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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杂货——by报纸糊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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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那老两口的态度,这回是不想轻易妥协了,那两房闹来闹区去,说到底,还不就是想分家,还不就是想多攒些私房。若是每次只要她们闹一闹就要让步,那得让到什么时候去,这回就是不惯她们,把家里头那些吃食收收好,饿她们几顿,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结果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了,林大郎林二郎的不满也跟着爆发,林家彻底陷入僵局。

罗用这边倒也听说了林家的事,他瞅着罗大娘近几日又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估计她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毕竟林家今日能闹到这番光景,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像林大娘这样的,自打出生到现在,都还没正经跟人玩过心眼,这头一回出招,后果竟就这般严重,心中必然也会有一些不适。

不过这一回罗用倒是没再对她说什么,这种事大约就跟罗用从前第一回杀鸡差不多,头一回心中难免有些不适,等到了第二回第三回,渐渐也就适应了。

过分的心软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美德,而是性格上的缺陷,很多人都需要先克服这一点,然后才能慢慢成长强大起来。

罗用希望罗大娘可以强势一些,并不是想让她去收拾谁,而是希望她即使是在复杂的环境下,也能为自己争取到一个生存空间,而不是被人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罗用虽也不是什么精于算计谋略超群的人物,自身也有许多局限和不足,但他还是努力地把自己有限的人生经验,一点一点地教给自家这些兄弟姐妹,希望他们将来能够少走一些弯路,少吃一点亏。

林家那点事在罗用看来还只是寻常的小打小闹,真正让他担心的,还是他们罗家人在未来的日子里,有可能会接触到的更多更复杂的人和事。

然而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地超出了罗用的意料,同时也再一次提醒了他,眼下这时候是在公元七世纪,而不是他记忆中的二十一世纪。

林家那两个老人,最终也没有妥协,而是采取了强硬的态度。

他们把林春秋媳妇的娘家人给找来了,说这新媳妇不通家务,近来她那两个嫂嫂身子不好,林母年纪也大了,没人能教她,不若让她先回娘家去小住一段时日,待学会了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中奖的评论页数有33、26、18、4、9、12、1、24、28、20。

明天我有事出门,二十三号晚上回来,存稿会尽量准备好。咱的发红包活动暂时就告一段落吧,刚刚发出去的这二百个红包就是最后一波了,将来啥时候没激情了咱还可以再来一次的哈。

有筒子问我最近怎么也开始发红包,遇着啥好事了,其实倒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就是上回那个防dao给弄的,dao文太猖狂,我有时候心态也会受到影响,但是回过头来想想,在这种环境下还坚持看正版的筒子们实在很了不起,爱你们

第141章 领导者

林父林母此举, 既是给林大嫂林二嫂一个交代, 也是给她们的一个下马威, 谁若是不想好生在林家过日子了,那便都回娘家去吧。

林大嫂林二嫂果真也有几分害怕,在这个年代,寻常人家的女儿出嫁以后,娘家哪里还能有她们的容身之处, 又不是家家都有一个罗三郎。

若她们也像六郎媳妇那帮被赶回娘家去, 里子面子都丢完了不说,就连人品也会受到质疑, 婆家人若是有意为难,迟迟不去接人,那更是要把她们架在火上烤。

于是就这样,林大嫂林二嫂“病好了”,家里又有人做饭做家务了, 男人们便也都开始干活, 做醋做豆腐,整个林家院子慢慢又开始运转了起来。

只那林春秋媳妇, 却是万万也想不到,先前还对她疼爱有加的翁婆, 关键时候竟然能给自己来这一招。

也怪她自视太高,在娘家那边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是耶娘的心头肉,待到嫁出门去, 还不就是一个寻常媳妇子,她那娘家也只是寻常农户,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谁人还能捧着她不成

那一日,林春秋媳妇被她父亲带出西坡村的时候,是一路哭着回去的,叫好些人看了热闹,连许家客舍这边也有不少人议论。

“你说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瞅着空子,罗大娘便问罗用道。

“阿姊可是心软了”罗用问她。

“她毕竟年岁小,家里又总惯着,有些不晓事也是寻常,倒不一定就是个不好的。”看那林春秋媳妇这般,罗大娘不禁也想起自己当初刚过门的光景了。

她实在也是没料到,林大嫂林二嫂发力起来,后果竟然这么严重,也没料到林父林母这回竟是下了狠心。

“阿姊不需介怀,她若果真是个好的,早早吃了这个教训,也是有益无害。”罗用说道。

在罗用看来,无论是多么年轻也好,胆敢对人张牙舞爪,就该做好被人甩耳光的心理准备。再说这林春秋媳妇也不是当面锣对面鼓地与罗大娘对峙,尽在背后耍心眼子,罗用对于这样的人尤其不喜。

时间进入二月份,天气也一天一天暖和起来,水泥作坊那边的生意也是一日好过一日。

来他们水泥作坊干活的人,也比入冬前更多,很多人都是从比较远的地方过来,他们听那些挑水泥的脚夫说,罗家水泥作坊的待遇很好,每日能管两顿热的,中午还要另发一些吃食让工人垫肚子。

听说工钱也不少,有些活计是按计件,比如说摔泥坯,每个泥坯的价钱就都是定好的,你自己能摔多少泥坯就能拿多少钱,还有一些是固定工资,每日一文半到三文不等。

拿钱最多活计最轻的,就非那看火的工作莫属了,就是要时时警醒着,若是一个不注意,很可能一窑的水泥就都作废了,那可是大窑,那一窑水泥能卖许多钱呢。

听闻那罗三郎倒也不叫他们赔,就是记着,这一窑的水泥烧出来是个什么品质,是最好的还是中等的还是最差的还是根本不能用的,那边都有专人记录,最后一个月汇总下来,成绩好的还能拿奖金,成绩越好拿得越多,成绩差的倒是也不扣钱,就是差到了一定程度以后,他们就要换人了。

“你们是没看到,从离石县到西坡村那条路修得有多好,又平整又坚固,整个跟镜面一般。”

“那踩在上边还不得打滑啊”

“哈哈哈”

“倒是在上边划了些纹路,防滑的。”

“果真能有那般平”

“自然,推着车子走在那上头,就跟走在天上一般。”

“你们这不是都挑担呢,哪里来的车”

“那离石县城外边就有租车的,大车一日一文钱,小车一日半文钱。”

“那也不便宜。”

“那大车一回能运三五担呢。”

“”

很多人听过了这些脚夫们的描述,都很想去西坡村看看,于是便有村人结伴而来,有些个讲究一点的,还能背个包裹,在里头放一两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人就很简单,往怀里揣几个杂面饼子,直接便出门了。

待他们走到了离石县城一看,这人来人往的,竟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几分,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条异常平整的土黄色水泥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是西坡村了,就算是第一次来这里的人,也绝对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

那水泥作坊整日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每日里吃得饱饱的,大伙儿身上都格外有力气,在一群群或强壮或消瘦的男人中间,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女子。

这些需要养家糊口的女子,干起活来半点不比男子差,不过管作坊的那些人,还是会尽量安排相对轻省的活计给她们做。

“嘿闪开闪开”几个新来的这一愣神,倒是挡着道儿了。

只见那边疾步走过来一个拖着车子的女子,她那车瞅着也奇怪,四个轮子的,每个轮子约莫只有拳头大小,那车板离地面很近,其中一头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拉把,这时候她那车上摞了不少泥坯,瞅着就很重,不过这作坊周围许多地面都是铺了水泥的,又几乎没有坡度,她一个女子拉着那一车泥坯走,倒也不显十分吃力。

罗家的水泥作坊不怎么挑人,基本上只要来了,就都能上工,不过那些不好好干活的懒蛋,他们也是说踢就踢,这倒是很符合罗三郎的一贯作风,他若是能容得下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那便也不能有那棺材板儿的名号了。

辛苦一天之后,晚饭总是比较丰盛的,像肉骨头汤还有下水这些都是很平常的,粟米粥也是经常熬,偶尔还能吃上包子啊煎饼啊这些东西。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样的伙食,就是在自己家也不是经常能吃上的,更别说出来给人做工了。

吃饱喝足,讲究点的还能洗漱洗漱,不讲究的就可以直接睡觉了,还有些个爱热闹,睡觉前总要一堆一堆地凑在一起说闲话。

他们的工舍就建在水泥路北面,跟村子是同一个方向,距离他们平日取土的那片山坡有些距离,据说是因为担心那个山坡滑下来。

这一整排的工舍,每一间屋子里都是同样的格局,四四方方一个大屋子,再在里头砌一个大火炕,晚上睡觉的时候七八个人就在那炕头上躺一排,倒也十分热闹。

这年头的人大多都喜欢热闹,就连那几个新来的黑人也不例外。

都说昆仑奴性情温良,此言倒是不虚,这几个黑人在这水泥作坊做了一段时间的活计以后,渐渐的也就对周围的人放下了心防。

他们似乎是来自一个很少生气的种族,平时就算那些工友们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他们也从来不生气,常常都可以看到他们顶着一张大黑脸咧着嘴笑得一脸傻样,给人一种特别和气好说话的感觉,干活的时候又舍得下力气,作坊里不少人都愿意跟这几个黑人搭伴干活。

“阿普,我阿兄今日又给我们留了一个算术题,说有三个村子的人一起修路,第一个村子一天能修二里路,第二个村子”这一日吃过晚饭,罗五郎又跑去找那个先前生病的黑人。

前阵子罗五郎与林荣王绍两人出来玩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新来的黑人正用一块路边捡来的劣质石膏,在水泥路面上写写画画,他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算术题。

五郎还是很同情这几个黑人的遭遇的,也不害怕这几个看起来长得有点奇怪实际上脾气特别好的大块头,于是他就当了一回老师,把那道题的解法告诉了他,那个黑人听得非常认真,但是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五郎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给他补补课。

五郎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就叽里咕噜突出一串奇怪的发言,五郎学不来,只隐约听到一个普字,于是就管这个黑人唤作阿普了,渐渐的其他人也都这么喊开了。

大家都知道阿普是这三个黑人的头头,他不像另外两个黑人那么好哄,不仅汉话说得不错,而且还会算术。

“十五天半。”这时候,还未等五郎把题目说完,阿普就直接把答案给报了出来。

“你怎的这般快”五郎吃惊道。

“方才听到别人说。”阿普咧嘴笑道。

“那你这个答案也是听人说的”五郎问他。

“我自己做的。”阿普正色道。

“吹牛,我都做不出来,还是去问过了阿兄才知道解法。”五郎不信。

“你算术差。”阿普实事求是道。

“”五郎不吱声了,他算术确实不好,四娘边学边玩都学得比他快。

“不要泄气。”阿普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看来,这么小的孩子能学到这么多的知识,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

“阿普,你这是做什么,又要到山上抓兔子吗”看到阿普手里头正在做着的一个小工具,五郎又高兴了。

早前阿普在山坡上套到一只兔子,他们一起烤了吃,滋味很是不错,只可惜当时人太多了,五郎也没吃到几口。

“春天不行,动物要下崽。”阿普摇头道。

“哦,这个我阿兄也说过。”春天不能抓兔子,那只好等到夏天的时候了,五郎叹了一口气,又问阿普道:“你们老家的树林里也有兔子吗”

“有。”阿普回答说。

“你们那里的兔子长得什么样也跟我们这里的兔子长的一个样吗隔得这么远,连人都长得不一样了”

“有点不一样,我们那里的兔子”

这一大一小一黑一黄的两个人,倒是挺有共同语言,罗五郎对阿普他们的老家充满了好奇,而阿普对自己的故乡也十分怀念,他俩凑到一起的时候,不是聊数学题,就是聊阿普的故乡

“阿姊,我去找阿普,天黑前就回来了。”这一日吃过晚饭,五郎那小子就又蹿出去了。

“这般晚了还要往外跑。”二娘念叨。

“由他去吧,那边那么多工人呢,出不了事。”罗用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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