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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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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至此,便是一切都如秦缨所料,她唇角紧抿,再无可问,谢星阑便吩咐谢坚将人送回,等门扉掩上,秦缨眉眼微垂,神色彻底惶惑下来。
  谢星阑也觉惊诧,但见秦缨如此,只得安慰道:“或许只是怀疑。”
  秦缨心跳得微快,“若只是怀疑,苏太医后来为何那般惊恐?爹爹一定是知道什么。”
  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不怀疑爹爹对母亲的情谊,只是这太过荒谬,倘若一早知道母亲之死有古怪,他定不可能毫无作为——”
  秦缨面色微白,本该星亮的眸子黑洞洞的,似陷入迷雾一般。
  谢星阑看得心腔也一同窒闷起来,走近两步问道:“可要直接问侯爷?你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他或许会对你坦诚相告。”

  秦缨艰难道:“直觉告诉我,爹爹不会直言,这些年不仅他从不主动提丰州之事,便是广叔也不许我多问,如此讳莫如深,如今想来实在不寻常,事关我母亲我兄长,与其他事大不相同,或许,或许还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她摇头,身子一侧,缓慢踱步起来,眉头松了又紧,落在身侧的指节也攥着,显是心绪大乱,想不通关窍,又难做决断。
  谢星阑温声道:“没关系,可以不问,我们自己查。”
  秦缨一脸黯然,“起初瞒着爹爹,只是为了爹爹好,这么多年他怎样牵挂母亲,我最是明白,因此,绝不想再令他伤心,他将我捧在掌心养大,从前我再如何放肆无忌,他也从无不快,只要我过得安顺喜乐,他便什么都不在乎——”
  秦缨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缓步走到了窗边去。
  望着外头泼墨般的寒夜,她轻声道:“你或许不明白,自我懂事之后,爹爹于我便似失而复得一般,他是天下间最好的父亲,亦是最令我信任之人,我只想好好孝顺他,为他分担烦忧,为他颐养天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愿疑心戒备于他,但如今……”
  谢星阑眼瞳微缩,目光亦复杂起来,“秦缨——”
  秦缨垂眸苦笑了一下,“你不必宽慰我,爹爹明日才回京,在他回来之前,我定能想清楚如何应对……”
  她吁出口气,看了看周遭,意识到今日来此该问的都问完,再不便多留,便转身道:“时辰不……”
  “才戌时不到。”谢星阑打断她,语调温文,“此处并无旁人,你不必急走,倘若有顾虑,我还可为你谋策。”
  秦缨愣了愣,谢星阑又道:“若不愿说,便只当有人作陪。”
  一抹涟漪在秦缨心底散了开,她望着谢星阑,心腔似乎跳得更快,这满京城,除了秦璋,便只有谢星阑最令她信任,如今矛头指向秦璋,她的确愿身边有一可信之人打个商量,否则,也不会来此求助,窗外寒风凛冽,再留片刻,似乎也不算什么。
  见她不语,谢星阑只当她还有迟疑,他转身走向书案,从屉子里取出了什么。
  秦缨疑问地看着他,又见他走上前来,腕一转朝她摊手。
  “你想听曲吗?”
  秦缨垂眸去看,便见他布满薄茧的掌心,此刻正躺着一只温润无暇的脂白玉埙。
  秦缨呼吸一轻,“这是你父亲的遗物。”
  谢星阑颔首,见她并无不喜,他双臂轻抬——
  一道极古朴灵透的埙乐响了起来,醇厚苍凉的音色,伴着悠远抱素的曲调,空旷与幽清齐绝,片刻间,周遭锦绣灯烛远退,她二人仿佛置身于广阔原野,见星垂平川,江涌大荒,天与地,皆无垠博大起来——
  秦缨神思随着曲律沉定,心境亦渐豁然,她看了谢星阑片刻,转过身,目光静静地落在雪夜之中,四野俱寂,天籁无绝,脑海中千头万绪的烦思,正一点一点清明不紊,等谢星阑一曲终了,秦缨周身惶然已尽扫而空。
  默然片刻,谢星阑转身看她,秦缨叹道:“我想好了。”
  她语气笃定道:“你适才说得对,我与爹爹相依为命,倘若质疑却不问,便辜负了爹爹对我的悉心疼爱,无论爹爹如何,我该坦诚相问,且我相信,爹爹无论怎样做都有他的苦衷,这天下间,再没有比他更心疼我母亲和兄长的人了——”
  秦缨说完,紧绷了半日的心弦轻松下来,又问:“适才是什么曲子?”
  谢星阑看了眼手中玉埙,“无名之曲,从前我父亲烦思之时,常自奏此曲凝神静心,我听得多了,便学了下来。”
  秦缨莞尔:“谢大人实有天资,作画有,学埙亦有。”
  谢星阑握着玉埙的指节微紧,“这些年再未如何吹奏过,已是生疏,但你若喜欢,我还可为你奏有名之曲——”
  秦缨瞳底微亮,又朝窗外细看两眼,想了想道:“大抵快到戌时了,在我告辞之前,便再听谢大人奏一首有名字的曲子吧。”
  谢星阑深深看她两瞬,一转身,悠扬的乐曲又响了起来。
  埙音朴拙,易生悲凄哀婉,但这首曲子,却幽远深邃,如歌如诉,秦缨用自己不甚灵光的耳朵仔细分辨,还听出些缠绵悱恻之意。
  她心弦微动,转眸去看身侧之人,便见谢星阑身量英挺,侧脸如刀削斧刻,在袅袅清音间,透着几分色艺双绝之俊逸,直令她看得微怔。
  秦缨收回目光,直等最后余音落定,才夸赞道:“流亮婉丽,缠绵跌宕,这首曲子叫什么?”
  谢星阑默了默,“这首曲子很长,你改日听完,方知名字。”
  未想到他卖起了关子,秦缨瞪了他一瞬,哼道:“罢了,那只能改日再听谢大人的曲子了,今夜我得归家了——”
  谢星阑非要久留她,见她双眸雪亮,惶恐俱散,便送她出门去。
  回程途中,谢星阑御马在侧,马车里,白鸳轻声问秦缨:“县主,适才谢大人怎么在吹曲子?我听谢坚说,他这些年几乎未吹过埙。”
  昏暗中看不清神色,秦缨顿了顿,只轻嘘一声,不许她议论。
  一路无话,等到侯府外,秦缨一下马车,便见谢星阑今日竟然在马车旁候着,秦缨眨了眨眼,“怎么?还有何话交代?”
  谢星阑道:“你父亲的事,你无需顾虑太多,若是有何不妥,只管派人来寻我。”
  秦缨定定看他片刻,欣然应好。
  说完这话,她往府门去,不多时,纤秀的身影消失在了门扇开合间。
  谢坚嘿嘿上前道,“公子,您终于忍不住啦?”
  谢星阑回头看他,眼锋凉凉,谢坚抓了抓脑袋,委屈道:“小人可是为您说了好些好话呢……”
  ……
  侯府内,主仆几人刚进门,门房小厮便轻声道:“县主,侯爷回来了。”
  秦缨自是惊讶,“怎又早回来了?”
  小厮道:“半个时辰之前回来的,正在前院等您。”
  秦缨一听,忙快步往前院去,秦璋既提前归来,她便为今日所忧打起腹稿,但当她快步入前院,走至厅门外时,面色却倏地变了,秦璋坐在厅内,脸色沉着,一看便出了事。
  秦缨忙进门,“爹爹,您怎么了?”
  秦璋像已在此坐了许久,一旁秦广的面色也不甚好看,见她归来,秦璋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片刻,那眼神带着凉意,令秦缨万分不惯。
  没多时,秦璋沉声问:“缨缨,你近日,是否有何事骗了爹爹?”
 
 
第211章 禁足
  秦缨被问得愣住, “爹爹此言怎讲?”
  秦璋胸膛起伏一瞬,又看向门口白鸳二人,这时秦广吩咐道:“你们都退远些, 将门关上。”
  门扇在身后合上,秦缨顿时生出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秦璋这时道:“缨缨, 你说你这几日跑前跑后,是为了帮周显辰查问防范时疫之法?”
  秦缨心底“咯噔”一下,“爹爹知道了什么?”
  见她不答反问, 秦璋还有何不懂,他神色缓缓冷沉下来, 开口时冷肃的语气更让秦缨陌生, “你在查丰州旧事, 在查问你母亲和兄长当年如何亡故, 可对?”
  秦缨不知秦璋如何知晓,但事已至此,她也不会再隐瞒, 她上前两步道:“爹爹,您说的不错,我的确在查丰州的事——”
  见秦璋眉头拧起, 呼吸也急促起来, 秦缨愈发诚恳道:“爹爹莫要生气,这些年您极少提过丰州时疫的事, 而我,我却想知道当年母亲到底是怎么染病亡故的, 起初我只是寻常查问, 可问着问着,竟发现母亲和兄长之死, 或有隐情。”
  见秦璋眼瞳颤了颤,秦缨继续道:“换句话说,母亲和兄长不是染病而亡,而很可能是被人害死……今夜即便爹爹不问,我也想对爹爹坦诚,想……”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没告诉你岳老太医之事?”
  秦缨话未说完,秦璋先打断了她,她蹙眉,“不错,您已知道了,莫不是……您今日见到了岳老太医?”
  秦璋目光复杂起来,秦广叹了口气道:“县主,今日岳老太医去了青云观的道场,碰到了侯爷,往日两家没什么私交,但今日岳老太医却主动与侯爷攀谈,您去岳府说的问的,岳老太医都告诉侯爷了,侯爷当即便猜到您在做什么。”
  疑虑得解,秦缨坦然道:“不错,今日我——”
  “就此停手,不要再查。”
  不等秦缨说完,秦璋又打断了她,他一字一顿道出此言,看着秦缨的目光凝重悲切,又夹杂着几分愤然与失望。
  秦缨胸口微窒,“爹爹可是在怪我没有一早告诉你?”
  秦璋摇头,沉重道:“不,爹爹不怪你,这些年爹爹未曾要求你什么,今夜,你乖一些,听爹爹的话,莫要再查你母亲兄长亡故之事了,可好?”
  秦缨不明白,“爹爹,为何?您可知道女儿查到了什么?女儿已经找到了当年苏太医身边的亲信,他告——”
  “你还派人去了密州?!”
  秦璋一惊,语声亦拔高了三分。
  他眉头拧起,焦灼愈重,秦缨看不懂,揪心道:“是,因为女儿不想问您,教您想起那些伤心事,于是女儿便去寻访苏太医,正好,女儿也想问您,贞元四年腊月中,您不是也派了广叔去密州吗?”
  秦缨看秦广一眼,“广叔去密州找到苏太医,会面后没几日苏太医便病故了,广叔又对苏太医说了什么?其实您早就知道母亲和兄长死的古怪对不对?”
  “缨缨——”
  秦璋猛然站了起来,压着怒意斥道:“谁要你去做这些?谁要你去查?爹爹不管你查到了什么,从今日起,再不许探查此事!”
  “可是爹爹,为什么啊?”
  秦缨不解道:“爹爹不让我查,那便是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爹爹告诉我,母亲和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若真是染病而亡,那我确不该惹爹爹烦心,但若她们的死真有冤屈,女儿不会坐视不理……”
  见秦璋面色铁青,并不应答,秦缨索性深吸口气道:“其实女儿更不明白,您若知道些什么,这些年为何没想过替她们讨个公道?”
  秦广不忍道:“县主——”
  他话刚出口,秦璋一抬手打断了他,他直直盯着秦缨,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是不打算听爹爹的话,一定要查下去吗?”
  秦缨唇角紧抿,“爹爹,旁人有冤屈,我都义无反顾,更别说母亲兄长,我——”
  秦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秦缨——
  他缓缓摇头,沉痛道:“缨缨,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爹爹的女儿,便是爹爹恳求你,你也不愿听爹爹的话吗?”
  秦缨眼瞳微睁,心腔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了住,她艰难地喘了口气,鼻酸道:“爹爹,我听您的话,也不想让您生气,可这是母亲和兄长啊,您越是如此,便越是让我相信她们的死有古怪,我无法说服自己……”
  秦璋仍是摇头,“你从前骄纵不逊,但其实最是心软,爹爹好声好气些,你便知道心疼爹爹,如今,你懂事明理了,有大公大义之心了,却太有主意,再不听爹爹的话了,好,你既是不听,那爹爹也没有别的法子,从今日起,你再莫要出府,等你改了心思,爹爹再放你自由——”
  秦缨简直不敢置信,“您的意思是……您要拘禁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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