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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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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缨蹙眉,“如此便肯定流月是驸马之女?”
  玲珑忙道:“不会错的,驸马还曾给妙影一块玉佩用作信物,当年出宫,妙影也一并带出去了,驸马如何想的我不知,但妙影离宫生下了流月,却过得十分辛苦,还落下了病根,什么嫁给鳏夫之类的说法,都是我编的,她们孤儿寡母居无定所,她母亲靠着离宫带着的那些银子勉强度日,还得了重病,是到了弥留之际,她放心不下流月,才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玲珑长叹一声,“流月当时才八岁多,就算知道生父是那般尊贵的人物,却哪里敢去找呢?她母亲死后,她靠着杂院里的邻居接济过活,还差点沦为乞丐,幸好我不久后外放出宫,辗转之下找到她将她带在了身边。”
  谢星阑蹙眉道:“当年妙影离宫,驸马便未找过她?”
  玲珑缓缓摇头,“当年妙影离宫之时,文川长公主刚诞下朝华郡主不久,妙影与他而言,多半只是小小宫人一厢情愿,露水情缘罢了,妙影离宫半月之后,才有人来打听了两句,驸马多半也怕文川长公主知道,见妙影走的悄无声息,只怕很是乐意。”
  秦缨听得心中发凉,“那他如今怎又要认流月了?”
  玲珑一听此言,神色更苦,“他哪里是要认流月啊?他大抵多少有些于心不安吧,在加上看到流月很像当年的妙影,于是他只是想给流月一个栖身之所罢了,他打算让其亲信收流月为义女,以后让流月过上富贵小姐的日子,但要认在他名下那是绝无可能的。”
  见秦缨一脸冷色,玲珑接着道:“世上知道流月身世的人不多,我本也想一瞒到底,但当年妙影过世之前,曾托人往萧家送了一份言语不详的信,驸马因此得知还有个女儿在世,后来这些年,他也曾派人暗地里找寻过,却并未找到。”
  秦缨忍不住问:“为何言语不详,是不曾说她们住的地方?”
  玲珑应是,“我猜妙影也很害怕,害怕万一说的清清楚楚,驸马却想除掉流月,那便为流月招了祸端,起初我想瞒着流月的身世,也是因害怕,但四年前,流月初初登台那阵子,一直戴着她母亲留下的那件信物,她母亲一直说那信物是她在宫中凭技艺得的赏赐,流月本意是想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她不出差错,可没想到玉佩被韦尚书认了出来,韦尚书与萧驸马本就是多年旧友,这一认出来,便用了半年时间打探流月的出身,后来得知流月的母亲是当年的妙影,很快便洞悉了内情。”
  秦缨恍然,“他是真心替驸马隐瞒?因此对你们班子照拂颇多?”
  玲珑点头,“他喜好杂耍曲艺是真,但绝不会因此对我们这些伎人如亲信那般看重,诸多照拂,不过是因班子里有个流月罢了……”
  谢星阑也听得五味陈杂,“那流月当真不想认驸马?”
  玲珑微微颔首,又忍不住冷笑,“说来大人和县主不信,流月的确没想过认这个父亲,这孩子年幼之时吃了不少苦,又听她母亲说了许多宫中的人情冷暖,便知道贵族与平民百姓的身份好似天堑,而她来路不正,更难上台面,今日不就是最好的明证?”
  “起初韦尚书也没打算直接让驸马认女,他比我们更知道此事难成,但他常常请驸马过府来看双喜班的杂耍,又渐渐令驸马发现真相,大抵是良心难安,驸马这才对流月颇多照拂,当初此事闹开,我是不打算再让流月登台的,但见驸马并无认女之意,我也不能白白毁了流月这些年下的苦功,就想着让她再演两年,到时候攒够银钱离开双喜班,去一个她想去的地方安生过下半辈子,她又没有害人,凭何要被发现便东躲西藏……”
  玲珑深吸口气,哽咽道:“到底是我想的天真了,如今文川长公主知道了,双喜班便罢了,流月能否活命我都不知,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我害了她。”
  秦缨不由道:“事已至此,流月一旦出事,谁都会猜测是文川长公主所为,她不应会轻举妄动。”
  玲珑摇头叹道:“县主想的简单了,长公主高高在上,想对付一个小丫头,那自有百般手段,更甚者,还能让流月生不如死,别说她不可能接受流月的存在,便是面上大度接受了,也有一万种法子惩治她,她哪还能过上寻常人的日子?”

  秦缨想说点什么,可想到这几个月来所见所闻,终究无法反驳,她心底发沉,又看向谢星阑,谢星阑却比她更快认清现实,他利落问道:“你有何打算?”
  玲珑抹了抹眼角,“适才在来的路上,流月便说她打死也不会认驸马为父,如今也只有咬死不认,才能求个一线生机,若是有机会,她想立刻离开京城,但有长公主的耳目在,她如何能离开?”
  谢星阑沉吟片刻,吩咐道:“去将流月叫来。”
  所有嫌犯带回金吾卫皆分开关押,流月已经两个时辰没见到玲珑,此刻正心慌的紧,一进门看到玲珑也在,流月眼眶一红,立刻上前握住了玲珑的手,“师父——”
  谢星阑看向流月,“此案你知情之处,唯有那支血玉步摇?”
  流月不敢放肆,只依偎在玲珑身边,点头道:“不错,我是正月末将那步摇送给丽娘的,丽娘知道那步摇贵重,本不愿收,是我百般劝告她才收下,但没想到那步摇给她招来了杀身之祸,茹娘这半年行事,在我们看来并无异常,她从前待丽娘也极好。”
  谢星阑扫了一眼玲珑,“你师父说你并无认生父之意。”
  流月一听此言,下颌微扬,仍是先前口吻,“我父亲早已过世,驸马身份尊贵,或许与我母亲是旧相识,但绝不可能是我父亲。”
  谢星阑审视了两人片刻,“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你们双喜班所有证人都暂行关押,若有证供不清楚之地,好找你们复核。”
  玲珑和流月早知事情不会善了,只能默然应下。
  双喜班人证众多,等审完所有人,秦缨只觉嗓子干哑生疼,待与谢星阑一同走出牢门,便见夜幕已至,金吾卫衙门各处都亮起灯火,不远处的校场也静悄悄的。
  二人沿着廊道一路往西南走去,没走几步,碰上迎面而来的韩歧,韩歧如今官位在谢星阑之下,见到谢星阑和秦缨,不情不愿地拱手行礼。
  行完礼,他越过二人往牢房看了一眼,又不怀好意地笑道:“恭喜指挥使又破了一件大案,适才属下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带着佩刀的男子站在衙门不远处,好似在等什么人,听说这案子还和长公主有关,公主殿下尊贵无匹,若得她的垂青,指挥使在朝野间必定更如鱼得水。”
  呀门外的人是谁,在等什么,秦缨和谢星阑都心知肚明,而韩歧显然也知道了今日破案最恼怒的不是被定罪的真凶,而是得知夫君有私生之女的长公主李琼,李琼素来因驸马的痴情自傲,此番她不仅发现了被夫君背叛的真相,还因秦缨和谢星阑查案,令驸马的丑事人尽皆知,她因此颜面全失,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驸马是罪魁祸首,但秦缨和谢星阑也起了关键作用,李琼要发泄怒火,她二人自然是首当其冲被牵累,韩歧看好戏的雀跃差点就要写在脸上。
  谢星阑寒声道:“前日入宫,陛下又问了文州的案子,小小的贪墨案在你手中耽搁半年之久,简直要将龙翊卫的脸丢尽,我劝你多花心思在自己的差事上。”
  韩歧面色微僵,咬牙道:“属下谨遵指挥使教诲,这便去办差了。”
  他拱了拱手,绕过谢星阑二人往牢房中走去,秦缨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低声问道:“可是要去审问冯家父子?”
  谢星阑摇头,“是从文州寻来的其他人,不必担心,他放肆不了几日。”
  秦缨点了点头,二人又往前头衙门去,待到了此前说话的偏堂,秦缨才道:“如今丽娘的案子算是查清了,接下来金吾卫要晚膳物证?”
  谢星阑点头,“去双喜班搜查证物,务必令人证物证齐备,待核验之后,便可送往三法司定案。”
  秦缨虽有了司案使的虚衔,却只能名正言顺参与查案,并无执法用刑之权,她点头应好,一双眸子仍然晦暗难明,“如此一闹,双喜班多半开不下去了。”
  想到韩歧所言,秦缨又道:“长公主的人一直守在外面,只怕流月一出现便要被带走,玲珑班主说得对,长公主要对付一个平头百姓小姑娘,实在是太过容易。”
  见她语气沉重,谢星阑眼底闪过了然,“你想帮她一把?”
  秦缨迟疑道:“驸马本无将她认在名下之意,长公主也难容下她,她自己呢,也不愿卷入公主府的纠葛之中,但面对长公主和驸马,她一个小姑娘形同螳臂当车,一旦离开金吾卫,不管是落入谁手,都极难脱身。”
  谢星阑牵唇,“那便不让她离开金吾卫。”
  秦缨有些愕然,谢星阑目泽微深道:“这样的丑事,长公主不想昭告天下,因此只派了人在衙门外守着,她不好硬闯拿人,也不好向陛下求圣旨,既是如此,衙门便算流月等人的保障,既如此,便将她们多关几日。”
  他眼底闪过一丝明彩,“并且,关得越久越好。”
  秦缨明白谢星阑之意,她眼底噙着惊愕,“可如此,长公主必定会记恨上谢大人,且谢大人也没法将她们一直关在金吾卫牢中……”
  谢星阑笑意微深,“谁说要一直关着?她们本就与命案无关,按理今夜便可放人,我们只需在放人之前,给她足够时间逃脱便可。”
  秦缨瞳孔微缩,这才算彻底明白了谢星阑的打算,她呼吸急促起来,“可若是如此,长公主多半会将此事算在你头上,你——”
  谢星阑耸了耸肩,“长公主尊荣有加,却并无实权,何况谢氏树敌颇多,如今也不差她一个,最要紧的是……”
  谢星阑话头微顿,“是这流月也是无辜,既有余力,帮她一程又算什么。”
  秦缨一时失语,谢氏纵然树敌颇多,文川长公主也无实权,但她身份尊贵,只需在太后跟前吹吹耳旁风,便能给谢星阑使绊子,但秦缨没想到,素来最会权衡利弊的谢星阑,竟并不在意此事。
  秦缨很是震动,头次唤他,“谢星阑——”
  “嗯?”谢星阑眉眼郎朗,淡笑道:“我帮的是旁人,你做何如此动容?”
  秦缨胸口微热,心腔也跳得快了些,片刻才轻声道:“不能让你一人涉险,如何做最妥当,我听你吩咐……”
  ……
  夜色已深,秦缨和谢星阑一同离开金吾卫衙门,谢星阑带着其他人趁夜去双喜班搜查其余物证,秦缨则要归家去,马车行过长街之时,秦缨果然在街角看到了几个着常服的年轻男子,这些人虽是便装,腰间却配武器,一看便不是寻常身份。
  秦缨放下帘络,面上却已不见忧色,白鸳也看见了那几人,便担忧道:“文川长公主难道会下毒手吗?”
  秦缨摇头,“我不知道,若驸马苦苦相求,或许能留下流月性命。”
  白鸳歪头想了想,“就怕驸马不能,流月这样的身份,便是真的进了长公主府,也成了笼中鸟儿,且这一进,便是一辈子,但驸马若认了她,或许她将来会嫁个好人家。”
  秦缨叹道:“若因她是驸马之女才娶她,那又怎算好人家呢?”
  白鸳抓了抓脑袋,“好吧,若是茹娘,一定会像奴婢刚才说的那般想,还真是各人有各命,最悲惨的便是丽娘了,她最无辜。”
  秦缨也满心唏嘘,待马车停在临川侯府之前,眉眼间仍然拢着几分愁云。
  她今日清晨离府,至此刻才归来,刚一进主院,便见秦璋在厅中候着,一看秦璋脸色,秦缨便明白秦璋也知道了,果然,秦璋开口便问:“缨缨,可是真的?”
  秦缨叹了口气,“若您说的是驸马之事,那便是真的。”
  秦璋眉头高高扬起,“这萧扬好大的胆子,按照年份推算,他与那宫人有私情之时,正是文川有孕之时,他怎敢——”
  秦缨摇头,“他今日在长公主面前,虽然承认流月是他女儿,但还是不敢如何忤逆长公主,如今流月还在金吾卫衙门关着,长公主就等着将她带走。”
  秦璋不忍道:“这孩子往后要吃苦头了,文川绝不能忍受萧扬膝下有个庶女。”
  秦广见秦缨回来,便命人送上晚膳,待父女二人落座,秦缨已将双喜班的案子说完,她一边帮秦璋布菜一边道:“丽娘最是无辜,连遗体都被损毁,但幸好还是查到了关键证据,您知道吗?就是您这几日给女儿准备膳食,令女儿想到了最关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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