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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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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的惦念与十日未见的牵挂齐齐涌上,谢星阑再难忍耐,倾身过去,将她缓而重地拥入怀中。
  他动作小心,透着珍视,而真正抱入怀,才知她竟如此纤瘦,他收紧臂弯,一时只觉如梦似幻,缓了片刻,他才心潮难平道:“若是从前,我或可被仇恨蒙蔽,但自数月前起,我心里眼里便只有——”
  “公子!都吩咐好了——”
  随着高声,谢坚一把推开了门——
  他倒吸一口凉气,双眸瞪似铜铃,又眼疾手快将门一合。
  门扉合紧后,他才彻底反应过来看到了什么,面色一变,他连声告罪:“小人有罪小人有罪,小人什么都没看见,天爷哎……”
  白鸳守在偏房,听见动静出来,便见谢坚求爷爷告奶奶地作揖,像闯了大祸,她上前道:“怎么了?你惹谢大人不高兴了?”
  谢坚一脸哀莫大于心死之状,一时指门内,一时指自己,“他我、我他”半天,却是说不清楚,这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了开。
  秦缨站在门口,噙着几分笑,谢星阑站在她身后,面色黑如锅底。
  白鸳好奇地看着二人,秦缨径直跨出门槛,“谢大人还有差事要办,爹爹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我们回府吧。”
  白鸳应是,与秦缨一同朝院门走,谢星阑相送,谢坚耷眉丧眼地跟在最后。
  直等到了马车旁,秦缨才道:“明日我再过来,倘若得了消息,又或是要我再行验尸,便让人来寻我,我倾向他是在城内遇害再被抛尸出去,且近日能掩藏踪迹,必定已经认识了其他人,独身不太可能,可顺着此方向找一找行踪。”
  说至此,她又越过谢星阑肩膀看了一眼鼻头通红的告罪之人,叮嘱道:“不准罚谢坚。”
  谢星阑抿了抿唇,应好,又上前为她掀起帘络。
  待秦缨上马车,车轮走动起来时,谢星阑方才回身,见谢坚一脸陪笑,他大步入衙门,“调集人手,去城南——”
 
 
第214章 坦诚
  回侯府时, 秦璋尚未归来,秦缨想了想,先吩咐沈珞往郡王府走一趟, 好歹令李芳蕤放下心,如此又等了小半个时辰, 待暮色黄昏时,才等到秦璋。
  她在府门处候着,秦璋一下马车便迎上去, “爹爹——”
  见她要来扶自己,眼底透着小心, 秦璋叹了口气, 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
  父女二人一同回到经室, 秦缨又殷勤地为他褪斗篷, 等他落座,秦缨已倒好一杯热茶端了过来,她双手奉上, “爹爹,女儿以茶代酒,给爹爹赔罪。”
  见她如此, 秦璋目光更为复杂, 他接过茶盏,令秦缨落座。
  秦缨听令, 规规矩矩地坐在榻几一侧。
  秦璋看了她两眼,“今日, 我去见你母亲了。”
  秦缨乖乖点头, “女儿知道。”
  秦璋又道:“当年你母亲弥留之际,抓着爹爹的手, 让爹爹立下毒誓,说以后绝不能委屈你半分,要让你平安喜乐长大——”
  秦缨专注地听着,也并无过分探究之意,仿佛秦璋如今说或是不说,她都安然接受,但她越是乖觉,秦璋反越是窝心。
  他叹了口气,眸色苍凉起来,“这些年,爹爹的心从未安稳过,但爹爹从前打定主意,要将这些旧事带到棺材里去,这辈子爹爹无用,那便只做一件事,遵守对你母亲的承诺,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
  秦缨听得揪心,也骤然明白为何原文中秦缨早逝后,秦璋能心碎至一夜白发,又没多久便在打击之下重病过世,她欲言又止,“爹爹……”
  秦璋苦笑一瞬,“这几日,本想早些去问你母亲的意思,但又想,事到如今,该是爹爹自己想通想透了做决断才行,于是等到今日,爹爹才去见你母亲。”
  他深吸口气,面容沉定下来,“你广叔那日也劝爹爹,说你已长大,而这些年爹爹从未甘心过,难道真要等到百年之后,去九泉之下向你母亲赔罪?爹爹一想,愧责难当,倘若真到了那一步,爹爹哪有颜面见你母亲?”
  他凄然道:“你广叔说得对,爹爹不甘心,太不甘心,当年事发之后,爹爹已经发现古怪,但苦于寻不到证据,又猜到真相骇人,这才只守着对你母亲的承诺过活,但如今,因为女儿你,或许……或许是能有一线希望的。”
  秦缨心跳得快起来,“爹爹愿告诉女儿了?”
  秦璋颔首,又道:“但你要答应爹爹,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或许会引来祸端。”
  秦缨重重点头:“您放心,女儿万事都会与您商量!”
  秦缨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门口,见秦广守在外,方才道:“这一切,都要从你母亲和兄长出现瘟疫之症开始说起——”
  他眯起眸子,幽幽回忆道:“当时我们得了处民宅暂居,起初尚好,后来城中生瘟疫,我们府中上下,除必要之事,谁也不出门,但就在九月初一,刺史府潜入刺客的消息传了开,也是因那夜动静实在太大,你母亲当时听闻太后和陛下受了惊吓,还有好些人受了伤,顿时心急如焚,外头乱军正围城,倘若陛下出了事,那岂非军心大乱?”
  “当时所有人都盯着皇室住着的刺史府,你母亲等了两日,没等到安然无恙的消息,只担心是陛下受了伤,便顾不得瘟疫,穿戴齐整,做了防范后,谁也没带,独自往刺史府去面圣——”
  “她贵为公主,外头的御林军巡卫不敢拦她,便如此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刺史府,她和陛下虽非一母同胞,但她们生母地位都不算高,幼时境遇也十分相似,便多有互相照拂,感情非比寻常,她去了,宫侍不敢拦阻,但这一次,她却只见到了太后,不曾见到陛下。”
  秦璋说至此,眉头紧拧,“我记得那时天气已经转凉,她去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我一问,她说只见到了太后,与太后说了两句话,太后告诉她,陛下并未受伤,只是受了惊吓,精神大为不济,且因为陛下瘟疫并未痊愈,人也颇为虚弱,正在修养。”
  秦缨凝眸,“陛下何时染上瘟疫的?”
  秦璋沉沉道:“不错,八月中陛下便染了瘟疫,此事秘而未宣,由当时的太医院院正负责诊治,但你母亲去请安时看出不妥,陛下也未瞒她。”
  秦缨了然,又问:“那后来呢?”
  秦璋叹了口气,“你母亲不放心,定要见到陛下才好,重阳节前两日,她便又去了一次,这一次终于见到了,我还记得,刚回来时,她有些忧心忡忡的,说一个月不见,陛下瘟疫虽愈,但人脸色蜡黄,相比从前儒雅俊朗的模样,已是瘦得脱了像,精神也颇为颓靡,只与她说了两句话,便令她回来歇着,我看她担心太过,只得在旁开解。”
  秦缨听着,再联系苏镰的证词,便知苏镰所言的最后一次见到义川公主,当是在公主第一次去刺史府拜见之时。
  秦缨又问:“那是如何发现母亲和兄长染疫的?”
  秦璋望向墙上那副仕女抱筝图,道:“你母亲回来两日后,正是重阳节当天,先是你哥哥有体热、恶心之感,只隔两个时辰,你母亲也有此状,还觉心悸犯晕,在当时,这些都算是染瘟疫后的初发症状,一见她们如此,再想到你母亲去探望过陛下,我们满府上下都以为她们染了瘟疫,你母亲骇然,你哥哥也害怕不已,我则立刻去请太医。”
  “你母亲和兄长染病的消息传到了太后那里,太后便钦点了那位苏太医,他来问脉,说脉象还不算分明,但以防万一,趁着才发病最好立刻用药。”
  “当时药材稀贵,有些人染病四五日便会呕血而亡,我担心控制不住,自然答应下来,从重阳节当天开始用药,可用药三日后,她们的病情却并无好转,苏太医起先说,这病不好治,或许要等毒邪全发出来,又用两日后,她们果然病得更为严重,尤其你哥哥,开始上吐下泻,呕吐物中已多有血丝,苏太医面色越来越凝重,又换了几味药,但方子大体不变,那医方当年已治好了数百人,谁也不敢轻易换,但就是如此用着药,在十九日夜里,你哥哥吐出一摊血污之后,未挺得过来……”
  秦璋面生悲色,嗓子也哑了下来,秦缨忙坐去秦璋身边,轻拍他背脊。
  秦璋默了默,又接着道:“当时最悲痛的是你母亲,她只觉是她害了你哥哥,你哥哥年幼,体魄不及大人强健,这才比她先病发,也比她严重,她那时也已经难进食水,悲痛之余,病况自然又严重一层……”
  秦璋看向秦缨,“那时你还在襁褓之中,自从你母亲染病,便由奶娘带着分屋居住,我一直陪着你母亲你哥哥,也不敢近你的身,说来也怪,那些日子我和你广叔几人常进出你母亲的屋子,却都不曾染病,但我们只以为喝的预防药汤起了效。”
  “我草草火葬了你兄长,又继续照顾你母亲,当时已入初冬,坊间治疫已大有成效,我本以为,等你母亲拖进了十月,也会好转,但最终,你母亲一日比一日虚弱,用半点饭食也会带着血吐出,更别提痉挛抽搐、高热不退等状了,直到冬月初十……”
  秦缨嗓子似被堵住,哑声道:“母亲这是胃脏已坏了。”
  秦璋沉沉点头,“自从你兄长去后,你母亲精神也一日比一日消沉,像失了求生之志,我悲痛难当,却又无能为力,最后那几天,你母亲似乎意识恍惚了,不断强调这是天命,怨不得旁人,也不许我生怨,我自不信什么天命,却最终未能留住她……”
  秦璋艰难地摇了摇头,眼底露出两分悔痛来,“后来火葬了你母亲,丰州之困也初解,但叛军未彻底溃败,陛下仍不敢离开丰州,那两三月,若非时常听见你的哭声,只怕我也要一溃不起,全靠着你支撑爹爹挺了过来,但也因此,爹爹错失了最好的查证机会。”
  “贞元四年正月,叛军大败,一路退回了南方,陛下派了老信国公带兵清缴,到暖春才带着文武百官回京,彼时京城一片大乱,便是咱们的宅子也被叛军搜刮过,陛下带着朝臣重振朝纲,我们则在整饬府邸,后又为你母亲和兄长迁坟入土,这般种种,时节便到了秋日,有一日,府里的厨娘做了一道驼峰羹,我看着那道驼峰羹,忽然想到了一处古怪!”
  秦缨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便听秦璋凉声道:“我想起,就在重阳节那日午后,刺史府也曾送来一道驼峰羹,说是陛下赏赐的,这是宫廷八珍之一,彼时到丰州两月,因战乱与瘟疫之故,御膳房已无好食材,各家府里也难见荤腥,因此这道羹显得格外珍贵……”
  “就那般小小的一盅,往日算得了什么?可那时候,我和你母亲都十分开心,我让你母亲用,你母亲却让给你兄长,你兄长用了大半,剩余的你母亲才用了,就在那顿午膳之后,一个时辰不到,你兄长便觉不适,没多久,你母亲也体热起来。”
  秦缨一颗心高悬起来,“驼峰羹有毒?还是陛下赏赐?!”
  秦璋微微狭眸,“名义上是如此,但那道驼峰羹经手多人,谁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捣鬼,那时我又想到,我们全府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未因你母亲而染病,为何就只有你兄长染了病?若说年岁,你尚在襁褓之中,该是最体弱才是,但你母亲抱着你睡了两日,你仍安然无恙,再加上你母亲和兄长病发的时间,我心中怀疑自然越来越重。”

  秦璋吁出口气,又道:“后来,我又想到那治病的方子,也觉出许多古怪,为何那方子用在他们身上,不仅不见半分成效,还似催命一般?那些药材是我们自己人煎熬的,药材怎会全无用处?于是我查起苏太医来,却得知他已告老还乡,没法子,我便去找其他几位太医探问,包括你说的那位岳太医,但他们没人敢说方子有异。”
  秦璋长叹道:“苏太医已回乡,那我便查别人,所有经手过你母亲药材之人,我都要查一遍,这时,我发现当年在太医院帮忙,给你母亲配药的一个小太监死得有些古怪。”
  秦缨忙道:“可是叫多寿的?”
  秦璋挑眉,“不错,此人死在丰州,尸体也被烧了,但我找到一个与他同宿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说多寿病发的十分突然,虽也是吐血而亡,却根本不像瘟疫,后来,我又查了多寿入宫之后都在何处当差,却只发现他与皇后宫中有些干系,这时,我想到了你母亲弥留之际那些天命、不怨之言,只觉你母亲或许也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不知怎么,却分毫未提,我一时失了方向,不知再从何处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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