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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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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星阑死盯着她的表情变幻,继续道:“也是那天晚上,你们发现侯府之中死了人……即便不知到底是谁杀了人,但这等良机,正是嫁祸杜子勉最好的机会,于是第二日你们夫人带着宝环出城后,你将玉扳指扔在了马房,想借王七之手,让这证物出现在未来官府能查到的地方——”
  说至此,谢星阑眸色一戾,“不仅如此,你们夫人还利用了云阳县主!道观偶遇,立春宴邀约,宴上又故意透露杜子勉的行踪,正是想让云阳县主怀疑杜子勉,再将线索带到衙门让我们知晓,而杜子勉近日养病,夜间并无小厮照看,根本无人为他作证。”
  “是、是宝环说的?!她怎敢出卖夫人!”
  云珠眼眶赤红,不敢置信,她又怕又怒,一时哽咽起来。
  谢星阑目光愈发锐利,冷斥道:“你们的手段太过拙劣,不知道一个人从生到死,皆会留下踪迹,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人其实本就是你们所杀,为的便是彻底栽赃在杜子勉身上,如此才——”
  “不!不是!我们没有杀人!”
  云珠断然摇头,惊惧交加之下,骤然哭了出来,“不是我们,是赵副将!是赵副将他们,我们、我们只是想浑水摸鱼而已……”
  ……
  云珠被带出审问室时,身子仍在发抖,谢咏将人带回,又送了些食水,待返回谢星阑身边,便道:“公子,三更了,可要审那宝环?”
  谢星阑吩咐:“让冯萧去审,拿到供词便可。”
  谢咏应是,正要走时,谢星阑又问:“侯波身上那套冬袄拿来了?”
  谢咏点头,谢星阑便道:“拿去给他们三个人试试,看谁能穿上。”
  谢咏应声而去,谢星阑坐在刑案之后陷入了沉思。
  纵然是袁氏做局,但人定是赵燮三人所杀,赵燮逞凶,自是为了定北侯杜巍,那么定北侯,是否是为了贞元帝呢?
  一炷香的时辰后,谢咏快步而来,“公子,是那个叫王潮的,他穿上正正好,但他仍做懵然不知之状,只说衣袍合适只是巧合,并不是他的袍子。”
  谢星阑沉吟一瞬,“把杜子勉叫来。”
  ……
  杜子勉进入牢房之时,神色仍是平静,他在椅子上落座,目光无波地与谢星阑对视。
  谢星阑不急着开口,他目光锐利,如剑一般悬在杜子勉脸上,片刻,杜子勉眼瞳微动,道:“有什么证据皆可拿出,我知无不言,但我不知情的,也没法子帮到你们。”
  谢星阑这才道:“那两个婢女已经招了。”
  杜子勉一愣,抬眸问:“赵燮可曾招认?”
  见谢星阑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杜子勉只能猜测,“赵燮三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刀枪无惧,想让他们开口是极难的,我猜你还没有开始审问他们。”
  谢星阑表情晦暗起来,“你可知他们杀人?”
  杜子勉摇头,“不知。”
  “那你可知他们抛尸?”
  杜子勉抿了抿唇,还是道:“不知。”
  谢星阑紧盯他一瞬,忽然问:“你可知死者身份?”
  杜子勉本就抿着的唇线倏地一紧,比上问多停顿了一瞬,末了仍道:“不知。”
  谢星阑唇角牵起,目光反而更为冷峻,“看来你知道,不仅你知道,你父亲也知道,不知情的,只有你继母与杜子勤——”
  杜子勉眉眼不动,“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谢星阑落在椅臂上的指节紧攥,也没了与他兜圈子的耐性,他冷冷道:“那便看看你父亲,想不想救你这个长子。”
  从地牢出来之时,冯萧与谢咏都跟了上来。
  冯萧面色复杂道:“大人,那宝环的证供已经拿到了,与云珠说的差不多,真没想到,定北侯府还有这等内斗之事……”
  谢咏接过证词看向谢星阑,谢星阑便吩咐道:“嫁祸虽假,但此案主谋尚未查清,杜子勉确有主谋之嫌疑。”
  冯萧轻嘶一声,“但那灾民并无背景,杜子勉为何杀他呢?还有,那几个北府军兵将还未审呢。”
  谢星阑淡声道:“他虽无背景,却与多年前一桩旧案有关,那几人暂扣押着,连杜子勉一起,牢牢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们走。”
  冯萧先应是,又一愣,“啊?旧案?!”
  回了内衙中,谢咏看了眼天色道:“明晨还要上朝,公子先回府歇下吧?谢坚这个时辰没消息回来,多半是没查到什么。”
  侯府人口众多,那灰堆似小山一般高,自然要费许多时间,谢星阑看了眼窗外寒夜,道:“不回府了,在此将就两个时辰。”
  ……

  前日未入宫求药,至二十七日清晨,刚用过早膳,秦缨便乘着马车往宫中去。
  走在半路,便见秦缨眉头紧拧,似在苦思什么。
  白鸳便道:“县主在想什么?从昨个晚上您表情便不对了。”
  秦缨道:“在想定北侯府之事……”
  白鸳眼珠儿微转,“在想谢坚说的玉扳指?”
  秦缨颔首,“不错,若真是定北侯府杀人,玉扳指怎会掉在马厩里?死者死后被换过衣裳,凶手更想到让死者成为众多冻死灾民中的一个,如此机敏,却将玉扳指掉在显眼之处?他们出城做法事,不至于夜半出发,那般多人经过之地,怎让那小厮捡到?”
  白鸳眼瞳瞪大,秦缨又道:“再想到此前青云观遇见杜子勤的母亲,去赴宴之时,又刚好听到了那些话,总觉得有些太巧了。”
  白鸳迟疑道:“总不是侯夫人是凶手吧?”
  秦缨摇头,“我不是说她是凶手,而是怀疑她有何目的。”
  当日赴宴时,见杜子勤有口难言,秦缨已猜到杜子勉患毒瘾未愈多半是与袁氏有关,那时还想,杜子勤既已经发现,那杜子勉此劫便算过了,待到如今,她又不禁怀疑,袁氏的手段或许还未用尽……
  见白鸳不甚明白,秦缨叹道:“罢了,出宫后去衙门一趟,看看谢星阑昨日查到了什么。”
  待到宫门外,便见今日早朝未毕,宣武门外还等着不少车马仆从,秦缨目光一扫,一眼看到了谢咏,她眉头微扬,忙吩咐沈珞将人唤过来。
  谢咏近前行礼,心知秦缨记挂定北侯府之事,便将昨日进展道来,秦缨惊讶道:“果真是袁氏在作怪?杜子勉一字未招?”
  谢咏应是,“此人不好对付,还有那三个护军,公子也还未审。”
  秦缨心底阵阵发凉,“便是不审,也知道他们是真凶无疑了。”
  她看了眼巍峨的城门楼阙,低声道:“我先去御药院,待会儿你家公子下了朝,我再去衙门看看。”
  谢咏应好,又看向宫门道:“今日比往日下朝更晚,不知出了何事。”
  ……
  同一时刻的早朝上,满朝文武正一片哗然。
  御座上的贞元帝也诧异地看着兵部职方司郎中,他满是惊疑地问:“你说你弹劾定北侯纵长子与副将行凶?害死了平头灾民?”
  职方司郎中名叫王钦,他拱手道:“不错,下官听闻,这桩案子金吾卫已经调查了数日,昨日更是捉拿了定北侯世子杜子勉,与北府军中威武将军赵燮,这二人,一个是定北侯长子,一个是定北侯副将,下官以为,此事绝不可股息!”
  贞元帝眉头一皱,看向了人群中的谢星阑与杜巍二人。
  谢星阑似乎没想到王钦有此弹劾,而杜巍面色虽暗了暗,倒是沉得住气。
  贞元帝凝眸问谢星阑:“谢卿,当真有此事?”
  变故突生,谢星阑在脑海中搜寻王钦的履历,忽然便想明白了他为何如此。
  事已至此,他干脆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确有此事,此命案发生数日,因内情颇为诡奇,下官并未上禀,本打算今日下朝后觐见陛下,却不想王大人先一步谏言弹劾。”
  定北侯纵子行凶也就罢了,谢星阑更道“诡奇”二字,如此,不仅其他朝臣满眸疑问,便是贞元帝都问道:“哦?有何内情?”
  谢星阑沉声道:“此死者名叫侯波,睦州渠县人,今岁三十又六,此前在睦州以经营饭馆为生,但下官后来查到,此人曾是跑船的船工,还在市舶司行过官文,而他最后一次跑船,乃是在贞元七年十月初一,跑一艘由京城去往江州的商船。”
  谢星阑说完此言,殿中一片寂静,贞元帝也不解道:“这有何诡奇之处?”
  谢星阑抬眸看向贞元帝,字字沉若千钧,“不知陛下是否记得,下官的父亲、母亲及阖府上下,在贞元七年归乡之时死于一场船难,那艘船上数十人,除下官之外无一活命,而这个侯波,便是本该上那艘船的船工,但不知为何,他被旁人顶替,因此下官怀疑,当初那场船难,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如平地惊雷一般,谢星阑的话让所有人都震骇万分。
  “是当年那位谢翰林……”
  “谢指挥使一家子都死在那船难里了。”
  “是呀,我也记得,十三年前的事了。”
  “不是说所有人都死了,怎还有船工好端端活着?”
  朝臣们议论纷纷,与谢星阑相熟的文臣武将,更是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贞元帝愣了一瞬后,眉头高高一扬,“你父母的事朕自然记得,你是说此船工被顶替?何以证明?”
  谢星阑沉定道:“当年事发之时,下官并未见过此人,而下官记得,彼时船工水手俱全,并无他人缺席,因此下官笃定,是有人拿着他的官文,混上了我们归乡的商船。”
  重臣惊诧更甚,贞元帝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他默了默,问:“你又如何确定,他便是当年那个侯波?”
  谢星阑定声道:“发现他的尸体之时,他身上带着一个睦州的护身符,下官立刻派人带着他的画像赶往睦州,没几日便找到了他的亲族,他的亲人们十分肯定地记得他当年在京城跑船之时所在的船号,并且还说,贞元七年十月,他该去跑船的,却在十月上旬拿着一笔巨款回到了老家,由此,才开始开起饭馆,家人问他钱财来处,他却避而不谈,只道自己发了财,由此,下官肯定,他必定是拿了官文换银钱——”
  谢氏暗卫前去睦州之时,本也多方考证,如今谢星阑换个说法,正可将他先起疑之事糊弄过去,他切切望着贞元帝,便见贞元帝幽幽道:“竟有此事?当年你父亲辞官,朕还万分惋惜,后来听闻出事,朕还为他神伤过——”
  贞元帝缓了缓神道:“此事时隔多年,如今这死者身份虽是古怪,但事关你父亲母亲,还是要处处谨慎周全为好,杜子勉几人之罪可是板上钉钉?”
  谢星阑略一迟疑,“证据足可指证,但他们尚未认罪。”
  贞元帝又看向杜巍,“定北侯,你如何说?”
  杜巍上前抱拳道:“若犬子与赵燮几个真有罪责,他们自当任凭律法处置,微臣亦领教诲与管束不力之过——”
  贞元帝颔首,“好,朕要的便是你这句话!”
  他又看向谢星阑,“谢卿,此案你尽可深查,若你父母真是为人所害,朕也绝不姑息,但眼下,你手上的差事比这件旧事更为紧迫,朕要你分清轻重缓急,莫要耽误国事。”
  当着百官之面,贞元帝之反应,似乎并无异常,但他也并未继续问,为何当年的船工,会被定北侯府上之人谋害。
  谢星阑不急朝夕,抿了抿唇,自是领命。
  贞元帝又叹息道:“马上就要祭天大典了,这两月的异况,也该有个了结了,朕要你在十日内有个交代,你可能做到?”
  谢星阑抱拳,“下官必全力以赴!”
  ……
  秦缨不知早朝之事,入宫时还拧着眉头。
  哪怕杜子勉与赵燮几人一字不说,只凭袁氏的两个婢女,也能窥见八九分真相,侯波定是认出了赵燮之流,这才登门求财,却不想一去不回,还差点被当做寻常冻死的灾民处置,而他们杀人利落,思虑周全,却也未想到侯波将那仅剩的玉扳指藏在了棉絮里。
  秦缨边走边思索,等到御药院之前,还未进门,便听院内传来一道哀求之声。
  “求求公公了,她真是还未见好……”
  “前次已给了你药了,也不知怎么治的,怎可能全无效用?这事已是我办的不好,若是被黄公公他们知道,我也是要吃挂落的,这是主子们的御药院,不是咱们奴才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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