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里咖啡馆——by师小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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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他怎么会来这里吃饭,还被我遇上?”沈绽玲喃喃自语,怎么也想不通的模样。
“你和他说话了吗?”沐溪隐问。
“没有,他看起来很累,我不想去打扰他。再说,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我怕和他面对面会紧张地晕过去。”沈绽玲脸色黯然。
“你做的没错,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你不去打扰是对的。”应书澄起身,“我去结账,你们准备一下,快去火车站了。”
沈绽玲依旧痴痴怔怔的,直到沐溪隐伸手拉她起来,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在哪里,踉踉跄跄跟沐溪隐出去。
等坐上回程车,沈绽玲一个人闭目休息,沐溪隐靠在应书澄身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
等隐隐听见“很好,小白痴,你已经成功了引起我的注意”时,应书澄侧头,在沐溪隐耳边问:“你又在看这个?”
“打发时间。”沐溪隐说,“就看一集,你没事的话也可以看看。”
应书澄发现手机屏幕上的两人竟然面对面蹲着,奇怪他们在做什么。
这一集里小白痴连连出差池,总裁被小白痴惹到头顶喷火,一怒之下将她拎起来丢出办公室。等一个小时后,总裁打开门一看,小白痴竟然坐在地上,抱着一个盒饭低头睡着了,饭吃了一半,勺子也掉在地上。总裁蹲下去,凑近又凑近,无限凑近,瞬间伸出手将小白痴嘴边的米粒摘了,盯着她的脸,慢慢一笑,诡异至极。
一集结束。
沐溪隐抬头问应书澄:“你猜总裁接下来想干嘛?”
应书澄猜:“他离她那么近,是想亲她。”
“这个嘛,现在还不到亲她的阶段,不过后面有一个桥段和你猜得很像,是他将她用力推到墙上后飞扑过去亲了她。”
“用力推到墙上?飞扑过去?”应书澄沉吟后说,“若操作不当可能会受重伤。”
“说是用力,也是夸张,其实就使出三分力,推只是一个表达他很愤怒的情绪动作。”
“既然愤怒,为什么还继续进行亲密行为?”在他看来,赏心悦目之后觉得她可爱想亲她,这个逻辑才属合理。
“因为他脑子里整天想着小白痴,却不肯承认,小白痴又说了些不当他一回事的话,他很愤怒所以想亲她。”沐溪隐费力解释,“其实你不用分析太多,偶像剧里通常会有怒吻的桥段。”
“怒吻?”他不经意间听见一个新词汇,耐心研究下去,“什么时候会发生?”
“这个不好说,你不用追究前因后果,想怒吻就直接怒吻好了。”
“这么不合常理的亲吻,会有人喜欢?”应书澄质疑。
沐溪隐心咚咚跳起来,没敢说话。
他侧头深深看她,读心术一般:“看来你喜欢。”
“……我没有。”她心虚否认。
“你现在想亲我了?”
“你怎么跳跃的?竟然得出这个结论?”沐溪隐震惊。
应书澄回过头,淡淡地说:“随便说说,调戏你一下,别当真。”
沐溪隐双手抱着包,脸红成了一片,在身边人看来是“等待亲吻”的信号。
两人沉默片刻,他低下头,当真就亲了她的额头一下。
她本来想着要不要回吻他一下,谁知听见前排的声音。
“真尴尬,你们被我看见了。”沈绽玲闷声说,又看看应书澄,“这位医生,可以和你聊聊吗?”
应书澄好整以暇,问她想聊什么。
“关于飞飞的。”沈绽玲跳下椅子,走出来,“我去那边等你。”
应书澄站起来,正好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他看了看车上的东西,要了一杯热的红茶,放在沐溪隐面前,才慢慢走出去。
第25章
“我心疼他,但帮不了他,第一次感觉这么挫败。其实我早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粉丝,离他太远,最开心的不过是看他获了奖,被更多人认可。你们觉得我傻我无所谓,我自己知道他能带给我什么就好了。”沈绽玲说到一半,调整情绪一般看一看窗外,看那余晖下的水稻田。
“他带给你什么?”应书澄问。
“很多,沮丧的时候看看他的自拍心情就会慢慢变好,累的时候看看他练舞的视频也会重新振作起来。他让我感觉自己的生活不再那么无聊,有了一种期待。”
“但这样的期待并没有化作真正的收获。”应书澄直言。
沈绽玲不想正视这个问题,兀自说下去:“本来我可以一直这样喜欢他下去,现在他有了女朋友,让我觉得自己不再那么重要。以前他在低谷的时候,是我们粉丝一起陪着他,虽然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有限,但汇集后是强大的,看他站在舞台中心对我们招手,我很有自豪感。可是以后不一样了,陪他更多的是女朋友。”
“你感到嫉妒?”
“我没资格去嫉妒。”沈绽玲皱眉,“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总之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没劲。”
“听你妈妈说你初中时作文写得很好,得过奖,还擅长画画。”应书澄聊起了别的。
“没有。”沈绽玲自嘲的口吻,“妈妈就爱吹牛,其实我也就一般,早放弃了。”
“多一个兴趣很好,为什么不继续了?”
“上了高中,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学习上,谁还有闲工夫去写写画画?当时的班主任,没收了我课余时间的几幅素描,说等毕业了再还给我,结果被我发现她拿去当杯垫了。我写的作文也不受语文老师喜欢,说伤春悲秋,直接给我打了一个最低分,说我眼界小,爱沉溺在自己无聊的心绪里,显得文字特别小家子气。因为连着几次作文都被打了低分,我只好回头去背名言警句,大段地引用在自己文章里,不管合适不合适,用了就对了,至少能得到及格分。”
沈绽玲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记得当时有一个作文竞赛,我问她拿报名表,但她却惊讶地说你连平常的千字作文都写不好,还想去参加竞赛啊?我很生气,当面和她争了几句,她拿起杯子敲桌子,狠狠地批评我,大致是说,先学会做人再去写文章,就你这样的心气写得出什么好文章来?”
应书澄看着她,她似乎在自言自语。
“那段日子很压抑,我放弃了业余爱好,每天就一直写试卷,写不完地写,很不开心。偏偏妈妈还四处吹牛,说我有多优秀,其实她是自欺欺人,装作看不见我的分数已经掉到全年级的后半段去了,还闭着眼睛赞美我。她也根本不了解我心里想什么,周围的同学都是书呆子,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直到高考结束,我松了一口气,像是整个人浮出了水面,觉得很新鲜,只是闲下来的时间不知道怎么用,慢慢无聊起来,当然也不期待开学,因为没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那段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我遇到了飞飞,对我来说是最幸运的事。当时他还不红,一没背景,二没好经纪公司帮他,有的只是一些欣赏他的粉丝,但他从不抱怨,一路拼搏才有了今天。现在他已经兑现了对粉丝的承诺,他没有放弃梦想,我当然也不能放弃他,无论他有没有女朋友。”
应书澄始终没有打断她。
“就算我一辈子都不能和他说一句话,我还是当他是亲人,我乐意。他开心我就开心,他难过我就难过。他对我的人生实在太重要,他让我看见了美好和希望。”
沈绽玲说完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飞飞。
“既然带给你美好和希望,为什么现在感觉没劲了?”应书澄终于问。
“我不知道。”沈绽玲面无表情,抬眸看应书澄,“你要给我一个标准答案吗?妈妈说你能帮助我,但我觉得和你这样交流像是承认自己心里有问题一样,感觉很别扭。我很清楚自己没有问题,只是你们不了解我。”
“我这里没有标准答案,你的生活必须自己去找答案。”应书澄说,“如果你觉得这样追下去生活很幸福就没有问题,但如果觉得不那么幸福,甚至时常地自我否定,那就是出了问题。”
“你想说什么?”沈绽玲语气有些急切,“你大可以直接一点。”
“直接说,我感觉你在逃避自己的生活。知道吗?当我们对自己感觉不满意,又很难改变时,会不由地去找一个理想中的自己。譬如性格懦弱的人,他理想中的自己通常是智慧果断的,不善言辞的人理想中的自己是能说会道的,缺少朋友的人理想中的自己是受所有人欢迎的。”应书澄说,“也许舞台上的飞飞是你理想中的自己,你执着于喜欢他,说明你心里一直有追求,但缺乏行动力。”
沈绽玲撇过头去,冷冷说:“我只是喜欢他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
“你应该花点时间想一想。长期将自己的美好和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是没有主动权的,你只会离真实的自己越来越远。当他越来越优秀,将来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你越来越‘平庸’,仍是一个人,这样的差距最终会让你难过。他不是你人生的主人,你自己才是,想一想怎么才能让自己欣赏和崇拜自己,也许是更有趣,也更值得去花时间的事。”
沈绽玲慢慢皱眉,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答案,无奈一时间找不到驳斥他的理由,隐隐觉得他说到了自己潜意识里在回避的问题。
“我说的只是自己的感觉,不一定对,你自己再想想。”应书澄的话到此为止,不再多言,转过了身,“快到站了,回去准备一下。”
沐溪隐见应书澄走回来,后面跟着看不出情绪的沈绽玲,有些狐疑。等应书澄坐下,沐溪隐悄悄地问:“你们说了什么?”
应书澄拉过她的手,懒懒地说:“聊天而已。”
沐溪隐眨了眨眼睛,不再多问什么。
火车到站,三人下了站台,沈绽玲一个人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手牵手穿过人群,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
出了火车站,沈绽玲执意自己坐地铁回家,不再与他们同行,说了声再见后迅速朝另一个入口走了。
应书澄带沐溪隐吃了点东西,再开车送她去咖啡馆。
“下次带你去远的地方,多玩几天。”应书澄说。
“近的就可以,半天的时间就很开心。”
“你为什么这么容易满足?”他忽然问,“你对我就没有生气的时候吗?”
“只要你不骗我,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我能骗你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喜欢别人了,或是不再喜欢我了,却不和我说实话,那样我会生气。”
刚好在车子停下,他无声地看着她,她的眼睛像是许久未见的干净星空,没有多余的杂质,看久了会觉得稀有,有认真珍藏起来的冲动。
许久后,他说:“无论喜欢不喜欢你,我都不会骗你。”
他没有说会永远喜欢她,反而是实在话。谁能保证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天长地久?那些说这辈子爱你不变的人,笃定的也不过只是当下一刻的真情实意。
事实是,任何感情都需要看时间,不用急着说永远不变,说了也是徒然。没有不在改变的东西,所以才显得坚持是可贵的。
周一的咖啡馆很热闹。
当沐溪隐连续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时忽然想起一个事实,自己在这里工作超过半年了,好像对这里有了依恋。
小情侣依旧在腻歪,喜欢靠窗坐的老人照常拿出本子和笔,一边喝茶一边写字。娄悦丹在看一本小说,坐在她后面的唐河洋偶尔抬头看她一眼,随即心满意足地继续工作。胡不愚少了冤家沈绽玲好像有些无聊,一个人咬着笔杆,双手枕着后脑勺不知在想什么。
八点三十五分,有些日子没见的骆姐走进来。
“两杯拿铁,一杯无糖,另一杯多放一包糖,外加一勺奶油,都打包带走。”骆姐说着压低声音,给了沐溪隐一个默契的眼神,“带给家里人的。”
哦?沐溪隐同样用眼神询问。
“嗯,我已经把他接过来了,现在就和我住一块。晚上他睡我的床,我睡客厅沙发。”骆姐有些无奈,“虽然有些辛苦但暂时也没其他的法子,他人都这么大了总不能再和我睡一块。”
沐溪隐表示理解。
骆姐继续调小声音说:“刚才他看书到一半忽然走出来问家里有没有热咖啡,我找了找没有,只好过来买了。知道吗?我现在就和一个保姆差不了多少,伺候他的吃穿,别的还没资格管。”
“你和他的关系还顺利吗?”沐溪隐问一句。
“别别扭扭的,真不知道他爸爸是怎么教他的,性感和一个小姑娘一样,什么都不肯直说,得靠猜的。”骆姐说着看了看时间,神色变得有些小紧张,“我不能久留了,让他一个人在家始终不太放心。”
等小必将打包好的咖啡连同纸袋递给骆姐,骆姐接过后几乎是小跑着下楼。
“她怎么了?赶去和谁约会吗?”小必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