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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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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缨与秦璋领了旨意,四喜笑呵呵道:“恭喜侯爷,恭喜郡主,如今边疆战火未歇,一切从简,陛下说,郡主和侯爷也不必专门入宫谢恩,但近日城中不太平,郡主若是有何吏治维安之策,倒可随时入宫面圣,您从前的御前司案使之衔,陛下也给您留着呢。”
  秦缨瞳底微亮,只问:“敢问公公,这两日可有军情来?”
  四喜笑意一散,忧心道:“前日来的消息,北狄果然兵分三路发动猛攻,那西羌与南诏,亦是有备而来,代州西北的全州,只怕岌岌可危……”
  待送走四喜,秦缨面上便难见笑颜,谢星阑离京这大半月来,京城内裴朔与赵望舒带领金吾卫清缴叛众余孽,连带着郑氏旧党也大受打压,李琰虽掌权突然,但裴家根深,又有一众老臣辅佐,如今已算稳住朝野内外,唯独边疆战事,仍是胜败难料。
  转眼至三月中,一场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白日里秦缨入宫面圣,又与淑妃说了一会儿话,如今崔曜与崔慕之统领龙武军,兵分两路驰援西南,德妃与李玥兄妹便还留在宫中禁足,虽还算受着悉心照顾,但这为质之意也是分明。
  淑妃携秦缨前去探望,便见月余不到,德妃满面沧桑,再无往日娇柔妩媚之态,那双眼睛黑洞洞的,只在看到一双儿女时才显出几分活气。
  李玥与李韵身份被褫夺,如今无人再称殿下与公主,李玥虽有些郁闷,倒也不至致命打击,而相较德妃,他二人已从丧父之痛中缓了过来,尤其李韵没了拘束,再不掩难辩颜色之疾,反倒一日比一日鲜妍活泛。
  待回府时,秦缨一进清梧院院门,便见院角桐树已是叶如碧云,花芽初发,想到谢星阑那日所言,秦缨心底惆怅,夜里听着窗外梧桐落雨,点滴至天明。
  至四月初,西南终于传回捷报,北府军的猛火筒由肖琦亲送镇西军中,在收复全州之战时,猛火筒出其不意灭敌军近万,迫使南诏兵马弃城而逃,周人大胜。
  也是在此时,秦缨收到了谢星阑和李芳蕤的信,李芳蕤直骂南诏人诡诈,又道其兵马不擅城战,不足为患,还道明战场上种种艰险,看得秦缨心惊肉跳,而谢星阑信上百多字,却是一派心平气和、只喜无忧,但越是如此,越是看的秦缨一颗心高悬。
  至清明这日,清梧院桐花初绽,紫英如云,清冽芳香萦满小院,却搅得秦缨愁肠难安,因谢星阑的密信虽回了京,可北府军的军情奏折,已半月未见。
  京城距离幽州数千里之遥,任是谁也鞭长莫及,秦缨夜里总梦到那箭雨漫天之景,去道观为义川公主与秦珂做法事时,便专为谢星阑求了道平安符,又托给北上运送粮草的将官,但此去迢迢,无人知谢星阑在何处作战,谁也不保证这平安符能否送到他手中。
  时节入四月下旬时,北府军才送回了第一封捷报。
  清梧院内,白鸳激动地道:“城内都传遍了,说是谢大人潜入北狄营中,将他们其中一部族的小王子俘虏了,这部落首领怒不可遏,却不敢前来报仇,还退了兵!”
  秦缨手中拿着邸报,寥寥数言,已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四五遍。
  而只凭这冷冰冰的字词,她也能想到其中艰辛,“此前无军情奏报,足见战事胶着,甚至我方兵马多有折损,直至今日来了捷报,却是用的这般不要命的法子才退了北狄兵马,北狄八部,这只是其一,还余下七部,这仗仍不好打……”
  待到五月初,春尽夏至,亦值桐花最盛之时,紫英烂漫,似烟似霞,引来杜鹃鸟啼鸣,在声声“布谷布谷”中,京城内又生了件连环杀人新案,秦缨忧思无用,立时帮着京兆府衙寻证探案,至五月下旬,方才将穷凶极恶的凶手捉住。
  转眼近六月,清梧院紫桐亭亭,桐叶蓊郁如盖,一场闷热雷雨砸下,只余满地姹紫嫣红,桐花花期已由盛转衰,谢星阑不仅尚未归京,连封信也不见。
  秦缨与陆柔嘉都着急起来,但除了等待之外毫无他法。
  没两日,南诏与西羌接连战败的消息送入京中,在连收五封捷报后,龙武军与镇西军军将即将班师回朝的仪程定了下来,但反观北府军,军情折子似酷夏甘霖,久盼不至,新帝与一众朝臣再如何牵挂,未得求援之信,也难断是否该令龙武军北上增援。
  直至六月下旬,龙武、镇西两军军将们班师回朝的前夜,北府军才终于传来大胜捷报,北狄八部,除了起初退兵的一部,余下七部中,四部全灭,三部求和,而北府军苦战四月,军备已多有不足,谢星阑与杜巍、段宓二人停战奏报。
  年前雪灾横行,如今西北尚有饥荒未,新帝与朝臣皆无再战之意,只八百里加急送御令至幽州,命段宓留在幽州善后,余下众人速速回京。
  至此,大周全线得胜,举国皆庆。
  镇西军与龙武军军将回京之时,京城内外旌旗飘扬,百姓夹道,秦缨与陆柔嘉站在人群之中,不住地搜寻李芳蕤的影子,但眼见李云旗、崔慕之等年轻军将御马而过,也不见李芳蕤何在,二人心生疑虑,只担心李芳蕤是否负了伤不便远行,当夜便至郡王府探问。
  见到李敖与李云旗时,柳氏还红着眼,李云旗无奈道:“她未负伤,只是方君然那奸贼从她手中逃了一回,她心有不甘,还留在代州与南诏使臣对峙,南诏如今再度求和,她要等京中御令,届时,亲自将南诏使团押送回来。”
  秦缨与陆柔嘉大松一口气,又有些哭笑不得。
  李敖父子得胜,政和帝李琰便将镇西军军权交予李敖,他此番统战得力,也得一众部将信服,与此同时,崔曜与崔慕之亦得重赏,龙武军军权仍交予崔曜手中,崔曜又一番陈情,还求得政和帝李琰宽宥,将德妃与李玥兄妹送回了崔氏家庙清修,虽同样受监视,不得踏出庙门一步,可由崔氏自己人照看,自无皇家宗庙之清苦。
  自入七月,秦缨每日都与陆柔嘉至明德门外等候,连着等了五日,也未等来归朝之人,夏末初秋时节,清梧院桐花凋败满地,碧叶枝头,只剩稀稀拉拉的几朵银紫蔫花儿,距离谢星阑食言之日,实是越来越近了……
  至七月初六午间,秦广忽而快步到了清梧院,“郡主,有消息了!明天!明天谢大人就回来了,还有杜巍父子,也一并归来,折子刚递入宫中!陛下已吩咐裴世子带着禁军在城外亲迎——”
  秦缨眼瞳一亮,白鸳在旁喜道:“明日是秋夕节!大人回来的正好,哦不,如今是否该称将军才是?”
  称什么都好,最好的是人终于平安归来!
  秦缨自得了此消息,虽不急着出城相候,心却也静不下来,四月多的苦思惦念,终于要在明日结束。
  怀着此念,秦缨晚间沐浴更衣后,便觉振奋难眠。
  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她穿着一袭月白中衣,倚在窗后朝外探看,便见今夜星子满空,弦月映梧桐,难得的静谧光景,凉风穿窗而入,秦缨却盯着梧桐树梢,一朵一朵地数那快要凋零殆尽的桐花朵儿。
  白鸳笑着道:“都快四更天了,您早些歇下才好……”
  见秦缨秀眸炯炯,白鸳便陪道:“真是不易,转眼都快五个月了,打仗虽然死了许多人,但好歹咱们大周得胜了,谢大人也要回来了,只愿从今往后,再莫要起战事了,这样,谢大人就再也不必离京远征了……”
  见秦缨唇角也滑过一丝笑,白鸳又道:“谢大人说桐花谢尽之前回来,这可真是掐着点儿,再晚两日,便要罚他给郡主吹曲子才好了!”
  说到吹曲子,秦缨心底一柔,自想起年前那淋着雪也要安抚她的几日,一转眼,案几上的转鹭灯明晃晃地亮着,灯纸上的少年公子,还在追着红衣小姐吹曲儿,秦缨笑了笑,长长地吁出口气,“罢了,歇下,明日好早早出城!”
  白鸳欢喜应一声,忙去吹灭各处灯盏,见连转鹭灯也灭了,秦缨合上窗扇,转身往床榻边走去,可刚出两步,她脚下一顿……
  院子里疏风朗月,梧桐叶儿飒飒作响,可不知怎么,此时竟还响起一道低沉缠绵的曲音,而这首曲律,竟是如此地熟悉!
  秦缨身形一震,连忙转身开窗,窗棂一开,曲音更甚,秦缨呼吸急促起来,抬步便开门跑了出去,屋子里白鸳愣着,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提灯追上去。
  秦缨脚步如风,一路出了侯府后门,又往西南一转,待到了宅巷巷口,赫然看到一人一马正立于高墙之外,而那煊赫挺拔的身影,不是谢星阑是谁?!
  秦缨心跳的快,脚步却慢,似不愿惊动,想好好看看他,但些微的窸窣声响,还是让谢星阑警觉侧眸,见是她的那刻,谢星阑眼瞳一震,立时下马。
  他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秦缨鼻腔微酸,心潮难抑,步伐也越来越快,到了跟前,几乎是撞入谢星阑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谢星阑呼吸深重,片刻,忍不住在她发顶亲吻一下,“我回来晚了。”
  秦缨抬眸看他,见他面庞晒黑了,腰身更为劲瘦,胸膛愈发硬挺,眉眼亦越显坚毅沉稳,他赶了千里之路,通身风尘仆仆,可至少未见明显伤痕。
  秦缨放了心,才问:“说的明日归来,怎今晚上就到了?”
  见她披着墨发,穿着中衣,谢星阑抚了抚她面颊,道:“杜子勤腿上受了伤,路上走的慢,入了京城地界后,我才快马加鞭赶回,想早日见你。”
  秦缨心头一跳,又往他身上看,“那你呢?你可有伤?”
  谢星阑双手排开,“我自是无碍——”
  秦缨也无法拉开他衣襟验查,只得暂且信了,又细细看他眉眼,看着看着,四月多的担忧又化作酸楚在心底漫开,谢星阑见状,又重重将她揽入怀中。
  秦缨又问:“平安符可收到了?”
  谢星阑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襟口,薄薄锦衣下,果然有一方平安符形状,这时,谢星阑又郑重道:“这一仗可换大周二十载安宁,以后再不会叫你如此担心了。”
  ……
  翌日清晨,秦缨睁开眼睛时,怔怔地盯了帐顶片刻,一时分不清昨夜到底是梦,还是谢星阑真的回来了,直到她指尖触到唇角,觉出一丝痛,这才万分肯定昨夜的一切都是真实,谢星阑当真从幽州回来了!
  秦缨起身更衣,但还未下床,便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白鸳撞了开!
  白鸳一路跑进内室,见她已醒,激动道:“郡主!谢大人今晨入宫面圣,陛下在朝会上论功行赏,赐大人侯爵之位,封号‘永信’,又赐新的宅邸,令他领龙翊卫指挥使并刑部尚书之差,奴婢给您报喜了!”
  秦缨微愣,忽然想到在原文中,谢星阑正是于封侯前夜身死,而这一遭,他御敌有功,实实在在的封侯拜相了……
  恍惚片刻,秦缨眼底明彩大盛,“这个封号好,‘永信’二字,是陛下对他信赖有加。”
  白鸳笑起来,“侯爷适才也如此说!”
  当初谢星阑寻裴正清与李敖时,秦缨还担心即便事成,他做为筹谋者,也必惹猜忌,却不想郑氏倒台后,崔氏有李玥的隐患,段氏又曾忠于姜承安,便要扶植新贵,朝中也无几人可选,而谢星阑此时北上御敌,以忠义血汗立下战功,这才能得政和帝“永信”之封。
  秦缨心境大松,忙起身梳妆,两炷香的时辰后,主仆二人往前院去,可还未进院门,秦缨便被院门口的阵势吓了一跳。
  只见院门处站着十来个乌衣宫侍,各个托着丰厚赏赐,而院内,正传来谢星阑和秦璋的声音……
  秦缨眉头一扬,忙快步进院门,便见前厅内,谢星阑不知说了什么,正对着秦璋作揖,秦璋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地点着头。
  门口处,四喜手中举着一份明黄谕旨,见她来了,笑盈盈道:“郡主,这是陛下给您和永信侯赐婚的谕旨,您快来听旨吧,秦侯已经答应了。”
  秦缨看看慈眉善目的秦璋,再看看眼中带笑的谢星阑,实未想到自家爹爹答应的如此利落……
  政和帝赐婚,婚期定在九月十三,距今两月,倒也不算紧迫,这日傍晚时分,杜巍与杜子勤父子二人带着护卫回了京城,裴朔在城门处迎接,入宫面圣后,定北侯府被褫夺爵位,贬为庶民,只赏赐颇丰,杜子勤此番也立有战功,政和帝本有心赐他金吾卫的一官半职,也好支应杜氏门庭,却没想到他一口婉拒,态度还十分坚决。
  如此,倒打消了政和帝对杜氏最后一点儿怀疑。
  至九月十五,蓝明棠亲自带着六十四抬聘礼登门下聘,望着大大小小的箱笼,蓝明棠笑着道:“自从回京,就整日去各处搜罗宝贝,连他生父、养父的好东西都搜过来了,唯怕慢待郡主,侯爷若是有何要求,只管提便是。”

  秦璋看着聘礼单子,也看出谢星阑一番心意,自不会为难蓝明棠,前院两位长辈说着话,聘礼单子也送入了清梧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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