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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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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缨加快脚步,也在此时,秦璋与谢星阑看到了秦缨。
  秦璋露出一丝笑,开口时,却对谢星阑低声道:“你将此事对缨缨说的轻巧,这里头多少危机,多少手段,你怎不叫缨缨一同谋划周全?”
  谢星阑唇角微抿,“县主心怀公义,阴险毒辣、手上沾血之事,自是晚辈来做。”
  秦璋冷哼一声,待秦缨走近了,他唇角微扬,语气亦温和起来,“这次之后,是当真无需拿药了,爹爹还没老迈得那般厉害。”
  秦缨好奇地扫一眼谢星阑,又失笑道:“女儿此前说过用出二月去,自不能生变。”
  话语落下,她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商议完了?”
  秦璋点了点头,也不多言,谢星阑虽是不舍,但还是识趣道:“不错,侯爷,时辰不早,晚辈便先告辞了。”
  他神色一本正经,秦璋眼珠儿微转,拿过秦缨手中药盒道:“缨缨,你送一送谢大人。”
  话音落下,自转身回了院中,这时秦广也回来,默了默,也跟着进了院中。
  秦缨只好抬手,“请吧,谢大人——”
  二人遂往后门方向去,路上灯火昏暗,亦在地上投下二人长长的影子,这是在侯府,谢星阑不敢造次,这时,秦缨轻声问:“可安排万全了?”
  谢星阑应是,秦缨叹了口气,“知道的人越多,越叫人不安。”
  谢星阑定声道:“你我是至亲之仇冤,旁的人,或是为权力,或是为永绝后患,或是为拨乱反正,无论目的如何,眼下都与我们同仇敌忾。”
  秦缨点头,又好奇道:“短短数日,你要探查那般多事,怎么一查一个准?甚至知道那般多人软肋所在,像料事如神似的。”
  夜幕掩住谢星阑瞳底微澜,他平静道:“龙翊卫本就有监察百官之责,此番所查之人,此前本就监看过,且自你与我提过郑氏许是童谣的始作俑者后,我便一直派人盯着,与郑氏曾有牵连者,自也不可免,这一切皆是你的功劳。”
  秦缨恍然,又唏嘘道:“幸好我们掌握先机,还有的选。”
  说话间后门已近在眼前,二人正走至廊道尽头,风灯被拐角廊柱挡着,四周骤然昏暗下来,谢星阑驻足,到底忍不住握住秦缨的手。
  知她心绪难宁,谢星阑又将她拥入怀里,他目光凛然地看向夜色深处,开口时,透着放手一搏的坚决,“你安心,这一次,便是为你,我也绝不会选错。”
  ……
  贞元二十一年二月十九,大吉之日,宜安葬求医,宜祈福祭祀。
  吉时定在申时过半,文武百官与宗室有爵者,则要在未时初至皇城以东的兴安门外等候,因此午时未至,秦缨便与秦璋焚香更衣。
  秦璋侯爵之尊,服贤冠锦衣,配金鱼鞶带,秦缨贵为县主,亦有自己的花钗礼衣,换上吉服,再着义髻,挽云鬓,戴金花宝钿,坠雀鸟步摇,系璎珞玉绶,一时丰姿琼貌,矜贵逼人,便是脂粉未施,亦明媚不可方物。
  午时三刻,父女二人乘马车往兴安门赶去。
  虽是吉日,但晴朗数天的天穹,今日却灰蒙蒙的,天边阴云密布,似随时都要落雨,秦缨坐在马车里,看着这般天色,心腔阵阵揪紧。
  待靠近皇城,便看到金吾卫武侯在宫墙外布防,再往东行,兴安门至太庙间,亦早由御林军统领楚贤钦领防,近千禁军披坚执锐伫立,在这天色之下,显得格外肃杀。
  吉时未到,兴安门城门紧闭,百官与宗室亲眷们皆无声静候。
  秦缨与秦璋下得马车,按位次品阶走入人群之中,秦璋入王公侯爵队伍站定,秦缨则入女眷直列,今日除了她,还有几位李姓宗室之女同来,李芳蕤便站在队伍西侧。
  李芳蕤翘首以望许久,见她终于来了,立刻靠了过来,她今日也着银红礼衣,雍容端华至极,“缨缨,你看到了吗,都快到申时了,义川公主和萧湄竟还没来,她们二人一个是李氏长公主,一个身有郡主爵位,怎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话音落下,李芳蕤又一脸古怪地将声音压得更低,“还有我哥哥,他离府三日,也不知去做什么,今日也未来,适才出门前,父亲和我先把母亲送去了外祖母家,一路上也没提哥哥如此有违御令,莫不是因前次我的事,父亲和哥哥心底对陛下有气?”
  秦缨忙左右看了看,“人多眼杂,你慎言。”
  李芳蕤吐了吐舌头,也看了一圈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叹息道:“从前祭天多在冬至,只需陛下带领文武百官同至太庙,但今岁灾异横行,又有那童谣乱国,陛下身体也不好,听父亲说,是太后的意思,让所有宗室女与身有爵位的女眷都参与其中,上一次这般声势浩大的祭天,还要追溯到贞元四年末。”
  贞元三年大乱,使得大周国力衰微,百姓更陷于战火与瘟疫饥荒之中,至真元四年平乱后,于那年冬至祭天酬神,秦缨也有所听闻。
  她定了定神,交代道:“你待会儿与我同行。”
  李芳蕤笑开,与身后的老广元郡王之女致歉,横插在了人家前头,又悠悠道:“今日典礼要行三个多时辰,咱们在一处,还能说会儿话。”
  李芳蕤说着,又眉头一扬,“咦,我怎么没见到谢大人?平昌侯府那两个也没来。”
  秦缨轻声道:“许是有别的差事在身。”
  此言刚落,兴安门内传来了两道鸣金之声,李芳蕤面色一肃,自不再问。
  兴安门城门缓缓打开,众人下拜行礼,在山呼的万岁声中,禁军护卫着贞元帝盘龙画凤的銮驾缓缓而出。
  今日祭天大典,贞元帝头戴二十四旒平天冠,身着十二章纹玄纁衮龙袍,手持玄圭,威武肃穆,太后与皇后仪驾紧随其后,玉辇宝盖映目,珠帘四垂,依稀能看到二人着深红与玄紫描金纹大袖礼衣,雍容矜贵,令人莫敢逼视。
  三人仪仗行过,又迎来两位皇子车架,二人之后,便是德妃、淑妃与永宁公主轿辇,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半里,至最后,方才是文武百官与宗室皇亲们随行。
  队伍向东而行,慢行一里后,便到了太庙与祈宸宫所在,两殿建在同一处阔台之上,外围高墙,气象森宏,正门阶下,李玥做为主礼官,早带着礼部和太常寺一众礼官持笏板静候,他高唱吉词,迎贞元帝下銮驾,眼见吉时将至,又引贞元帝步上台阶。
  待上高台,便见高墙内的广场上伫立着殿宇两座,太庙居北,巍峨肃穆,半百云韶府乐工,正立于殿侧奏乐,随着一声苍凉的青铜号角声响起,李玥引贞元帝与太后、皇后几人步入太庙。
  两炷香的时辰后,贞元帝捧着□□灵位缓步而出。
  贞元帝病体未愈,典礼才刚开头,他的脚步便沉重起来,秦缨与一众女眷站在队伍靠后,隔得老远,都能看出他面色青白,病容明显,秦缨眉尖拧了拧,只觉贞元帝此番病得有些古怪。
  太后扶着苏延庆的手跟在后,晦暗目光扫过众人,忽然间,她蹙起眉头,极低声道:“怎么不见那几个年轻小辈?”
  苏延庆知道她说的是谁,也觉纳闷,可这等场合,他哪敢露出异色,便声若蚊蝇道:“您只需看到定北侯府与长清侯府该来的来了便好,外头一切有二老爷呢。”
  崔曜与杜巍,正站在百官上首位,仅次于二皇子李琨与三皇子李琰,崔慕之与杜子勉也着绯色朝服立在百官之间。
  太后吁出口气,随贞元帝脚步,直往东面的祈宸宫而去。
  祈宸宫不比太庙显贵,却是三座殿宇前后相连,东西两侧更合围了二层廊桥,煊赫不逊,前殿外,五彩仙境绛节飘飞,节丝繁复,上悬竿头,金鸾凤啣绶带,华美肃穆非常,再加数十个着天仙洞衣的道长在殿外静候,场面宏大中又透着一丝诡异。
  司礼官李玥引贞元帝入殿,道长们亦持法器随行,殿内道坛已备,道幡满室,诸天神圣画像威严高悬,殿宇两侧设编钟节鼓,乐工二十人,着雪衣灰裳,专奏祭祀之乐。
  最北面的玉帝画像下,设明黄天宝法案,上列祭品无数。
  随着钟鼓乐起,太后与皇后也跨入了殿门,李琰与李琨带着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一众女眷则站在队伍最末。
  古时女子祭祀被视为不吉,待至本朝,女子地位虽有提升,但祭天时除了太后与皇后,仍不能近祭坛,所幸这前殿广阔,尚可立足。
  贞元帝行至法案跟前,亲奉灵位,又徐徐下拜献酒,同时,四五十号守陵道士吟唱神咒,一边挥舞法器,一边合围做法,殿内嗡声袅袅,似入灵洞。
  此乃祭拜先祖之礼,小半个时辰后,第一道法事方才结束。
  李玥扶着满头大汗的贞元帝起身前往中殿,没走两步,贞元帝又咳嗽起来,甚至夹杂着几道干呕之声,众人随之停步,一旁候着的黄万福亦上前抚其脊背。
  众臣们面面相觑,眼底忧色更甚。
  中殿不及前殿宽敞,殿内设五彩姝妙宝幡与道坛法案,四角设三足青铜鼎,鼎内篝火熊熊,法案上供奉着昊天大帝神位,至此才是祭天酬帝神正礼。
  缓得片刻,过一段廊厅,李玥引赞入正殿,当首的道长二人,各掏出金声、玉振一对,一人鸣钟,一人念号随之而入,“伏以阴阳合序,资金石以通神明;幽显殊途,立辨号而昭诚信①……”
  众人按位次跟随贞元帝进殿,只文武百官便将大殿站了个满满当当,女眷则被引入西面侧殿祝祷,此刻已过酉时,本就阴沉的天色更为昏暗,夜幕似要提前降临,女眷们跟着跪了半晌,此时离了贞元帝视线,一边听着道长们做法,一边都微微松了口气。
  祭拜昊天大帝,有升陛奠玉、荐毛血、初献礼、亚献礼、终献礼、燔燎、赐胙②几项仪程,比祭拜先祖更繁复漫长,虽有一墙之隔,但两殿有西北角的仪门相通,殿中亦早有内侍候着,谁也不敢太过造次。
  法诀徐徐入耳,不多时,又听李玥读起了祭文,淑妃与德妃站在上首位,正可从仪门瞥见正殿情形,二人一脸虔诚,却皆是站得腿酸腰痛,眼看着又过小半个时辰,殿外天色彻底昏暗下来,德妃身边的永宁再也站不住了。
  永宁年幼,受不得如此拘束,小小的背影一早便在晃动,期间回头看了秦缨半晌,此刻忽然挣开德妃之手,直朝秦缨跑来,德妃面色大变,却哪敢喝止?
  永宁跑来跟前,秦缨忙拉住她的手,又看着正殿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待蹲下身后,她小声问:“公主怎么了?”
  永宁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出几分委屈,指了指殿门,似想离开此地。
  秦缨苦笑道:“这可不成。”
  德妃这时碎步跟来,也轻声劝道:“韵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父皇就在隔壁,你若跑出去,正被大家看见,回宫后可是要受罚的。”
  德妃气声虽低,表情却颇为严肃,永宁抿着唇角,眼底闪出一片泪光。
  秦缨这时看向殿中内侍,见他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眼珠儿微转道:“娘娘,这酬天神之礼才至终献,不如我带公主去西厢歇会儿?”
  偏殿以西还连着几间厢房,德妃本不愿节外生枝,却又怕永宁压不住性子大闹起来,只好道:“那也好,劳烦你了,半炷香的时辰便回来。”
  秦缨应好,牵着永宁的手往厢房走去。
  一入厢房,便见屋子里燃着一只火炉,火炉上烧着一壶茶水,几个勤政殿内侍坐在矮凳上,正低声说着什么,大抵未想到秦缨会来,几人吓得立刻起身。
  秦缨摆手,“我带公主来发散发散,不必多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内侍之中正有元福,元福扫了一眼放着的大小箱笼,道:“是给陛下备的药,还有些吃食杂物,今日仪程太长,只怕陛下龙体不适。”
  秦缨忙道:“吃食可能给公主些许?”
  元福笑着应是,“有糕点——”
  他转身打开一只箱笼,又从中取出食盒,盒盖一开,取了一盘桂花糕来,秦缨目光一扫,便见那箱笼之中放着药罐药包,竟是要为贞元帝煎药,而她目光一转,还看到旁里放着一套万寿龙纹锦袴,自是贞元帝之物。
  秦缨眉头微拧,备药备食水是应当,怎还备着锦袴?今日仪程繁复,要备衣裳,也该备衮服才是。
  永宁得了桂花糕,显是高兴了些,秦缨看她吃的香甜,眼底亦浮起两分怜惜,可就在此时,却听正殿中忽然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秦缨眼瞳轻颤,元福几人也立刻紧张起来,秦缨牵着永宁回偏殿,一眼瞧见德妃几人已聚在通往正殿的仪门处——
  李芳蕤回头看到她,快步上来,低声道:“不好了,昊天大帝的神位不知怎么裂了!”
  秦缨拧着眉头上前,却并无李芳蕤想象中的震惊,她狐疑一瞬,跟着秦缨一起走向仪门。

  大殿中,文武百官正骇然难当,昊天大帝的神位高立御案上,贞元帝正在给神位敬香,可就这般毫无预兆的,神位竟从中生出一道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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