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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by薄月栖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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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柔嘉似乎从未想过,她惊讶道:“我也能开馆授徒?”
  秦缨笑,“国子监虽然没有女夫子,可坊间许多行当都有女师父,为何不能?只是这世道对女子禁锢颇多,尤其官家小姐,更难抛头露面。”
  陆柔嘉点头,“是啊,我少时还常跟着父亲去二叔的医馆,可这两年却极少去了,母亲也不许我去,平日在府里,我至多给身边丫鬟小厮看个头痛脑热的,真是白费了我少时用的苦功,年岁一到,好像就只能在闺中等着嫁人这一条路了。”
  秦缨便道:“你少时还去医馆?”
  陆柔嘉便说起少时跟着陆守仁去医馆给人看病之事,眼底盈盈发亮,又说还曾随着陆守仁离京去南明山采药,越说兴致越高,秦缨静静听着,直等到陆柔嘉说得嗓子都干了,才不好意思地一笑,“瞧我,很少与人说起这些,竟停不下来,县主定觉得无趣。”
  秦缨摇头,“我不仅觉得有趣,还觉得你荒废了所学十分可惜,这样吧,我将红袖交给你医治,在她痊愈之前,我不再请别的大夫,你可愿?”
  陆柔嘉有些欣喜,“自然,若是疑难之症我还不敢妄言,但这等跌打瘀伤我定能看好,县主尽管放心,七日之后,我必定让她痊愈!”
  见她眉眼间满是雀跃,秦缨也觉心境舒畅,二人又说了半晌,直等到暮色初临,秦缨才亲自将陆柔嘉送上归家的马车。
  窦氏的案子初定,陆柔嘉也打算悔婚,再加上红袖的将来也有了着落,秦缨心情大好,立刻去找秦璋陪他用晚膳,听闻陆柔嘉要令红袖去做学徒,秦璋也夸赞了两句,而后心念一转,能与陆家姑娘交好,可见乖女儿是真的淡了对崔慕之的心思。
  他又问:“那你说说,今日太后接你入宫说什么了?”
  秦缨一想到太后的话眉头便是微蹙,“您还猜不到吗?太后替女儿筹划婚事呢。”
  秦璋笑呵呵的,“这次又是哪家?”
  秦缨叹了口气,“这次还是宣平郡王府,没有新的人家。”
  秦璋却面露迟疑,“这个宣平郡王世子李云旗我知道几分,他自小被宠着长大,性子很是骄纵,三年前回京后便身在神策军中,可听说闯祸不少,依父亲之意,此人并非良配,还是再等等,爹爹以为,在太后为你选的三人之中,萧家那公子还不错。”
  秦缨记忆有些模糊,“萧家公子?”
  秦璋道:“就是你上次去过的萧侍郎府上的公子,萧厚白,他今岁春闱高中,眼下在翰林院中当值,往后前程无量,又是文官,必定儒雅可亲,是极好的人选。”
  秦缨一阵头皮发麻,合着上次碰见萧厚白时,此人神色异常冷淡,颇有些看她不惯之感,却原来是被她拒过指婚的?
  秦缨深吸口气,“爹爹,女儿想多陪您几年——”
  秦璋一听,想到从前秦缨恨不得立刻嫁去长清侯府的模样,差点感动的老泪纵横,他一拍桌子道:“女儿放心,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让你嫁人!”
  秦缨听见这话,也快要泪眼汪汪。
  ……
  谢星阑亲力亲为地审了窦晔两日,最终发现窦文彬的确与谋害窦煜无关,第三日将窦文彬放回窦府,又定好卷宗往刑部与大理寺各送一份,而后便入宫面圣。
  宣武门近在眼前,谢坚狐疑道:“公子,这案子陛下不曾亲自交代,您也要入宫面圣吗?”
  谢星阑道:“不然等崔慕之去面圣?”
  谢坚轻啧一声,“也是,崔家和咱们有旧怨,不能让崔慕之将功劳抢去,若他去面圣,还不知他要怎么说咱们呢,何况他还不喜县主。”
  谢星阑未曾应声,谢坚看着谢星阑的目光却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他家公子懈怠了半年,说与世无争都是轻得,这期间韩歧立了次大功,另一位钦察使祝邦彦也被陛下委以重任,派往北边查彬州盐务贪腐之事,但知道这些,他家公子眉头都未皱一下,段柘和郑钦升了将军也就罢了,这二人家族势大,升是板上钉钉的,但眼看着韩、祝二人也被陛下倚重,谢坚心底早就郁气难平。
  半年了,他已经愁云惨雾半年了,现如今,他家公子总算重燃斗志,开始在陛下跟前露脸了,还有两日便入八月,一年一度的钦差南巡便要到了!
  谢坚喜滋滋地想,他家公子到底是心中有数,虽放过了前两次争权立功的机会,但这次南巡,他家公子必定会不择手段去抢!
  去岁南巡是段柘去,到了岁末,他与资历更老的郑钦一同高升,足见这南巡多么紧要,而如今祝邦彦尚未回京,唯有那韩歧是竞争之人,想到此,谢坚忍不住呼出口恶气,凭他家公子的耐性和手段,除非他家公子拱手相让,否则韩歧必不是对手。
  谢星阑将马鞭扔给谢坚之时,便见谢坚印堂发亮,双眸炯然,像吃了整瓶十全大补丸一般,他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往宫门内行去。
  至宣政殿时,贞元帝刚看完两封奏折,正神情沉郁,待看完谢星阑送上的公文,眉眼才微微一舒,又沉声道:“虽说不是什么大案子,但你只用了三日便破了,倒有些去岁勤恳的样子了。”
  谢星阑道:“此案多亏了云阳县主。”
  贞元帝眉头微扬,“怎又有云阳?”
  谢星阑便将秦缨如何发现并非烧死,又如何破解了凶手伪造案发现场之事道来,贞元帝听得轻嘶一声,“朕多日未见她,她如今怎如此机敏?”
  谢星阑便道:“人各有所长,许是从前未找到擅长之处?”
  贞元帝略作沉吟,仍不可置信道:“这话也就你说,但凡是旁人说,朕绝不会相信,云阳那孩子小聪明是有的,但在探案上如此天赋异禀,实在令人不曾想到。”
  谢星阑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云阳县主与此道的确异于常人,只是可惜本朝女子不能入朝当职,她若是男子,便是微臣也要忍不住将她招致麾下。”
  贞元帝将公文一放嗤笑出声,“还未见你对谁如此赞扬过,按理说,她掺和衙门的事颇不合规矩,但既然帮得上忙,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望她不是抱着玩乐之心,若玩成了脱缰野马,朕可不信衙门那些人能治得了她。”
  谢星阑委婉道:“微臣所见的县主,与传言之中倒是不同。”
  贞元帝哭笑不得,“那是最好,否则连太后都要头疼。”说起太后,他眉眼微凉,“这两次案子你办的好看,近来御史台弹劾你的折子都少了,你尽快将这两件案子了结,朕说不定会令你去办别的差事。”
  贞元帝面上不显,可眼瞳深处却有两分期待,这半年来谢星阑很不争气,他也未给谢星阑好脸色,此刻这话颇有深意,他相信谢星阑听得懂。
  然而谢星阑竟面无波澜,口中还道:“忠远伯府的案子审完了,已交给刑部与大理寺核验后定罪,但窦氏的案子还未查清,窦氏的酒楼里有逼良为娼之行,且有不少朝官前去寻欢作乐,微臣心知陛下忌讳,打算严查此事。”
  贞元帝一口气堵在胸口,“这些小事,你不会让韩歧去查?”
  谢星阑敛着眉目道:“韩钦使才查了文州贪墨的案子,近日似乎还在收尾,何况窦氏的案子本是微臣查探,自然也要顺着一查到底,陛下放心,微臣定然查出全部名册交给陛下。”
  贞元帝从登基起便在朝中倡导简朴清正之风,的确不喜朝官狎妓,但这名册查出,他至多训责一番,因律法并未明文规定,他没法子给朝官定罪,相较之下,八月的南巡才是重中之重,可谢星阑似乎对南巡半点儿念想也无。
  郑氏与段氏都在争抢南巡的差事了,偏偏谢星阑想取悦帝心却搞错了重点,贞元帝不禁眯眸,难不成消沉了半年,谢星阑当真不会揣摩上意了?
  此念既令贞元帝无奈,又令他心底微松,毕竟哪个上位者都不喜欢自己的属下聪明太过,于是他试探着道:“那便不急,给你半月,可能查明?”
  谢星阑立刻拱手,“微臣必定尽力而为。”
  贞元帝心底翻了个白眼,半个月,半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这谢星阑是真的不急,他憋着口气点头,“行,你喜欢查便先查着,退下吧——”
  谢星阑此刻听出贞元帝的不快,他疑惑地瞟了贞元帝一眼,又极快垂眸,面上略带迟疑地退了出去。
  他刚出门,贞元帝便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是不成器!”
  黄万福咂摸着贞元帝的语气,缓声道:“谢钦使从前惯聪明的,如今却呆笨了许多,不过他心无杂念,只想着为陛下办好差事,也是好事。”
  贞元帝果真没再继续气下去,淡然道:“朕从前担心他野心太大,眼下瞧着却是多虑了,且让郑氏与段家争着吧,朕届时再定人选。”
  殿内二人之语自然传不到谢星阑耳中,但刚走出殿前廊道,他面上的惊疑之色便褪得干干净净。
  贞元帝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但他太知道此去南巡会得到什么。
  前世南巡由他与吏部侍郎闫松牵头,南巡四月,查处了贪腐渎职官员数十人,回京后贞元帝见他手段雷厉风行,很快便将巡查镇西军军饷之任交给他,虽是师出有名,但贞元帝却重在剪除郑氏军中嫡系,而镇西军军中军纪严明,他那一行所获甚少,回京之后,反而招致贞元帝怀疑。
  谢星阑仔细想来,贞元帝虽欣赏二皇子李琨之才,却终究忌惮郑氏,因此最终选择了崔德妃所出的五皇子李玥,而自己在选择李琨的那一步便走错了路。
  天威难测,按理这辈子他只需早早站队五皇子便可,但前半年的经历告诉他,哪怕他做了相反的抉择,事情的走向依旧难以更改,冥冥天意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停拨乱反正,而他就好像那夜的窦晔,只能绝望地控诉命运的不公。
  一切巨变,都是从崔婉死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想到此处,谢星阑往宫门去的脚步加快了些,待出宫门,立刻吩咐谢坚,“去刑部和大理寺问一声,看看忠远伯府的案子如何判的,若是没判,便催一催。”
  谢坚不解,“公子为何问此事?那案子已经查完了,怎么判的似乎与咱们无关啊。”
  谢星阑扫他一眼,翻身上马后道:“若得了准,往临川侯府报个信。”
  谢坚恍然大悟,“也对,县主必定挂怀。”他问完了,又悄悄打量谢星阑,“公子连着办好了两件案子,陛下可要赏赐公子?”
  谢星阑道:“为臣者做分内之事,要赏赐做何?”
  谢坚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至晚间回了将军府,谢星阑的书案上摆满了从金吾卫送来的刑案卷宗,这些卷宗大都是近五六年京城内生过的命案,谢坚也不明白,谢星阑怎么忽然看起了这些案卷,哪怕在刚入金吾卫之初,他们也极少办坊间的人命官司,人命案子一查便是多日,甚至数月也追查不出真凶,费时费力不说还极难争功,往往都是差事没得选了,他们才奉命而为。
  谢坚心底疑窦重重,到了晚间,去调查宣平郡王府的人回来了,听完禀告,谢坚神色微沉,连忙去见谢星阑,“公子,去查郡王府的人来消息了。”
  谢星阑立刻抬眸,“如何?”
  谢坚严峻道:“面上瞧不出什么,但宣平郡王府的武卫这几日一直在城中找人,还有他们的世子李云旗,已六七日未去神策军当职,只每天带着人马出城,上官道后一直往相国寺去,连沿路的村镇也去探看,说是在找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姑娘。”
  “十六七岁……”
  谢星阑沉吟片刻,又忽地蹙眉,“若未记错,他们府中有位大小姐今年便刚到十七,难道是在找此人?除了年纪和衣服之外,他们还有何描述?”
  谢坚道:“还说那姑娘生得一双杏眸,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还会武功,哦对了,还说左手掌心有一块旧伤疤,别的便未说了。”
  谢星阑若有所思,宣平郡王府前世与信国公府结亲,最终下场也颇为凄惨,而她们府上的大小姐,乃是嫁给了礼部尚书韦崇家的公子韦蒙。
  谢星阑之所以记得这样清楚,一是因为这郡王府与他同一阵营,二来,则是因为这郡王府大小姐后来与韦蒙婚后不睦,为了与其和离,竟将这韦蒙打至半残,而后将其五花大绑挂在了城楼上。
  此事震惊朝野,天下人都惊讶这李家姑娘怎如此彪悍可怖,但谢星阑实在想不起来她早前还闹出过何种事端。
  很快谢星阑道:“继续派人盯着,他们并未报官,可见是私事不想让人知晓。”
  谢坚应声而去,谢星阑靠在椅背上沉思了片刻,一转眸,见窗外夜空如墨,时辰已晚,便放下案卷回了房中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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