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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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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赏赐,会和茹娘之死有何关系?
  问至此,秦缨和谢星阑都沉默下来,谢星阑思忖片刻又道:“你是最想帮你师父找到凶手的,案发后这两日,园子里的人可有何异样?”
  绮娘回想片刻,踌躇道:“园子里生了丧事,害人的又都在大家中间,自然是有变化的,大家比往日沉默多了,每日都死气沉沉的,班主和丽娘师叔是最显悲痛的,说起来还有些荒唐,丽娘师叔因为与师父模样相似,大家如今看到她都有些害怕,许是师父已经装殓封棺,我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便是我都要把丽娘师叔当做我师父,尤其昨夜她出来上香,又安慰我令我早些歇下之时,我一下就哭了——”
  绮娘年纪尚轻,少了忌惮,说着说着便放松下来,此刻想到茹娘在世时的音容笑貌,语声微哑,眼眶也骤然红了,垂眸道:“看到她便想到我师父,但我以后再也没有师父了,也没有人像师父那般疼我教我了。”
  茹娘身亡近四日,秦缨和谢星阑与她并不熟识,此刻回忆起来,已觉茹娘的面容不再那般真切,但绮娘是茹娘手把手教的亲徒弟,她如此说,还是令二人有些震惊。
  秦缨便问道:“连你也会混淆她们吗?”
  丽娘如今身在病中,再加上气态不比茹娘张扬,因更与茹娘不同才是,绮娘这时红着眼道:“她们容貌本就相似,这些年朝夕相处,吃穿都差不多,又因变戏法,班主令她二人刻意模仿对方神态,好在表演时不被有心人一眼拆穿,长此以往,两个人的眉眼都看熟悉了,的确会有混淆之时,此前……”
  绮娘语声微低,“此前师父身体不适时,其实让丽娘师叔帮忙顶替过一两次,那都是小场子,丽娘师叔也不害怕,当时有惊无险演完,连班主都未曾发觉。”
  秦缨听得眉头微皱,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但这时绮娘道:“不过就算我有一瞬混淆,也还是分得清的,丽娘师叔比我师父纤瘦羸弱多了。”
  秦缨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可她尚未抓住,那电光便一闪而逝,而这时,正院之外传来了几声嘈杂,堂内三人齐齐朝外看去,却见是两个中年男子到了双喜班中,谢坚上前问了两句,回来之时道:“是韦尚书府的人。”
  谢星阑起身来,“他们要做什么?”
  谢坚蹙眉,“韦尚书打算将宴请提前到明天,要令双喜班的人明日去尚书府耍演,管事的是来找玲珑班主,问问是否可行。”
  绮娘一听轻声道:“没什么不可行的,要去韦家演得都是拿手的节目。”
  韦府的宴请与案子无关,谢星阑并不打算过问,便对绮娘道:“你若是想到了有何古怪之地,可随时告诉门口的武侯,今日问得你也莫要告诉旁人。”
  绮娘应好,“民女明白。”
  待绮娘离开前堂,谢星阑转身便见秦缨目光幽深,他问道:“想到了什么?”
  秦缨摇头,“我本有些怀疑,但绮娘所言又打消了我的念头,且还有些不合常理,罢了,你可想到了什么?”
  谢星阑道:“我怀疑玲珑私见萧晟,并非是与茹娘有关,而是与流月有关,适才听闻玲珑去天茗茶肆见了人,黄谦十分意外,流月却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有些担忧,像知道玲珑去做什么……”
  秦缨略作回忆,颔首道:“确是如此,可如果流月与萧驸马有关,那是因她技艺,还是因为别的?且若是如此,又怎与茹娘生了干系?”
  谢星阑心神微定,“眼下从茹娘身上查探,得来的不多,既是如此,不妨仍然从其他人身上下手,既然怀疑到了萧驸马身上,他如今年近不惑,身份贵胄,按照年纪算起来……会否与流月的母亲有关?”
  秦缨回忆一番,“妙影当年在宫中得了玲珑真传,是玲珑之后最厉害的绳伎伎人,还因此得了不少赏赐,但在贞元二年,她因病离宫,还是玲珑帮忙求的恩典。”
  说至此,秦缨深吸口气道:“虽然云韶府宫人在宫中不得与前朝臣子有私交,但她们在宫中享有盛名,离宫之后便没了宫规掣肘,或许真是与上一辈有关。”
  谢星阑应是,“龙翊卫早前便调查过文武百官,这位驸马爷自然也在其中,事不宜迟,我回衙门一趟,再查一查流月的母亲出宫之后嫁与何人,若此道内有隐情,便代表我们的推算无错。”
  秦缨应好,二人前后出门,刚离开正堂,便碰上了前来见韦尚书府管事的玲珑。
  听管事说宴请提前了一日,玲珑稍作犹豫之后便应承了下来,“没什么,都是练了苦功的,早一日晚一日都随便拿出手,明日巳时,我们准时去尚书府候着。”
  两个管事面露满意,很快告辞离去,见二人出了宅门,玲珑面上笑意淡了下去,一回身,却见谢星阑和秦缨看着她,玲珑福了福身,敛下眉目快步回了后宅。
 
 
第94章 移情(修)
  谢星阑带着龙翊卫侍从离开, 秦缨站在门房处陷入了沉思,一旁白鸳轻声道:“县主在想什么?”
  秦缨转身,看向这飞檐连绵的双喜班园子, “在想凶手的动机,凶手用这样不着痕迹的手法杀人, 是想令茹娘‘意外’死去,但除了丢失的三百两银子,如今看着其他人也未得多大利处, 而若非争利,那便是灭口了……”
  白鸳眼瞳轻颤, “因何灭口?”
  秦缨浅吸口气, 正要出声, 却见后宅方向跑来了一道人影, 仔细一看,竟是孙波,孙波跑的面颊微红, 朝着门房处打瞌睡的看门小厮道:“虎子,去请个大夫来——”
  秦缨眉头微皱上前去,“出什么事了?”
  孙波这才看到秦缨, 拱手行礼后道:“万铭受伤了。”
  秦缨心头一跳, “好端端的怎会受伤了?带我去看看。”

  孙波点头,又请秦缨先行, 边走边解释道:“是练戏法的时候伤着了,刚才班主说明日就要去尚书府耍演, 万铭他们知道了, 大抵有些心急,被绳索吊起来之后未掌握平衡, 从半空之中掉下来,手还被剑刃划伤了——”
  秦缨眉头越皱越紧,待跟着孙波一路走到了练功的院子,便见门廊之下已经站了不少人,流月、黄谦、赵景志皆在,绮娘和几个守灵的小童也在外张望,而正堂之中,万铭靠在木台之上“哎哟哎哟”的呻吟,玲珑正拿着棉布给他包扎。
  “都让让,县主来了。”
  孙波喊了一声,门外众人纷纷回头,见秦缨果真来了,立刻让开一条路,秦缨跨入门内,便见新换的木台上滴着几滴血迹,万铭右小臂横着一条两寸长的血口,玲珑手中的棉布一圈一圈地缠在伤处。
  目光一转,便见丽娘一脸静默地站在一旁,另有四个身材魁梧的壮实男子也站在边上,秦缨扫了几人一眼,问丽娘:“是怎么受的伤?”
  丽娘面色苍白,身上仍披着一件斗篷,乌黑的发丝顺着面颊而下,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羸弱惹怜,她看向近前的两个壮汉,有气无力道:“他们未和万铭配合好,放绳子放早了,万铭也未留神,未撑住力,便跌了下来。”
  被丽娘看着的二人面露愧责,又有些忌惮地看着万铭,他们虽然也是双喜班的弟子,却远不及万铭地位尊贵,此番万铭受伤,他们只怕得了责罚。
  秦缨看着眼前木台,只见那把特制的长剑仍然倒立着,剑尖处残留了两分血色,而两根极细的墨色长绳从两侧垂下,因这木台三面都围了黑色的幕布,因此不仔细看,极难发现还有绳索垂着,秦缨蹙眉道:“因此算是意外?”
  玲珑帮万铭暂且包扎好,万铭痛得吸着气道:“县主放心,此番当真是意外,难不成他们两个还要害我不成?”
  秦缨道:“如今多事之秋,不得不谨慎。”
  目光一晃,秦缨看到了万铭身后放着的“腰带”,那腰带皆是铁制,前后都有机关,后机关乃是一处凹槽,前面则是一暗盒,而那暗盒之上卡着一截寸长的“剑尖”,与倒立着的长剑剑尖一模一样,秦缨顿时明白了这戏法关窍所在。
  发现秦缨视线,万铭侧身将“腰带”挡了挡,玲珑见状道:“不必遮掩了,县主聪慧,必定已经看出关窍,你如此明日可还能登台?”
  万铭点头,“班主放心,既然已经答应了韦家,怎么样都能上场的,先歇会儿,下午再练练,只要配合好了,便没什么难的。”
  玲珑略放了心,“好了,那先回去歇着吧,待会儿大夫来了,再给你详细看看。”
  玲珑站起身来,又对丽娘道:“丽娘你也回去歇着,明日你们一个受伤,一个生着病,也真是叫人牵挂。”
  丽娘低眉顺眼应是,其他人见万铭并无大碍,也自是散去,万铭亲自将地上的“腰带”收起,又扶着受伤的手臂朝外走。
  既然确是意外,秦缨也放了心,待其他人往外走时,便见玲珑亲自送万铭出门,但丽娘却站在原地不怎关切,秦缨脚下微顿,待几个壮汉也出了门,她方才开口,“这两日万铭可是又做什么了?”
  那日万铭送斗篷,丽娘并未领情,后来万铭当众承认对丽娘有意,亦只是他单相思罢了,丽娘性子怯懦,秦缨只怕她被万铭骚扰也不敢直言。
  她此问一出,丽娘将脑袋垂得更低,“没,没有……”
  秦缨到底是个外人,也不好过问太多,便道:“班主待你亲厚,你若有何苦楚可对班主言说,令她为你做主。”
  大抵没想到秦缨有此言,丽娘抬眸看她一眼,瞬间便红了眼眶,秦缨见她如此委屈,顿时警惕起来,“莫非万铭真有何不轨之行?”
  丽娘抿着唇角直摇头,又侧过身去抹了抹眼角,秦缨凝声道:“你是有何不便言说之处?”
  其他人皆已离去,此刻中庭内外一片沉寂,丽娘怯怯地看了秦缨一眼,哽咽道:“并非不便,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万铭如此绝情。”
  秦缨心弦微紧,“此话怎讲?”
  丽娘红着眼道:“我与他和茹娘做搭伴许久,情谊不比常人,但自始至终,他与茹娘始终亲近些,茹娘是签了死契的,我甚至以为,他多半会陪着茹娘留在班子里,可这两月,他不知怎么忽然对我献起殷勤,我当时觉的古怪,亦不敢接受他好意,且……且还撞见过他和茹娘争吵,那几日茹娘待我也不比从前,就好像是我坏了她们情分似的。”
  秦缨微愕,“茹娘死的那天晚上你怎未提?”
  丽娘摇头,“当时茹娘出事,我不敢乱说,只是没想到他那天回来,便将暗地殷勤变成了明面上的殷勤,还告诉班主他早就中意于我,这怎么可能呢?整个班子的人都知道他和茹娘更为亲近,所有戏法都是他二人挑大梁,他们在一起配合练习的时间比我多的多,他从前私下赠给茹娘许多胭脂水粉,旁人不知,我却知道,茹娘念他的好,对他也不同寻常,但茹娘刚出事,万铭就……”
  丽娘眉眼间尽是嫌恶,秦缨想到万铭在长庆班时便与一位姑娘相好,也并不意外他会再次见异思迁,但若丽娘所言,他是不久之前才动了此心,这又有何缘故?
  秦缨这时问道:“万铭知道你晓得这些吗?”
  丽娘哑声道:“他只怕是不晓得的,我平日默不作声,但也是生了眼睛的,他如今还想花言巧语讨好我,我怎会领他的情?”
  秦缨心中生出一股子怪异之感,又问道:“这几日万铭可有何古怪?”
  丽娘想了想道:“倒不见有何古怪,只是比往日容易晃神,他提过一次他睡得不好,刚才那意外本可避免,是他自己未曾凝神,这才受了伤。”
  秦缨心头疑窦丛生,这时丽娘掩唇轻咳起来,见她一脸憔悴,秦缨忙道:“你若想到什么不妥之地,只需找门口的金吾卫武侯来报便是,此刻先回去歇着。”
  丽娘喘了口气应是,这才告辞离去,秦缨缓步走出正堂,白鸳见丽娘走远,轻声道:“县主,莫非是万铭见异思迁,却又被茹娘纠缠?因此才要杀人?”
  秦缨蹙眉,“见异思迁也得有个由头,丽娘技艺庸碌,他如何忽然对丽娘示好?”
  想到玲珑与萧扬的随从私见,再想到丽娘所言,秦缨只觉脑海中思绪纷乱理不出头绪,这时白鸳又回头看了一眼堂中变戏法的家具器物,疑惑道:“县主当真看出了这戏法的关窍?”
  秦缨不知想到何处,边走边道:“戏法皆是障眼法,这次也是一样,所谓的一剑穿心,不过是有特制机关罢了,那铁制的‘腰带’会提前带在万铭身上,又用袍服遮掩,待将他抬着放在剑尖上时,那伤人的剑尖其实刺入在腰带后的凹槽之中,而腰带前的假‘剑尖’则会从腰腹处弹出,若未猜错,那把剑或是木台之上也有机关,如此在客人们看来,便好似是他被长剑一剑穿心了,待帷帐放下,他会拆除机关,而后完好无损的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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