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姑奶奶——by四月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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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平静地向他讲述遇难原因,他听得糊里糊涂,隐约听到几个字眼——不合规范的操作,最后还说会赔偿他一笔钱。
陆远都没有理会,他在太平间守着父母的尸体坐了一夜,要火化时还冲动地和人动起了手。
迟隐母亲坐在他身边死死按着他肩膀,声音都哑了,“你妈说让你好好活着,他”
入夜后,迟隐父母离开,陆远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就操作失误,他爸干了那么多年的工地活,经验十足,怎么可能会操作失误呢。
他当时钻了牛角尖,执拗的什么都拉不回来,一心想把事情搞清楚,晚上就摸上了一把刀,溜进了父母出事的工地。
晚上没有人干活,只有几个管事的和值夜班的坐一起喝酒聊天,陆远在窗外听他们说起他父母的事。
“可怜啊,这就是命,怎么别人不出事就摊两人身上了。”
“你说话有点良心吧,这批进的材料就不行,看那钢筋悍的,什么玩意儿,旦凡钢筋焊的结实那辆夫妻就不会出事。”
陆远听不下去了,血液直往脑门上涌,一脚踹开了木板门,扭身和那些人打了起来,还一边叫着要把他们送到派出所。
打着打着就乱了,他捅了别人一刀,刀柄上血淋淋的,打着的顿时乱成一团。
他趁乱跑了。
心都凉透了,人生绝望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他回到家把溅到身上的血急匆匆冲掉,把刀丢掉,想了一会,就准备去投案自首。
被急匆匆赶来的三叔公一把揪回了屋里,照他脸上用力掴了一掌,恨声骂道,“你父母白把你养那么大,混账东西,惹出了人命,你老陆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还不赶紧跑。”
“我杀了人……还能怎么办。”陆远麻木着脸,他已经绝望了。
“别胡说八道,人都送医院去了,还难说死不死的。你现在就给我走,走得越远越好。”
“不行,我得给我父母申冤,我不能让他们白死,”一提到他父母,陆远眼睛迸出凶狠的光芒,“三叔公,我今晚听到了是他们亲口说是材料质量问题,我要去告他们。”
“你说的是真的。”陆远三叔公狠狠皱眉问,来回踱步。
“是真的。”
“行,我知道了,我会找你迟大伯说,现在你赶紧给我藏起来。我不能把你也给丢了去。”三叔公推搡着他往门外走,又往陆远口袋塞钱,“阿远你给我听好了,你要进了监狱你爸妈死都不瞑目,你爸妈的事我会给你做主,一会儿我就找你迟大伯把事情说了,他在镇里当所长,权利大,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留给我藏好了,别出来。”
后来的事就由他三叔公出面,本来报警就行了,结果报上去了连个水花都没起来。
三叔公说,那家公司背后有人靠着,动不了。
后来医院被陆远捅伤的人平安无事,却执意要告他故意杀人罪,那阵子民警到处找他。
三叔公对天长叹,“人心不古啊,两个活生生的人没了没人问,却还要对一个孩子穷追不舍。”
陆远那时候就不平了,他已经不相信这个社会的公平正义,他一心走到了阴影里,得不到该有的结果后,就远远离开了江水镇,四处躲藏。
一步错,步步错。
错得永远都回不了头。
如今陆远觉得自己似乎又走到了一个抉择的路口。
不同的是,当年他凭着冲动不顾后果冒然做了决定,而现在他要慢慢地想,慢慢地谋划。
他又找回了迟隐,天知道,他宁肯豁出了命也不肯再和她分开,他亏欠过的,要在余生一点一点并且加倍补偿回来,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他希望有朝一日,她大大方方告诉别人她找了个好老公,他还希望,她给他生一个孩子,他们一家人永远都不分开。
现在的生活轨迹正是朝着他希望的方向一点点前进,陆远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希冀的边缘。
可过去的阴影拖住了他。
他无法忘记他父母去世的原因,他也无法忘记当年三叔公那句人心不古的长叹。
身为子女如果连自己父母的死因都不愿意去探寻,那么谁还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迟隐回到家后已经十点多了,客厅昏暗一片,她小心打开卧室,看到床上陆远侧身躺着,可能睡了。
陆远给她发消息说,饭菜在微波炉里热着,迟隐悄声走到厨房,关掉微波炉,拿出饭菜吃了一些。
厨房的窗户也没关,雨水都进了来,雾湿了瓷砖,迟隐怪陆远也太不细心了。
她关上窗户,把瓷砖擦干净,又小心翼翼回了卧室拿衣服到浴室洗漱。
大概是陆远睡得太沉了,迟隐没把他吵醒,要睡时忽而想起文稿还有些没写完。
迟隐抱着电脑上床,打开了屏幕,慢慢敲着文字。
这是溱水桥事故报告,尽管已经给出了官方声明,迟隐还觉得要查一查,尤其在今天晚上拜访赵力的大伯后,她就觉得这次一定抓住机会把天鸿拉下来。
诚如赵力大伯所说,当时用以建造溱水桥的材料确实有问题,当时他还反应过,不过有关部门并没重视。
迟隐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拿到鉴定材质的报告,可她一个小记者根本没权利,除非能在网络上引起舆论,制造压力,迫使相关部门重视。
不过……要怎么做呢。
她陷入了沉思。
陆远睡了一觉,这会醒了,看到身边的光亮,翻身坐起,直直盯着迟隐。
迟隐一惊,差点把电脑摔了,“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要不我去别的……”
陆远不说话,直接够过迟隐的电脑放到自己这边床头桌上。
“呃……等下,我给关了。”她半个身子爬在他身上,去关电脑。
陆远下一秒摁着她腰,把她压在了身下,膝盖跪在她腿根处,一只手剥底裤,一只手把睡衣都卷到了胸口。
迟隐面庞发烧,他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让她恐慌。
他今天稍显急躁,爱.抚的力道又重又直接,迟隐被他弄得喘.息不已,本来黑夜在这时候会给人安全感,可她只感到些许惊惧,迟隐摸索着床头灯,想去看清他的神情。
手刚碰到灯,就被捉在了头顶,陆远贴着她耳朵,低声说,“隐隐,别开灯。”
同时健硕的身躯毫不迟疑地沉下去,迟隐身子微僵,又慢慢放松。
像是最狂的风遇上海浪,他侵占着每一寸柔软,不知疲倦地掀起一阵阵浪潮,撞上了礁石再缓缓撤退再用力撞上来。
永无止尽、幻灭般的感觉。
陆远每侵入一次就唤她,“隐隐。”
“隐隐。”
“隐隐。”
“……”
声音那么热切苦痛。
迟隐想答应,然而一开口俱是破碎的呻□。
可脑子里还迷蒙着想,嗯,她在呢。
别怕,她在呢。
第34章
梁辉五点的时候被张玉萍一脚给踹醒, 原因无他, 卧室里手机响了半天, 梁辉呼呼大睡,反倒把他老婆给吵醒了。
梁辉看了眼来电显示,恼得趿拉了个拖鞋走出了卧室, 确定屋里人听不见他说话了才低吼, “陆远,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也不看看现在才几点就给我电话。”
陆远倒了杯水, 慢慢喝着, “你上回说的那事, 我应了,改天给牵个线, 大家一起吃个饭谈谈。”
梁辉皱眉,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赶着投胎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回头会安排的。”
“嗯。”陆远慢慢放下杯子,语调略沉, “行了, 不打扰你睡觉了。”
“你还知道啊。”梁辉气得顶了一句。
结果话没说完陆远就给挂了。
还没睡醒的梁辉很不爽, 又小心翼翼进了卧室,还没摸到床边,就听小孩哇的一声哭了。
“去冲奶粉去。”张玉萍扔过来一只枕头。
梁辉, “……”
陆远个混账东西。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陆远把窗户打开,下过雨的空气格外潮湿,还可闻到尘土的味道。
陆远站了一会,又回了卧室,迟隐还在沉沉睡着,床边电脑昨晚没关,还看到小红点盈盈闪烁,陆远点了下鼠标,预备给她关上。
屏幕亮起来后,是一页没有编辑完的文档,他没有看的想法,但还是无意中瞥见了某些字眼。
“陆远?”迟隐半睡半醒之间朦胧看到身旁有个阴影,下意识喊了句。
陆远摇摇头,觉得自己多想了,就阖上了电脑,掀开被子一角,钻进了薄毯里,迟隐翻身抱住他胳膊,眼睛还闭着,“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多。”
“你怎么醒那么早?”迟隐没醒时说话声音绵绵无力,陆远心里一片柔软,又把她抱紧了。
“去洗手间撒尿。”
“奥,那你还渴吗?”
陆远,“……”
这果然是睡糊涂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陆远无奈地拍拍她后背,慢慢哄着,“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到时间我叫你。”
迟隐没吱声,她又睡着了。
这个夜晚陆远睡得并不好,抱迟隐洗完澡后,他睁着眼到凌晨两点才睡,四点多醒来,五点多起身给梁辉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他更睡不着了,脑海中有一根弦在慢慢绷紧,他精神高度兴奋,大脑飞速运转着。
但是脑子里很乱,要想的东西很多,要从千丝万缕中找到头和尾,再慢慢打开结点,排列出自己想要的队形。
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想到了六点半,他还只有一个朦胧的线条。
迟疑醒来时,陆远在厨房做早饭,在卧室就听到他在厨房吹口哨,调子凌乱,不成曲,听着却很愉悦。
“吹的什么。”迟隐刷完了牙,站在厨房门口等着投喂。
“胡乱吹的,”陆远熄掉了火,“你饿了吧,快来吃饭。”
“你……”迟隐犹豫着怎么说,他昨晚的样子实在不太妙,可今早又显得很轻松,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了。”陆远顺手给她夹了一个荷包蛋,戳开了鸡蛋白,把鸡蛋黄捞到自己碗里,动作自然无比。
“……没事,”看着碗里破开的鸡蛋白,迟隐摇摇头,“我就想问你今天几点回来。”
“工程下周就完了,我不能让他们出什么差错,得亲自看着,今晚回来会晚一点。”陆远两三下扒完了面条,坐沙发上看她斯斯文文的吃饭,说完话后又冲她挤了下眼,“没我给你暖被窝,不用太想我。”
迟隐白了他一眼,把最后一点面条汤喝完,抽出纸巾擦干净了嘴,“我今天也加班,说不定比你回来还晚,你也不用太想我。”
陆远长腿搭在一旁的茶几上,单手支着脑袋,散漫回了句,“我不想你想谁。”
迟隐没理他,起身整理碗筷,陆远一句话丢过来,“别动,碗搁那,说好了我洗,做人得有诚信不是。”
难为他还没忘了这个约定,迟隐只笑了笑,“那你倒是起来啊。”
“先让我休息会,吃饱了太撑了。”
迟隐摇头失笑,自个儿去把碗刷了。
“过来,陪我坐一会。”等她从厨房出来,陆远朝迟隐招手。
“怎么了。”眼看离上班时间还早,迟隐就在他身边坐下。
手用了巧劲把她带到自己腿上,陆远一只手指绕着迟隐黑亮的长发,把玩的动作漫不经心,眼里却沉静深邃,迟隐靠在他胸膛,又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你中秋时候回不回家。”还有一个星期就到中秋了,这几天工地上大伙斗志昂扬,干起活来精神抖索,都准备中秋结束了工作一齐回家。
“应该回。”她这几年除了过年中秋都没回去过,以后肯定要带陆远见家人的,在此之前需要和家人打好关系。
“嗯。”
陆远不说话,手绕过胸前环紧她,手指摩挲她颈间露出的锁骨,不带任何意味,只是无意识的动作,“我把工资卡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有钱。”
“这不一样,是给丈母娘的。”陆远换了个姿势,长腿一伸,把迟隐圈在了身前,掰过她下巴,两人面面相对,陆远目光深邃,“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去求他们原谅的。”
“你又没做错什么。”迟隐轻轻笑了笑,不以为意。
“把人家女儿拐跑了,还说没做错什么。”贴着她耳朵,陆远沉沉叹了口气,“唉,干脆你回去把你户口本偷出来,我们结婚去算了,到时候再生个孩子,没准你父母心一软,就原谅我了。”
迟隐愣了下,端详他的神情,“你不会说真的吧。”
“傻子,开玩笑的。”陆远轻轻拍了拍她脸,没良心地笑了。