一愣:“难道不是因为她扰了咱们”
不过转念一想,又哂笑一声:“可能还真不是,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她嗷嗷了这么半刻说实在的,属下也没见过侯府这等无规无矩的松散府邸。”
自从他们住进来后暗地搜了一圈,他算是看明白了。
侯府别说没有私兵,连个正经的看家护院都没有。
上到侯爷身边的总管,下到内院里的丫头婢女,各个都像没睡醒一般糊里糊涂毫无规矩。
好比今天这事,要是放在郡王府许娘子手下,那存了心思的姑娘压根走不到郡王门口,八成就能被堵了嘴拖下去埋了。
哪还能等她这一出大戏都唱完了才带走
这样说来,看来还真是出了别的事情。
陆承霆用下巴指指门口:“还愣着干嘛,你们不是一直入不得荣华院吗趁乱去瞧瞧。”
长风目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当即重重点头:“属下去去就回。”
荣华院里掌了灯,老夫人的四个婢女,加上二太太身边的两个,还有三五个婆子一溜从正厅到廊下,站得是整整齐齐。
苏琴柔跪在正中,一脸委屈:“老夫人二太太明察,那些东西确实是琬琬不要的,否则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抢她的呀。而且我一直将琬琬视作亲姐妹,对她只有照顾爱护,又怎能”
老夫人精神不好,并未露面,只是在里屋由常妈妈伺候垂帘听着。
厅中上首坐的是二太太。
二太太听完她这一番辩解,眼神如刀,水红的指甲一指身边候着的文竹:“你去跟苏姑娘说说,她这个亲姐姐是怎么当的。”
文竹看也没看苏琴柔,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奴婢先是看见了花茶和香料两样超了份例,便让婆子去搜,别的到也罢了,只是这几件”
她说着,招了招手,外头的小丫头双手捧进来一托盘物件。
“这是姑娘小时候打的金玉璎珞,上头刻着生辰八字的;这是侯爷亲刻的鸡血小印,与大公子二公子的是一块石头分出来的;还有老夫人上年赏的碧玺串子,奴婢记得是老夫人的嫁妆”
不等文竹说完,二夫人一掌重重拍在手边茶几子之上:“你说这都是琬琬不要的她不要,你就敢要了也不看看你当得起吗”
苏琴柔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
这些东西一搜出来,她再说不知情,也没人会相信了。
那璎珞琬琬从小就带着,一直不离身,府里上下无人不知,还有老夫人的碧玺手串,也是人人都见过的,更不用说侯爷那方小印了,那是在大公子生辰宴的时候,当着所有人面送的,侯府大房二子一女,一人一个。
她面色惨白,心知这一回是不能善了,两行眼泪划过,哭得凄楚:“二太太,是我错了,您知道我家里穷,没见过好东西,是我一时眼皮子浅。”
她说着,又哭着跪上前两步:“太太饶了我这一回吧,当年要不是您将我带到府中,我老子娘早将我卖到那种地方了,二太太知道我的情形,就可怜可怜我吧。”
二太太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苏琴柔确实是个可怜人。
她娘与侯府沾个远亲的边,父亲却是个好赌的闲汉,没出息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家产败光,便打了主意要卖女儿。
说来也巧,那日苏琴柔被他父亲捆着往汝城来,正遇上了自己去绸缎庄子采买衣料。
苏琴柔小时候跟着她娘来侯府打秋风,见过她一面。
那样小的年纪,眼睛却是雪亮,一下子跪到她面前,哭着求她救她。
场景犹在眼前,就如同今日一般模样。
她是那样的家世,又生得美貌,此时哭得楚楚可怜,二太太的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她正犹豫着该如何处理,就听外面一声回禀,说是小郡王身边的侍卫过来传话。
怎么这时候过来
二太太瞬间一惊,侯府虽规矩不大,但外院的事情一向由管事传到二门,外院的下人男仆等闲是不得进入内院的。
可小郡王的亲卫,又不在此例。
此时人已经到了了,再不合礼数,也不好拒之门外。
她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场面一阵头疼,挥手让几个呈着“证物”的丫头退下,又让文竹扶起苏琴柔,先去屏风后梳洗,这才对廊下吩咐:“请进来说话。”
婢女打了帘子,长风也不客气,一低头就走了进来。
见着二太太,他拱了拱手:“属下长风,乃郡王亲卫,见过老夫人二太太。今因郡王有话要传,此行未带女奴,不得已叫属下过来走一趟,失礼之处还望老夫人二太太海涵。”
他声音极洪亮,一番话掷地有声,震得二太太几乎坐不住。
她气势没来由矮了半截:“长风亲卫无需客气,此来可是因为侯府招待不周”
长风摇头:“郡王的意思,别的倒无所谓,只是有一点莫要再让不相干的女子闹到他面前去二太太也知道,郡王此来一心只为了三姑娘,眼底断容不下其余的人。刚才那番作为,若是她个人的意思,还望侯府好生教导,若这是侯府的意思,便是事到如今还想借此推脱我们郡王的一番情谊”
说到此处,长风冷了脸,目光扫过屏风之后。
二太太哪里见过这阵仗,只觉他那一眼杀意满满,就跟要吃人似的。
她当下就吓得脸色煞白,脑子差点都不转了。
好在一旁文竹机灵,慌手慌脚地上前提醒了几句,说是刚才婆子去韶鸣院将苏琴柔带来的时候,她正对着小郡王院门往里说话呢,似乎有说到什么“仰慕已久,今日一见”之类的。
二太太这才明白长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若说之前对苏琴柔还有一点怜惜,到了现在,她自己的脸面,连同侯府的脸面都叫踩在泥里了,哪里还有心再去同情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仪态,强压住心头纷乱:“长风亲卫所言极是,此事我一定严加查问,势必会给郡王一个交代。”
长风本来就不是来带话的,方才在房顶上瞧着二太太心软,一场风波差点就这么过去。
他不得不下来添一把火,这才好趁乱行事。
此时眼看达到目的,他也不在啰嗦,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二太太,拱手告辞。
长风一走,二太太就下了令,立刻命人备牛车将苏琴柔送庄子上去,再让庄子上好生看管,这辈子也别想再来侯府兴风作浪。
苏琴柔从屏风后走出来,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一般,再也没有之前的温柔娇艳。
她一个劲的摇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算计的一分不差,为何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二太太,让我见琬琬,方才她还要我明天去陪她玩儿,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会难过的”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谁才是她在这侯府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惜已经晚了,她动了琬琬的东西,二太太或许还能念她可怜忍她一回,但长风的话却一下子将她的心里的盘算都揭了出来,她已经将主意都打到琬琬的婚事上,侯府又岂能再容她
她这时候再哭,再想让琬琬来帮她说话,也打动不了二太太的心肠。
二太太挥挥手。
早就候着的婆子上前一把捂了苏琴柔的嘴。
二太太目送着婆子将人拖下去,这才踉跄着坐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可不等她这口气缓上来,里屋常妈妈忽然奔出来,说是老夫人一时急疾攻心,昏厥过去。
荣华院上下登时乱做一团,二太太一边令人速去请大夫入府,一边懊悔自己怎么就疏忽了老夫人的身子。
院里婆子进进出出,料理苏琴柔的,治疗老夫人的,去外院传话的,络绎不绝。
这样的纷乱之中,谁都没留意,一个身影自屋顶瓦上一跃而下。
长风再回到韶鸣院时,手里便多了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
第10章 第十章
林江琬正与凤喜商量晚上吃什么。
自打她来了这里,就发现宣平侯府有个怪癖自老夫人起,由上而下都喜甜腻食物。
就拿早上起那碗甜粥来说,四色细谷配在一处原本吃着就挺好,放在以前,粥里什么都不添,或者再来一小碟酱瓜咸菜,对她来说就是无上美味。
而侯府却不,粥里加了浓浓的蔗汁不说,还配了一色蜜三刀的面饯糖浸透又过了油,她连舔一下都觉得齁,更别说整盘子吃下去了。
老夫人的身子不好就与这个吃食大有关系,所以她的意思,是趁今晚二太太来的时候,让二太太在这儿留饭,顺便提一提给老夫人改换吃食的事儿。
凤喜根本没把她的意思当回事,掰着指头数给她听:“晚膳有冰糖藕糕,琉璃糖春卷,酥皮炸肉圆,还有松花蛋黄和奶酪子,都是姑娘喜欢的。”
林江琬也知道,在凤喜眼里,三姑娘极好糊弄,但这一套菜色是个人的身子就受不住。
她听得噎得慌,一口气把桌上茶干了,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乱了一阵。
“怎么回事”
“回姑娘的话,”外头二太太身边的文竹裹着一身冷风探身进来,“二太太说今晚来不了了,让姑娘别等了。”
林江琬一愣,刚才从老夫人那儿出来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说是料理完苏姑娘的事情之后,就过来教她烹茶熏香。
莫不是苏姑娘的事没办妥
她用眼神询问,文竹看着她,眼神满是恭谨:“姑娘方才刚走,荣华院就闹起来了二太太审苏姑娘时,小郡王的人过来,说苏姑娘在郡王面前失礼,要侯府严惩,加上先前她对姑娘做的那些事,老夫人听见当场晕厥过去,而后二太太忙着请医时,苏姑娘又趁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